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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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一路遠遠跟着病床在各個檢查科室之間游走。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心裏越來越慌,照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檢查就會結束,到時候周謹言又會被推回去了。

怎麽辦呢?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找電梯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更衣室的位置。一咬牙,便摸進去找了間沒關嚴實的衣櫃,順了件護士服換上。

等到周謹言被一群人護着推到電梯間的時候,她盡量自然地搭了把手幫忙推病床,然後竟然真的成功混進了電梯。

或許是周謹言的醒轉令這些人都很激動,他們一邊走一邊在熱切地讨論病情,竟然沒人留意角落裏多了個人。等到了病房所在的樓層,安欣摸了摸臉上的口罩,将哆哆嗦嗦的手再度放到病床上,鎮定地幫忙一路推到病房裏。

這時等在病房外還有一波家屬,見他們回來立即圍了上來,場面一度有點兒混亂。安欣趁此機會推着病床跟到病房裏,目光四下一掃便找到了衛生間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覺地躲了進去。

病房內很是熱鬧了片刻,大家都盡量壓低嗓音說話,但他們熱切的心情即使躲在衛生間的安欣都能體會。他們紛紛圍住醫生問七問八,醫生倒也很有決斷,說了句:“到我辦公室去說吧。病人剛剛清醒,耗費了不少力氣,現在需要安靜休息。”

“好好好,醫生說得對!我們都出去,讓謹言安靜睡一會兒。”一道中年女子的聲音這樣說,其他人沒有不聽從的,各自簇擁着醫生,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随着房門被輕輕帶上,病房裏恢複了落針可聞的絕對安靜。

安欣墊着腳尖走出來,探頭探腦地四下看了看,發現果然人都走光了,總算稍微放松了些許。

她走向病床,看清了病床上的那個人,果不其然,就是周謹言。

可是,他的情況有點慘啊。

這兩年已經習慣了的那張俊逸完美的臉,此刻卻青腫不堪、傷痕累累,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打了石膏,嘴巴鼻子裏都插着管子,裸露在外的所有部位都有着或重或輕的各種擦傷,可以料想被衣物覆蓋的身上傷得有多嚴重。

安欣想碰碰他,都不知從何下手,最後只能輕輕嘆了一口氣。

“洗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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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聲輕柔的召喚,這件耗費十萬積分兌換的靈藥,悄然浮現在安欣的掌心。兒拳大小的丹丸,靜靜散發着幽幽的金光。

安欣拿起這顆洗髓丹,将其放置在周謹言的眉心位置,緩緩念出從歡顏那裏得到的咒語。伴随一聲聲輕柔的呢喃,附着在丹丸之上的金光化作縷縷金線,如同自有生命般,從周謹言的各大要穴鑽入他的體內。

随着這些金線的侵入,周謹言的神情漸漸變得痛苦起來,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眉頭皺得死緊,整個人似乎掙紮着要醒過來,奈何卻只能徒勞。

安欣全程密切關注,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反應。但這個過程再怎麽痛苦,也不能停下來,這是必須要忍耐的。

她不再看周謹言的臉,轉而關注那些外露的傷口。果然,随着金線的湧入,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整個過程帶來的高熱令周謹言沁出大量的汗液,他的病號服很快就濕透。

十分鐘過去……

半小時過去……

周謹言的痛苦神色漸漸斂去,整個人變得安靜下來。安欣揭開他的病號服仔細檢查,發現外傷基本痊愈得差不多了。

她收起還剩下大半的洗髓丹,先是把他身上的各種管子拔了,石膏拆了,而後吭哧吭哧地将人拖到衛生間裏。按照歡顏的說法,治療內傷的過程過于血腥,實在不太适合在病床上進行。

病房裏的衛生間不會有浴缸這種東西,安欣只好拖了把椅子放在淋浴間,将周謹言放上去。而後再度召喚出洗髓丹,朱唇輕啓,卻是換了一種咒語。這次的咒語很短促,念完之後,她食指輕輕一推,這枚剩下的金色丹丸,便盡數沒入周謹言的眉心。

洗髓丹入體後,又是另外一輪折磨。幾乎是入體的瞬間,周謹言就像是被丢入熱油中的活魚一般,猛地跳了起來。安欣一時不慎,被他用手臂狠狠拍了一下,痛得直接飙淚。但她來不及埋怨怪罪,周謹言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他整個人倒在地上瘋狂的扭動、翻滾,被撞得鮮血淋漓而不自知。

好在,洗髓丹仍然在發揮作用,這些被碰撞出來的新傷幾乎是立即的,就全部都痊愈了。

安欣撲了過去,将周謹言死死抱在自己懷裏,不讓他亂動。但是女子的力量到底抵不過男人,況且對方正是瘋狂的時候,根本不管不顧,甚至帶動着她一起亂撞。

即便如此,安欣也不放開他。值得慶幸的是,這種極度痛苦的階段并沒有維持很久,很快,周謹言就慢慢平靜下來。安欣揉了揉被撞得生痛的部位,掙紮着扶牆站了起來,苦笑着退開幾步,将淋浴間的玻璃門關上。

