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試試也沒什麽吧，反正跟誰都是試

唐辰點開這人資料卡看，上面有地圖定位，果然跟他一個村。

他歡喜地回複：是的是的！

句號顯示在線，秒回：你下這個軟件，幹什麽用？

唐辰：是這樣的，我想找一個同性伴侶

。：床伴？

唐辰不太懂這個詞，就搜了下，然後飛快回複：不是不是，想結婚

。：正經談戀愛？我也是

。：要不要，跟我試試

唐辰怔了下，拇指摩挲着手機殼，抿着唇糾結。

他就是感覺，不太好，還沒互相認識，互相了解，怎麽能在一起，太草率了，他不想這樣。

句號像是知道他在擔憂什麽一樣，說：我們可以先聊聊，然後見面

。：等見了面，看看合不合适，再決定要不要試試

。：反正我們這種人，找個對象很難，圈裏又亂的很，都是一個村的，大家知根知底，處着也能放心些

唐辰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叫啥名啊？村裏人我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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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進句號的資料卡，照片只有一只手，白皙修長，但是有些粗糙，還很多老繭，能看得出應該是經常幹農活。

。：……我不問你是誰，你也別問我是誰

。：如果你真心想找個對象，等見了面，自然互相都能知道對方是誰

唐辰點頭，有道理哦，這樣的話，也不怕提前暴露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村子裏大家的思想，還是很封建落後的，要是被人知道是個同性戀，那估計會被當成怪物一樣看待。

還是謹慎一些好。

唐辰：那好吧，我考慮考慮

。：行，想好了叫我

唐辰放下手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要去見這人嗎？

要試試嗎？

試試也沒什麽吧，反正跟誰都是試，又不會少塊肉。

而且想到那個黑皮大1來，和那二十幾個都問他約.炮的人，對比之下，句號在那個軟件裏，看起來已經算是很正常的了。

唐辰嘆了口氣，算了先睡覺，明天再想。

最近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唐辰沒看到戚澤。

他早上在院兒裏幹活，看見小洋樓的大門緊閉，分明往常這個時候，戚澤會在院子裏澆花，跟他聊上兩句。

晚上睡覺前，唐辰扒在窗口看，對面的小洋樓一片黑暗，連個光都沒有。

連續兩天後，唐辰想着，給戚澤送點別的菜過去，但站在門口敲了好久，都沒人應。

于是唐辰興沖沖地拎着一包菜過去，又說不明地失落，拎着一包菜回來。

到晚上，他給戚澤發了消息：戚老師，你沒在家嗎？

他等了好久，沒等到回複，心裏總覺得空唠唠的一塊，不太得勁兒，索性就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每次唐辰遇到煩悶，又讓他無法抉擇的事兒，就喜歡睡覺。

這是一種自我逃避，但卻讓唐辰覺得很安全很舒服，他很喜歡。

—

跟句號的聊天開始頻繁起來，唐辰從細碎的信息中，稍微能窺見一點這個人的樣子。

大概是個真誠，但又十分謹慎，且很有想法的人。

比如對方跟他說，如果以後他們在一起了，肯定攢錢要搬到城市裏去住。

因為農村人對男男接受程度太低，他雖然不懼怕別人異樣的眼光，但卻覺得，不必要成為別人眼裏的談資。

唐辰喜歡有想法的人，因為他自己，就是個沒什麽想法的人。

除非是被生活，或者被現實，推着必須要往前走時，才會想着掙紮一下，去突破現狀，就比如突然想掙錢這事兒。

他唯一持續的執念，大概就是想上學念書，但他也清楚，這根本不可能實現。

戚澤後來給唐辰發了消息，說是有事回城裏一趟了。

唐辰知道他忙，就不再過多打擾。

而句號，每天都會問他一句：今天想好了沒，要見面嗎

唐辰只說再考慮考慮。

在他猶豫不決時，突然接到了周毅的電話。

當時唐辰正躺在床上，想着戚澤什麽時候回來。

又想着最近地裏摘了新鮮的絲瓜，戚澤再不回來，就吃不着這一批了。

聽到電話響起時，他還在神游中，随手一摸手機，看清屏幕上號碼的備注名後，瞬時從床上彈了起來。

唐辰深呼吸一口，才按下接聽鍵。

對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像是跟他擡杠一樣，周毅硬是沉默了三分鐘，才無奈又沒好氣地問：“都過去一個夏天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唐辰垂着眼：“我不會回去的。”

周毅這次倒是沒發火，可能是終于領悟到了他的決心，只是平靜地宣告最後期限：“十一月，再不回來，我親自去接你。”

