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秦初夢慢慢睜開眼睛, 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她的手在蓋着的灰色毛毯上摩挲,微小的絨毛如絲綢般柔軟順滑。

不用想也知道毛毯是戚舟渡幫她蓋上的。

她将手探出毛毯, 輕輕伸了個懶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戚舟渡在她身邊時, 她就一夜無夢, 睡得很好。

秦初夢轉過頭, 看着戚舟渡。

她還睡着,鵝黃色的毛毯将她的肌膚襯得白皙如玉,像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睫羽輕覆於眼眸上, 唇角微微上揚, 恬靜又美好。她的呼吸輕柔又平穩, 胸腔輕輕起伏着,只是這麽看着就讓人的心安靜下來。

回想起來,這還是這些天她第一回比戚舟渡醒得早。

秦初夢微微側身,一手支着臉頰溫柔的注視着戚舟渡。

也許是看得入迷,她的手也不知怎麽就在戚舟渡的唇角微微撩了一下,撩完才後知後覺。

下一秒秦初夢就見戚舟渡睜開她那亮如暗夜星辰的眼睛瞅着她,眸中的清醒一點都不像剛醒來。

秦初夢的手來不及收回,就被戚舟渡伸手握住:“怎麽了?是不是餓了?”

戚舟渡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久久未見的爸爸媽媽終於出現在她的夢裏。就像無論多麽成熟的的大人在自己的爸爸媽媽面前都會忍不住變成一個需要關愛的孩子一樣。她和所有受了委屈會和爸媽告狀的孩子相同,将戚洪柱一家的所作所為和這些年的艱辛困頓一五一十和她們說了出來。

看着爸爸媽媽臉上的心疼, 戚舟渡有一瞬的釋放,以前會怨她們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來看她, 現在卻也不怨了。

她們抱了她好久好久,久到讓戚舟渡差點忘記這只是個夢, 夢是會醒的,當她睜開眼她又變成孑然一身。

秦初夢的觸碰是現實與夢境的交界,她輕輕一碰戚舟渡就覺得自己該醒了。

她睜開眼,看着臉上略有些無措的秦初夢,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可以稱之為危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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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不走了。¤

一個人其實也,沒那麽快樂。

但這念頭也只出現了一瞬,更多的思緒就将它淹沒。

戚舟渡沒告訴爸爸媽媽她沒多久就要下去陪她們的事,即使是夢裏她也不想她們為她擔心,過往的艱難困苦因為度過所以能從容的講出收獲一些關愛和呵護,無解的命數即便講了也只是讓人徒增煩惱。

但不說卻并不代表着被忘記。

三年如同懸在戚舟渡頭上的一把刀,讓她不敢再與他人親近,也不敢建立任何關系。

和秦初夢的交集就像是一場短暫而華美的夢,她感受到了那陌生的悸動,卻也只能帶着這種情緒前往陌生的國度,度過屬於她自己的最後三年。

“......有一點。”秦初夢在戚舟渡的目光下罕見的扭捏。

她感受着戚舟渡掌心的溫暖,不太想抽回手。

她捕捉到戚舟渡眸中底色的暗沉,突然想起戚舟渡馬上就要走的事實,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戚舟渡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9:19分,這比她平時的生物鐘晚了不少,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終於能睡個懶覺了?

“對不起,我今天睡晚了。”戚舟渡松開秦初夢的手,在手機上操作:“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

“幹嘛要講對不起?”秦初夢的大拇指在剛剛與戚舟渡交握的手的中心摩挲,睡得久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你不餓了嗎?我應該早點訂餐。”

“沒有什麽應不應該,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能照顧我自己。”秦初夢說,算起來和戚舟渡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她卻在戚舟渡這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體貼。

吃過早餐後,戚舟渡帶着秦初夢将這間屋子裏裏外外轉了一遍。

不光将游戲室和電影房的控制按鈕在哪裏,該怎麽使用講了個清楚,還帶着秦初夢去了地下私人停車場,将自己擁有的車和車鑰匙都交給了她。

“這些都給我?”秦初夢一臉吃驚的看着面前的三輛豪車,她感到手裏的鑰匙沉甸甸的。

“嗯,都給你。”戚舟渡點點頭:“私人管家的閱信那天我幫你加上了,車子保養和維修她會定期進行的,不過這些車保養也需要一些費用,你要加油哦!”

