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番外一

番外一

快到過年的前幾天，家裏又出了件喜事兒，那就是唐雪雪懷孕了。

彼時去醫院檢查，确定懷孕兩個月後，麻嬸兒臉都笑爛了，當天回家就宰了只老母雞，說是炖湯給唐雪雪補補身子。

現在家裏比以前可好太多了，什麽雞鴨魚肉，根本毫無負擔，啥大補吃啥，吃得起。

麻嬸兒邊殺雞還邊碎碎念叨：“哎喲，上一胎是個兒子，俺就希望這胎是個女兒。”

“咱可不能學那家，重男輕女的，女兒多好啊，小棉襖似的。”

她口中的那家，指的是唐雪雪的婆家。

婆家雖然住在城裏，是做生意的，經濟條件很好，但思想比農村人還封建。

唐雪雪生頭胎的時候，得知是個男孩，唐辰和全家，甚至為唐雪雪松了口氣。

唐辰心裏很不舒服，他知道重男輕女不好，他不該也跟着衆人一樣，盼着唐雪雪生兒子。

但一想到，要是唐雪雪生了個女兒，她婆家會怎麽冷嘲熱諷，如何苛待她，唐辰就覺得難受至極，心裏就開始潛意識盼着——

生個兒子吧，生個兒子少遭罪，大姐姐日子能好過些。

但事實卻證明，哪怕唐雪雪生了個兒子，苛待仍然一樣不少，甚至遭遇了家暴。

只是唐雪雪怕家裏人擔心，所有苦難只是自己咽了下去，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媽麻嬸兒，她都沒吐露一個字。

這次看到唐雪雪懷孕，唐辰的心情很複雜。

尤其聽到唐雪雪溫柔地笑說：“是，婆婆和王智也說，要是這胎是個女兒就好了，龍鳳雙全，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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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就是唐雪雪那個家暴的人渣老公。

唐辰一個人默默背過身，回了戚澤的小洋樓。

戚澤此時正在沙發上看書，見他悶悶不樂，把書本一方，過來抱住他：“怎麽了。”

唐辰垂着眼：“就是覺得，身為女性很慘，她們好像，一輩子都在背負別人的期待，被推着往前走。”

沒嫁人前，家裏催着嫁人，還要嫁個條件不錯的人。

而在父母眼裏，有車有房，家裏稍微有錢，性格不太差，這就是極好的結婚人選了。

嫁了人後，婆家又開始催，要生娃，最好要男娃或者女娃。

生完娃後，又開始催第二胎。

此後，女性就只能被家庭牢牢套死，她要負責子女的生活，子女的學業，子女的教育。

子女成績不好，品性不好，婆家和丈夫大多數會首先怪母親沒教好。

唐辰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壓抑窒息。

戚澤安慰地摸摸他腦袋：“這也是沒辦法的，因為很多人并沒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對女人來說，嫁人就相當于賭博，賭贏了一輩子過得好，賭輸了就是進了地獄。”

唐辰難受：“大姐姐是賭輸了嗎。”

戚澤親吻他的額角：“大概是。”

唐辰：“為什麽？真的有人能賭贏嗎？”

戚澤輕笑：“有。你就賭贏了。”

唐辰打了他一下：“我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我自信哪怕有天你跟那個王智一樣，對我不好，我離開你自己也能過得好。”

戚澤一口咬住他嘴唇，又親了他一下：“我不會，別做這種假設，我不愛聽。”

唐辰笑了，又問：“那你說說，怎麽才能賭贏？”

戚澤玩着他的手指：“嗯……第一，在挑選結婚對象時，不要過于在意他的車房和經濟條件。”

“如果一門心思想通過結婚，改善自己腐爛的人生，或者過上跟原來大不相同、讓人羨慕的好日子，那跟寄生蟲有什麽區別？

你想寄生，那還得問問對方願不願意讓你寄生。”

要改善人生，永遠都只能靠自己，做一個內核穩定的人。

一定首先明确自己的價值，再看看對方的價值，如果雙方價值不對等，就要小心陷阱。

因為男人是一種很精明的生物，他選擇價值明顯更低的你，那八成是他也有非常拉低自我價值的缺陷存在。

愛情對婚姻來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所以在談結婚時，一定要把愛情抛開，看看現實的問題。

唐辰聽完恍然了一會兒，突然笑着問戚澤：“那你呢，你跟我的價值也十分不對等，你為什麽選我。”

戚澤抱緊他，閉上眼貪戀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我是什麽好玩意兒嗎。”

