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運篇4

月三帶着小艾在山裏轉了好幾天,小艾都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又轉回來了?”

“嗯。”

“你嗯什麽呀,我們不是要翻過這些山嗎?”

“放心吧,我又不是路癡,過些日子就會帶你走出去的。”

月三都這麽說了,小艾只好閉嘴。

到了晚上,月亮漸漸爬起來,月色也越來越濃,撒下一片銀輝。小艾抱着膝蓋坐在火邊,看着月三烤肉,月三一直不說話,小艾撐着臉腮,覺得有點無聊,忍不住問,“爹爹,你要、、、啊”

小艾腦袋結結實實挨了月三一棒子,“不準叫我爹,我都還沒找到妻子呢。”

小艾疼得眼淚都出來了,“竟然對小孩子下這麽重的手。”

月三遞給小艾一塊烤好的肉,對食物的渴望壓下了對月三的怨恨,小艾一抹眼睛,拿過肉咬了一口。

“那,那個,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有二十八歲了。”

小艾倒抽了口氣,才二十八!雖然他的臉長得是挺好看的,可是,怎麽就覺得那麽,那麽滄桑呢?小艾滿肚找來找去只找着這麽一個詞。

小艾驚訝的口氣讓月三很不爽,二十八怎麽了?月三又是一棒子敲了過去。

木棒的速度讓小艾無法躲開,卻及時用手護住了頭。可打在手上也是很疼的,小艾再一次痛呼了出來。小艾腹诽,“這麽喜歡打人,脾氣壞透了,難怪老得快。”

吃完東西後,月三離開了火堆,這片好幾個山坡連起來的山地上,前面不遠處孤零零地長着一棵樹,月三走到樹上,輕巧一躍,便在坐上了一根樹枝,風輕輕一吹,樹枝就晃起來,柔弱地好像随時都要斷掉一樣,可是月三一直好好地坐在上面。

月三不知何時取下腰間短笛。

在這寂靜的夜裏,清越的笛聲如月色一般鋪灑開來,驚起幾只雀鳥撲棱棱飛起,小艾浸在笛聲裏,抱緊了雙膝,仿佛覺得更冷了,背後樹影重重,小艾盯着看了好久,總覺得黑影裏随時會有怪物竄出來,小艾想到這裏,不由哆嗦了下,把自己抱得更緊了。但還好,睡意正慢慢襲來,小艾也漸漸忘記了恐懼。

小艾正昏沉間,好像覺得有些不舒服,相要動下身子,卻沒能動彈得了,反引得頭猛得向下一沉,像是突然墜入山谷一般,小艾瞬間驚醒,心髒狂跳,腰間突地被勒得死緊,沒有掉下去,小艾晃了一會兒,腦袋開始清醒了過來,弄明白了自己是被挂在了樹上,小艾松了口氣,快要跳出的心髒又放了回去,慢慢平複下來,可是沒一會兒小艾又憋紅了臉,眼睛幾乎噴出火來,那個死大叔臭大叔,居然這樣子離開,把她綁在地上也好啊,現在這個樣子,叫她怎麽下去!

所幸小艾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很快開始想辦法從樹上下去。小艾努力想要夠到布條打結的地方,但不一會兒小艾就放棄了,挂着小艾自己,小艾根本沒力氣解開。

小艾一低頭,看見黑漆漆的刀靜靜地躺在草地上,小艾比了比距離,手還是太短,拿不到。沒辦法了,小艾雙手拽住繩子,努力往上爬,好一會兒,終于抓住樹幹了,小艾憋了一口氣,以驚人的腰力翻了上去,勘勘穩住的綻兒不敢動作幅度過大,慢慢解開了挂在樹上的布條。解開後,綻兒反而不急着下去了,就坐在樹枝上,慢慢地想着心事,小艾想,月三一定是自己走了,現在她一個人在山裏,要走到哪裏去?

