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酒樓和俱樂部一直管在周流年手裏,他自诩這輩子都在為沈家添磚加瓦,撈點油水也是理所應當的。這些日子他忙着在北平置辦宅子,哪知他前腳剛走,沈清梧後腳就一言不發地将之轉手讓了人。他剛回來就直奔酒樓而去,不曾想盧至桦的人根本蠻不講理,二話不說就将他轟了出來。周流年沒受過這種氣,擠在一件狹小的辦公廳裏聽完了全程,末了他在衆經理面前翻了個白眼,痛心疾首地罵道,“小少爺現在長大啦,就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凡事他自己做主,于我們連個商量都沒有...”見有人撐腰,衆人忙都附和起來說是。其中一人便順勢湊上來,“周叔,咱們這麽莫名其妙被那姓盧的趕出來,到現在也沒個好去處。要是大爺他自己作的主也就罷了,就怕是一味聽了別人的話,自己也被蒙在鼓裏呢!…”周流年聞言老腰一挺,“那萬萬不能夠!”衆人各懷心思,在周流年的帶領下先是往沈宅找了一遍,聽聞主子害了病,又急匆匆趕去了醫院。彼時沈清梧正乖乖躺在床上作最後的檢查,因為盧至桦答應他,做完檢查就可以送他回家。當德國醫生用聽診器仔仔細細在他身上游走的時候,他十分配合地解開扣子,仰躺着一動不動。盧至桦枯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他習慣性地掏出了煙卷,掏出來又放回去,他搓了搓手,随即站起身。見沈清梧繃着個臉緊盯天花板,就故意挪到床頭俯下身去,盯着他皮膚上薄薄的一層絨毛樂道,“看我,天花板哪有我好看。”沈清梧果然擡眼看着,且因為是倒着的,那眼睛就睜得老大,能清楚地看到眼中水光和笑意。他怕癢,尤其是肢體接觸的癢,那冰涼的儀器一直在腹間滑來滑去,他雖疑惑,可所有的精神都用來克制躲避的沖動了。盧至桦卻張牙舞爪地伸出手,毫不客氣地在他臉上捏了一把,“你說說,這張臉到底是用多少雪花膏抹出來的?”沈清梧微微撇過臉,帶着笑腔坦白道,“我天生就是這樣,用不着那些…你不要鬧,我正癢着呢…”他還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嘈雜聲響,緊接着周流年等人就與盧至桦的人在門口發生了争執,幾乎同一瞬間的,門被故意擠開了。守門的小子慌慌張張告訴盧至桦,“大哥,我都說了不能進,還是沒攔住他們。”周流年拄着根拐杖走進來,不可避免地和盧至桦對視一眼,他自覺冤家路窄,便像直接饒過他去。“沈二老板…”盧至桦根本不樂意當透明人,雙手插兜地就擋在了他們二人中間,像座大山一樣把身後擋的嚴嚴實實起來,他随即挑釁道,“您老活了這些年,怎麽連個避嫌的規矩都給記不得了?”周流年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又自知惹不起他,便盡量保持着和善的語氣,“盧先生,鄙人從前受老爺之托要好好照顧少爺,因此一聽說少爺犯了急症,鄙人心急如焚,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盧至桦往門口環視一圈,大致猜出了這些人的用意,轉而笑眯眯地俯身問道,“這麽多人啊,知道的是’心急如焚’,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鬧事兒呢?”周流年不想與他争辯,便板着張臉回應道,“盧先生說笑了,咱們都是跟随少爺的人,哪裏敢在少爺面前鬧事?煩請您讓一讓,沈家的事,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沈清梧聽到動靜就已經起了身,他慢吞吞系上最後一顆扣子,終于在盧至桦身後傳出聲音,“至桦就是愛開玩笑,周叔,您快過來請坐。”他對方才的情況閉口不談,看着也只是和和氣氣,周流年瞧他這樣不好發作,悶聲繞過盧至桦,拄着拐杖站在了沈清梧面前。大少爺還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樣子,周流年便覺得十拿九穩了,先是朝着沈清梧關切問候一番,而後話鋒一轉,突然停頓下來望向盧至桦。見對方死皮賴臉毫無反應,他終于忍不住下了驅逐令,“盧先生,鄙人和少爺還有些家務事要談,您…”沈清梧面上平和,對着盧至桦的目光微微颔首,盧至桦臉上逐漸散開一個不鹹不淡的笑意,随即他掏出雪茄含在嘴上,單手扶着門框,他扭頭含糊不清道,“您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大少爺,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