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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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刮起了大風,沒多久就下了大雨。雨聲驚醒了俞沐,他揉了揉太陽穴,回想了一下前兩日的事情,心口又是一陣泛疼。

前院的門搖晃着,顯然沒關牢,被風吹開了。俞沐睡了太久,他本就沒什麽睡意,幹脆披上外套,起身去關門。

他剛關好,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俞沐怔在了前院門口,然後就嗅到來自簡以裕身上的信息素氣味。

隔着一道門,簡以裕的聲音也傳進了俞沐的耳中:“我知道你在。”

俞沐的心尖一顫,卻沒有開口回應。

“我現在也和你一樣,沒有親人了。”

俞沐呆愣愣的,一時還沒理解簡以裕話中的意思。

哪怕得不到一絲回應,簡以裕卻把身子靠在門上,又在喃喃自語:“曾經有個人罵我笨,說我其實很渴望愛,需要被人關愛。他也說過,永遠都不會嫌我笨,會教我愛人,會一直愛我。”

“但後來他被我弄丢了,我……好想他,真的好想抱抱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雨聲也漸漸覆蓋了其餘的聲響。

俞沐等了一會兒,都沒聽到門外的動靜。

他以為簡以裕已經走了,便悄悄打開一條門縫,卻瞄見倒在了地上的簡以裕。

俞沐吓了一跳,急忙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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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以裕一連幾日都沒合過眼,這兩天,他更是日夜往返于相隔甚遠的兩座城市,  再加上又淋了大雨。

即使是再強悍的身體素質,他也撐不住了,無力地昏倒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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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以裕身高一米九幾,又是Alpha,他暈倒後身子更沉。光憑俞沐一個人肯定拖不動他,再說俞沐如今大着肚子,更是行動不便。

無奈之下,他只好喊醒了住在店裏的徐和廉幫忙,而且徐和廉又是醫生,剛好可以替簡以裕檢查,看看他的身體狀況。

徐和廉扶起昏迷的簡以裕,将他放平在床鋪上後,暗自感慨簡以裕這人,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真是不讓他省心。

簡以裕的胃病顯然又惡化了,還有這兩天他的失眠加重,也很傷肝。

他白天一直在強打精神,其實渾身上下的細胞都發出了警報,所以今晚才會暈倒。

但徐和廉沒對俞沐說實話,他不想讓懷孕的俞沐,再分神擔憂簡以裕。

“放心,他睡一會兒就好。”徐和廉嘴上只是這麽說。

俞沐卻隐約能猜到什麽,畢竟簡以裕的臉色太過慘淡,人也日漸消瘦。

其實早在簡以裕第一次找到這家店,和俞沐面對面時,俞沐就發覺這個男人瘦了許多。比起曾經,他的身上銳氣被磨平,人也明顯憔悴了。

“俞沐,其實你們之間有太多誤會,你知道以裕為什麽會失憶嗎?”

徐和廉主動提起了這事,他覺得俞沐也有權知道當年的真相,不然會一直誤解簡以裕。

俞沐搖搖頭,靜靜聽着徐和廉接下來的話。

當年簡以裕和他的兩個哥哥一起出了車禍,他險些沒命。

俞沐剛剛誕下女兒簡昕楠時,簡以裕還處于昏迷中,生死難測。

搶孩子的事,幕後黑手也是簡榮進,簡以裕毫不知情,直到前不久,他才查清一切。

“俞沐,我說這些不是為以裕說情,我知道他也确實對不起你。你過去遭受的痛苦很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可能輕易就被撫平。”

徐和廉面色凝重,又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來。

“我只是希望你能弄清事實,至于你肯不肯原諒以裕,要不要跟他回去一起生活?等你想好了再做決定,別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俞沐聽後沉默了良久,才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徐醫生。”

“可以讓我單獨陪他一會兒嗎?”俞沐又看向了床上的簡以裕。

“嗯。”徐和廉走出房間,還順手輕輕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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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只剩下俞沐與簡以裕,之前俞沐只是安靜地瞧着簡以裕,這時才有了動作,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簡以裕的手。

