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陰魂不散

第66章 陰魂不散

齊惟走了,臨走前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鏡子面前,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

高琅看着他擰開水龍頭,雙手交合放在水流下細致地沖洗手掌,像是沾染了什麽晦氣似得,細致的把每一根手指都洗淨。

休息室只剩下潺潺的流水聲,在水聲停止後,房內只有高琅跟徐陽坤,各自站在沙發對角。

徐陽坤嘴唇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想到齊惟走之前說的話,心裏燃起巨大的怒氣。

他大步走到高琅面前:“小賤貨,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要跟齊惟太親密,你跟他做了是不是?回答我!”

自齊惟放完狠話之後,高琅就一直保持着緘默不語的狀态,面對徐陽坤侮辱般的質問也完全沒有多餘的反應,直到聽到他用下流的語言抨擊時,他猛然擡頭,揪住徐陽坤的衣領把人摁在牆上。

“你滿腦子成天除了這些廢料還剩什麽!”

高琅的拳頭擦着徐陽坤的耳朵,重重打在牆上:“都說了我跟齊惟就是逢場作戲,現在被他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外公已經很不滿了,你要是識相的就不要在我面前晃,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徐陽坤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琅在他面前暴露別的情緒。

在他的記憶裏,自高琅回到徐家後一直都是隐形人一般存在,更別說離開住宅後,兩人壓根就沒再也沒接觸過。

他盯着高琅,試圖從那張完美冷靜的面容下看出別的情緒,可高琅實在太能裝了,臉上的神情相當淡漠,仿佛跟齊惟決裂的這件事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徐陽坤生性多疑,自然是不信高琅對齊惟真的沒有意思,試探道:“你對他就只是在做戲?”

“當然,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麽?”

高琅相當不屑的冷笑道:“我也不瞞你,我跟他是上了床,但促成這件事的人難道不是你,等這件事結束後我會離開榕城,希望你信守承諾,把當年那些人的名字告訴我。”

此話一出,徐陽坤心底的疑慮去了一半,但他還是沒有完全相信。

當初徐家需要派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去接近齊惟,思來想去,他想到了高琅。

高琅的母親是徐家恥辱,二十歲跟異國流浪畫家私奔,生下高琅的第九年徐老太爺才慢慢接受了他們的存在。

一家人在前往榕城的路上出了車禍,三個人中只有高琅活了下來。

徐老太爺從殡儀館把人領回徐家,從小在縣城長大的高琅,在自持高貴的徐家人眼裏自然宛如臭蟲爛草般的存在,尤其是他母親驚世駭俗的舉動,讓他們在圈子裏受盡了嘲諷,對于高琅本人當然是看不上眼。

高琅在主宅生活了三年,在第四年的時候徐老太爺把人送走了,沒人知道去哪裏,所以當徐陽坤在酒吧看到人時,很快就找上了他。

最初高琅是拒絕跟他合作的,可不知怎麽的,後面又主動找上門。

高琅輕飄飄瞥了他一眼,沉聲說:“徐陽坤,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無非就是嫉妒我跟齊惟有過一段,但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你覺得,他會原諒一個欺騙過自己的人麽。”

此話一出,徐陽坤臉色才稍微緩和,笑呵呵拉下他的手:“發什麽脾氣啊,你也知道表哥我脾氣不好,一家人別見外。”

“表弟,你也別怪我多想,就剛才那個架勢我還真以為你心疼了,齊惟可是最恨別人欺騙他,就以前有個陳念,你應該聽說過吧,齊惟當年不知道有多喜歡他,到最後還不是說不要就不要了......”

很顯然徐陽坤還是沒有徹底放心,暗暗盯着高琅的眼睛,繼續說:“只要你乖乖聽話,你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你,記住,要是讓我發現你私下去找齊惟,一定饒不了你,還有躺在醫院裏的那個女人。”

高琅的神色十分自然,眸色很淡,裸露在外的肌肉全都呈現着放松的狀态,全然沒有因為徐陽坤的話術而改變面部表情。

他輕輕勾了下唇,側身往酒杯裏倒了兩杯酒,将其中一杯遞到徐陽坤面前:“合作愉快。”

徐陽坤接過酒杯,靜靜看了幾秒才昂頭喝下。然而他沒發現,在擡頭的瞬間高琅的笑容驟然變冷,死盯着徐陽坤展開的脖子,瞳孔深處的戾氣恨不得将人活剝生吞。

宴會上宋源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光明正大的對外宣布自己是齊茂華的兒子,再也用不着因為姓氏被人瞧不起。

