第22章
第 22 章
傅嫣工作的時候很專注，她調低了室內的燈光亮度，暖白的燈映着她的溫柔妍麗的面龐。
池湉睡不着，從休息間床翻身下來，赤着腳挪到門口。
她很少見到傅嫣工作，卻能想象出傅嫣專注的樣子，她記得傅嫣畫畫時的模樣，沉浸其中，沒有人能打擾，就像現在，傅嫣坐在電腦前打着字。
她有雙近乎完美的手，指如削蔥，纖若白玉，傅嫣不做指甲，所以指甲蓋一定透着隐隐的粉色，十指敲在鍵盤上帶起低低接連不斷的震動聲，她的手速好快。
池湉抓抓腦袋，心想自己怎麽注意到傅嫣的手去。
她已經很注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傅嫣還是很快就發現了她。
傅嫣：“怎麽起來了？”
池湉臊臊的，“睡不着。”
傅嫣看了眼時間，随手将電腦關機，“我送你回家。”
這個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了。
池湉不想給傅嫣添麻煩，用商量的口吻拒絕道，“還是我自己打車吧，這麽晚了，你也早點回去？”
傅嫣垂首，站直身逼近池湉，“怎麽不穿鞋？”
她沒回答池湉的問題，顯然是不同意池湉的提議執意要親自送。池湉心像是被輕輕抓了一下，有點癢意。
她退後兩步，“我這就去穿。”
池湉赤着腳小跑奔回床前，前掌擠進鞋裏，後腳踩在鞋上，穿得很敷衍，她回頭，又發現傅嫣也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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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嫣收拾了池湉的感冒藥，看到她轉身，低頭看了池湉的腳，“把鞋穿好。”
池湉讪讪，又趕緊把鞋提好。
傅嫣驅車來到池湉的小區樓下，太晚了，池湉說開到小區外就行了，傅嫣沒說話直接把池湉送到樓下。
兩人一路鮮少溝通，等到了家池湉推開副駕駛的門，下了車，卻遲遲不走。
傅嫣旋即跟着下了車，她走到池湉身邊，先擡手摸了摸池湉額頭，吃了藥池湉已經退燒了。
“怎麽了？”傅嫣問，“這麽晚了，還不上去睡？”
池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嫣，“燕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池湉總感覺今天的傅嫣冷漠了些，她看自己的眼神帶着難以察覺的疏離。
傅嫣一愣，她沉默了一會，說，“工作上的事。”
池湉：“真的嗎？”
傅嫣不想撒謊，但也不能告訴池湉，她心情郁郁好幾天，罪魁禍首就近在眼前。
“湉湉，談戀愛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傅嫣問，她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池湉，桃花眼瞧不到一絲波瀾，宛如一潭深幽不見底的古井，要把人活活吞下去。
池湉心髒驟然緊繃，小臂鼓起一排排的雞皮疙瘩，她硬着頭皮思考，勉強開口說道，“很……很快樂吧。”
傅嫣側過頭，她的臉藏在黑暗裏，池湉看不清表情，問：“怎麽突然問這個？”
傅嫣沒說話，末了，池湉又問：“你一直都沒笑……”
“我沒笑嗎？”傅嫣啞然。
池湉悶悶的，“是，一直沒有笑。”
傅嫣扳過池湉的肩膀，輕輕把她往外一推，“回去吧，我九點的飛機去外地，回去睡一覺還得趕去機場。”
兩人心思各異的分開，傅嫣驅車離開時，池湉還在樓下站了一會。
她毫無睡意，心底想的全是傅嫣的問，談戀愛的感覺怎麽樣……
傅嫣是想談戀愛了嗎？
池湉的心砰砰直跳。
她拿出手機，拔了許乞巧的電話。
打了兩遍，那邊才有人接，“池湉，你擾人清夢小心孤獨終老！”
池湉摁電梯的手一頓，“我不是故意的……”
許乞巧：“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把剛才的那句話收回。”
許乞巧：“……”
*
翌日
午餐時間。
許乞巧：“沒有啊，傅總談完工作就回酒店了，她連應酬都很少去，能推的都推的，哪裏來的豔遇啊？”
池湉低頭擺弄刀叉，她約了許乞巧午餐時間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吃飯，她點了一份自己很喜歡的牛排，卻食不知味。
許乞巧出差回來就被池湉約出來吃飯，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道：“湉湉啊，你問這個幹什麽？”
池湉猶豫開口：“傅嫣問我談戀愛的事……”
她話沒說完，許乞巧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麽了？”池湉問。
