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可愛
第 二可愛
“還睡!佛曰不可貪,你貪心到連我的課都打盹兒,無法無天了真是,這是學校,是你家嗎?啊,姜小愉?”
姜愉的耳朵被人拽住,腦袋也不可控地立了起來,她惺忪地張開睡眼,眼前是個彌勒佛一樣的老頭,剛才聽到了什麽來着?
佛曰?無法無天?
姜愉擡頭望,面前的這個老頭沒有頭發,不知是禿地還是剃的,他穿了一身複古長衫,連金絲眼鏡都是圓框的,既像彌勒佛又像教書先生。
最近做的夢真是越來越不現實,什麽人都有,她搖搖頭準備再趴下去。
“姜小愉!”老頭兒突如其來的一聲吼把姜愉吓了一個機靈。
她保持着被吓住的姿勢,有些結巴,“大,大爺,您貴姓?”
“免貴姓班,名主任,家住高二九班,從業二十年有餘。介紹得夠詳細嗎?”老頭松開她的耳朵,鏡片反射出白光,晃的姜愉睜不開眼。
姜愉後知後覺,耳朵上殘餘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夢……姜小愉是什麽鬼!
她扭過頭去,面前的小同桌眨巴着眼,看外星人一樣看着她,她尴尬一笑,“請問,你看得見我嗎?”
小同桌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可思議:“我視力五點零,是班裏最好那批人裏的。”
其實她沒想着問視力好不好,她想問的是自己是誰?但這個問題太過複雜,運氣好的話會被當成哲學家,運氣不好,會被人當神經病給扔出去。
她向來運氣不好,不然怎麽會到這麽個跟以前高中教室差不多的地兒?前面的标語也甚是紮眼——提高一分,幹掉千人!
“姜小愉,別給我扯開話題,這錯你服還是不服?”老頭把她飄着的思緒扯了回來。
既來之則安之,姜愉使勁睜了睜眼,“……我服,老師您別生氣,我認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班裏有個同學的憋笑生實在是太大,像一根火柴似的,點燃了笑點,整個教室爆出排天倒海般的笑聲……
彌勒佛推了推眼鏡,“認錯認的挺快,身為我的課代表,還當着我的面睡,你讓我面子往哪擱?”
姜愉連連點頭,察覺到小同桌熱烈的目光,她嘗試着解釋,“我剛才是睡蒙了,你這樣看着我……我很有壓力的!”
“不是啊,你先把口水擦擦,萬一被風吹幹了,到時候不好洗……”齊耳短發的小姑娘軟軟地提醒。
“……”
彌勒佛好奇地把頭一探,嫌棄地走了,還不忘唠叨兩句,“就這傑作,和往人家臉上呸口水有什麽區別……”
區別?區別大着呢好吧!
姜愉低頭看着剛才抱着睡的一摞作業本,最上面本子的姓名處寫着“魏浔”兩字,方正楷體,有棱有角的,端正地一絲不茍,讓人不敢輕視。
卻,被她的口水澆了個體無完膚……
她拿衛生紙擦幹淨,放到旁邊的窗臺上,等着陽光曬幹。
寬敞的教室裏,學生們看模樣也是十七十八的年紀,藍白相間的校服,因為是上課,所以底下各種鬼祟的小動作,傳紙條的有,桌子底下掰手腕的也有……
宿舍裏有個小說迷,整日念叨地不是穿書就是穿越,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寬大的校服,根本不是搖曳多姿的古代衣裙,還是說穿書比較靠譜!
姜愉偷瞄了一眼小同桌的名字,何燦燦,小同桌看起來還真挺燦爛的,她湊過去低聲問:“燦燦,被我弄濕的作業本是誰的啊?寫字這麽好看,都說字如其人,他應該會原諒我的吧?”