他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唐辰握着手機，坐在床上發愣。

心裏堵得很，一股無力感，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說實話，他倒寧願自己真的被親生父母丢棄了，也寧願自己家裏只是普通的農民。

其實覺醒後，唐辰想過要不要逃跑，但是又放心不下麻嬸兒一家。

麻嬸兒好歹把他養到了這麽大，唐雪雪也對他很好，親姐姐一樣。

唐虎雖然看他不順眼，經常發生矛盾，但也默許地分給了他半個家，讓他有了庇護之所，能健康地長到這麽大。

如果他跑了，周毅要是憤怒之下，拿這些對他好的人開刀怎麽辦？

唐辰覺也睡不着了，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得抓緊了，他非得結了婚再回去。

早上時，句號又來問。

。：快一周了，你想好了沒

。：見個面而已，不合适就算了，也沒什麽損失，但你這樣拖着，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消耗大家的耐心和精力

唐辰掐了掐手指，終于眼一閉，心一橫，下定決心：想好了，我同意見面

只是見面而已，多個人選也好，起碼是給找個人結婚這件事開了個頭。

再不開頭，他心裏發慌，做噩夢都是夢見自己被拉去聯姻。

。：那就明天吧，高效一點

唐

nＡйＦ

辰突然想起，明天是跟戚澤約定好，去工廠片區看看的日子。

他緊抿着唇：明天我要去隔壁那個廠區，辦點事兒

潛臺詞就是不太行，但又怕對方覺得他在故意拖着，所以才把話說得這麽坦白。

。：沒關系，我們就約在那附近吧

唐辰：好吧

再不答應，真顯得他沒有誠意，好像在釣着對方似的。

這一天，唐辰都心不在焉的，下地幹活兒也不利落，被麻嬸兒逮着說。

到了晚上，唐辰特意看了眼，隔壁的小洋樓還是沒亮光。

戚澤還是沒回來，唐辰還是莫名失落。

可能是因為以往，不管他幹什麽，都會得到戚澤的回應，突然對方不能及時回應他，就造成了一種落差感。

沒有人會喜歡落差。

睡前，唐辰還是給戚澤發了消息：明天約好了的，還去嗎，你來得及嗎

他等了好一會兒，沒收到回信，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唐辰剛醒，慣性地拿起手機看時間，就看見了戚澤的消息

戚澤：抱歉，太忙了昨晚沒看見

戚澤：明天還去，七點半我等你

唐辰嗖地從床上彈起來，說不明的開心。

那種感覺，就好像漂浮的蒲公英種子，終于落了地，能踏踏實實地安家了。

他胡亂吃了點東西，飛快地洗漱了一番，挑了件體面的衣服，在鏡子面前看了又看才出門了。

麻嬸兒剛好起床，撞見他興沖沖的往外走，一嗓子叫住他：“幹啥去呢，這麽早。”

唐辰笑着說：“嬸兒，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哈。”

麻嬸兒掂着目光，上下掃視他，眼神古怪：“穿得人模狗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相親去嘞……”

不得不說，這辰子收拾一下還真像那麽個人，不說帥氣，起碼精神陽光，讓人看着舒服。

唐辰摸摸頭笑，朝她揮手再見。

其實他沒咋打扮，只是穿了上次買的那件新衣服，就是覺得戚老師那麽好看，他穿得寒酸的話，兩人走在一起太不像樣子了。

跨過自家小院，唐辰一眼就看見隔壁小洋樓的門口，坐着一個人。

唐辰一雙眼睛神采奕奕：“早啊戚老師！”

等走近幾分，他才發現，戚澤的腳邊，有一圈兒的煙蒂，淩亂地散着，彰顯着頹廢和煩悶的氣場。

戚澤坐在臺階上，迷迷糊糊地擡起頭，眼底挂着兩個青黑色的圈，似乎剛醒一般。

看見唐辰時，他清醒了幾分，掙紮着站起身，卻因為坐太久了，腿很麻木，踉跄了幾下後，超前撲了過去。

唐辰急忙伸手，剛好接住他：“戚老師……”

哪怕再沒眼色，他也能看出，戚澤的狀态非常不好，猶豫說：“要不，今天咱們就不去了吧，你好好休息。”

戚澤推開他，搖搖頭，拿出鑰匙開門：“說好了的，要去。明天就開學了，要給村裏的孩子們上課，會很忙。”

唐辰看他一副随時都要倒了的樣子，不放心地追在他身後進屋：“其實，我一個人去也沒事的，我能處理。”

