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星星◎
夜裏, 唐舒妤來陪雲蓁。
“阿蓁，你記得今早在圖書館看到的報道嗎？”
“居民變成植物人的報道嗎？”
兩人背靠枕頭坐在床上聊天。
唐舒妤凝重地點頭。“今天白天，我特意到市裏的書報亭翻報紙。你猜怎麽着？昨晚市裏也出現一起市民無故變成植物人的案子。”
雲蓁心頭一動。“市裏的那宗, 是幾點發生？”
“深夜十一點左右。”
“我社區的一宗發生在晚上十點半左右, 時隔半小時, 流竄犯有可能趕到市裏再作案嗎？”
唐舒妤憂心忡忡。“我特意查看從你的社區到市裏案發地點的路線。從社區上高速進入市區, 再到案發的美食街，在不堵車的情況下需要三十分鐘，但是沒有算上歹徒尋找目标的時間。”
“确實太勉強。那……”雲蓁不情不願地說出猜測：“是兩個人作案，我的社區裏有一個歹徒, 市裏有另一個歹徒。”
“這樣才說得通。系統有沒有發布關于這件案子的任務？”
“沒有。”
“一句都沒提？”
雲蓁篤定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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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頭深鎖的唐舒妤沉思片刻。
她覺得這個社區處處透着不尋常的氣息，沒敢說出來怕吓着雲蓁。“你的社區聲望值夠100沒？晚上去我的社區過夜。”
雲蓁面露難色。“不知道為什麽, 我做了幾件好人好事, 可是社區聲望值卡在99不動。”
唐舒妤錯愕。“不該呀，每做一件好事都會提升社區聲望值, 不可能卡點。肯定是出bug，明天我下線, 到游戲論壇問問。”
她心不在焉地點頭。
夜深, 雲蓁看着睡在身邊的唐舒妤嘆氣。
普通玩家在游戲裏能睡眠休養，她卻不需要睡眠，空出大量無聊的時間。
她已經好久沒有睡過覺, 懷念會犯困的日子。
早上, 唐舒妤睡醒便離開, 準備下線泡游戲論壇。
雲蓁拜托柏揚看店, 借口出去買東西, 實際上努力尋找好人好事做, 提升社區聲望值。
數值卡在99, 不上不下，她難受。
不知不覺，她閑逛到菜市場，懷着碰運氣的想法走進去。
時間尚早，來買菜的大媽大爺格外多，載着一批香蕉的三輪車艱難地擠進過道。
雲蓁繞開人群，到人少的攤位逛。
“……這麽大一束豆角，為什麽不能拆開賣？誰家能吃得了這麽多豆角？”
她聽見一名中年婦女跟攤主起争執，好奇地走過去。
攤主一副愛買不買的嚣張樣子。“每一束剛好兩斤，拆開賣得重新稱重。我這裏的白豆角又香又易軟，熟客巴不得多買幾斤。”
“切，你說兩斤就是兩斤？”
“當然，童叟無欺，我不會欺騙顧客的。”
“那我挑一半出來就是一斤，你不需要重新稱重，多方便。”
攤主氣結：“你別鬧事妨礙我做生意！”
中年婦女“呸”一聲：“心虛了是吧！”
雲蓁迅速插話：“老板，你的白豆角最粗，應該很容易煮軟的吧？”
攤主的怒火馬上煙消雲散。“當然，這種豆角用煮的最好吃，最入味。”
“那我和這位阿姨一起買一束，但是要再次稱重。”
攤主：“……”
還以為年輕的好說話。
中年婦女得意洋洋地笑了，給雲蓁比劃一個大拇指。
“行吧，我給你們重新稱重。”
幸好，一束白豆角果然是兩斤重，攤主沒有騙人。
中年婦女打鐵趁熱：“麻煩你再給我們倆一人分出一斤來。”
攤主：“……”
末了，兩人各提着一袋白豆角離去。
中年婦女的笑臉猶如一朵燦爛盛放的向日葵。“多虧你，不然我買不了那個攤位的白豆角。其實他賣的白豆角最好吃，但是這麽大一束，就算一家三口吃也吃不完。”
雲蓁莞爾：“剩下的可以放在冰箱裏冷藏。”
“唉——”她的笑容立刻消失。“我和丈夫很少在家吃飯，通常只有兒子一個人在家做飯，剩下太多的話，他也吃不完。”
雲蓁悵然。
還是沒有提升社區聲望值。
“哎喲——”
餘光處的中年婦女一閃，雲蓁下意識地伸手揪住她的短袖。
中年婦女吓得滿頭冷汗。
她不小心踩上掉落地面的香蕉，整個人與地面呈60度角，要不是雲蓁眼疾手快，她絕對摔斷腰。
“謝……謝……”
然後，雲蓁送她回到家。
“你快坐下，我給你倒一杯茶。”
“不用這麽客氣。”
“必須要！要是今天沒有你，我不但買不了白豆角，還摔斷腰。快坐！”
雲蓁和中年婦女剛換上拖鞋，一聲貓叫吸引雲蓁的注意。
一只小黑貓跑過來，蹭雲蓁的褲腿。
“小黑？”
中年婦女詫異：“你認識小黑？”
雲蓁暗道好巧。“你是雲川的媽媽嗎？”
“呵呵呵……”夏媽媽端着兩杯熱茶來，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你認識阿川，真巧，太巧了。連小黑也黏你，呵呵呵……”
雲蓁禮貌地接過熱茶，懷裏是懶洋洋的小黑。