他渴望的東西，除了唐辰，根本沒有人能給他，他靈魂缺少的碎片，也只有唐辰能幫他補齊。

所以唐辰是他的唯一選擇，如果不選唐辰，他跟死了沒兩樣。

這就是他的重大缺陷，缺口名為唐辰。

唐辰笑得胸膛震顫：“怎麽這麽說自己呀。”

又說：“你才說到第一條，還有呢，不看經濟基礎，那看什麽呀。”

戚澤在他頸窩蹭蹭：“經濟基礎，只是為了保障兩個人結婚後，能過上基本的好日子。”

但要清楚，對方的車和房，屬于婚前財産，你跟他結婚後，你只是擁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哪天對方要是不想要你了，那他的車房和存款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戚澤：“所以，首先看的，最應該看的，是對方人品。”

“人品才是女性婚姻中，唯二的退路。

因為當将來感情破裂，哪怕鬧到離婚，對方人品底線在那兒，他都不會對你做出很過分的事，比如冷暴力你，謀圖你的財産，甚至死纏爛打和家暴。”

女性在婚姻中的退路有兩個。

第一個是女性的自主，結婚後也不要放棄自己的工作，經濟條件，永遠是你離開一個腐爛家庭的靠山。

第二個就是結婚對象的人品，要選一個原本就很好的人，這樣哪怕将來離婚，他也會讓你體面的走。

而人品這種東西，最不易看出來，就需要一個人，具備充分的學識，能明辨什麽樣的人才算是人品好，還要有度足夠毒辣的眼光，能分辨出對方是否在僞裝。

但顯然，農村長大的女孩子，別說學識了，就連見識都是短淺的，所以她們大多不幸，挑選結婚對象，就只膚淺的看看對方的經濟條件。

唐辰聽完後豁然開朗，但很快又有些消沉：“那大姐姐，她明顯就是選了一個人品爛到底的人了，她該怎麽辦啊……”

戚澤：“這要看她自己，想掙脫出來的欲望強不強烈。決定權在她手裏，我們只能從旁幫助。”

唐辰沉默了半晌：“現在家裏日子也好過些了，我本來想讓大姐姐離婚的，我養得起，但她突然有了……”

唐辰嘆了口氣，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能有辦法讓大姐姐不離婚，也過得好，他肯定全力去做。

過年前一天，唐雪雪走了，說是老公和婆家那邊在催。

唐辰有些傷感，也是，大姐姐現在算是有自己的家了，孩子在家也會想媽媽，過年當然要回自己家，跟他們過算是怎麽回事兒。

目送唐雪雪離開的時候，唐辰就看着漫天飛雪中，白茫茫的大地上，一個那麽瘦削的身影，在緩緩朝前移動着，偶爾回頭對他們揮揮手，最終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唐辰突然想到小時候的唐雪雪，冬天會在雪地裏打滾，帶着他們一起堆雪人。

平時看起來穩重溫柔的姑娘，一玩兒上也是又瘋又頑皮。

好像一眨眼，她就長大了，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戚澤知道唐辰心情不好，輕輕抱住他：“好了，回屋吧，外面風大。”

又過了一天，農村裏過年就是熱鬧，到處都放着鞭炮和煙花，噼裏啪啦的聲音混合着人聲，在飛雪中傳出老遠。

年夜飯是在戚澤家裏吃的，他買了很多新鮮海鮮，還有牛肉羊肉，大家一起吃的火鍋。

飯桌上，所有人都喝了一點酒。

麻嬸兒首先醉了，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大雪嘆氣：“咋一眨眼，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她兩鬓已經斑白，臉上皺紋密布，最近甚至感覺，視力也在下降。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唐辰靠着戚澤，微醺的臉上有兩抹紅：“今年是我過過最好的一個新年。”

愛人在身旁，家人在周圍，早上時，還收到了周淮生和周毅發來的紅包，他領了周淮生的，沒領周毅的。

戚澤就抱着唐辰，剝了蝦，一只一只地喂進他嘴裏。

旁邊的唐虎看着，滿臉嫌棄：“酸樣，自己沒長手。”

觀看兩個同性戀的親密畫面，對直男來說，簡直是一種精神傷害。

麻嬸兒就用筷子沒用的那頭敲他：“你說別人！人就能找着對象，你咋找不着呢，你是要急死你老娘？”

