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8】
沈宥跟着舉杯，又等着排隊似的，一個個給郭田、王東、陳導敬酒，還要看着那程楠看見自己時，又警惕、又不爽的表情，好像才過了一個多小時，但他卻覺得比拍一天戲還要累。
屋內的人早就喝得暢快了，大有“一戰到底”的意思，沈宥趁着正熱鬧的時候，悄悄溜到了外面。他其實不太能喝酒，只是不大上臉，剛剛這樣敬了酒，也是喝了兩三杯紅酒了，早就有了些暈眩的感覺。
他想去外面走走，但現在又遇上了臺風，他也不好去外面吹風，也就只能找了個有窗戶的角落，站在那裏看着窗外，也算是給自己緩緩酒勁兒。
“郭總，”沈宥聽到外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您這邊走。”
“怎麽樣，讓你再去請木惜楊，怎麽說的。”
“她秘書說，她正在開會，所以不方便下來。”
“她還拿上大了，她要不是有個好家世，她一個女人，還能管這麽大的集團？現在倒還壓了我一頭。”
可能也是酒氣上頭，又覺得周邊沒有外人，郭田的聲音一點也不小，哪怕沈宥離着他明明還有些距離，也能聽得真切。
“不過啊，也說不定。”猥瑣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沈宥覺得他應該離自己很近了，正想着要不要躲一躲，免得讓他看見自己，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就聽那個郭田說：“她那身材，那模樣，啧啧啧，沒有親爸，有幹爸，也能混得好。”
沈宥聽了這話，哪還有再藏的心思，直接沖了出去，正碰到他們剛走過來，直接一拳打在了郭田鼻子上，拳拳到肉的下手打着。他秘書見着攔不住，直接給王東打了電話，喊了人來，才又盡力伸手拉着，但是郭田身上已經有了不少的青腫之處，衣服也早就淩亂着了。
“郭總，您看這事兒，要不然讓這孩子給你道歉吧，您看您怎麽才能消氣。”王東看着坐在沙發上，還一直用冰毛巾敷臉的人，緩聲說着。
“我說，讓他離開，重拍，要多少錢，我們出。”
王東本人其實也不是一定要保住沈宥，只是，他的戲份已經拍了很多了，導演又喜歡他，總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是郭田又明顯氣大了，他無奈，只好又向着沈宥使眼色。
“我不道歉，他欠打。”
“你看見了，”郭田沉着氣，“他把我打成這樣，還這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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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可能就是喝多了，還沒醒酒，腦袋還不清醒。”
“行，沒清醒是吧。”郭田将手裏的毛巾丢了，又叫了秘書來，“去，拿酒來，既然沒醒酒，那我就讓他喝個夠。”
王東看着這架勢，這事情怕是不好善了了，要是真喝出什麽毛病來，這責任……但是，顯然郭田不會輕易放過他了，他本就是不想擔責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其實也不是很想管了。
但是又冷不防，想起今天上午出現在片場的木惜楊。
他在木惜楊走後，就去調查過了，她今天過來，其實還是因為沈宥，只是，他也不确定，這事情是不是他想得多了，畢竟文維今天也沒有把話說明。但如果不是為了沈宥也就罷了，如果她還真是為着這個人，那這事兒……
他不由為自己打了個寒顫，都是投資商，他也不想惹着其中任何一方，在他左右搖擺、猶豫的時候，服務員已經将郭田要得酒送了來，一杯杯擺在茶幾上，幾乎堆滿了桌面，他還是悄悄退得遠了點，然後撥出了電話，“文先生……”。
屋子很大，他在角落，把聲音放得極輕……
電話挂斷，他簡單地把現在的事情說了下，也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邊卻只是說“知道了”，聽不出什麽情緒來，王東也無法确定他會不會過來。
雙方僵持着，郭田帶來的保镖把他按着，想讓他跪在茶幾邊上，但是沈宥卻也絲毫不示弱，硬挺挺地，被人那麽按着，也只是有些彎了下腰。
“給我灌。”大概過了幾分鐘，郭田那裏沒了耐性，讓人拿起酒杯就要往他嘴裏倒，沈宥掙紮着，大半杯的紅酒，都灑在了他的襯衫上，而後，那人又緊接着拿起了第二杯……
王東看着這情景，還是有些着急，若剛才那電話是有用的，那麽人也該到了。
終于，在第三杯正在往他口中倒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這是怎麽了，沈先生，您還好嗎。”文維裝作才知道的模樣，快步走過去，章秦秦跟在他身後，也走過去扶起沈宥，又特意加重了“您”這個字。