她這是幹什麽呢?周謹言不管撞成什麽德行,洗髓丹都會治好他的。她卻沒有那個靈藥,撞出來的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果然英雄做久了,就會産生略顯自大的後遺症。

接下來淋浴間裏發生的事,安欣不忍再看。她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慢慢搓洗掉手中身上沾染的髒污,安靜地對着鏡子整理儀容,耳邊,卻無法杜絕從周謹言那邊傳來的動靜。

洗髓伐筋,重塑筋骨。對普通人而言,洗髓丹是有價無市的重寶,它不僅可以重塑骨骼、筋脈、血肉,還能激發人體潛能,使人脫胎換骨。但是,這種靈藥的藥性極為霸道,如果使用不當,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而即便使用了正确的方法,依然是個極為恐怖、痛苦的過程。

安欣聽到後來,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周謹言啊,周謹言,你還有比此時更狼狽的時候嗎?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光鮮亮麗、奪目攝人,否則,怎麽對得起今日所承受的苦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間的動靜終于平息,安欣拉開玻璃門,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不忍心看地面的狼藉,直接打開了蓮蓬頭,對着地上的血人一陣猛沖。

周謹言的病號服,已經沒有保留的意義。她将他的全部衣物扒了個幹淨,為了使它們不那麽吓人,愣是用熱水沖了五分鐘,才擰幹扔進垃圾桶。

不過說起來,脫胎換骨之後的周謹言被沖洗幹淨之後,看起來真心不錯,比書裏的那個年輕、鮮嫩多了。安欣看了看眼前的裸-男,秉持看一眼少一眼的懷念心情,毫不客氣地伸出魔爪,打算摸一摸他的腹肌。

結果手才貼上去,卻忽然被握住了。安欣猛然一驚,擡頭一看,周謹言正滿眼震驚地看着她。

“你是誰?”

安欣驟然感覺,箍着自己的那雙大手如同烙鐵一般,整個人恨不得化作一縷煙霧消散在原地。

然而,周謹言因為剛剛的情況早就脫了力,清醒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說完那句質問後,就軟綿綿地栽倒了。安欣連忙撐起他,将人扶到病床上,然後随意在櫃子裏扯了件衣服給他蓋了一下,便落荒而逃。

生平第一次主動耍流氓,就被正主抓了個現行。安欣捂着臉奪命狂奔,簡直分分鐘想死!

但她忽然從沒人的病房裏沖了出來,門外守着的安保人員怎麽會輕易放行?安欣靈機一動,喊了聲:“周先生剛剛吐血了,我去找醫生!”

安保人員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叫她給溜了。等回過味來,當然還是優先顧着周謹言,直接沖進病房裏,看到的一切,卻叫他們傻了眼。

安欣直接沖到了安全出口,順着樓梯跑了下去。甚至連底下的電梯也不敢等了,就這麽一路沿着樓梯下了幾十層,等雙腳踏上公交車,臉上的熱燙仍舊沒有消失。

安欣心中翻江倒海,也就根本沒注意到,頭頂的電視正在直播周氏財團的新聞發布會。

屏幕上,正在發言的男人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工作人員,那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什麽,發言人當即面色大變,立刻宣布:“因為出現了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變化,今天的發布會到此為止。關于我們今天原本要讨論的問題,周氏會盡快擇日重新召開發布會做相關說明。謝謝大家!”

說完那個男人連同現場得知消息的所有周氏高管,全都匆匆離開了發布會現場,引發媒體的無限猜測。

而此時的醫院病房內,周謹言即使再累再想睡,面對着眼前的一團混亂,也完全睡不着了。

就在十幾分鐘前,兩個安保人員忽然撞開病房的房門,沖了進來,巨大的動靜将他吵醒,也讓現場陷入了短暫的凝滞。

對于安保人員來說,本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随時都可能嗝兒屁的車禍病人,忽然毫發無損地坐在病床上對着他們大眼瞪小眼,重點是,身上似乎一、絲、不、挂,只以一件單薄的病號服堪堪遮住重點部位。這哪兒是重症病房啊,更像是捉-奸行動的事發現場多一些吧?

對周謹言而言,就更加不可思議了。之前他短暫的清醒了一會兒,時間雖然不多,但足以讓他了解到自己的情況有多麽令人絕望,結果一覺醒來,就全好了?其實這麽說也不準确,他中間好像做了一場痛苦無比的夢,有個女人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然後,痛苦就消失了……

不過這種事,他覺得還是埋在心裏就好。

安保人員也是非常具備專業素養的,無論多麽詭異的情況,他們都不會有太多的好奇心。當下的重點是:病人好了,趕緊通知家屬。

于是,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這間本來尚算寬敞的病房,再度擠滿了人頭。

回到現實的第一次會面,安欣就表現得如此狂野,周謹言你滿意嗎?托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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