秦初夢知道比起車的價值,保養的費用不過是九牛一毛。

在剛認識戚舟渡的時候她就曾懷疑她的用心,認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但現在她卻只覺得承受不起,哪有人會又送房子又送車子又幫還債還給了她一個光明的未來。

戚舟渡看着秦初夢低頭看着車鑰匙的樣子:“有壓力是不是?不用擔心,這一年的保養費用我都交過了。我有預感,《迷霧》一定會爆。”

“對雷導有信心?”秦初夢擡眸問,她還要先去體驗三個月特種兵的生活,才能正式進行拍攝。

“不,是對你有信心。”戚舟渡看着秦初夢,那眸中的篤定讓秦初夢自己也被感染,覺得內心有了支撐,連一點忐忑都沒了。

“如果電影上映了,你會看嗎?”

“......會的。”戚舟渡猶

豫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下來。

電影的拍攝、制作、上映流程大約需要一年至一年半,按照這個算的話,在她生命結束之前她還能看到秦初夢飾演的沈青池。

感受到戚舟渡話語中的猶豫,秦初夢略微有些懊惱。

《迷霧》大概率只在國內上映,如果在國外上映的話票房要非常高才行,她還是個新人,這是她的第一部 作品,在國外上映難度的确很大,總不能讓人家只為了看一場電影回國吧。

她和戚舟渡現在也只算朋友,她已經給了她夠多了,她不該那麽貪心。

“其實不看也沒什麽,你在國外也不一定能看得到。”秦初夢的手在鑰匙上輕扣,有些別扭的說。

“一定能看到,上映了我就去看。”戚舟渡眼眸彎彎,如同明媚的陽光穿透雲層。

秦初夢知道戚舟渡能看到《迷霧》的幾率很小,但她卻禁不住相信,甚至已經在腦海中構想到時候問戚舟渡觀影感受的場景了。

當面問可能不大,大概率是在閱信上問,但這樣會不會太刻意了?

好像是有點。到時候還是多在社交圈發《迷霧》的相關宣傳資訊吧,如果戚舟渡主動和她說她看過了,那她就問問看完是什麽感覺。

要是戚舟渡沒有說,那她還是不問了。

“在想什麽?”戚舟渡看着秦初夢靜靜的站在那裏,像是迷失在自己的思緒中。

“啊?”秦初夢被戚舟渡猛的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我沒想什麽。”

戚舟渡沒再問,邀請秦初夢上車就讓司機開車。

“我們要去哪裏?”秦初夢看着車窗外的高樓大廈逐漸消弭,道路兩旁如翠綠的傘蓋般的樹木多了起來,時不時還會有一片金黃色的麥田出現在視線之中,如波浪般起伏。

車子經過一段盤山路,四周是青山翠谷,山勢起伏。

“到了就知道了。”戚舟渡故作神秘,沒有告訴秦初夢她們即将要到達的目的地。

盤山路雖還算平整,但蜿蜒而上,由於地勢的緣故人會因為慣性而傾倒向一側。

就比如現在,秦初夢不由自主的倒向戚舟渡的方向,即使她拉住了一邊的把手也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向心力而擠向戚舟渡。

戚舟渡自然的伸手摟住秦初夢的肩膀,給予她支援和穩定。

很快車子又偏向了另一邊,這回換戚舟渡往秦初夢的方向倒了,兩人的距離在這無法抗拒的慣性和向心力下越來越近,并非刻意的身體接近讓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當車子走到平穩些的路上時,她們的手摟着對方的腰,既親密又自然。

戚舟渡沒與人像和秦初夢這般親近過,她收回攬在秦初夢腰間的手,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頭看向車窗外,平複心中不知名的情緒。

遠處的山巒蒼勁挺拔,雲霧籠罩着山巅,讓人想要攀上去看看。

秦初夢也收回了攬在戚舟渡腰間的手,她用眼神描摹着戚舟渡的輪廓,此時的她在想什麽呢?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無垠的大地被浩瀚的藍天所包圍,一幅畫卷在她們的眼前徐徐展開,群山屹立,如同天空和大地的守護者,空中飄着夢幻白的雲彩,如羽毛般輕盈。