月亮已升到中天,亮極了,偶爾一片雲飄過來,慢慢地又飄走。小艾又想起月三吹的曲子,第一次覺得,憂傷,她現在真的好憂傷。

小艾忽地眉頭皺了起來,隐約有兵刃聲傳來,小艾有些焦急起來,難道月三在跟人打架,小艾一個不穩,“啊、、、”小艾臉朝大地,摔了個結實。小艾搖搖晃晃坐了起來,使勁搖腦袋,晃掉沾上在臉上的草泥,站起來,找到刀,一陣風吹來,小艾不禁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罵道:“臭大叔,連我衣服都不放過,全都撕成了布條、、、”

埋怨歸埋怨,小艾還是提起刀,往聲音來處跑去。

小艾跑上山坡,看到了山坡的另一面。

月光落了滿山,也落了站在半山坡的男子滿身,一身杏白長衣,還很年輕而俊秀的面容,皮膚白皙,卻長了一頭的白發,松松束在腦後。一陣山風吹來,衣袂與長發翻飛,站在小艾的位置,就如同看着仙人降臨一般。

月三如同見朋友一般,帶着笑意,“不容易啊,一大幫子人跟着我在這深山裏轉悠了這麽久。”

“呀,還真是哩,只怪我手下那幫不怎麽中用的人,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玩賞的興致。”半山的男子也在笑着,連眼睛都似乎眯了起來,卻無端叫人生出寒意,輕易不敢靠近。右手不經意間撫上腰側的短刀。

刀很普通,也許只是從街邊一個鐵匠鋪裏買來的,可這樣普通的刀,卻有着不相稱的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號,可怕的不是刀,而是人。

月三低眼瞥見,“今晚好月色啊,可惜了。”話未落音,人也如風般掠到了半山,劍早已出鞘,刀劍相擊聲響徹山林,驚起群鳥撲棱棱飛起。

數招攻過,月三的劍斜斜橫在白發男子的脖頸處,白發男子的刀尖卻對着月三的胸口。兩人對峙了一會兒,白發男子嘴角浮起笑,“看來,堂主交待的任務這單任務不好完不成啊。”

月三戲谑般笑道,“完不成行嗎?”

“行啊,怎麽不行。”白發男子慢慢收刀。

月三的劍也撤了回來。

“今天完不成就明天,明天還有明天。不過,”白發男子像是在思考般,“你也知道我們是做殺人的事,很危險哎,要是沒有明天了,那就是你們的幸運了”

月三收劍回鞘,嘆道,“我才知道黑石的主持者竟然是這麽的沒原則,照你這種殺手風格,我看你的明天還是有很多的。”

白發男子又笑了,笑得很是純良,“那就借你吉言了,我若是過70大壽,你還沒死,我必定給給你發請帖。”白發男子的揮手的背影消失在山林的陰影裏,清亮得如同溪水撞擊石頭一般的聲音随之遠去。

月三一回頭,便看到了小艾,“喲,你怎麽來了?”

還問是怎麽來的?還不是你幹的好事!小艾很沒好氣,說,“我翻上了樹,解開了繩子跑來的。”

“身手不錯嘛。”

聽到月三的稱贊,小艾更生氣了,“你把我吊到樹上做什麽?”

“吊?”月三想了下,說,“是你自己睡相不好,從樹上掉下來了吧,我可是把你放到了很安全的枝杈上,還用了衣服固定。還不是為了你別亂跑。”

是這樣嗎?小艾迷惑了下,雖然很懷疑,也無法證明月三的說辭的假的。

月三經過小艾身邊,繼續往前走,小艾跟了上來,又問,“剛剛那個人是誰啊,長了一頭白發,好奇怪哦!”

“他是黑石的老板,大家都叫他六爺,不知道是因為排行六還是小名什麽的,黑石是一個專門刺探情報偶爾也做殺手的組織,從屬于羅生堂。他的白頭發麽,鬼才知道是怎麽來的。”

“羅生堂?羅生堂又是什麽?”