最為重要的是,他終于擺脫了齊惟的陰影,成功跻身上流。

宋源非常享受衆人矚目的視線,無論別人心裏究竟是怎麽想,對他來說,只要能膈應齊惟比什麽都來的爽快。

齊惟坐在大廳角落,微眯着眼看着臺上像個跳梁小醜的一樣的宋源。身側圍了一圈熟面孔,挂着各色的笑容,說着心口不一的恭維話術。在以前這些人可從來不會理會宋源,有時為了跟他套近乎,用過各種方法诋毀,現在跑上前裝熟絡,可真他媽笑話。

他掃了眼那些曾經跟他稱兄道弟的‘老朋友’,越看越沒意思,眼底的譏諷更深了。

老話說的果真沒錯,人一旦失勢,周圍的人就都做鳥獸飛走。

齊惟在大廳待了20分鐘就想走了,正準備離開宴廳時,高琅換了套西服從偏廳走了出來。

一掃休閑室裏狼狽的模樣,風度翩翩地拿着酒杯跟宋源有說有笑,一看他們相熟的姿态,齊惟突然覺的真的挺沒意思的,覺着自己那幾個月裏真他媽像個瞎眼的傻逼。

二話不說,他放下高腳杯懶懶地往大門走去。在背影消失後,正在跟齊茂華說話的高琅不經意地轉頭,在他剛剛停留過的位置看了兩眼,下颌線上的肌肉突然繃緊,捏在酒杯上的指腹猛地褪去血色。

令人啼笑皆非的宴會結束後,齊惟徹底不管寰宇那個亂攤子了,在國外玩了半個月才回榕城。

剛回來就聽說澳泰近期很不太平,所有的調職換血,一切的根源點全都關于徐家突然冒出來的表少爺——徐琅。

這個名字的出現齊惟就沒興趣再繼續往後聽,也沒有那個閑工夫,散完心,也該做正經事了,再不出現怕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南郊馬場,引導員小心翼翼地牽着馬脖子上的缰繩,帶着一人一馬在內場裏的綠茵地上慢走。

齊惟翹起二郎腿,坐在他左手邊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拿着文件,視線卻十分專注,帶了點不明以為的情緒望着馬背上的女人。

墨鏡下的眼睛往他看的方向掃了兩眼,看到他在看什麽,齊惟明顯有些不爽了,食指敲了敲桌面:“黃董,你還有什麽疑慮?”

黃董條件反射地說:“沒有沒有。”

齊惟見他根本連文件看都沒有看就胡亂說,脾氣一下子冒上來了。單手把墨鏡往上推了推,探身抽走黃董手上的資料:“關于北區土坡的處理方案,有沒有什麽想法?”

手掌一空,周遭的氣溫也跟着下降了幾度,黃董這才發現齊惟臉色很黑,挂在上面的笑容幾乎要維持不住了。

他忙把注意力收回,認真地翻開計劃案,只是閃爍的瞳孔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他壓根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只一下齊惟就明白了,他蹙了蹙眉,不悅道:“黃董,如果你沒有誠心合作的意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在他犀利的視線下,黃董無奈地嘆了口氣。

敗下陣來道:“齊總,其實您拿出什麽方案我都沒有意見,只是現在這事真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就跟你說實話吧,上個星期,我手裏的股權被澳泰收了。”

又是徐家。

齊惟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真覺得徐家怎麽跟鬼魂一樣陰魂不散,無論做什麽,都能撞到跟他們有關的事。

想到徐家,腦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某個人影,心口一悶,齊惟差一點就要安耐不住脾性。

黃董當然知道他跟徐家的淵源,尤其是和徐陽坤百八年前的私怨,這些年他早有耳聞,自然明白,兩人之前談好的合作就跟風一樣揚了。

但他是真心覺得跟齊惟做事比誰都靠譜,想了想,突然說:“不過這次來的是徐家那個新冒出來的徐琅,年紀不大,看起來也挺好相處的,齊總,要不我在中間牽牽線。”

這下齊惟徹底來了火氣,猛地起身:“不好意思黃董,我去躺洗手間。”

剛轉身,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出現在草地上。

代替引導員牽住馬脖子上的缰繩,相當紳士的伸出一只手,熟練地帶着人從馬背上下來,一前一後朝他們走來。

黃董連忙拉住齊惟,迫不及待地說道:“徐總!正好在聊到你,介紹一下,這位是——”

“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高琅見到齊惟立馬松開手,快步走到他面前,剛喊了聲齊總,一句話還沒說完,齊惟翻了個白眼,相當不耐煩地轉身。

“真他媽的陰魂不散,大白天見鬼了。”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工作變動太大,力度有點強,很抱歉更新慢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