夏媽媽一坐下就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談兒子：“阿川他啊，平時在觀測基地忙，晚上才有時間回家。不過觀測基地是編制單位，有雙休和年假，福利好，工資高，他是博士學歷容易晉升……”
雲蓁産生相親的錯覺。“阿姨，為什麽你和叔叔很少在家吃飯？”
聞言，夏媽媽讪笑：“呃……忙……他爸是氣象局的主任，學術方面的會議和研究有很多。我是質檢員，經常到處跑，今天難得清閑，想着給他們爺倆做頓飯，誰知道遇到你，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不如你今晚來吃飯吧？”
“阿姨客氣了，我晚上約了朋友。”雲蓁靈機一閃，“我能不能參觀一下？”
“沒問題！你自便，當是自己的家。”
雲蓁腼腆一笑，抱起小黑參觀夏雲川的家。
她先是伫立在電視櫃上的全家福前。
父母坐在前排，氣質青澀的夏雲川站在他們倆身後，一家三口洋溢發自內心的笑容。
她羨慕不已，惆悵地撫摸小黑的腦袋。
繼而她避開主卧，站在次卧的門口參觀。
他的房間整潔寬敞，書櫃裏擺放整齊的專業書籍。電腦旁邊，一罐彩紙折成的星星流光溢彩。
她抱着小黑進去，端視漂亮的紙星星。
她想了想，放小黑到桌子上，拿起桌面的一張白紙，撕下正方形的紙張。
入夜，華燈初上。
花店暫時閉門，白色轎車依依不舍地駛過。
夏雲川回到家便聞到飯菜的香味，飯桌旁邊是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父親。
父親朝他招手。
他疑惑地走近。
“你媽今晚不太對勁，你等會試探下。”
夏雲川：“？”
小黑跑來蹭他的褲腿，他抱起小黑，正想到廚房瞄一眼，不料夏媽媽先端熱騰騰的菜出來。
她笑靥如花，貝齒盡露，彎彎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見兒子回來，她笑得更開心。“川啊，你趕緊洗手準備吃飯。”
夏雲川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同樣如臨大敵。“媽，你今天很開心？”
“等會說，快去洗手。”她一瞥小黑，“小黑今天有功勞，加小魚幹。”
“喵～”
震驚的夏雲川看向父親。
父親聳肩：就說她不對勁。
夏雲川連忙放下小黑，先到次卧放好公文包。
忽而，他側頭。
書桌上，盛紙星星的罐子上面，多了一只白色的千紙鶴。
他詫異不已。
席間，夏媽媽終于揭開為何開心的謎底：“川啊，你今年27了，有沒有想過談女朋友？”
對于這種問題，夏雲川已經聽習慣，連回答也擁有格式：“最近在研究木星的紅斑課題，比較忙，如果遇到心儀的異性會考慮。”
這一次，夏媽媽笑容不減：“那開花店的阿蓁，你會考慮嗎？”
“咳——”
父子倆一同被米飯嗆着。
父親是擔心妻子再次逼兒子相親。
夏雲川則吃驚母親認識雲蓁。
“媽，你認識阿蓁？”
夏媽媽笑眯眯，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所以阿川，你會考慮阿蓁嗎？”
夏雲川苦笑，随即想起房間裏多出來的千紙鶴。
溫潤如水的黑眸頓時傾瀉柔情。
“或許她會接受。”
翌日清早，唐舒妤一睡醒就聽見雲蓁的手機作響。
“阿蓁，手機響了！”
洗完臉的雲蓁出來看手機，竟是夏雲川發來的信息。
［夏雲川］：起床沒？我在你的樓下等你。
雲蓁瞪圓美眸，到窗臺望樓下。
唐舒妤也探頭俯瞰。
哦喲，有戲看。
身穿白襯衣黑褲的夏雲川，伫立白色轎車的旁邊。
盡管陰天，他注視來人的目光猶如溫暖的晨曦，只為一人照耀；白玉般的臉龐透出薄紅。
雲蓁烏發披散，來不及換下寬松的居家服，穿上運動鞋出來見他。“怎麽今天這麽早？”
他從身後拿出一罐彩色的紙星星，眉目含笑。“想送這個給你。”
“為什麽？你折了很久吧？”她認得那是他書桌上的紙星星，不忍收下。
“因為是祝福。”
他把一罐紙星星放進她手裏，笑着回車裏。
雲蓁拿着一罐紙星星上樓。
唐舒妤眼光毒辣：“他送的嗎？”
“是啊，答謝我昨天幫他媽媽吧？”
唐舒妤冷哼一聲。“不對，你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雲蓁一怔。
今天是她的生日。
“這是你的生日禮物，傻瓜！”
“可是我沒告訴任何人。”
輪到唐舒妤發蒙。
雲蓁端視罐裏的彩紙星星，發現端倪。
每一顆紙星星稍顯凹凸，帶有書寫的痕跡。
她急忙把所有彩紙星星倒出來，拆開其中一顆。
唐舒妤忙阻止：“不好吧，這是他的心意——”
她驀然噤聲。
拆開的彩紙星星變回一條長長的紙條，上面寫着“雲蓁”。
雲蓁繼續拆開其他彩紙星星。
每一顆星星，都寫上她的名字。
最美的星星，以她的名字命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