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學
上學
在醫院住了兩天,舒父醒過來了,一家人終于放下心來。舒父在床上躺了有三四年了,是在建築工地上紮鋼筋掉了下來,摔斷了脊椎。工地上賠了錢,但是治病手術康複後花的差不多了,他今年53歲,一身病痛,醒過來後一直念叨着要出院:“別花錢了,我就是個廢物,活着就是浪費。”
舒明濤臉上青筋暴露,握緊拳頭但卻父親說不出一句重話,只能恨恨出去捶着牆頭。林如芬去上班了,下午才有空。只有兄妹兩人在,舒月安慰着:“爸,你別擔心,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看到這個新來的親閨女,舒父眼神更加複雜,有疼愛愧疚也有厭惡。養了十六年的閨女是別人家的孩子,他之前一直以蘇妍為傲,蘇妍聰明自律優秀,學習上從來不用父母操心。而這個閨女回來後,在家裏嫌棄這嫌棄那,看不起他這個廢人,看不起這個家,整天鬧着要回去。在學校裏不好好學習,打架鬥毆,從尖子班跌入混子班;又欺負同學,讓人家找到家裏,指着鼻子罵,他們賠笑掏錢道歉。她卻反過來指責他們沒本事,護不住她,讓她丢臉……想到這舒父扭過頭去,“你該去上學了,學習可不能馬虎,我們這樣的家境,只有學習才能有出路。”
“我知道的,爸,你放心,我已經改好了,一定會好好學習的。”舒月保證,雖然這在舒父看來有些不靠譜,不過他聽到這話還是很欣慰,想多說兩句又氣喘起來。
舒明濤進來看到一把将舒月推開,“一邊去,別在這礙眼。”他給舒父喂水,掖被角,給他吊水水速度調慢。
“別,別對你妹妹這麽兇。”舒父道。舒月本來很氣,聽到舒父的話又熄滅了火氣,算了。青春期的男孩子讓着他點,便自動躲出去。
到了下午,母親來換班,讓兩個孩子回去洗漱,并且讓舒明濤回去上學,他都高三了,學習本來就争分奪秒,再說舒父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不需要那麽多人看護了。舒月高一複讀,課程還不太緊張。林如芬就道:“你辛苦一些,幫着媽多看顧些。”
兄妹倆就回去了,舒明濤收拾一番去上學了。舒月睡了一覺醒了,随便下點面條吃了,便要去醫院換母親回來。想了想,她又炖了幾個雞蛋,保溫桶拎着去了醫院。然而去了醫院發現蘇妍也在,病房的小桌子上堆了很多保養品,還有熱騰騰的營養粥。
舒父正慈愛激動的對蘇妍說話,林如芬拉着蘇妍的手,也是一臉關切,“最近學習累不累,別老往這裏跑,被你爸媽知道會不開心的,我們都很好。”
舒月停住腳步,悄悄地站在了病房外。她把保溫桶放在了地上,手有些酸,心裏也微微泛酸。真是奇了怪了,她既不是真正的假千金舒月,但是為什麽看到這樣情況心裏還會不舒服?舒月揉揉眼睛,自己心眼可真小。
“哎,丫頭,來了怎麽不進去,杵在門外弄啥?”宋大娘道,拉着舒月進去,嘴裏還喊着:“老舒啊,你這兩個孩子可真小順。閨女沒白疼。”她進來看到裏面的情景也是一愣,“這又是哪個丫頭啊,真俊。”
宋大娘來給老伴送飯,她嗓門大,性子風風火火,一進來就熱鬧的很。她老伴在舒父對床,本來再睡覺的,這個時候也醒了。
舒父就對他們笑笑,蘇妍也起身笑了笑,“大娘好。”
林如芬看到舒月,急忙起身拉着她,“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麽又來了?”她一眼看到保溫桶,接過來,道:“給媽帶了什麽好吃的,那煤氣竈不好使,你手弄疼了沒?”拿出來看到是一碗坑坑窪窪的雞蛋羹,林如芬笑容閃現,心下感慨,閨女是真懂事了。
以前別說做一碗雞蛋羹了,就連那廚房她都是躲着走,飯也不在家吃。林如芬知道她以前過得是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如今她們家根本給不了那些條件,所以對她一向很寬容。也有彌補那麽多年閨女不在自己身邊的遺憾,對她很疼愛,畢竟這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
她看看舒月,又看看蘇妍,只恨自己能力不夠,家裏太窮,不能兩個都養着。
舒月的心情陡然地明亮起來,“沒事,我想着你該沒吃飯,就随便煮了。”
蘇妍瞥一眼雞蛋羹,對着林如芬道:“那媽,不,阿姨,我就先回去了。等叔叔出院我再來。”