面前出現一座古樸的小鎮,小鎮中的房屋與童話中描述的相差無幾,圓圓的像蘑菇一樣色彩鮮豔的房頂,石砌牆上面有不少黑色白色交錯的符號。

車在小鎮的入口處停下,戚舟渡帶着秦初夢下車。

走在由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看着街道兩旁略顯古老的建築,極具特色的民居和高達的教堂塔樓交相呼應,秦初夢驚奇赤蘭市周邊居然有這樣一個地方。

秦初夢伸手挽在戚舟渡的胳膊上,越往前走人就多了起來,人們穿着色彩斑斓的服飾,沖着她們露出友善的笑容。

悠揚的手風琴聲響起,臉上畫着小醜妝的街頭藝人坐在噴泉前,她懷中抱着一架黑色漆面手風琴,雙手在左右兩邊的琴鍵上躍動,優雅又熟練,動人的音符如流水般輕輕流淌。

她似乎并不在意周邊人的存在,她專注的演奏着,音樂從她的指尖溢出,她一臉陶醉仿佛已身處在由自己創造的樂園中,忘記了周圍的喧嚣。

戚舟渡和秦初夢停住腳步,沉醉在旋律之中,不少人随着旋律翩翩起舞,有的一個人随意扭動的身體,感受輕松和自在,也有的成雙成對,雙手相牽雙目相黏跟随節奏輕輕搖晃。

這是一個很容易讓人感受到快樂的地方。

秦初夢看向身側的戚舟渡,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為她披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戚舟渡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她偏頭問秦初夢:“要跳舞嗎?”

“好。”秦初夢勾起唇角,如水晶般明快的音符在她的耳畔響起,連帶着她也躍躍欲試了起來。

戚舟渡彎下腰,略微向前鞠躬,伸出手臂:“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

秦初夢輕拍戚舟渡的手臂接受了邀請,她将手輕輕放在戚舟渡的掌心,在接觸的那個瞬間,這個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們兩人。

音樂的節奏逐漸輕緩了下來,如清風拂面。

她們的身體随着悅耳的旋律舞動,舞步輕盈又配合默契,如兩只交纏在一起的蝴蝶起舞翩跹。

她們目光交彙,情感在舞動的過程中流動。

琴音逐漸停了下來,她們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她們凝視着對方,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麽,但偏偏兩人什麽都沒說。

但她們知道此時此刻已成為腦海中一份珍貴的回憶,将永遠留存在彼此的心間。

“好餓,好餓!”戚舟渡移開視線,鼻子抽[dòng]誇張的說道。

但她也沒說假話,的确從街角傳來了一股誘人的香氣,引着她不由自主的分泌口水。

秦初夢的眼神停留在被戚舟渡拉着的手上,她也聞到了那股令人醉心的香味:“好香啊!”

與朋友之間的交握不同,她們的手交叉着,更為緊密。

秦初夢沒被人這樣牽着,但她一點都不排斥。

這是一家小小的餐館,木質的門牌有些簡陋上面只寫了兩個字【羊排】,但裏面傳出的香氣卻讓人垂涎三尺。

“想不想吃?”戚舟渡轉頭看着秦初夢,眸中亮閃閃的就差往腦門上貼幾個大字“我想吃”。

秦初夢喉頭滾了滾,香氣從她的鼻翼直湧向腦子,她點頭:“想!”

戚舟渡拉着秦初夢推開這家餐館的門,風鈴聲随着她們的進入而響起。

木質門框上雕刻着五顏六色的海盜标志,天花板上垂下巨大的海盜旗幟,一旁如火焰樣的布幔和獵人雕像營造出一種奇特的神秘感,她們像是掉入了一個新的奇幻境地。

“歡迎光臨!吃點什麽?”熱情洋溢的餐館老板迎了上來,遞給她們一份菜單,語氣悠閑輕快,如海浪拍擊礁石般悅耳。

她穿着一件鑲嵌着金色紐扣的黑色長外套,戴着一頂寬邊黑色帽子,帽子的邊緣嵌着骷髅頭裝飾物,但并不可怕。她的口袋上挂着一塊鮮紅的絲綢圍巾,棕色的皮帶上挂滿了小型望遠鏡、指南針等等知名的不知名的物品,一眼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位海盜。

戚舟渡接過功能表,将功能表往秦初夢的方向讓了讓:“想吃點什麽?”

