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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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書有一本書的使命。這本小說有它原本的劇情要發展，但你忽然穿了進來，還穿成了男主角，勢必會影響劇情。只有把劇情修正到本該走向的結局，才算是完成任務，這樣你才可以從此處解脫。”
如果可能的話，安欣不希望把事情說得太過詳細，因此便有些含糊其辭。畢竟以對方為原型寫言情小說這種事，怎麽看都有些羞恥。
周謹言自然不會滿意于這樣的答案，果然開始追問：“你說我是男主角，但我卻根本不知道所謂的劇情，怎麽能完成任務？況且，你一直在躲着我，根本沒有推動我去做些什麽吧。”
小金毛鬧鬧這會兒已經等得十分不耐煩了，拼了命地想掙脫束縛去撒歡兒跑，安欣使勁拽着它的繩子，還是被拖着向前走了幾步。周謹言便順勢将繩子接了過去，在他的牽引下，鬧鬧竟乖巧了不少，兩人一狗沿着棧道慢慢地走。
安欣松了口氣，見周謹言轉頭盯着自己，心知他不得到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便低聲道：
“你說的沒錯……我覺得左右一個外來靈魂太困難了，所以，就換了個男主角，現在他已經代替你去走劇情了。你現在只要好好的過你的日子，等劇情完成就可以回去了。”
周謹言眼神幽深，良久才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我可以不必知情，也不必有任何動作，只需等你把一切都處理完畢，就能直接回去了？”
安欣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周謹言輕笑了聲，說道：“但我卻不是一個把自己命運交給他人掌握的人。”
他的這個想法安欣毫不意外，所以她在意識到自己洩露了太多信息之後，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去向歡顏求證，是否能将真相告知他。
安欣便只能再次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
周謹言目光緊緊鎖定她：“你還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對嗎？這樣，我怎能信你？”
安欣心中左右為難，她沒有欺瞞他的想法，但這件離奇且莫名羞恥的事情，到底要怎麽告訴他，告訴多少，一時真的難以決斷。
“別的你可以不說，你就只需告訴我，你的任務具體是什麽。這樣起碼我心中有數，也能為你提供可能的幫助。”
安欣努力維持正常的面部表情，低聲道：“這個，你真的幫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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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謹言臉色沉了沉，不悅道：“你未免太過看不起我了。”
安欣仍然猶猶豫豫，周謹言便忍不住露出些本性來，霸道地命令道：“快點說，任務到底是什麽？”
安欣一閉眼，狠下心來直言道：“任務就是讓書中的主角HE。”
在她回答之前，周謹言有過各種隐約的猜測。小說他看得不多，從不多的那些書中他推測，一個故事的核心任務，可能是守衛一方家國平安，可能是将財富累積到某個驚人的數字，或者是從機密組織中套取某個重要的訊息，抑或是破解一個驚天的謎案等等。
然而……
“主角HE？HE是什麽意思？”周謹言一頭霧水。
“HE，happy ending，就是男主角和女主角最終要在一起，确定關系、結婚，甚至生小孩。幸福美滿，開心和樂的過完餘生。”
安欣覺得自己這會兒的臉或許大概應該可以直接煎雞蛋了。
周謹言傻眼，好半天才問道：“所以，這是一本什麽樣的小說？”
“言情。你們男生可能不知道什麽是言情吧？就是，愛情小說，男主角和女主角相遇、相知、相戀，最後HE，女生們都很愛看的那種。”
周謹言花了一些時間去消化這個信息，随即才不确定地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這本小說原本的男主角，是我？”
安欣覺得自己可以原地爆炸了，但卻不能不回答：“是的。”
“原本應該是我跟女主角HE，happy ending？”
安欣生無可戀。“是的。”
周謹言點了點頭，“其實，你換男主角這個主意挺好。”
安欣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過了幾秒鐘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這樣誇她，是因為，如果不換男主角，他根本不可能配合自己跟女主HE吧？
安欣嗫嚅着應道：“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周謹言總結道：“所以這是一本言情小說，只要男女主角HE了，我就可以回去了？你要怎麽完成這個任務，需要多久？我可以做些什麽？”
安欣點了點頭，說：“所以我說你幫不上我，我是作者，可以幫男女主角設定各種互動情節，等他們走完劇情就可以了。時間我不能确定，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順利回去的。那個，你不用做什麽，就像之前那樣，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扮演周謹言生活下去就好。”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雖然這是一個虛拟的世界，但它還是有着自己的規則。今天我們說的事情，僅止于你我之間，不能透露給任何書中人物。”
