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救命之恩

第50章 救命之恩

門邊的陰影中多了個人,他背靠着門坐在地上,一手握着唐刀,另一只捂着腰腹,壓抑的喘息聲難掩痛楚。

濃重的血腥氣很快就彌漫了整個房間,謝瀾對這種味道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不用看,光是憑着血腥味的輕重,就知道那人的傷勢如何。

他看着陰影中蜷縮成一團的人影,眉心蹙緊,握着槍的手向下垂了些。這人傷勢太重了,如果放着不管的話,光是這麽流血也流死了。

謝瀾忽然想到上樓前那匆匆一瞥,光線太暗,他看不清男人具體容貌如何,但一身殺伐正氣他卻分外的熟悉。

那是只有上過戰場,趟過屍山血海的将領,才會有的氣勢。

大概是惺惺相惜,亦或者是謝瀾動了恻隐之心,他對慕容錦瑜比了個原地等他的手勢,便要走過去。

“謝瀾。”慕容錦瑜一把抓住謝瀾的手腕,不贊同地看着他。

謝瀾扭頭看慕容錦瑜,又扭頭看那陰影中的男人,還沒等他說話,那男人先開了口。

“在下被人追殺,實在沒有辦法,才闖入二位房中躲避。呼。”男人痛苦地呼出一口氣,緩了一息,才接着說:“二位不用害怕,在下緩過這口氣就會離開,不會給二位添麻煩的。”

謝瀾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些幾乎占滿了整個大堂的黑衣人們,腦中閃過個荒謬的念頭,問:“剛才樓下的那些人,不會都是要殺你的吧?”

男人低垂着的眼眸戾氣橫生,聲音卻是有氣無力,苦笑道:“是,他們都是家兄的人,目的就是取在下的頸上人頭。”

“哈?兄弟阋牆啊?”謝瀾聽得直咂舌,也沒顧忌這人心裏感受,直接将心裏話說了出來。

他雖是家裏獨子,沒有兄弟姊妹,但有左右将軍他們這些同袍兄弟,體驗的都是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誼。

至于兄弟阋牆這種糟心事,他還真沒體驗過,不過倒是看過叔侄阋牆。謝瀾想到這裏,側頭睨了一眼慕容錦瑜。

喏,叔侄那對的主角之一,這不就在他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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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錦瑜:“……”他雖然不懂謝瀾這一眼是什麽意思,但他用膝蓋都能猜到,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含義。

“呵呵,讓小公子看笑話了。”男人苦笑着搖頭。

“那倒沒有,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種破事我見多了,不稀罕。”謝瀾安撫地拍了下慕容錦瑜的胳膊,讓他松開了手,自己來到了男人的身前蹲下。

男人察覺到謝瀾的靠近,身體緊繃,握着唐刀支在地上就要站起來。哪成想他這動作大了,牽動了腰腹上的傷口。

“唔!”他死死咬着牙關,但還是洩露出了一點痛吟。

粘稠的鮮血一下子從傷口湧了出來,将他那捂在腰腹上的手浸染成了紅色,再看不出一點本來的膚色。

“不要亂動。”謝瀾急忙喝止,生怕他還沒救呢,這男人就把自己折騰死了。

方才謝瀾離得遠,房間裏光線又暗,再加上男人又穿着玄色衣服,他看不真切。

等離得近了,才知道男人的情況有多糟糕。

他身上玄色的衣裳早就濕透了,血腥味沖得刺鼻,也不知道都是他身上的血,還是有別人身上的。

不過從他身上流出來的,和刀身上滴下來的血,已經在地板上積成了一個小水泊了,光是看着就覺得可怕。

“哎,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兄弟間的破事,我這一個外人不好說什麽。”謝瀾将槍放在地上,抓住男人捂着傷口的手腕拉開,看着腰側皮肉外翻的大口子,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你既然能到這間屋子裏來,也是你我的緣分,我就不能見死不救了。”他從懷裏掏出兩個小瓷瓶,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這兩個一個是秘制金瘡藥,藥效比普通的好,就是痛感翻倍。另一個人參回魂丹,吃一個,能保你半條小命,撐到我帶你回去治傷。怎麽樣,你敢用嗎?”

