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一系列檢查過後,沈清梧最終被送進單人病房,帶着氧氣罩,呼吸平和下來,這回是真的在睡覺了。盧至桦作為家屬,跟着白大褂去辦公室談了許久,出來的時候板着張臉,在走廊盡頭點燃煙卷,望着星空出神。外面什麽都沒有,黑漆漆一片,連個蟲鳴鳥叫也沒有。倒不是因為沈清梧犯了多大的病,哮喘已經控制住,德國醫生用蹩腳的中文告訴他,是懷孕了,已經月餘。沈清梧懷孕了,孩子的爹是他。德國醫生大致猜出來了,告訴他這個幾率很小,是上帝賜給他們的禮物。盧至桦聽完後看不出情緒,只是掏出張支票,給醫生封住了嘴。最後他被快燃盡的雪茄灼傷了指頭,才猛地将它甩出去,拍拍衣服上的灰燼,又聞了聞袖口上的煙味,确認味道都散得差不多了,才往沈清梧那裏去。彼時已經淩晨,沈清梧安安靜靜躺着,膚色和枕頭被褥顏色一致,唯獨氧氣罩上随着呼吸浮現的白霧,證明他是活着的。盧至桦自認為是沒什麽癖好的,不過就是見不得沈清梧這個樣子,讓人又憐又疼,恨不得揉進懷裏狠狠心疼一番才好。 他把這稱之為作為強者的保護欲望,不算什麽問題。輕腳輕手搬個凳子,他在靠近床頭的位置坐下來,摸摸那張臉,又摸摸手,最後視線順着手移到平坦的腹部,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了上去。這裏可是有一個生命啊!他這樣想着,雖然什麽也沒有摸到,可他知道,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一時間百感交集,初為人父的沖擊完全蓋過其他情緒,他突然意識到,這可是他的孩子啊。他孤獨地存活了二十幾年,即将有一個人,與他血肉相連。這種沖擊實在太大,大到他暫時可以去忽略沈盧兩家的恩怨了。是因果循環嗎?沈家讓他失去至親,現在又要還給他了。盧至桦長久地保持不動,許是因為多思讓他的手上加了些力氣,沈清梧在此時也悠悠轉醒。他剛發作一場,醒來也是同樣呆滞片刻才湧入記憶,瞧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邊,他擡起手,将氧氣罩取了下來。“至桦,”想起特別的節日,他莫名地委屈極了,紅着一雙眼睛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盧至桦的眼睛比他還紅的厲害,仿佛得了紅眼病,胡茬子也長出了些。見沈清梧醒來,他便收回手,改為十指相扣的姿勢。他撥了撥沈清梧的頭發,回應道,“差不多十一二點吧。”沈清梧認真地用眼神掃了一圈,最後垂下眼簾,失望道,“看來是來不及吃上月餅了。”盧至桦是面朝窗戶的方向,透過窗望過去,窗外一輪明月,渾圓,他這才想起來是個什麽日子。“大少爺,我對不住你,事情一多,就把這日子忙忘記了。”他真誠地道歉,同時也清楚地知道沈清梧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氣成這樣,便問他,“是誰把你氣成這樣?”沈清梧聽完眼睛更加紅了,并不是哭鼻子,而是生理性的反應,因為一想到那二十萬會讓他盤了店都不夠填的,就着急上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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