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懷疑的種子
第85章 懷疑的種子
“……”小女孩哭得半張臉都是紅彤彤的血痕，配上那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吓人的緊。
“就是他讓囡囡來幫忙的，都是他威脅囡囡，囡囡才不得不來的，嗚嗚嗚。不是囡囡主動來的，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囡囡吧。”
“！”慕容錦在聽到小女孩吐出那個名字時，那收斂在骨子裏的煞氣便全部釋放了出來。
他大半張秾豔的臉都藏在煞氣之後，餘下的半張臉神色陰沉可怖，比那索命的閻王都吓人。
而那半空中的小女孩早在煞氣釋放出來的瞬間，就感受到了那股讓她靈魂震顫的威壓。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每個細胞，每片皮膚都在歇斯底裏的尖叫。
她再一次地感覺到了死亡已經降臨，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才修煉成游屍的，不想死。
小女孩拼了命地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好逃之夭夭。
“調虎離山。”慕容錦看着遠處紮營的方向，忽地低低地笑了起來，殺氣騰騰。
他淡淡地瞥了眼小女孩，小女孩登時吓得寒蟬若禁，哪裏還敢亂動一下，連眼睛都不敢眨，任憑血淚撲簌簌地流下。
慕容錦地收回了視線，整個人連同着那一大團煞氣消失在了原地，冷冽的夜風中只留下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小女孩聽到那句話後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拼了命地掙紮扭動了起來，“快開啊，快開啊，求求你快點開了！”
下一瞬，劇烈的疼痛從被黑色煞氣纏繞的地方襲來，痛得小女孩仰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細瘦的脖頸上鼓着一根根青筋。
暗紅色的血液從小女孩的身上噴灑出來，淋在了銀色的沙丘上，讓她看着就像是個巨大的花灑。
——
慕容錦出現在了帳篷前的空地，就如同他突然消失的那樣，又突然出現了。
他沒有急着進帳篷，而是站在原地，用那雙已經完全漆黑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帳篷，似乎是想要透過那層薄薄的帆布，看清楚帳篷中的一切。
漆黑慢慢地從鳳眸中退去，露出了眼白，雖然不多，餘下的黑眼球也黑的太過詭異，但起碼能讓雙眼看上去和人一樣。
“走了嗎。”慕容錦左右晃動了下脖子，臉上的詭異紋路慢慢地消失不見，薄唇勾起抹不屑地笑，無聲地說：“連面都不敢露，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慕容錦其實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了不化骨離開了，同他藏匿時故意隐藏氣息不同，這回他留下了氣息，就像是故意在告訴他，自己已經離開了一樣。
慕容錦上了不化骨的調虎離山計，又因為他不遵守約定，火氣早就頂到了頭頂，就想着這次好好收拾他一番，徹底将他收拾老實了，跟以前一樣找個墓躲起來，不敢出來妨礙他。
哪成想，他就這麽走了。
慕容錦一時間也有些想不明白不化骨折騰這麽一出是因為什麽，難道只是單純地想看看謝瀾？
他想到不化骨那點小心思，本來滅了一點的火氣又燒了起來。睫羽下的眼中也是陰雲密布，好似随時都會來一場狂風暴雨。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從不能動不能言，跟個死物無甚區別的紫僵修煉到了不化骨，那點心思倒是沒随着歲月一同逝去。
也不知道該說他是一片忠心，還是包藏禍心了。
此時的慕容錦哪裏猜得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不化骨的心眼早就随着漸長的修為一同長了。
而他與謝瀾，也早早地入了不化骨的局，被他牽扯鼻子走了。
慕容錦沒在外面待太久，怕夜裏寒氣重，待久了身上涼，再将寒氣過給了謝瀾。他燒才退，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容易生病。
這個節骨眼上了，慕容錦自然希望謝瀾和以前一樣跟頭小牛犢子一樣健康。
他進了帳篷後，快速地拉上了拉鏈，将夜風阻擋在了帆布之外。
慕容錦半跪着轉頭朝謝瀾那側看，看他側身躺着，大半張臉都埋在睡袋裏，一動也不動，似乎是熟睡了。
慕容錦自然而然地認為不化骨沒有進來帳篷騷擾謝瀾，也就沒再想方才發生的事情。
他也不進睡袋，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睡袋上，閉目養神。
其實慕容錦不知道，謝瀾是在聽到帳篷拉鏈響起時，才慌張地閉上了眼睛。