何燦燦掩嘴竊語,“你還年輕,不要亂相信字如其人這句話,他原不原諒你我不知道,但是啊,他肯定會換個新的作業本的……”
“……”
姜愉仿佛被年輕這個字眼噎了一嗓子,她立刻拿起抽屜裏的小鏡子端詳自己的臉。
跟原來長的一模一樣,就是臉頰上的肉多了一點兒,大概是睡的太足,眼底的烏青也沒有了,頭發短了不少,紮成了高馬尾,發梢半落在肩上。
她又瞧瞧小同桌,齊耳短發,整個人小小的坐在椅子上,被校服包裹着,像一個小朋友,竟然被一個小朋友說年輕,簡直丢大學生的臉……
下課鈴響了,彌勒佛離開教室,氣氛活躍起來,姜愉又戳了戳同桌:“魏浔是誰啊,他在哪兒啊?我要不要去道個歉?”
何燦燦合上書本,“你不認識魏浔?哦,也對,剛文理分班你還沒見過他,但是那你應該也聽過好多次了啊?”她歪歪腦袋,嘿嘿一笑,“我終于碰上一個消息比我還閉塞的一個人了!”
姜愉又被鄙視了!
小同桌又道,“魏浔是你前桌!”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座位,“那他人呢?”
“請假了吧,要不就是曠課了,他經常不在教室。”
姜愉一連串問了幾個問題後,發現小同桌真的很好,雖然知道的事兒少了些,也就是消息閉塞,但是極其有耐心,問的每一個問題都知無不言。
何燦燦知道新同桌剛來到這個班,所以不奇怪她為什麽有這麽多問題,只是,新同桌的問題有些奇怪唉,她實在不知道新同桌家住哪裏,爸媽是誰啊。
“但是,我們好像是一個宿舍的,下課後一塊兒回去吧?”何燦燦道。
“好啊。”姜愉輕舒了一口氣,還好有地方可以住,不然真的要淪落到睡大街的地步了。
前面魏浔的桌子上沒有一本書,抽屜裏倒是擺的整整齊齊,像是有潔癖的人。
姜愉把晾幹的作業本收起來,姓名處已經皺巴巴的了,她拿出紙筆寫道歉信:
“親愛的小前桌同學,我是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由于今天剛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我的火有十把那麽多,為了滅下我的心頭之火,不惜變身水娃,打了個小盹,不曾想殃及池魚,打濕了你的作業本。
對此,我想說的是,你別介意,我早上刷了牙的,沒有味道,我會重新給你買個新的作業本的,深切的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寫完後她舉着信對何燦燦笑,“你不是說他是大佬嘛,我這封信夠有誠意吧!”
“我怎麽覺得這封信大佬不會看的呀,算了,大佬應該沒這麽小氣,給他買個新的就好了,我們走吧。”何燦燦拉着她的新同桌安慰。
姜愉不可置否,她就是從中二少年時代過來的,再大佬也不會大佬到哪裏去,自己一個二十一歲的成年人,還怕個青少年不成?
兩人剛下樓梯,何燦燦迎頭撞上了他們班班長,她小心提醒,“班長,你走路小心些。”
班長看起來咋咋呼呼的,“來不及了,魏浔等着我呢,不好意思哈!”
何燦燦撇了撇嘴,“班長跟我一個姓,叫何周。外號是知了,好笑吧!”
“嗯……好笑。”
何知了三兩步跑到魏浔的課桌旁,從抽屜裏找出鑰匙,瞥眼看到了桌面上的小信封,不同于情書的粉紅,是用紙折起來的,他一時好奇,拿到手上颠了颠。
上面寫着,姜小愉三個字,字跡歪扭可愛,這名字耳熟!好像是那個語文考到一百四十五的怪物,上來就被班主任任命為課代表。
沒想到課代表看上魏浔了啊,一個怪物對上另一個怪物,有意思,他挑了挑眉,把“小情書”放進了抽屜裏隐蔽的地方,免得被一些女生給發現。
食堂裏,姜愉和何燦燦找了個位置吃飯,何燦燦邊吃邊說,“小愉,等明天你就偷偷摸摸地把新的作業本放到魏浔桌子上,最好別當着他的面,他脾氣不好,少惹他。”
姜愉往嘴裏塞着紅燒肉,一臉不在意,囫囵道,“有多不好?”