舒父依依不舍地,“好,好孩子,我一定聽你的好好吃藥。”
林如芬放下吃了幾口的雞蛋羹,送她出去,“好的,好的,你要多注意身體,別學起來就什麽都給忘了。還有你那什麽止疼片也不要老吃,媽給你的方子,你拿回家讓人照着熬湯給你喝,有用。”
蘇妍突然抱了抱林如芬,小聲說了句,“媽,你也要多保重。”林如芬鼻頭一沖,狠狠點頭,看着她進了電梯。
回到病房,舒月看她眼圈紅紅的,就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說:“我來替班,媽,你先回去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林如芬點點頭,她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舒父住院匆忙,她這幾天跑上跑下的,之前她直接把小吃車一推家就沒管了。
現在裏面的食材應該都放壞了,而且幾天不去,那個攤位估計也被別人占了,換洗衣服也堆了好幾天了。回去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她又交代幾句便匆忙離開。
舒月抱着一本參考書,守着舒父,第二天早上舒明濤又逃課跑了出來,看到熬得通紅的舒月,心下一哽,難聽的話說不出口了,不耐煩道:“瞧你這潦草的,還不回去洗洗,我來守着,吶,這包子你拿着吃。”
舒月接過包子,偷偷笑了,和他換班,舒明濤守着上午,下午林如芬下班守着,下半夜的時候舒明濤也會偷偷溜出學校替換舒月。一連三天,三人就是這樣合作。
後面幾天,舒父的情況好多了,能夠自主進食,夜裏也沒有窒息風險了。舒父和舒母趕着讓舒月回去上學,也不準舒明濤逃課出來。
“閨女啊,媽只讀了小學,但是媽知道學習好的人走到哪裏都不怕。你之前的學習條件很好,媽現在沒能力給你請家教補課,你只能自己努力了。回到學校也再和人家打架了,好好學習,聽老師的話。”
“那媽,我要是好好學習,能把我的智能手機還給我嗎?”
林如芬審視她,“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須要重新考入你們的尖子班。”她真是怕了這個閨女了,她讀書不多,但是菜市場人多嘴雜,聽多了那些壞事;現金貸、裸/貸,陷入泥潭無法自拔。好好的女孩子紙醉金迷超前消費後無力償還而走入歧途的故事了。舒月可是有網貸前科的,她不能掉以輕心。是以,她提出這個條件,在她看來舒月幾乎完不成的。
舒月高興地比了個OK的手勢,回去收拾一番,背着書包上學去了。
哪知道剛走進教室,還沒坐下,熱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同學們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眼神含着畏懼和鄙視,還有好奇和厭惡。
舒月不明所以,找到了自己位置,發現上面亂七八糟的,桌洞裏的書也被扔到地上,卷子上還有着黑腳印。
舒月一頓,掃視着周圍,冷冷問:“誰幹的?”她聲音不大,但教室裏安靜,所以同學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但沒人回答。
她問前面的一個小男生,“你坐我前面,你告訴我,是誰把我的書桌踢翻,又是誰踩了我的卷子?”
那個小男生支支吾吾的,“我不知道,沒看見。”
“真的?”她眯起眼睛,又問了一遍,“你确定?”
男生害怕地瑟縮了一下,都快哭了,“你別問我,我真的不知道。”
“哦。”舒月聳聳肩,“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別哭。請你吃個雞蛋。”她遞給小男生一枚雞蛋,放在他的課本上,然後開始收拾桌子。
小男生一愣,同學們也愣住了,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場大爆發,哪想舒月轉性了?就這?舒月才沒管別人怎麽想,她收拾好,安安穩穩地坐下來,拿出課本,開始查看自己的試卷。
五一放假前學校高一年級大測驗,她正好在測驗前一天穿過來,趕上了考試。看看這十張卷子,乖乖,成績還都不錯。
舒月算了一下總成績,搗了搗前面的小男生,“老師卷子講過了?”她缺席了兩天課,總得問問情況啊。
“你有年級總成績表沒有?”
