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沒擦手就更不對了,有什麽事需要站那這麽久的呢?

明明廚房繁忙且混亂。

沈檀又嚼了一口瓜,小珍珠耳墜随着咀嚼的動作左搖右晃。

她盡可能地想和對方保持距離,但他卻一個勁地在眼前晃。

沈檀不想說話的,卻還是忍不住:“陳轍找你。”

在廚房的陳轍很無辜。

耳邊輕微的動靜過後,腳步聲漸遠。

沈檀小幅度地偏了下頭,看到每片雪梨瓜上都插上了牙簽。

從很早以前就知道,陸鶴然是個非常細致周到的人。

走路時他習慣走在右側、靠近馬路的一面。學校附近的小餐館衛生一般,吃飯時他會主動幫她燙一遍餐具,再把靠近校服的桌沿用餐巾紙墊着。還有大夏天的冰飲,冬天的奶茶,剝了殼的碧根果,字跡幹淨的複習提綱……

他好像确實不像會報複的人。

內心産生了動搖。

但即便甩開之前的想法,沈檀也不會去接近他。

就像她不會在非工作時間和其他模特走太近一樣,他們對她來說,本質上應該是一樣的。

不該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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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一層想法,她沒再那麽針對他。

吃飯的時候陸鶴然被安排在自己旁邊那張座位上時,她也只是禮貌地挪開了自己的餐墊。

他皮膚或許很燙,要不然怎麽隔着這麽點距離,還有單薄的衣料阻擋,她還能感覺到來自他的微熱體溫。

從他坐下起,沈檀就不自覺挽起了袖口,天很熱,空調沒什麽作用。

她偏頭去看空調的動作被陳轍發現。

陳轍問:“開太冷了?哦我的錯,剛廚房太熱我把這邊的出風口調了16度。這就去打高。”

見鬼,16℃還這麽熱,空調是不是壞了啊。

沈檀沒把這點想法公之于衆,去夾了一筷桌上的涼菜。

手縮回來時,冰涼的波子汽水離她更近了。手臂感受到玻璃瓶的涼意。

“還喝嗎?”陸鶴然低聲問她。

沈檀稍稍改了改之前的态度:“哦,放那。”

餐桌上,他們之間的交流止步于此。

餐桌下,沈檀擺正了自己的腿。

今天的連衣裙只到膝蓋,剛才在桌子底下碰到的那一下肌膚相觸,格外滾燙。

見識過他腿長,坐下時總會附帶往外抻的懶散動作。

所以剛才碰到的那一下很正常,她盡量保持不越界,在這基礎上再給他挪點位置就是了。

沈檀屬于很快會融入圈子的人,飯桌上無論持續什麽話題她都游刃有餘。

但陸鶴然不是。他話不多,聊到他才說那麽一兩句。

他的聲音夾在整張桌子的喧鬧中,不疾不徐,格外好聽。

高志鵬問他現在在哪高就。

他答,“剛回浦城,在浦大和京城那邊合作的研究所做課題。”

“聽起來就很高端。這專業以後能往哪方向發展啊?”

往模特,沈檀腹诽。

他徐徐答道:“喜歡學術可以留校,或者找研究所繼續做研究。不願意待了可以考慮環境質檢,醫藥制藥,食品安全……”

還真是和她毫無關聯,沈檀想。

到底哪裏想不開,會同意她的邀請來時尚行業摻一腳。

高志鵬大約感知到了她的吐槽,又問:“那你前段時間幫陳轍拍視頻是纡尊降貴了哈。”

陳轍嗤得一聲:“職業不分貴賤。”

陸鶴然卻正色道:“我覺得拍視頻很有意思。”

高志鵬嘿嘿笑起來,繼續找話題:“那你在研究所忙不忙?”

“挺忙。”

“有工資嗎?”

“國家撥款研究經費。”

飯桌上好幾聲哇,逐漸轉入下一個話題。

很顯然,這些不善鑽研學術的朋友們都松了口氣,仿佛從學術峰會切進了livehouse。

沈檀覺得好笑,面上不顯,就是喝波子汽水的時候差點被嗆到。

她想抽紙巾,紙巾卻已經擺在了手邊。

吃到後來,幾個男生開始動手剝小龍蝦。

陸鶴然沒怎麽動,其他人便問他:“老陸你現在還是不吃辣嗎?”

“吃點了。”

陸鶴然拆了手套戴在自己手上,手指在透明的塑料薄膜裏依舊骨節分明。

他像做實驗似的耐心擰下蝦頭,拆開蝦背,把雜質去得幹幹淨淨,而後倒挂在餐盤邊緣。很難不注意到他的動作。

看似在和同桌的校友們交流,但每一只剝好的蝦挂的都是她的餐盤。

見有人望過來,他把手裏那只遞給陳轍。

陳轍受寵若驚。

陸鶴然随口道:“新郎官。”

哦,原來只有新郎官和在場唯一的女士有此待遇。

衆人了然,收回奇異的目光。

探究的目光從他和沈檀身上移開,他察覺到沈檀終于将繃緊的後腰放松了一些。

于是下一只蝦又回到了她碗裏。

沈檀很愛吃龍蝦,近兩年吃得卻少了。

不健康是其次,剝起來麻煩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有些用料重的蝦,剝完仔仔細細洗幾遍手,指縫裏還有味道殘留。

試想一下。一個渾身精致的都市麗人,背高奢,穿品牌,開跑車,但指甲縫裏有龍蝦味。

就算自己不在乎,客戶都會覺得下頭。

看着自己餐盤裏逐漸變多的蝦肉,沈檀冷笑。

有女朋友的人果然比之前還會照顧人。

那些蝦她都沒動,轉手遞給了陳轍,陳轍大快朵頤。

再看陸鶴然,卸了手套後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玩手機,毫不在意。

他的手洗過了,和餐桌上其他幾雙浸着龍蝦汁水、毫不講究的手不一樣,白玉般的質感,沈檀甚至能聞到洗手液淡淡的果蔬清香。

回頭她一定要問問,陳轍家用的什麽牌子的洗手液。

飯後陳轍主動包攬了收拾的活兒。

沈檀去冰箱拿飲料,被陳轍喊住。

“真沒意思?”陳轍問。

沈檀這次喝的是茉莉花茶,淡雅的口感回旋再三,她咽下:“什麽沒意思?”