許乞巧：“……那什麽，傅總可能誤會了一些事。”
池湉瞬間緊張得不得了，“誤會什麽？”
許乞巧：“她可能誤會你是彎的……”
池湉：“……”
許乞巧咳了咳，“就是以為你喜歡的女的吧。”
所以昨晚問她談戀愛是想打聽她是不是有沒有和那個女生在談戀愛？！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傅嫣知道她是彎的！！！
池湉表情複雜，她撂下碗筷，像行屍走肉一樣，慢吞吞站起、慢吞吞收走碗筷、慢吞吞繞過許乞巧……
“……”
許乞巧也不吃飯了，趕緊站起來拉住池湉，“你幹什麽呢？我們在餐廳，不在食堂！你要把盤子撿去後廚嗎？！”
“喔。”池湉把碗筷放下，表情凝固。
池湉的心底仿佛刮起了飓風，怎麽辦？她好像是彎了？傅嫣是發現了？所以昨晚才這麽問的？
不對啊，這也對不上……
池湉來不及細想，心思轉瞬，又被怎麽辦三個字團團圍住！
怎麽辦傅嫣知道了，怎麽辦……
啊！！！！！！
許乞巧安撫池湉：“……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幫你澄清了。”
池湉擡頭，“你說什麽？”
許乞巧得意邀功，斬釘截鐵道：“……我跟她說你筆直啊，絕對絕對不可能喜歡女孩！”
下一秒，池湉凝固的表情裂開了。
池湉：“……”
許乞巧：“怎、怎麽了？”
池湉心底刮起八級臺風，她十分想向許乞巧咆哮。
我是彎的！我是彎的！我已經彎了！你澄清什麽！！！！
池湉咬咬牙，“你到底是怎麽跟傅嫣說的？！”
許乞巧被看得心虛，“就、就聊天啊，傅總問你工作之後有沒有談戀愛，我說沒有，然後她就說……大概意思是，你從高中到畢業也一直單身，所以是不是不喜歡男孩，喜歡女孩……”
池湉擡手蓋住臉，她現在處在一種莫名尴尬的地步，耳朵紅了起來，
許乞巧嘟囔，“你不知道傅總的臉色不太好，我懷疑她恐同，所以趕緊替你解釋，你放心她這下絕對不會再懷疑你了！”
池湉一頓，拿開手，看着許乞巧心虛的表情，緩慢開口，“什麽絕對不再懷疑，你不會跟她說了……我初戀的事吧……”
許乞巧點點頭，語氣急促的解釋，“我我我，要是不說，她能相信你不是姬佬嗎？”
“……”
池湉表情碎成了渣渣，“我本來就沒談過戀愛！”
她當即咆哮。
這下換成許乞巧一臉懵逼了，“什麽什麽？”
池湉：“……本來就沒什麽初戀，我剛畢業那會，騷擾我的人多，還被騙去過相親，這麽說……只是為了少些麻煩……”
許乞巧：“……”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許久。
許乞巧漸漸瞪大眼睛問：“你真是彎的？”
池湉沒說話，看着許乞巧緩緩點了點頭，“可能是，應該是，就是吧。”
“……什麽鬼？”
許乞巧：“那怎麽辦，傅總恐同！你知道她對李文軒就沒什麽好臉色，李文軒全公司上下誰看不出來他是基佬啊，他跟我說過，傅總對他有敵意，你們兩走得又近……”
池湉抿着唇，面色蒼白。
許乞巧:“你彎了，你完蛋了！”
池湉:“……”
*
這件烏龍事件，池湉一直沒找到機會跟傅嫣解釋，先遇上了六一，今年的六一兒童節恰好是彥蓓生日。
又正逢周末，池湉答應要陪彥蓓過生日，一大早就在彥蓓指定的地方等着人了。
彥蓓約了三兩好友一起過生日，所有人商量好了要去爬山露營看日出。
池湉單人持反對票，反對無效，只能跟着一起去。
A市有一座山，海拔不高，但山頂平坦寬闊，适合露營、野炊和看日出，後來被開發成了旅游景點，每逢節假日，去的人特別多。
衆人在山腳下拍照合影，彥蓓發了朋友圈揪着池湉給自己點贊，池湉一邊爬山一邊默默給一群人挨個點贊，看了看合照，發現自己還挺上鏡的，于是保存了圖片，轉手也發了個朋友圈。
一路上，彥蓓和幾個人聊得非常開心，走走停停，笑聲能傳出三米遠。
池湉偶爾附和兩句，但興致不高，她低頭刷手機，回複着朋友圈的評論。
一直等到爬到了山頂，也沒等到傅嫣的一個贊。
衆人安營紮寨，等紮好帳篷，她們一群人正好碰上日落，金光散滿一地，從海天相接的地方鋪開，像金色的沙灘緩緩溢開，蔓延到了池湉的眼底，映着一片金黃，池湉這一刻特別想傅嫣。
池湉看着天空，胸口脹鼓鼓的，她拿出手機，直接撥了傅嫣的電話。
“喂？”傅嫣的聲音傳來，就着風聲，落在池湉耳裏，有一種失真感。
池湉瞬間慫了，支支吾吾，“我，你……兒童節快樂！”
傅嫣輕笑，隔着電話傅嫣說：“湉湉，我想白了。”
池湉:“什、什麽？”
傅嫣不再解釋，只是問她，“你在露營嗎？”
池湉：“是啊。”
可惜你不在，她把後半句咽下去。
傅嫣久違的沖池湉撒嬌:“我也想去，怎麽辦？”
池湉耳朵瞬間又紅又熱，夕陽緩緩落下，她心底的空虛一掃而空，池湉鎮定的說道：“那下次，我陪你來！”
而後傳來一聲嘆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