小男生顫巍巍地回頭,小聲道:“還沒講,只講了數學和語文,還有地理,其他老師還沒講。總成績下來了,咱班你考第一。”
“哦。”舒月很滿意,“年級總分表呢?”
“在我們班級群文件裏。答案也在。你沒收到嗎?”小男生問出最後一句明顯詫異,看到舒月的臉色又瑟縮了下,怯怯道:“老師說自己先改正。這,這雞蛋我不能吃,我過敏。”他小心翼翼地又把雞蛋遞回來。
舒月把玩着雞蛋,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午休時間段。
她早就翻過課本,高一課本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但是看到她的卷子被撕毀,又發現她的兩本書被潑上了黃色污漬,心下不打一起來,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小男生:“你考得怎麽樣?”
“還好。”
“我很可怕嗎?”
小男生低着頭,“還好。”
“我平常欺負過你嗎?”
“沒,沒有。”小男生這回倒是回答很快,舒月看不上他,也确實沒欺負過他。但他害怕啊,這女生兇名在外,把林玲靈都給打住院了,平常在班級裏也是說一不二,脾氣古怪得很。
舒月勾起唇角,“那我不在的這兩天誰來過我的位置?我的一枚胸針不見了,還有一支鋼筆。是你拿的吧?”
小男生明顯慌亂起來,“不,不是我,我……”
“那是誰,除了你還有誰?是她?”舒月指了指他同桌,同桌女生明顯慌亂了,拼命搖頭。
“是誰把我的書扔地上的?還是他?”她又指了指自己左邊的一個男生,繼續追問着“不是你是誰?”
舒月的語速加快,語氣質問,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小男生又要哭了,“是董成文幹的!”他喊叫出來,明顯愣住了。
不知道哪個角落裏傳來一聲嗤笑,“是我做的。”
一個黃頭發男生站起來,腿抖着,眼睛斜着,“你想怎麽樣?”
小男生終于哭出來了,這兩個刺頭,他誰也惹不起。董成文更壞,這下他慘了,舒月看着他慘白的面容,摸摸他的頭,“別怕,我以後罩着你。”
小男生哭着跑出去了。
舒月轉頭看着那個黃毛,問:“你叫董成文?我得罪過你嗎?如果我以前得罪過你,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溝通。但請不要糟蹋我的書。”畢竟她是真的不知道原主之前做過什麽事情,得罪過什麽人,畢竟書裏面對于她的高中學校生活幾乎是一筆帶過啊。但可以肯定的是讨厭她的人非常多。
黃毛氣憤又暴躁了,“怎麽,一個假期一過你失憶了?老子現在就讓你想起來!”他大步走過來,氣勢沖沖,眼神兇狠。
班裏同學紛紛起身,伸長着脖子準備看熱鬧。
舒月也起身擡眉,“我們出去談吧,在教室打攪同學們學習。”她率先走出去。然而那個男生卻堵在他面前不跟着出去,而是嘲諷道:“老子他媽的就看不慣你這個樣子,你還打攪同學學習,你抄襲作業,考試作弊,撒謊陷害、恐吓同學、毆打林玲靈。你忘了,老子可沒忘?”
“以為作弊來的第一,能得意多久,連班主任都懷疑你的分數,說過你來後要重考。”
“林玲靈真是可憐。”有幾個同學小聲說着。
零零零?
舒月眼冒問號,她這副無辜又無知的模樣惹得那個黃毛舉起了拳頭,要砸下來。
舒月立即擋住,“好好說話,別動手!”
她緊緊握住黃毛的手臂,黃毛動了動沒甩掉,臉色變了,另一只手也飛快地出拳,但舒月往後一仰,踢腿拐他下盤。
黃毛被踢中腿彎,趔趄了一下。惱羞成怒地撲過來,舒月眼看不好,沖着看熱鬧的同學喊道:“班長,學委呢,去找老師啊,我要被打死了,你們都得上新聞。”
但是同學們都沒動,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舒月嘆息,她是有多讨人厭啊,這麽多人,一個班三四十個同學竟然沒一個朋友來幫忙,更可惡的是後面幾個同學還在拍視頻!
黃毛這個刺頭人高馬大,雖然出拳沒有章法,但是力氣大啊。舒月又不能下狠手,不然舒父估計又要暈過去,再說她家也賠不起醫藥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