“先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一個農民破産了,只好拿起刀來,決心作強盜。但是他力弱膽小,并且總是有些有愧于心。一天,他到一個剛剛發生了一場大戰役的城牆上去,那裏到處都是死屍,他想找到一些財物。結果他竟然發現有一個老婦人衣衫斓縷正在從一個年輕女子的死屍頭上拔頭發。他沖上去說你這個沒人性的,竟然對死屍也不放過。老太婆說她只是想用這些頭發做個頭套賣錢謀生罷了。“而且,你以為她生前是個善人嗎?她可是把蛇曬幹了當成鳝魚來賣。”“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生存啊!”。于是,強盜大悟了,既然是為了生存,還有什麽不可以的?于是,他就搶了老太婆的衣服走了。”

小艾一哆嗦,好可怕的故事!可是,這和羅生堂有什麽關系?

“羅生,最開始讀作羅城,就是城牆的意思,他們的這個堂主取這個名字,大概是想告訴他的部下,人間本是地獄,他們做什麽都是正确的。”

月三還沒講完,看到小艾一臉的聽不懂,只得放棄了繼續解說,“哎算啦,還是先教你識字吧。”

第二天。

月三在河邊找了塊地方,土地較為松軟,旁邊有塊石頭,月三就在石頭旁邊收拾了塊地方作為沙盤,小艾就在不遠處拿着一根樹枝在不停練習劈砍的動作,這是月三剛剛教的招式,月三說,要跟着他,最好要能自己保護自己。

月三的沙盤已經整好了,便叫小艾過來,“小艾,過來。”

小艾拿着樹枝麻利地跑了過來。

月三盤腿坐在石頭上,手裏也拿了一根樹枝,上面的樹葉極其濃密,月三叫小艾站在一邊,“今天開始教你詩三百的第一篇,關雎”

月三在沙盤的邊上寫下關雎兩個字,“注意是怎麽寫的,你來寫寫。”

“噢”,小艾提起自己的樹枝,在另一邊照着寫,第一個小艾還記得是怎麽寫的,第二次,小艾就弄不明白筆畫是怎樣的了,亂拼了一氣。然後就看着月三。

月三用樹枝把沙盤掃平,“再來。”

月三開始一筆一畫地教。

在這個下午,整個河畔都漂蕩着“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聲音,月三念一句,小艾也念一句。

在山中的時間,過得并不緩慢,小艾每天不是在念桃之夭夭,就是在寫蒹葭蒼蒼,月三監學監得很嚴,教過兩遍之後還錯的話,月三手的樹枝就會往小艾身上招呼,每次小艾都會很小心,若是錯了趕緊将手藏起來,免得被抽到。要不就是練武,與月三對招的話,小艾更容易被抽到,經常是小艾攻過一招,就被月三拆解,順帶反彈回來,小艾不是膝蓋被打到跌到,就是直接被樹枝戳到退後好幾步。月三總會來一句,再來。偏偏小艾也是個倔強的主,每天都練到一倒下就能睡着。

這天晚上,月三點起了火,架起烤肉架,正在烤一只打獵回來的兔子,小艾在一旁拿着自己的黑刀一招一招地練習,當然沒有□□,這時的小艾已經能揮起黑刀了,雖然也堅持不了多久。

看到月三的背影,小艾突然心裏升起一個邪惡的想法,不由得露出了奸笑。

小艾舉起刀,大喝一聲,對着月三劈去。

月三就像是料到了一樣,手裏拿着撥火棒,輕巧一舉,正好抵住小艾的刀,小艾咬着牙使盡全力,也不能往下壓一分,月三另一只手在翻弄着火上的肉,輕描淡寫地說,“就你這力道,劈木柴都嫌差。”

小艾心下一轉,提起了刀,換了角度又攻向了月三,結果又被擋住,于是小艾接着換,

幾招下來,小艾已經提不刀了,刀往地上一插,用以支撐身體,小艾喘着氣說,“哎,我不行了。”

幾天後,月三終于領着小艾走出了這片連綿不絕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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