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現在
第69章 現在
瘋道士見浩子二毛他們四個剛剛還兄弟來兄弟去的，喊打喊殺着要幫老賀報仇，親的就跟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似的。
現在一聽他說老賀要屍變了，一個個的不是變臉就是抄家夥，倒是撇的夠快的。
瘋道士淡淡地瞥了浩子一眼，冷笑道：“确實不符合你說的這兩點。”
浩子肉眼可見地長舒一口氣，槍還沒等放下，就聽到瘋道士接着說：“不過他是被不化骨殺死的。”
不僅浩子聽得雲裏霧裏的，韓二爺也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當然了，同樣不懂的還有豎着耳朵聽的謝瀾。
“道長，這被不化骨殺死的，和被別的粽子殺死的，有什麽區別嗎？”韓二爺虛心請教，問出了在場除了慕容錦以外所有人的疑問。
“區別嘛，就是他中獎喽。”瘋道士朝仰躺在地上的老賀揚了下下颌，“不化骨幾乎就是僵屍中的天花板，被它殺死的人或是動物，如果不掩埋，不火化，就這麽放任不管的話，自然是要屍變的。”
“而且啊，還是可以跳過白僵紫僵，直接進化到綠僵，這難道不算是中了大獎嗎？”
盜墓賊衆人：“……”算個屁！
韓二爺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雙腳發軟，髒話全憋在嗓子眼裏，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告訴他這瘋道士他惹不起，保管一字一句地全噴到他的臉上去，罵他個狗血淋頭！
他痛苦地捂着額頭，緩過了那陣暈眩後，睜開眼，看到二毛浩子大熊和大壯都傻呵呵地站在原地，頓時氣得眼前發黑。
是，他脾氣不敢沖瘋道士發，可沒不敢沖這幫玩意發啊？！
“都愣着幹嘛呢？還不趕緊埋人啊！”韓二爺到底記得人設不能崩，明明是在氣頭上，還強忍着火氣，盡量讓聲音聽上去與平時無異。
二毛浩子他們四個也是真給吓住了，聽了韓二爺的聲音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去車裏翻工兵鏟。
謝瀾聽着“乒乒乓乓”的聲響，好奇地探頭往那邊看，可是夜色太深了，他們身前的火光照不到那邊，只能将頭又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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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兩分鐘，二毛浩子大熊和大壯就一人拿着個鏟子跑了過來。
下鏟子挖的時候，大熊才發現自己拿的居然是洛陽鏟，狠狠地罵了句髒話，又轉身跑回了車裏換鏟子，逗得謝瀾眯着眼睛偷笑。
二毛浩子和大壯手腳麻利，大熊往返的這三四分鐘裏，就挖出了個淺坑。
韓二爺不停地拿着藍灰格子手帕擦額上細密的汗珠，“道長啊，這屍變一般是在多長時間後發生啊？”
韓二爺心裏沒底，從他們找到老賀到現在，也耽誤了個把個小時了，再一會兒就天亮了，是不是沒多長時間了啊？
瘋道士懶洋洋地撩起一點眼皮睨了眼韓二爺，又垂下眼睑，環抱着桃木劍不說話。
他不想說，韓二爺自然是不敢追問他的。憑着自己對瘋道士的那點了解，細細地揣摩了一番，斷定瘋道士這樣的态度是說目前沒有危險。
韓二爺松了口氣，快跳到嗓子眼的心向下落了落。他哪裏猜得到，瘋道士不回答他，不是懶得理他，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自從進入末法時代後，靈氣匮乏，玄門式微，妖魔鬼怪亦難修煉，更別說僵屍這種非人非鬼的存在了。
瘋道士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百年難出的天才了，可對于不化骨的了解也僅限于師父的口中，和書裏。
今日他也不過是第一次親眼所見不化骨，第一次與不化骨交手，哪裏能對它達地知根呢。
那邊一直聽着的謝瀾見瘋道士解釋不了，便扭頭問挂在他身上的慕容錦。
“慕容，被不化骨殺死的人，真的會屍變嗎？”謝瀾會選擇問慕容錦倒也沒什麽別的意思。
原因一是多年養成的習慣，遇到什麽不會的，或是模棱兩可的難題，都會找慕容錦讨論一二。
當然了，往常那些讨論的過程都沒有多少次是心平氣和的完成下來就是了，都是由慕容錦冷嘲熱諷開始，謝瀾橫眉冷對結束。
原因二嘛，就是他覺得慕容錦比他對這些妖魔鬼怪了解更多，有問題，當然是要找權威人士請教嘛。
慕容錦聽到謝瀾的聲音，懶洋洋地從謝瀾肩窩裏歪着頭，掀開一半的眼皮，看謝瀾說話時一動一動的唇。
謝瀾的唇色是很健康的紅，不會像是生病了似的太過淺淡，也不如慕容錦那般殷紅似血，恰當好處的誘人。