這一點，周謹言倒沒什麽意見。不過，回想起那場驚心動魄的慘烈車禍，他對回去之後的事情，其實并不樂觀。
“方便問一下，現在那邊的我，是什麽情況嗎？”
周謹言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安欣最擔心他問起這個，但果然躲不掉。她低着頭，想了一會兒，才破釜沉舟般地說道：“沒什麽大礙，只要你回去了，就能順利康複的。”
她說得太過篤定，但身體的各種細微反應和動作卻都表現得很是遲疑。
周謹言怎會放過這些細節，笑道：“我親身經歷過那場車禍，甚至一度認定自己已經死了，怎麽會沒什麽大礙？你不必瞞我，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我不會因為真相怪罪你的。”
安欣卻堅持：“是真的，你相信我，只要你好好地回去，一定會順利恢複的！”
見周謹言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安欣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想讓他太過擔心，便道：“完成這次任務之後，我會得到一些獎勵，那些可以幫你康複的。”
周謹言深深地看着她：“完成任務的人是你，獎勵也是你的，你為何用在我身上？”
安欣垂了垂眼，而後看向他，笑道：“我暫時沒什麽缺的東西，你的情況比較嚴重嘛。況且，賣你周謹言這麽大的人情，還會少了我的好處嗎？你到時候記得要補償我呀！”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握着，心中有些苦澀，如果到時候還記得的話。
周謹言點了點頭，允諾道：“如果真是這樣，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提。”
“嗯！”
周謹言勾了勾唇角，看向身邊之人的目光，卻有些複雜。今日之事，如果不是自己步步緊逼，她不會說出來的。那她所求的所謂人情，又去向誰讨呢？
兩人靜靜走了一會兒，離開了人工湖棧道，再往前走一段，就會回到別墅小區。安欣向周謹言伸出手來，眼睛看着他手中鬧鬧的牽引繩，示意要拿回去。她想着，小區裏熟人多了，看見兩人在一起遛狗，總有些不合适，還是分開走比較好。
周謹言卻沒看懂似的，徑自牽着鬧鬧往前走，閑聊似的問起：“說起來，你新換的男主角是誰？我認識嗎？”
安欣見他不配合，也就不強求了，默默地跟上去，口中答道：“是周家小叔，周培闵。”
周謹言頓了頓，笑道：“我當是怎麽回事，所以這就是他憑空出現的原因？”
安欣有些讪讪的，努力控制住捂臉的沖動：“是啊。我無法影響到劇情之外你的記憶，所以你一定很奇怪吧……以後，也請你把他當成正常的劇情人物看待啊……”
不得不說，周謹言在此之前對她的話還有幾分懷疑，親身體驗到對方這種無中生有的能耐之後，卻不得不相信了。
“這麽看，作者很了不起啊，很像創世主。”
“還是有很多規則限制的，為了任務，必須讓劇情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行。”
周謹言笑了笑，忽然問道：“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作者小姐？”
“哦，我叫安欣。”簡單尋常的問題和答案，安欣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十指緊攥到指尖發白，聲音盡量控制之下，仍可以聽出一絲的顫抖。
好在周謹言并未察覺到這絲異常，繼續問道：“怎麽寫的？”
“安心的安，欣喜的欣。”
“安欣。”周謹言輕聲重複着這個名字，聽在安欣的耳朵裏，就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将這兩個字拆成兩個珠翠般的玉器，在手中盡情的把玩，令她耳尖不受控的微紅，心尖止不住的輕顫。
“安欣，辛安安。你在這本書裏，是女主角嗎？”
周謹言的問題，過了幾秒鐘才被渾渾噩噩的安欣接收到，随即才恍然清醒般，連忙答道：“不是啊，不是！女主角是楚宋妍，你也見過的。”
周謹言解決心中大半疑問，這會兒終于留意到身邊之人的異常。他不由開始回想，剛剛是說了什麽兒童不宜的話題嗎？怎麽小姑娘的耳根紅成這樣。
待兩人走到離家不足百米的地方，安欣到底沒忍住，直接提出把鬧鬧交給自己。
“你先進去吧，我帶鬧鬧再溜一圈。”
周謹言心知她這又是在跟自己保持距離了，心中竟隐隐升起一股不悅來。這種情緒跟此前被她刻意保持距離時那種焦躁差不太遠，但今日更加明顯，以至于讓他分明能察覺到，那種不悅的源頭究竟為何。
安欣卻只當他答應了，牽着鬧鬧就離開。跟着小金毛跑開幾步後，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仍然立在原地的周謹言，說着：“那個……”
周謹言擡眼看她。安欣想了想，才道：“這件事，你就當是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等夢醒了，就什麽都好了。”
周謹言心中一暖，笑道：“放心吧。”
安欣便點了點頭，被腳邊撒歡兒的小金毛拖着跑了。周謹言看着眼前越行越遠的兩道身影，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微笑着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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