大概是已經進了店的緣故,之前聞到的那股香味更加濃郁了些,秦初夢看着功能表喉嚨滾動的頻率更加頻繁。

這是一份被雕刻在木板上的菜單,獨特細致的紋路在木材上展現,上面不光展示了菜品的名稱和價格,還通過一旁的花紋和圖案勾勒出了美食的特徵。

木板散發出的淡淡木香與空氣中彌漫的肉香相得益彰,讓人禁不住垂涎欲滴。

“我們現在聞到的這股香味是什麽?”秦初夢的手在木板菜單的邊緣滑動詢問。

“有眼光!是本店的招牌菜,炙烤羊排!”像是很開心被問到店裏漂浮的這股香味,餐館老板雙手叉腰,身體搖晃,腰間的物品發出“叮鈴哐啷”的響聲。

“那就來一個這個,還有什麽招牌菜嗎?”秦初夢問。

“海盜之宴,船長的海鮮煲,你們兩個人的話,這三樣就夠了。”餐館老板建議道。

秦初夢用目光詢問戚舟渡。∞

“那就按你說的來,一份炙烤羊排,一份海盜之宴,再來一份船長的海鮮煲。”

“好嘞,請在那邊入座吧!”餐館老板聲音洪亮的回答,伸手為戚舟渡和秦初夢指了指左側的位置,而後往後廚去了。

戚舟渡和秦初夢沒急着落座,她們環顧四周,看起餐館內部的裝潢來。

如果只是在外面而沒有進來根本想不到裏面會是這幅模樣。

點單區後面是一排酒櫃,但上面擺放的木質酒桶和骷髅頭形狀的酒瓶架,還有畫着海盜标志的酒杯。

牆上挂滿了做舊的羊皮卷樣航海地圖,繪制着未知的航線和隐藏的寶藏。

秦初夢看着航海地圖上标注的寶藏位置問:“真的會有寶藏嗎?”

戚舟渡湊近航海地圖看了看,發現這個航海地圖上的路線和小鎮中的路線很像,小鎮中的标志性建築也在地圖中有注明。

“當然有寶藏!”

“滋滋滋滋——”

“叮鈴哐啷——”

羊排在炭火上烤制的聲響與餐館老板腰間物什碰撞的聲音交錯在一起異常和諧。

餐館老板端着木質餐盤問道:“我親愛的客人們,要在哪裏吃?”

戚舟渡看着不遠處滋滋作響的炙烤羊排,指了個位置詢問秦初夢:“坐那裏可以嗎?”

“好,就坐那裏。”秦初夢拉着戚舟渡坐在其中一個木質餐桌前,餐桌的表面并不光滑反而有不少“傷痕”,左側的牆上懸挂着海盜船舵,讓人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在船上。

餐館老板戴着手套拿着刀為戚舟渡和秦初夢切開羊排,放在她們面前的盤子中。

“好了,請慢慢享用。”餐館老板将刀放在一邊,脫去手上的手套回到後廚。

激昂的音樂在餐館中響起,一下就讓人處於風暴中央感受海風的呼嘯。

戚舟渡原本和秦初夢坐在一側,但沒過多久她就坐去了對面。

秦初夢感到距離被拉遠忍不住問:“你怎麽坐去了對面?”

“什麽?”戚舟渡将頭湊近秦初夢,店內的音樂讓她聽不清秦初夢在說什麽。

秦初夢将唇湊近戚舟渡的耳朵說:“你怎麽坐到我的對面去了?”

秦初夢張張合合的唇時不時擦過戚舟渡的耳朵,她聽清了秦初夢的話,耳朵卻在碰觸中紅得一塌糊塗。

“坐在對面可以看你。”戚舟渡和秦初夢說。

戚舟渡的唇在秦初夢的耳邊泛起一陣熱意,她向後躲了躲,又上前示意戚舟渡靠得近些。

“我有什麽好看的。”一時起心動念,秦初夢的唇離戚舟渡的耳廓格外的近,比起剛剛

的擦過,此時的碰觸更加明顯。

不同於往日的清脆空靈,秦初夢此時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如海妖的誘惑歌喉,讓人不禁心神蕩漾。

戚舟渡的臉騰得一下紅了起來,她伸手捂着自己一邊的耳朵,略帶賭氣的高聲道:“好看!想看!”