“你是誰？”郭田皺着眉，看着他們拉開自己的人，又支起身子，看向毫不驚訝的王東，問道：“怎麽回事兒，這麽輕易就讓人進來了？”
“這是……木總身邊的秘書。”
“哦，原來是木總的人啊。”他打量着這兩個人，“認識他？他今天，可是威風得很啊。”
“倒不是我認識沈先生，只不過，這位先生，是我們木總一位合作夥伴的孩子，又來了這劇組演戲，那位一直讓我們木總照顧着，只是沈先生自己不願意，想要自己闖蕩，喜歡低調，哪成想，這低調是低調了，倒出了這麽多事。”
“哦？”
文維也看到了郭田身上的傷，又道：“沈先生年輕，難免沖動，木總說了，要是沈先生哪裏得罪了您，您只管同她說就好，也犯不上和晚輩計較。”
他說完話，也不等着郭田再說什麽，就直接看了一眼王東，就和章秦秦帶着沈宥出了門，也沒再管屋裏人的臉色。
“我要不還是先回自己的房間吧。”三個人站在電梯裏，章秦秦只按了一個28層，沈宥知道他們的意思，但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滿身的紅酒。
“沈先生，木總正在房間等着您呢，您也不好讓她太擔心不是。”
“她擔心我嗎？”沈宥聽着這話，瞬間揚起了個笑，但看着自己的模樣，又忍不住耷拉了腦袋，他知道今天是自己沖動了，沒有考慮過做事的後果，但是讓他就那麽聽着那個人這麽說木惜楊，他實在是忍不了。
“沈先生，您請。”章秦秦敲了敲門，等了幾秒，聽到裏面應了聲，才用房卡開了門。
“過來坐吧。”
沈宥看着木惜楊還對着電腦在辦公，看她對面還有個位置，就走了過去，坐在她面前，低着頭，也不說話，就好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似的。
低頭看着手指，又會順勢看到自己髒了的衣服，身上也覺得黏膩的不舒服，“要不我還是先回去換身衣服吧。”
沒有回應，他也就只好乖乖坐在這裏等着，也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他連看看手機上的時間都忘了，光顧着眼前人的表情，好像她還挺生氣的。
“這是第幾次了？”木惜楊好像終于忙完了，才擡頭，看他。
“什麽？”
“第一次沖動，我們兩個見面，我說要你和我……”她頓了頓，“和我走，你就和我走了，完全不顧後果。”
“第二次沖動，就為了和我要個聯系方式，把手夾了，我送你去的醫院。”
“第三次沖動，也就是今天，把投資商打了也就算了，還把自己弄成這樣。”她說着話，又不由得啧了啧舌，“前兩次，倒也都是因為我，但今天呢，又是為了什麽？”
還是為了你……但是沈宥不說，只是道：“我知道這種處理方式很不明智，但是，”他想了想郭田的話，“反正要是有下次，我還是會打他。”
“你要是這樣，我倒是覺得，你不接手中泰集團，也是件好事了。你難道就想不出什麽別的解決辦法了嗎？退一萬步講，你就算想用這種方式解決，你能給自己善後嗎？”
“可我覺得這是兩回事，後面的做法是後面的，但是在那個當下，我就是必須要打他的。”
木惜楊看着他憤憤不平的樣子，有些好奇，“他到底說什麽還是做什麽了，你這麽生氣？”
“沒，沒什麽。”
“不對，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和我有關？”
“真的沒什麽，他就是說話很欠揍，我就揍了，當時沒想那麽多。以後，我會想好解決辦法的，”他說着，又看了看木惜楊的臉色，“那個，他們在這個劇組投資了多少錢啊？”
“怎麽，你想把他擠走？有錢投資啊。”
“那，多少還是有一點的。”
“行了，還不至于，也不是什麽大事，這電影也快拍完了，我會讓他老實離開的。也不知道你為什麽生這麽大的氣，又不肯跟我說。”她支起手，放在下巴上，看着他，“小朋友，我現在合理懷疑，你是有意瞞着我。”
“哪，哪有。”他反駁着，又匆忙站起身，撈了撈自己的衣服，都貼身上了，“我可以讓我助理給我送件衣服上來嗎？”
木惜楊看到他躲閃的表情，自然也知道這事兒多少還是和自己有關，但既然他不說，那就說明，的确不是什麽好聽的話，但肯定也不涉及根本，她也就沒再繼續刨根問底。而他這麽做，可能，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又見着他這麽一副可憐的表情，還有些好笑，只能勉強着忍下笑意，道：“要不，你下去換吧，順便洗個澡。”
“那我不換了。”他一瞬間又坐回椅子上，好像生怕木惜楊把他攆走似的。
“不難受嗎？”
“難受。”
“那就去換吧。”
“可我不想走。”
“現在已經10點多了。”
“那，我明天可以過來找你嗎？”他說着話，又舉起手，做着發誓的手勢，“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工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