他暫時不想和慕容錦說話，他在逃避，逃避他新上任的男朋友，逃避他喜歡了六年的青年。
要問為什麽的話，原因很簡單，因為此時的謝瀾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慕容錦。
他怕自己一時沖動，将不化骨抛給他的問題，再一股腦地扔給慕容錦。
謝瀾不願意在未經證明的情況下就擅自污蔑任何一個人，尤其這人還是自己的另一半。
他合該無條件信任慕容錦的。
可是不化骨那些話就萦繞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無法不多想。
謝瀾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盯着眼前的黑暗出神。腦中開始播放不化骨的那些問題。
“你覺得他是人嗎？”
“你覺得他的體溫和一個正常人比，正常嗎？”
“你覺得一個普普通通的人，能和道士一起打僵屍嗎？”
“你敢不敢現在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慕容錦。”
不化骨扔下這些将謝瀾炸得沉默的問題，就離開了，他沒有體貼地像來時一樣拉好拉鏈，而是留了個口子。
料峭的夜風從口子裏吹進了帳篷，逛了一圈，交換走了熱氣又離開了。
謝瀾躲在睡袋裏，雙臂用力抱起曲起的小腿，下巴搭在膝蓋上，目光複雜地看着沒關緊的門。
那扇用布和拉鏈做的門，就是潘多拉的寶盒，誘惑着謝瀾打開，釋放出藏在裏面的惡魔。
可是謝瀾不敢，至少在這個深夜裏他不敢，不敢相信不化骨的話，不敢親自去驗證真相。
他太害怕了，他怕慕容錦真的不是人，也怕自己真如不化骨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謝瀾閉上了眼，将曾經的懷疑，和不化骨的話通通抛在了腦後。他告訴自己睡覺，無論什麽事情，都等過了今夜再說。
他在不斷地自我催眠中，還真得睡着了，一覺天亮，被大壯叫起來後，洗漱，吃早飯，拆帳篷裝車。
待一切都收拾妥當後，韓二爺将大家叫到了一起，拿出了那張地圖，小心翼翼地攤開放在車頭上。
他點了點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圓圈，“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食指順着地圖上蜿蜒的紅線向上劃去，到最上面一個紅色的圓點上停了下來。
“謝将軍的宅子在這裏，我估摸了一下，最多三天的車程。大家夥克服克服，咱争取兩天就到，別臨期末晚了，讓人截了胡，不值當。”
謝瀾見那紅點旁用紅色的楷體寫着兩個字——天水。
謝将軍的墓在天水城？怎麽可能？
天水城是蕭霆率領大楚鐵蹄第一個踏破的關隘，鎮北軍在主帥餘承德棄城逃跑後，負隅頑抗，悉數陣亡。
鎮北軍中唯一活下來的，只有随謝将軍一同回京述職的副将。可是後來這位副将追随着謝将軍死在了雲京的大火中了。
謝将軍的夫君雍王死在了雲京的火中，親信副将也是在了雲京的火中，還能有誰能在楚軍的眼皮子底下偷出謝将軍的遺體，帶到已經荒廢了的天水城安葬？
謝瀾想不出還能有個這樣的人，再者，蕭霆不僅一統中原四國，還連帶着打下了漠北蠻族。
也就是說，蕭霆的大楚地域遼闊，天水城在地理位置上來說，已經不是大楚的邊城了，自然也就沒有戰後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修複的必要了。
所以，謝瀾又開始懷疑韓二爺手中的地圖是假的。
他轉頭看開車的慕容錦，剛要問出心中的疑問，驀地想起了當初在縣城賓館裏，慕容錦就說過那地圖是真的。
再一想昨夜不化骨說的那些話，謝瀾又将滿肚子的疑問咽了回去，看着慕容錦的眼中也多了幾分複雜。
“阿瀾，怎麽了？”慕容錦在謝瀾轉頭看他時就察覺到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見謝瀾說話，側頭看了過去。
四目相對，鳳眸中氤氲着醉人的溫柔，可那雙星眸卻率先避開，動作倉促的有些狼狽。
“沒，沒什麽，走神了。”謝瀾也意識到自己躲得太快了，怕慕容錦起疑，忙解釋道。
只不過這解釋就跟畫蛇添足一樣，不解釋的話，慕容錦沒多想，解釋了，反而讓慕容錦起疑。
謝瀾不擅長掩藏情緒，心中想的差不多都寫在了臉上。慕容錦餘光掃了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有事，這個事還是和自己有關。
可慕容錦又實在想不出自己是哪裏又惹到了謝瀾這小祖宗了，早上起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怎麽就看了個地圖的功夫，又不好了呢？
慕容錦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又礙于後座坐着個瘋道士，沒辦法哄人，只能先讓謝瀾靜靜了。
誰知，這一靜，就靜了兩天半，在他們到了終點站，也就是地圖上的天水城，謝瀾的态度才稍微緩和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