“嘿,你故意的吧。”陳轍說,“陸鶴然表現那麽明顯,你就看不出來?”

沈檀想了想,認真地給他出主意:“你要不要把世紀佳緣給收購了?”

最近的紅娘生涯圍繞陸鶴然,先是自家表妹,然後是沈檀。

看她要走,陳轍不死心:“陸鶴然真挺好的,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他在心裏說,而且高中時候就暗戀你,到現在也暗戀。

這麽死心塌地的男人上哪找啊!

沈檀點點頭:“所以你別害他了。”

陳轍不解:“幾個意思?”

“你想你談戀愛是奔着什麽去的?”沈檀耐心發問。

剛結婚的人士滿腦子都是結婚的好,聞言脫口而出:“結婚啊。”

沈檀一副了然的神色:“但我不一樣,我是談着玩的。”

她道:“我從來沒想過結婚。”

一回頭,陸鶴然就站在廚房門口。

他沒什麽表情,手裏拿着空玻璃杯,顯然是來接水的。

好似沒聽到他們的對話,男生繞開沈檀徑直往水壺那走。

咕嚕嚕嚕嚕——

一時間廚房只剩下接水的聲音。

陳轍大概猜到她不想結婚的原因,悻悻地閉了嘴。

陸鶴然接完水,繞過沈檀往門外走。他個子高,看人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垂一下眼皮,他自己渾然不覺,可被他看的人卻不免會有壓迫感。

沈檀此刻便是如此。

那句不結婚好像咒語,打開了屬于過去的、奇怪的情緒。

那時候他才大一,大一的暑假。

昏了頭地跟她說要結婚。

沈檀莫名其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法定結婚年齡是22。”

陸鶴然認真思考片刻,問:“那等我22就結?”

她伸手貼了貼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順勢捉住她的手腕貼在臉側,陸鶴然小狗似的蹭了蹭:“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已經回答了千百次,沈檀還是說:“喜歡呀。”

他索性把自己的重量壓在她手心,“可是我喜歡得時時刻刻想和你在一起,不止白天。”

說完,又問:“等我22,好不好?”

陸鶴然其實很軸。

也許是沈檀給的安全感不夠。

不在一個學校後,他的患得患失來得很突然。

被他纏得厲害,沈檀忍着不願意陪他回家了一趟。

他應該是故意的,家裏爸媽都在。

他以為這樣就蓋棺定論了,可是那次見面誰心裏都不高興。

沈檀壓住脾氣跟他說:“你以後別對我用這些爛招數。”

門在背後被摔上,陸鶴然緊跟幾步:“對不起。”

沈檀胸口一陣陣起伏,不像撒悶氣,倒像在跟自己說:“我才大幾?想結婚才是瘋了。”

陸鶴然抿了下唇:“那以後呢?”

她推開他:“陸鶴然,你這樣很沒意思。”

這麽幾年過去,沈檀不想結婚的意念更強烈了。

說者無心,架不住聽見的人會多想。

沈檀和陳轍對視一眼,沈檀的眼神松了松:行,這下算說清楚了。

陳轍則一臉惋惜。

他們男生還要再玩,沈檀打算先行回家。

她發消息跟陳轍爸媽說了一聲,拎着飲料出門:“垃圾要幫你帶下去嗎?”

“不用了,我們一會也——”

話沒說完,她和陳轍之間多了道身影,陸鶴然不知什麽時候過來的,取過陳轍手裏的垃圾袋:“我下去扔一趟。”

兩人同時下樓,總不能按兩部電梯吧。

沈檀很後悔自己今天沒開車,這樣在電梯裏就能分別。

他扔垃圾到一樓,她直接下地庫。

可惜沒有如果。

她看着電梯裏唯一亮着的一樓按鈕,思考一會兒出門直接分道揚镳,還是要說點什麽。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

在她跨出門的一瞬間,身後的男生問:“你沒開車?”

“沒。”

他淡淡瞥過來:“又壞了?”

“怕喝酒。”她答。

從狹窄的電梯到門廳,視野一下寬闊起來。

但落在她身上的壓迫感卻絲毫沒有變少。

沈檀疾走幾步,聽到夜風裏男生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這裏回家地鐵要倒兩條線。”

她點頭:“我叫輛車就行。”

還欲再走,有人攔在她面前。

“你等等。”

沈檀停下腳步:“等什麽?”

因為急于攔她,他的手下意識握了她一下,很快松開。

手心溫度傳遞到她的手腕上,微微發燙。

他低頭:“我開車了。”

沈檀若無其事地把手藏在身後,“……其實不用麻煩。”

“你家不是在江亭苑嗎?”他先一步打斷,緩聲說,“不麻煩。”

陸鶴然:別想甩了我,我就住你隔壁(小區

(今天咳嗽好多了,但是長荨麻疹???我不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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