男人擡頭看謝瀾,那張陽剛英俊的臉因為失血過多,呈現出死氣的灰白,反而襯得那一雙如野獸般的眼睛愈發的明亮。

他深深地看着謝瀾,似乎是要将謝瀾的靈魂看透一般。

謝瀾就大大方方地與他對視,片刻,鋒利的薄唇勾起抹感激的笑,他點了頭,感激道:“在下蕭霆,小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定當……”

蕭霆話還沒說完,冰涼的唇上就多了一點溫熱,驚地他瞪圓了眼睛看眼前的謝瀾,緊接舌頭上多了一顆微苦的藥丸。

他本能地做了個吞咽動作,那藥丸“咕咚”一聲進了肚子。

“行了,那些話等着我真救活了你再說吧。”謝瀾将裝着藥丸的瓷瓶揣回懷裏,拔下了金瘡藥的瓶塞,握着瓶身就往蕭霆的傷口上倒藥粉。

“我們動作得快了,樓上就這麽幾個房間,要殺你的人很快就會搜到這裏。當務之急,是先把你的血止住了。”

蕭霆的傷口太深,赤紅色的倒在傷口上,瞬間就被鮮血沖開。

不過謝瀾懷裏揣着的這瓶是新裝的,還沒用過,量充足的很,他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上倒。

看似藥全被沖沒了,但還有一些附着在了傷口上。

那好似烙鐵灼燒一樣的痛苦讓蕭霆的額際出了一層冷汗,臉色比方才還要白上幾分。

他怕嚎叫聲很快就會引來林免的人,所以死死咬着牙關,将嚎叫全部憋在嗓子眼裏。

可是太疼了,那種痛苦比方才被林免的劍切開腰側還要疼上百倍!

蕭霆咬的牙齒咯咯作響,一張俊臉扭曲猙獰。他不經意地擡起頭,忽暗忽明的視線裏出現了慕容錦瑜的身影。

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不知何時穿好了衣服,披散的長發也用一根白色的發帶簡單束好,懷裏抱着把古樸的長劍。

他垂眸看着自己,冰冷、輕蔑、不屑,就像是在看狼狽的喪家之犬。蕭霆腦子“嗡”地一響,一股熱流湧上了大腦,激地他眼前漆黑一片。

等他的眼前重新恢複正常時,忙看向慕容錦瑜,可那人根本沒有看自己,而是站在開了窗的窗前,看外面的天。

“謝瀾,風暴停了。”慕容錦瑜說這句話的時候,謝瀾正好也給蕭霆止住了血。

他從衣擺上撕扯下一截布料,纏在了蕭霆的腰間,聞言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

“那正好,我們可以連夜回天水了。”謝瀾打了個漂亮的結,笑着擡起了頭,還沒等看看蕭霆怎麽樣了,先看到了門紙上倒映出來的數道影子。

不好!謝瀾瞳眸一緊,一手去摸身後的銀槍,一手拽着蕭霆往身後扔。

可即便謝瀾反應再快,到底還是晚了一步,蕭霆是扔到了自己的身後,可自己的面門,脖頸,前胸這些弱點都暴露在了穿門而入的五六道鋒利的劍尖之下。

啧!謝瀾眉心一緊,渾身的殺意瞬間爆發出來,放棄了拿身後的銀槍,回手拔出揣在腰後的短劍劈上劍尖。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謝瀾自小學的是謝家槍法,順手的武器也是銀槍。一杆銀槍縱橫睥睨,橫掃千軍,讓他在敵軍之中出入自由。

而短劍是他在近身戰時不方便用長槍對敵,才會用到的武器。

當下這種情況,短劍是吃了大虧的。

不過一瞬之間,謝瀾腦中冒出了數種應對的方法,他快速從中挑出了一種受傷最輕的方法,剛要實施的時候,一道白影飛了過來。

謝瀾愕然地看着慕容錦瑜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他驚地瞪圓了眼睛,瞳孔縮的緊緊的,張大了嘴,危險兩個字還沒喊出來,就見慕容錦瑜輕持着劍的手輕飄飄地劃了一下。

木門斷成了兩截,門外要偷襲的五六個黑衣人連慘叫都沒發出,人也跟木門一樣成了兩截。

眼睛都沒等閉上,上半身就倒在地上,鮮血從整齊的傷口噴出,像是噴泉一般。

慕容錦瑜轉過身,嫌棄地甩了下寒衣上沾染的鮮血,見謝瀾還坐在地上,微微俯下身,向他伸出了左手,“謝瀾,沒受傷吧?”

“……”謝瀾傻了似地看着面前瓷白如玉的手,和那張昳麗秾豔的臉,再側頭看他身後的血泉,一時間竟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才好。

“哎。”慕容錦瑜嘆了口氣,左手用了兩分力氣拍在了謝瀾的頭上,“這個時候怎麽還發呆?你不是要救那人嗎?還不拿起你的槍,我們殺出去。”

“诶?诶!好!”謝瀾沒想過慕容錦瑜會這樣厲害,方才還在想,他要如何一人護着一個金貴的王爺,一個傷員,毫毛不傷地從那麽多人的追殺中逃出皎月客棧。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這位金貴的王爺不僅不用自己保護,說不定還能反過來保護他呢。

謝瀾也不磨蹭,短劍還鞘,撿起銀槍,扶起蕭霆,跟在慕容錦瑜身後出了房間。

二樓走廊裏靜悄悄的,沒有謝瀾以為的都是攔路的黑衣人,相反,順暢的過分。正因為這樣,謝瀾和蕭霆不僅沒有放松警惕,腦中的那根弦反而繃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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