後來的場面就變得很混亂，唐辰和戚澤卿卿我我，麻嬸兒和唐虎打打鬧鬧。

屋裏的歡笑聲傳出好遠，任誰聽見了，都會說這一家真是幸福和睦。

但這樣幸福的時刻，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了。

唐辰離門最近：“我去開。”

他搖晃着站起身，踉跄幾步走到門邊，結果剛拉開門就呆住了。

唐雪雪穿着單薄的保暖衣，連個外套都沒有，正臉色慘白地站在門外。

她頭發上，睫毛上，甚至嘴唇上，都落了一層細密的雪，鼻尖凍得通紅，嘴唇又發紫，看着吓人。

唐辰忙一把将她拉進來，又飛快把門關上，隔絕外面的風雪：“大姐姐！怎麽了這是！”

麻嬸兒一回頭，驚得哎呀了一聲，趕忙起身拉着她到沙發上坐下，還給她披了床毛毯：“你咋回了來了！大過年的又鬧什麽！”

她語氣着急，帶着很明顯的指責。

老一輩比較迷信，認為在過年那幾天跟家裏人鬧矛盾，非常不吉利，有啥事他們一般都會撐到年後去解決。

現在正過着年，看唐雪雪喪家犬似的回來，難免心急，說話也口無遮攔。

唐雪雪突然哽咽着抽了兩下：“孩子…孩子沒了……”

屋內衆人都是一驚。

麻嬸兒怔了下：“沒啦？沒了是個啥意思？”

唐雪雪雙手捂住臉：“昨天，他打俺，給打沒了……”

本來大過年好好的，大家都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她卻因為老公家暴，導致流産而進了醫院。

唐雪雪越想越委屈，一貫要強、不喜歡讓家人擔心的她，終于忍不住嗚嗚地哭出聲來。

所有人震驚片刻，随後是壓不住的憤怒和悲傷。

唐虎當場就拍桌子：“狗日的！俺去找他算賬，打死他！”

麻嬸兒還呆愣在原地，唐辰忙拉了唐虎一把：“別沖動！”

唐雪雪也說：“別去……”

麻嬸兒好半天才問出：“他，他為啥打你，是不是你做了啥惹他生氣啦？”

分明那個男人，她仔細看過，哪怕人脾氣差了點，但品性應、應該……不至于那麽壞。

唐雪雪想起，分明每次她什麽都沒做，王智卻無數次的動手打她……想起她默默忍受下來的數次刁難和苛待，終于忍不住了。

她朝麻嬸兒吼：“你憑什麽認為是俺的錯？！為什麽就是俺惹的他？！他就是個瘋子，瘋子！他想打俺就打了，俺也想知道俺錯哪了！”

唐雪雪雙眼血紅，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失控般一邊吼，一邊胸膛劇烈起伏喘息着。

她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快，最後成了抽搐，像是整個人都緩不過來一樣。

麻嬸兒見狀，抖着手抽了她一巴掌，唐雪雪猛吸一口氣，這才緩過來。

麻嬸兒抱住她哭：“閨女喲，俺沒說是你的錯，你從小就那麽乖……”

她只是不敢相信，王智是那種畜生，打老婆就算是放在他們那個年代，也是讓人不恥的。

她寧願是一向乖巧的唐雪雪犯了錯，才招致了一頓打，這樣的話，至少證明王智不是爛透的畜生，以後夫妻倆還能過上好日子。

唐雪雪也哭，嚎啕大哭，她從來沒這麽痛過，委屈過。

唐虎沉默着，一個人坐在一旁。

唐辰眼睛通紅，眼淚要掉不掉，他在忍着。

戚澤幫他抹了抹眼角：“別忍着，乖，依靠我。”

唐辰就把臉埋在他的軟發裏，蹭了又蹭。

大過年的，哭起來不吉利，麻嬸兒很快止住了，她抱着唐雪雪，蒼老的臉上盡是灰敗：“你要怎麽辦啊妮兒……”

唐雪雪哽咽：“不知道……俺也不知道……”

她不想再承受家暴，也不想再在那樣一個壓抑窒息的家裏生活，但要她離婚，她也缺乏勇氣。

農村離婚的女人，說出去村裏人都會笑話，唐雪雪不想讓別人都來圍觀自己失敗的人生。

而且，離了婚後呢？她還有個孩子，她一個人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何況是孩子。

回家來也是給家裏增加負擔，唐雪雪并不想這樣。

麻嬸兒嘴皮子都在發抖：“你們是不是發生了矛盾，你給俺講講，俺想想你這事兒該怎麽着。”