她的聲音一時壓過了激情澎湃的動感音樂。

秦初夢看着戚舟渡漲紅的臉,她知道為什麽戚舟渡總是覺得她可愛了,比如現在,她就覺得戚舟渡很可愛。

這和年齡沒有關系,具體和什麽有關系,秦初夢也沒想清。

秦初夢沖戚舟渡勾勾手示意她将耳朵湊過來,但無論她怎麽勾手戚舟渡都搖頭,怎麽都不肯将頭湊過來。

戚舟渡指了指桌上的炙烤羊排,示意秦初夢吃。

被剛剛那一弄,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難以維持平穩,但她知道不能再湊近秦初夢。

戚舟渡将手套遞給秦初夢,自己也戴上手套,兩人總算是吃了起來。

羊排的表面烤得焦香,口感酥脆,咬一口香氣就在口中炸裂開來,外部酥脆可口,內部肉質鮮嫩醇厚,調味料的香氣滲入每一塊肉中,讓羊排的風味層次分明。

與羊排搭配的青嫩蘆筍、紅彤彤的番茄櫻桃以及甜美的胡蘿蔔都格外好吃,清甜與濃郁在口中彙合,帶給人以難以忘懷的獨特享受。

海盜之宴和船長的海鮮煲被接連端了上來。

海盜之宴彙集了海洋的美味有烤魚肉、烤扇貝、烤生蚝、烤龍蝦等等海鮮,輔以特質的海鮮汁,讓人忍不住大快朵頤。

船長的海鮮粥以蝦、蟹、貝類為主,加上特質海鮮湯與蔬菜熬制而成,湯汁鮮美清新,可解吃了羊排後的那一點油膩。

秦初夢看着面前的骨頭,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今天吃了這麽多肉,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她是易瘦體質,但這麽吃也不行吧。

戚舟渡咀嚼完口中的羊肉,看着秦初夢蹙起眉頭,又看到她摸向自己肚子的動作,很快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吃都吃了就別愁了,吃肉不長胖的,再說你要扮演的是特種兵,特種兵身體素質倍強!”

被戚舟渡這麽一安慰,秦初夢的心理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她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又看向還在和炙烤羊排做鬥争的戚舟渡,她忽然很想知道這裏是哪裏。

“這個小鎮叫什麽名字?”秦初夢問。

戚舟渡放下手中的羊排擦了擦嘴同她說:“這裏是忘憂鎮,據說是一個可以忘記憂愁的地方,我也是偶然在朋友的帶領下來到了這裏,這裏在某種程度上與外界隔離,無論是演員、歌手等在萬衆矚目裏的人在這裏都不會被打擾。司機知道這的位址,如果覺得不開心的話,就來這裏吧。”

原來這才是戚舟渡今天帶她來這裏的目的。

秦初夢怔怔的看着戚舟渡,怎麽都要走了還在幫她考慮。

戚舟渡結過帳後,餐館老板遞給她一張泛黃的羊皮卷,和牆上懸挂着的航海地圖如出一轍。

“這是?”戚舟渡接過羊皮卷問。

“你們火眼金睛發現了本店的秘密,恭喜你們獲得記錄着寶藏位置的航海路線,請出發尋找寶藏吧,祝你們好運!”餐館老板右手向上揮舞,露出潔白的牙齒。

“我們要去嗎?”戚舟渡将信将疑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卷,剛剛那家店的食物味道的确不錯,但藏寶圖之類的東西不是十歲以下小孩才會信的嗎?

戚舟渡之前只來過無憂鎮一次,那次的體驗很好,讓她心心念念,但她工作太忙了,後來也沒時間來。

所以也不清楚手中羊皮卷的真假。

“去!我們去找寶藏!”秦初夢顯得有些亢奮,她将腦袋湊了過來,仔細研究羊皮卷上的航海路線。

戚舟渡乾脆将羊皮卷給了秦初夢,自己做個甩手掌櫃,挽着秦初夢一邊的胳膊。

兩個早就成年的人,如小朋友一樣興高采烈的開啓了尋寶之路。

戚舟渡和秦初夢走過各式各樣的攤位,有的賣的是新鮮的水果,有的則是手工藝品,還有行為藝術者,兩人吃着冰淇淋,順着地圖上的路線一路向前,走到街道的盡頭,又順着湖泊繼續往前走。

