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沈清梧沒再見過盧至桦,只是通過電話,知曉他實在脫不開身。深秋時節最是乏困,這日沈清梧照舊在青天白日睡過去,迷糊中面前好像出現個熟悉的影子,他掙紮着起不來身,一連叫了好幾次,那個影子都沒有回應。眼看着影子越來越遠,他越發焦急起來,及至真的睜開眼睛,才發現方才眼前那片影子,不過是窗外搖曳的參天大樹而已。蟬鳴鳥叫,星點陽光,感受到心跳砰砰直跳,他燥熱地躺在涼椅上喘起粗氣。手指轉動着那枚戒指,他突然十分想念盧至桦。待到心情平複,他注意到牆上挂着的日歷,便起身仔仔細細算起日子,“十三、十四、十五…”指尖移到這一天停下,原來已經是八月十五了。想起盧至桦之前說過得空就過來的話,他心中隐約泛起期待,一下子精神也跟着好起來。既然是大過節的,他也不急着做事,慢吞吞下樓喝了一小杯涼茶,他吩咐幾個仆人出去購置月餅,又順帶要了些煙花爆竹。仆人聽後高高興興應下來出了門,他自己則是上樓換上了貼身的西裝,有意要在盧至桦到來之前,把這節操辦起來。不過一直到天黑,盧至桦也沒有過來,沈清梧獨自坐在昏暗的客廳,覺得孤獨的滋味幾乎将他完全腐蝕了。“莫不是他忘了日子?”他心裏想着,來到電話櫃跟前,有心要往盧公館去個電話,轉念思索着,“萬一他是有事,我這個電話,豈不是讓他為難了。”瞥眼瞧見那些精美月餅,他隐隐有些失落,雖說平日裏最是不喜糕點,不過好歹是這樣特殊日子,還是得嘗個味道。最上面一塊是盧至桦最喜歡的五仁甜肉口味,沈清梧拿起這一塊,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月餅中混着酥油的膩甜味道直沖腦門,順着鼻腔的空隙,又刺激到咽喉和腸胃。“嘔——”幾乎是同時,沈清梧喉頭滾動,突然無法控制惡心幹嘔。他趕緊放下月餅,确認壓制住反胃的沖動,才摸索着重新坐回沙發。胃裏開始翻江倒海,他便盡可能往後仰倒,單手死死壓在胸口,試圖緩解這種不适。仆人都因他允準回家團聚去了,只剩一個無父無母的半大小子。小子剛好放完手裏的炮,沒見着自家主子,他高高興興跑回來放火柴,卻聽黑暗中一聲喘息,沈清梧招呼道,“三平,那邊有月餅。”三平噢了一聲,以為是他要吃,就恭恭敬敬将月餅整盤端到他面前,哪知沈清梧只是撇了一眼,便撐起身子再次捂住嘴,“你拿遠些去吃,別放過來。”三平又噢了一聲,傻頭傻腦關心起主子,他問,“大爺,您不嘗嘗嗎?”“我有些不舒服,見不得這些東西。”沈清梧拜拜手讓他走,“去吧。”三平瞧了一眼精美的月餅,又瞧一眼自家主子,最後還是端着月餅出去了。三平剛走,外面便吵嚷起來,不多時門口傳來個聲音,是俱樂部管事的徐經理。沈清梧還未開口,他便沒規沒矩闖進來,朝着四處叫嚷起來,“大爺,大爺,出事啦!”“出什麽事了?”黑暗一角傳來沈清梧的聲音,他随即起身打開電燈,這才看清徐經理身上狼狽,臉上還挂了彩。徐經理尋到源頭,匆匆走到沙發跟前,俯身交代道,“俱樂部來了幾個挑事的,抄起家夥四處亂砸,二老板帶着人與他們打起來,不知怎的就開了槍,挑事的當場死了一個。”“死了?!”沈清梧驚出一身汗來,不知真相的他萬萬沒有料到,周流年已經狠到可以公然開槍殺人的地步了。“這事兒驚動了巡警,偏偏那死人是巡警大隊長的親外甥,巡警那邊就放出話來,要咱們賠錢償命選一個,否則別想開業了。”沈清梧極力壓制住胸口翻湧,輕聲問道,“他們要多少?”徐經理伸出手掌比劃個數,“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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