“嗯,他原來是學跆拳道的,被譽為天才級別的選手,可是在比賽前夕,他揍了個人,那人在醫院裏住了好幾個月呢。”
何燦燦皺着小臉,“聽說是因為一個學姐,但那也不該揍人啊,可他就是把別人揍進醫院,你說脾氣爆不爆。不過家裏給擺平了,他還能繼續上學。”
鄰桌吃飯的女生湊過來,“你好啊,我叫溫柚,可以叫我柚子,你們是在說魏浔吧。”
姜愉點點頭,聽了前桌的光榮事跡,她面前的紅燒肉開始變得難以下咽。
溫柚繼續剛才的話題,“後來魏浔被俱樂部給開除了,永久除名,他被人懷疑有暴力傾向,所以哪個俱樂部都不肯要他,天才的形象一夕之間轉變這麽大,可見他發起脾氣來是不懼後果的,連自己前途都不在意,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揍進醫院?暴力傾向?這還叫大佬?這該是個病人啊!
在大學的時候,她聽過相關的傳聞,不理解為什麽這樣的人還可以上學,只是因為家裏有錢嗎?
現在的高中,挺野啊!
姜愉已經徹底吃不下飯了,她扭頭問,“燦燦,你怎麽跟在教室裏面說的不一樣啊?”
何燦燦讪讪道,“我也是剛想起來的,想了想他為什麽被叫做大佬,剛才見你吃飯太香了,容易積食,所以我就告訴你了,免得吃太多油膩的東西拉肚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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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姜愉帶着兩位新同學在超市轉了一圈,深思熟慮後終于選了個作業本,她拿着純黑的本點頭,“不管怎麽樣,黑色永遠是經典顏色。”
夜裏,姜愉翻來覆去。
何燦燦聽到之後低聲道歉,“小愉,我低估了這件事對你的影響程度,應該明天再告訴你的,對不起啊。”
“還好你今天告訴我了,我明天準備起個大早,趁機會把作業本放到魏浔抽屜裏,然後再把我寫的道歉信拿出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完事了,我聰明吧!”
“……”
第二天一早,姜愉就被何燦燦叫醒了。
“小可愛你怎麽起這麽早啊?”
“你要去解決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別耽誤時辰。”
姜愉瞬間從床上跳起來,洗漱之後飯也不吃飯就奔到了教室。
空蕩蕩的教室,只有晨曦映過玻璃穿透過來,灑在少年的頭頂,他穿黑色衛衣,慵懶地趴在桌子上,由于雙腿太長,只能岔開。
姜愉輕聲走到旁邊,只看得見魏浔的側臉,睫毛很密,鼻梁挺拔,胳膊壓在作業本上面,露出手腕,很白,冷色調的。
沒想到還是晚了,不是說大佬不經常在教室嗎?來的這麽早,不符合大佬的作風啊!
姜愉蹲下,發現大佬竟然穿着校褲。
可是校褲太短,遮掩不住大佬的長腿,腳環依然露在外面。
她伸着胳膊,使勁把作業本塞進魏浔抽屜裏,胳膊太短,她的腦袋都快要到魏浔懷裏了。
魏浔動了動身子,感覺有東西在他懷裏亂動,以為是家裏養的哈士奇,随手拍了兩下,啞着嗓子輕聲道,“別鬧!”
被拍了腦袋的姜愉瞬間定住,一動不動,魏浔似乎很滿意,“乖!”
好一會兒,她才安全從大佬的懷中功成身退,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被男人拍頭,還是用寵溺的語氣,這感覺,難以言說,姜愉扯了扯發燙的耳朵,繼續第二項偉大的事業。
她寫的道歉信不知跑到哪去了,姜愉站起來憋着氣,輕手輕腳地移動,魏浔還是在亂動,一個伸腿,膝蓋碰到了姜愉的腿上。
她吃痛,猝不及防地朝魏浔的方向摔下去,由于魏浔常年練習跆拳道的原因,對敵人突然的進攻很敏感,姜愉的飛速下墜,刺激了他的肌肉記憶。
魏浔猛然直起上身,一把扯過姜愉的小細胳膊,把她的腦袋壓在桌子上。
一個扭胳膊的招式,讓姜愉的整個身子都跌進了魏浔的懷裏。
姜愉身子在魏浔懷裏,腦袋卻被他壓在桌子上,她有些發懵,這坐着的,可是被懷疑有暴力傾向的人的大腿啊!這個脾氣不好到極致的人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