湖邊綠樹成蔭,湖水清澈碧綠倒映着周圍的山巒,兩人在湖畔的長椅上稍作停留便又繼續向前走,綠草如絨,蜿蜒的河流在陽光下閃爍着瑩瑩波光。

目之所及出現一片色彩斑斓的熱氣球,每個熱氣球上的圖案都格外生動,有可愛的小狗,還有傑尼龜、皮卡丘。

“好像就在這裏。”秦初夢看着手中的羊皮卷說。

戚舟渡和秦初夢剛走出幾步,就有一位穿着定制亮黃色飛行服莫約三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過來,她看到秦初夢手中的羊皮卷說:“恭喜你們找到寶藏,你們将獲得熱氣球的免費體驗券!”

她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體驗券遞給秦初夢。

秦初夢接過體驗券喃喃道:“居然真的有寶藏......”

戚舟渡擡頭顏色各異的巨大熱氣球漂浮在空中,如同綻放在空中色彩斑斓的花朵。

她與秦初夢對視,兩人眼中都暗含期待。

“要現在體驗嗎?”

“嗯!”秦初夢點頭,來到這裏後她發現了許多驚喜,那些憂愁仿佛就和這個鎮子的名字一樣消失了。

熱氣球準備起飛,戚舟渡和秦初夢站在熱氣球的吊籃裏,感受着輕微的失重感,微風在她們的臉上輕撫,她們乘坐的熱氣球升騰起來,越來越高,仿佛在追逐着天上的雲朵。

她們離開了地面,俯瞰着無憂鎮。

無憂鎮如一塊玉盤鑲嵌在青山綠水之間,大自然的壯麗景色盡收眼底,如同一幅壯麗的畫卷。

戚舟渡和秦初夢漸漸放松下來,她們的目光時不時在空中交彙,與對方糾纏,時間靜止,話語也不再有作用,她們并肩而立俯瞰着下面的風景,感受着彼此的溫暖和存在。

太陽西斜,橙紅色的餘晖灑落在大地上。

晚霞如火焰般燃燒,又逐漸過渡,微粉、深紅、淡紫,天際像是被一支魔法筆操縱着,揮灑出天空的絢爛煙火。

世界逐漸變得夢幻而柔軟,戚舟渡偏頭看向秦初夢,心裏隐隐有些不舍,但又有些慶幸。

這麽美的晚霞,她是和她看的。

感受到戚舟渡的目光,秦初夢轉頭與她對視,戚舟渡眼中的不舍終究是将她心底的那股妄念勾了出來:“你......你能不能不走。”

至少多待一些時間,看看她的成長,或者...或者......

秦初夢知道她沒有立場要戚舟渡留下,馬上她就要進組,戚舟渡幫了她很多,她其實不該......

聽秦初夢這樣說,戚舟渡微愣。

在秦初夢的注視下,她的腦子轉得有些慢,但還是緩慢的搖了搖頭:“不行。”

她低下頭錯開秦初夢的視線,熱氣球正在緩緩下降,她就像這不斷在下降的熱氣球,生命在不斷消耗。

不同的是,熱氣球抵達地面後,還會再次升起,可她的生命耗盡後便會歸於虛無。

留下來又能做什麽呢?

與秦初夢産生羁絆嗎?無非是徒增煩惱。

戚舟渡察覺到想起秦初夢時心中翻湧的情緒,但她早已看到結局,她寧願不開始,不在她的心中留下印記。

在能控制的時候控制,這十天的相處也不過是她漫長一生中微乎極微的一段時光,它會随着時光被淡忘,最終在記憶深處湮滅。

回家的車上兩人都有些沉默,她們似乎都已明白既定的離別,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你能不能不走。”

在回去的路上,秦初夢略帶顫音的聲音時不時回蕩在戚舟渡的耳邊,那時她心裏第一個聲音竟然是:“能。”

戚舟渡低頭輕笑,笑自己荒唐,怎麽這種時候還貪心了起來。

秦初夢手搭在車窗邊緣,風将她的頭發吹得異常散亂,夜幕降臨,星星點點的繁星在天空中閃爍,如同碎鑽在黑幕上散落,随着車駛入城市,高樓大廈構成的城市天際線閃爍着霓虹燈光,明明滅滅。

秦初夢按起車窗,将街頭的音樂、汽車鳴笛聲、行人交談聲和各樣宣傳廣告拒之窗外。

她看向戚舟渡,戚舟渡閉着眼睛,翹着腿,身體随意的靠在座椅上,眉毛輕輕攏起。

累了嗎?