戚澤卻不說話，背對着他，一只手扯松了領帶，開始解扣子。

解完了扣子，正要脫衣服，剛露半個肩膀，突然想起什麽，回頭看了眼唐辰。

此時唐辰已經偏過身去，耳朵微紅，一副非禮勿視的樣子。

戚澤突然心情就好了，又把衣服拉上，邊往樓上走邊說：“等我，我洗個澡。”

唐辰這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猶豫半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突然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下，他拿出來看，是句號給他發的消息。

。：你大概幾點完事

唐辰：我還沒出發，可能會很晚

。：行，我找個地方等你

唐辰松了口氣，切出界面，視線又突然掃到了戚澤的聊天框，這時才注意到，戚澤是在淩晨三點給他發的消息。

他不禁瞪大了眼，戚澤這是，一晚沒睡？

唐辰能看出，戚澤今天似乎心情很不好，整個人有股壓抑的煩悶，渾身都籠罩着低氣壓。

而且，他第一次在戚澤身上，感受到了疏離，和讓人難以靠近的冷漠。

是回家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嗎？

唐辰垂着眼，但他又不好問。

他能隐約感知，戚澤是一個特別注重隐私的人，不喜歡被人侵入私人領域，也不喜歡被人探知隐私。

要是，要是能跟戚澤關系更親近一點就好了。

這樣他就可以問一問，戚澤發生了什麽。

他想問，他也想為戚澤排解不好的情緒。

就像那天去城裏，戚澤為了讓他高興，帶他去街頭貼應急玫瑰一樣。

戚澤從樓上下來時，看見的就是一只發呆的唐辰。

他放輕了腳步，緩緩過去，趁着唐辰沒回神，惡作劇一般拍了下他的肩膀。

唐辰像只受到驚吓的倉鼠，渾身一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但等他回頭一看，卻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戚澤今天穿的是女裝，漂亮清雅的連衣裙，後腰間镂空一段，露出他瑩白的皮膚，若隐若現的背溝，火辣得惹眼，直接釘死了他的目光。

裙子只到膝蓋上面一點，修長筆直的雙腿，張揚又極具沖擊性地裸.露着。

他長發如墨，服帖地披在肩上，勻稱偏小的骨架，讓他穿上裙子後，完全看不出是個男性，美得驚人。

由于個子比較高，又多了幾分冷豔和妩媚。

唐辰看傻了眼，耳尖一點點發紅，最後到滿臉通紅。

戚澤很滿意他的反應，勾起笑，擡手指了指頭上的蝴蝶發卡：“專門為了它，搭的一身裝扮。”

唐辰下意識順着他指的地方看過去，半張着嘴，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戚澤拎着包往外走，走到門口發現唐辰還立在原地，他無奈：“走了。”

唐辰便如夢初醒般，快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小院。

此時正好早上八點，太陽高挂，天氣不熱，還夾雜着一絲絲涼爽，是村民出門幹活的高峰時間。

等走到黃土的大路上時，不遠處三三兩兩過來幾個人，他們肩上扛着鋤頭，扯着嗓子說笑，那嗓門隔着老遠都能聽得門兒清。

唐辰腳步頓住，忽然緩緩瞪大眼，他反應過來什麽，一把拉着戚澤往回走。

邊走還邊把戚澤擋在懷裏，像是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他長得要比戚澤高大，肩寬腿長的身材健碩，戚澤雖然個頭也不小，但骨骼偏纖瘦，此時就好像整個人靠在唐辰懷裏一般。

戚澤沒搞清狀況：“怎麽了？”

唐辰似乎很着急緊張，話都沒顧得上回他，一邊推着他走，一邊警惕地觀望着四周。

直到又回了小洋樓，他探着個腦袋往外看了看，一把關上門，這才松開戚澤。

戚澤看着他：“所以怎麽了。”

唐辰擰着眉，想看他又不敢看，別着臉，紅着耳朵：“你、你換一下裝扮吧，別穿成這樣出去……”

戚澤怔了下，臉色從微訝，到逐漸冷下來，最後一點點變得難看，還有幾分脆弱的破碎，眼裏壓着隐忍的刺痛。

像是有些羞恥一般，他喉結攢動，好半晌後才垂着眼，艱難發聲：

“你……你是覺得，我穿成這樣跟你出門，很丢人嗎。”

也對，能接受他女裝，不代表願意跟女裝的他，一起出門，接受衆人怪異的目光。

人不都是那樣，對跟自己并不相關的事兒，就能大方的支持。

而一旦牽扯到自身，就會變得格外緊張且苛刻，生怕不能劃清界限。

是他，期望太高了。

作者有話說：

戚老師：沒有人愛我，根本沒有，随便活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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