唐雪雪哭聲止住了，但臉上神色卻更痛苦了：“他…他出軌了，昨天俺在他手機上，看到他跟廠裏的一個小妹妹聊得火熱，兩人還……”

她嗓音又帶了哭腔：“他們不要臉……”

麻嬸兒也跟着哭：“俺妮兒咋這麽命苦……”

唐辰拳頭緊握，眼睛通紅地插了句話：“大姐姐離婚吧，回家裏來，你就幫幫我賣菜，咱們一家幾口人一起奔生活，哪兒還有活不下去的。”

麻嬸兒忙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別亂說話。”

唐雪雪似乎有些動搖了，唐辰的菜賣得很好，她是知道的，她或許可以……

麻嬸兒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麽，趕忙抓住她的手：“妮兒，妮兒你不能這麽想，你的孩子還小啊……”

“你要是離了婚，你讓孩子咋辦？他沒有爸爸，難道要跟你小時候過一樣的日子？”

麻嬸兒說着又想起傷心事，哭起來：“你看看你的孩子啊……”

唐雪雪也哭，她兩個眼睛都腫了：“媽，媽你看看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也要活不下去了。”

麻嬸兒一怔，很痛心地低聲嗚咽起來：“造孽哦，造孽。”

麻嬸兒邊哭邊說：“妮兒啊，要是媽有辦法讓王智收心，也不敢再打你，你還願意跟他過下去嗎？”

唐雪雪痛苦地抱住腦袋：“俺不知道……”

她的見識就這麽點，能力也這麽點，她既想不出破局的解決辦法，也沒有離婚的勇氣。

唐辰說：“不行的，大姐姐那種人不可能改的，明知道他是一個怪獸，為什麽不自己逃跑，離他遠遠的，而是希望怪獸能改正呢？”

怪獸永遠不可能改的，本性難移，所以我們只能盡可能地保護好自己。

而且，把一切變好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這本身就不對。

麻嬸兒微仰着頭愣了下，她臉上的老淚都沒幹。

唐辰拉了拉戚澤的袖子：“讓戚老師來說，他有文化，說話有道理些。”

戚澤嘆了口氣：“我的建議是，離婚。”

“有一句話，大姐姐聽過沒，出軌只有0次，和無數次。”

唐雪雪對戚澤一向很敬重，那是對讀書人的羨慕和向往，眼下哭泣頓時止住，身子都坐正了些：“聽過。”

但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大家都這麽說。

戚澤認真道：“這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個道德底線。出軌的人，在他第一次出軌時，他的道德底線就已經突破他原本的最低線了。”

“如果出軌的代價并不大，那他就會持續出軌，而且每次出軌，他的道德底線都會逐漸降低。

所以一開始他可能心裏還有些愧疚，到最後，道德底線降到一定程度，他就會麻木，并且對出軌這件事，習以為常。”

所有人都是頭一回聽見這種理論，連麻嬸兒這種根本不識字的人，都聽懂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唐雪雪臉上浮現出絕望的死寂：“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改的對嗎？”

戚澤點頭：“如果你這時候回頭，他發現原來你是可以容忍他出軌的，發現原來出軌根本沒有什麽代價，頂多是你鬧兩天，往後他就會無數次出軌，越來越過分。”

唐雪雪又低下了頭，把臉埋在掌心。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事。

王智之所以對她家暴越來越嚴重，對她動起手來，越來越沒有底線，是不是因為在她第一次被家暴時，選擇了妥協和原諒……

唐雪雪喉嚨裏發出低聲的嘶吼，壓抑又痛苦。

可她，可她只是想維護自己的家庭……只是覺得對方可能不是故意的。

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寬容和溫柔，有天會變成刺傷自己的尖刀。

唐雪雪并不覺得當時的寬容和善良有錯，寬容，溫柔，善良，永遠都沒有錯，這都是人類身上珍貴的品質。

她只恨自己眼界太窄，見識太短，以及能力太差，讓她既缺乏勇氣，又沒看透王智爛透的本質，沒有在他變本加厲地家暴時，果斷離開這個男人。

半晌後，唐雪雪終于擡起頭，她臉上還有淚痕，眼角還挂着淚珠，眼神卻堅定了很多：“俺要離婚，必須離。”

既然知道了那是個深淵，就主動跳出來，哪怕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但總之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唐辰第一個開口：“我同意，大姐姐離了婚就回來跟我們一起住。”