戚舟渡睜開眼睛,剛好看到秦初夢略帶擔憂的眼神,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觸摸秦初夢散亂的發絲,她的指尖輕柔地穿過那一縷縷紛亂的頭發幫她整理,讓它們重新恢複秩序。

秦初夢感到一種被呵護的感覺,她沒有動,就這樣陷進戚舟渡的溫柔中。

整理完成,戚舟渡的指尖略帶留戀的勾起秦初夢的發梢又放下,她伸手輕輕摸了摸秦初夢的頭。

她知道這個動作不合時宜,但就一天,這一天讓她放縱一次。

-

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世界都籠罩在一層霧氣中。

細雨如絲般滑落在落地窗上,秦初夢坐在沙發上看着拿着行李箱從房間中走出的戚舟渡。

她的行李少極了,只裝了一個二十八寸的行李箱。

沉默籠罩在屋子裏,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戚舟渡先說,她将黑白相間的行李箱推至一邊指着自己的卧室說:“抱歉啊,沒有把那個卧室裏的東西收拾完,你看看有什麽你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就捐了、賣了或者扔了都行。”

秦初夢看過戚舟渡的卧室,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靠牆的列架上放了高性能的電腦,最新款的智慧手機,還有各類智慧設備。

這些她都不要了?她真的不回來了嗎?!

對上秦初夢黑白分明的眸子,戚舟渡總不是那麽自在,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想起指紋鎖上還有自己的指紋存在,她走到門前說:“對了,我把我的指紋删除掉。”

“不......”秦初夢張口剛要說不用删,就聽戚舟渡同她說:“已經删除了,這個指紋鎖的安全性蠻高的,你一會看一下我閱信上給你發的消息,其中有一個就是這個指紋鎖的操作方式。其他的可以随便看看,但這個關乎到你的安全,還是要了解一下。”

聽到戚舟渡語氣中的關切,秦初夢的目光軟化了些:“好,我會看的。”

“那我......就走了。”戚舟渡拉着行李箱走到門口,同秦初夢揮手:“再見。”

門緩緩在眼前關上,秦初夢再也坐不住了,她快速穿上鞋,在門要關閉的前一秒推開了門說:“我送你。”

戚舟渡驚訝的看着秦初夢,點頭說了聲好。

雨絲輕撫大地,為萬物染上濕潤的色彩,街道上行人匆匆,撐起傘為自己豎起屏障。車輛經過,濺起水花散發出或晶瑩或渾濁的光芒,街道和各類建築物的輪廓都在細

如牛毛的雨中顯得朦胧模糊。

車在機場出發廳前停下,戚舟渡拉着行李箱同來送她的秦初夢再次道別:“謝謝,快回去吧。”

天空格外的昏沉,秦初夢忽然想起了那個雨天,窗外雷電轟鳴,戚舟渡敲開她的門,看着她時那如小獸一般的眼神。

她上前兩步抱住戚舟渡,戚舟渡拉着行李箱的手松開,任憑萬向輪帶着行李箱滑走,她微微發愣,但還是伸手回抱秦初夢:“你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

“不回來了嗎...”秦初夢感到有種巨大的失去感正在籠罩她,讓她的眼睛迸出淚意。

“......嗯。”戚舟渡說,手輕輕在秦初夢的背後拍了拍。

“好...那你走吧。”秦初夢松開戚舟渡,背對着她。

“再見。”戚舟渡伸手在秦初夢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拉着跑遠的行李箱,頭也不回的進了出發廳。

她走的很快,步伐急促,可實際上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三個小時,不管是托運行李還是過安檢,她有的是時間。

但她就是很急切的想要走,因為她害怕了,害怕多待一會就會聽從心裏一直在叫嚣的念頭留下。

她走的瞬間,秦初夢就回了頭,她看着戚舟渡的背影,任憑雨絲滴落在她的發間,她的臉上,她的......

居然真的沒有回頭,秦初夢目送戚舟渡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

“秦小姐,現在回去嗎?”司機下車為秦初夢打傘。

秦初夢搖搖頭,将手伸出傘的邊緣,一滴雨正好滴落在她的指尖,可她卻覺得這滴雨也落在了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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