慕容錦眸色漸深，磨了磨後槽牙後，艱難地從謝瀾身上将自己撕了下來，“啊，是真的，會屍變。”
随着慕容錦的後退，夜風填補進了他與謝瀾之間的空隙。
恢複了自由的謝瀾茫然地眨了下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然覺得吹過來的夜風是暖的。
謝瀾張開手感受着夜風的溫度，心不在焉地問：“那，多久會屍變啊？總得有個時間吧？”
慕容錦偏過頭，看着浩子和二毛一人一邊擡着頭和腳，将老賀往挖好的沙坑裏丢，唇角挑起，殷紅的唇勾起抹豔麗的笑。
“現在。”此時的慕容錦就像是個冷靜漠然的審判者，冰冷地落下了最終的審判。
謝瀾懵住了，重複道：“現在？”
瘋道士垂下了手，震驚地看着慕容錦，目光觸到了他唇角挂着的笑，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韓二爺擺了擺手，呵呵笑道：“年輕人啊，不要亂開玩笑。道長都說了沒事，怎麽可能現在就屍變了呢？百無禁忌，百無禁忌啊。”
“你說的是真的嗎？”瘋道士沒管韓二爺，上前一步，急聲問道。
慕容錦淡淡地瞥了眼瘋道士，沒有理會他，而是伸出了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謝瀾懸在半空中的手上。
他用了一點力氣，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邊。
“慕容小哥！”瘋道士急了，向前一步，去扯謝瀾的另一只手。指尖才觸碰到謝瀾的手背，就聽到一聲粗嘎的慘叫，和野獸般的嘶吼。
“！”瘋道士瞳孔一緊，扭過了頭，就看到才二毛浩子和大壯癱坐在地上。
大熊被坐在土坑裏的老賀掐着脖子，舉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老賀感應到了瘋道士的目光，還是怎樣，竟然在這時轉過了頭。
皎皎月光披在他的身上，讓他那張長滿了綠色毛茬的臉，破開了的胸膛都變得清晰可見。
瘋道士腦袋裏“嗡”地一響，耳邊遠遠的傳來了慕容錦那把冷淡的嗓音。
他說：“你看，屍變了吧。”
說回幾分鐘前，韓二爺問瘋道士老賀什麽時候屍變的時，正在挖坑的二毛手上動作不停，耳朵卻是扔在了韓二爺的身邊。
他們聽瘋道士沒回答，就同韓二爺以為的一樣，是在他們埋了老賀之前都沒有危險。
四個人頓時松了口氣，大熊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聲道：“哎呦我的媽啊，真是要吓死我了，還以為老賀真要坐起來了。”
“哎，你們別說，老賀死的這麽慘，真要是那啥了，是不是得老厲害了。”
浩子扭頭看平躺在他們身邊的老賀，目光觸到他胸口的窟窿，忙轉過了頭，不忍心再看，也就沒有看到老賀衣領子外的綠色毛茬。
“別說那些沒有用的了。”二毛見坑挖的差不多了，工兵鏟往旁邊一扔，拍了拍手，對他們仨說，“來，搭把手，咱把老賀放進去。”
大熊膽小，聽說老賀會屍變，死活不敢碰他，就蹲在坑邊看。浩子體格小，還瘦，死人死沉，他和二毛兩個人擡的話根本擡不起來。
大壯拍了下浩子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自己抱起了老賀的頭，和二毛一人一邊擡起了老賀。
擡起和放下的過程，除了老賀沉得像是注入了水泥外，沒有出丁點意外。
直到老賀躺進了這個簡單的坑裏，他們聽到慕容錦用冷漠的聲音說“現在”時，意外發生了。
大壯的正對着老賀的頭蹲下的，聽了慕容錦的話，怎麽琢磨都覺得老賀的屍體沉得不對勁。
他們不是沒有搬過屍體，是，人死後會比死前沉很多，但是也不能沉成這樣啊？他的兩條手臂隐隐發抖呢。
大壯多藏了個心眼，起身時多往坑裏看了一眼。這一看，吓得他肝膽俱裂。
只見慘白的月光正正好好照在老賀的臉上，方才還是幹幹淨淨的一張面皮，現在長滿了綠毛。
老賀平躺在坑裏，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與大壯對視。
怎麽會？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是我親手合上的啊？！大壯吓得臉色慘白，心口怦怦直跳，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聲慘烈的哀嚎。
大熊護弟心切，見弟弟坐在地上，雙手抓撓着沙地，一邊慘叫一邊蹬着沙子往後退，也不顧怕不怕了，忙湊了過去。
就在這時，老賀坐起來了，已經變成了利爪的手死死掐住了身體前傾的大熊的脖子，将二百多斤的壯漢輕松地舉了起來。
而長長了的黑色指甲扣進了頸側的皮膚裏，細細的血流從傷口中蜿蜒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