唐虎也應了幾句，大意跟唐辰的差不多。

麻嬸兒嘆了口氣，一抹老淚：“那，那就離吧……最好能把孩子争取過來，沒道理白白給他們家生個娃……”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臨到老了，本想安安生生的過清靜日子，一個娃是同性戀，一個娃離婚。

都是要被村裏人指着脊梁骨說的。

可能她就是命裏沒福，老了還要遭罪，但有啥法子呢，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後人被逼死。

眼看夜已經深了，唐雪雪剛流産，身子也不大好，應該多休息，操勞不得。

麻嬸兒就說大家先睡覺，離婚的具體事兒，明天再商議下，看看怎麽辦。

王智那個王八蛋，應該不會那麽輕易離婚的，淨身出戶都不怕，就怕他拽着孩子不放。

那娃，才一歲大點，怎麽能離得了親媽，而且就王智家那個德行，值不得把娃養成啥樣。

這一晚，衆人幾乎都沒怎麽睡好。

唐辰是在戚澤家裏睡的，一張大床，兩人婚後就習慣了抱着睡。

戚澤看唐辰睜着兩只眼睛，就輕聲問：“在想什麽。”

唐辰嘆了聲：“大姐姐日子怎麽這麽難。往後她可怎麽辦，二婚帶個娃，也再找不到條件好的了。”

戚澤笑他：“一定要找下家嗎？”

唐辰微怔，抿起唇思索，對啊，他為什麽下意識就覺得，唐雪雪要找下家？

戚澤：“在你眼裏，人一定要結婚嗎？或者說女人一定要結婚嗎？”

唐辰覺得這是個深奧的問題：“可，大家都結婚。”

尤其是女人，一旦年齡大了，嫁不出去，走到哪兒都有人嘲笑。

戚澤抱着他的腰，舒服地窩在他懷裏：“你知道嗎，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從他們的事業、工作上，獲得成就感和幸福感。”

唐辰想了想，點點頭：“這确實，大家工作基本都是為了養活自己，和家人。”

簡單來說，就是被動工作，沒有理想，沒有熱愛，只是按部就班地工作，只要錢給的多，那換份工作、換個行業也都是行的。

唐辰：“所以呢？”

戚澤：“但人必須要有一個幸福感和成就感的來源，否則就會覺得活着沒意義，很茫然，甚至痛苦。”

“這些終其一生，都無法熱愛自己所從事的工作的人，他們就會轉而熱愛家庭和生活。”

“所以，家庭對他們來說，必不可少，這是他們幸福和動力的源泉。當然，這只單單是從精神層面來說的。”

尤其是農村這種地方，大家每日只是機械地重複下地幹活，到了季節就收菜的枯燥無趣的日子，如果不結婚成家，那就是沒有盼頭，人會發瘋。

唐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就是大家都要結婚的原因啊。”

有多少人，是明确知道自己所熱愛的事業，能從事這一行，并熱愛到底、使其成為自我的精神支柱的呢？

比起這個，那肯定還是家庭，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更有盼頭，相對來說，更容易給人幸福感和成就感，比較觸手可得。

戚澤：“大姐姐離婚後，要不要再結，看她自己。如果她能從別的事上，找到幸福感，找到精神支柱，那其實結不結婚都無所謂，自己過得快樂才好。”

唐辰狠狠地贊同了：“先離婚吧，離了再說。”

第二天

大家都是一晚上沒咋睡好，早上天氣又冷，不大起得來，到了中午，才在戚澤的家裏聚齊。

麻嬸兒一臉愁容：“商量下咋離婚吧。”

唐雪雪嘆了聲：“之前吵架氣上頭時，俺也提過一次離婚，但他說什麽都不肯，下手更重地打俺……”

她又詳細說了一些跟王智之間的細節。

戚澤聽完點點頭：“那就不能走正常的離婚程序。”

正常的離婚程序就是女方提出離婚，等男方自己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然後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

現在看來，王智是根本不可能會同意離婚的，弄得不好，他要是知道唐雪雪有想離的心，恐怕這個垃圾還會采取極端手段。

唐雪雪着急說：“那戚老師，俺該咋辦？”

戚澤安撫她：“我們這邊先別跟他提離婚這件事，讓他自己主動提。”

唐雪雪因為沒睡好，兩個黑眼圈很重，有些呆愣地望着他：“他自己提？他怎麽會主動提？”

戚澤只是笑笑：“我有辦法，但需要你們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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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師和辰子的甜蜜日常番外，會在姐姐番外後哈，姐姐番外還有一章就完了。我會在标題上注明的，麽麽麽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