那年俞沐還沒讀完大學,才二十幾歲,就家破人亡。

他不僅失去了所有的家人,連重要的孩子都被奪走,俞沐心如死灰,甚至想過輕生。

但他還有牽挂,就是自己的女兒。

只要努力活下去,也許将來有一天,他還能有機會偷偷看一眼女兒。

而傷他最深的簡以裕,俞沐不願去想,因為腦中一想起簡以裕,他就心如刀絞,痛得難以呼吸。

他拼命想忘記簡以裕,卻沒料到簡以裕倒是先把他忘了。

熬過了五年,當簡以裕再次闖入他的生活,俞沐心上根本就沒修複的傷疤,又流血了。

簡以裕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是拿着刀,在他的傷口上磨,以至于他傷上加傷,遍體鱗傷。

可是,但凡簡以裕對他流露出一絲好意,做出一個溫柔的舉動,俞沐的心竟仿佛又活了一般,也萌生出了期待。

俞沐有時候覺得自己真是犯賤,他應該更狠心果決,但事實證明,他做不到。

“你到底讓我怎麽辦?”

俞沐一時間情緒上湧,淚水也奪眶而出,順着他的臉頰往下。

有幾滴淚,也滴落在了簡以裕的手背上。

“我該怎麽面對你?傻……傻狗……”

他們其中一方的大部分痛楚,是另一方的親人造成的。

他們兩家的血仇是難解的,而他們偏偏相愛。

簡以裕昏睡了整整三日,才蘇醒過來。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入房間,他睜開雙眸後,就看到俞沐靠在床邊的椅子上,閉眼睡着了。

生怕吵醒他,簡以裕輕輕撐起身子。之後他伸手想去觸摸俞沐,卻又不敢,一只手就這麽滞在了半空。

睡夢中俞沐隐隐有所感知,他的眼皮微動,即将掀開時,簡以裕急忙收回了手。

“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啊,簡先生。”

俞沐還是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簡以裕也沒戳穿,低聲道了歉。

“光是口頭上道歉,有什麽用?”

俞沐仍是不滿,摸了摸肚子又道,“我也快生了,阿杏和小奈要顧着店裏的生意,沒法時刻照顧我,我的身邊缺一個能随傳随到,任勞任怨的護工。”

他話音未落,簡以裕就立馬說:“我可以。”

“我可以當你的護工。”

俞沐微愣,然後故作冷漠:“但我不會付你工錢,你相當于一個免費的臨時護工。”

“臨時?”

簡以裕壓根不在意金錢,關注點在時間長短上。

“對啊!這是有期限的,等我順利生下寶寶,你的護工工作就結束了,也得從我身邊離開。”

“如果你能接受以上條件,就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不然的話,就請你離——”

俞沐剛要下“逐客令”,簡以裕就果斷答應:“我接受。”

“好,那我們一言而定,你到時候可不能反悔。”

俞沐說罷,連紙質的條款合約都備好了。

他讓簡以裕在合約上簽字,并且按下紅手印。

大概一年前,簡以裕也是這麽和俞沐簽訂了協議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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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簡以裕就留在店裏,專心當起了俞沐的“臨時護工”。

俞沐每天都會使喚他做很多事,幾乎涵蓋了衣食住行。

俞沐讓他打掃屋子,把換下來的髒衣服丢給他,吩咐簡以裕每天都要洗幹淨,衣服晾曬過後,再一件件地疊好。

簡以裕以前在國外的軍隊裏待過,訓練時期吃過不少苦,做這些家務活,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簡以裕其實更想近距離地照料俞沐,就像常杏和常奈兩姐妹,她們會輪流幫俞沐擦洗身體,還有捏肩膀等等。

簡以裕也想幫俞沐洗澡,替他按摩,可俞沐不會讓簡以裕接觸他,總之會避免任何的身體接觸。

這天早上,簡以裕煮好了紅豆粥,他端給俞沐後,俞沐才喝了一小口,就說:“味道一般般,不至于吐出來的程度。”

簡以裕:“……”

換做五六年前,那時候俞沐是嬌貴的俞家小少爺,飯來張口,他是很喜歡吃簡以裕做的飯菜。

最初他對簡以裕産生好感,也是因為簡以裕的廚藝不錯。

簡以裕雖然很久沒下廚了,但他也吃了,味道分明甜而不膩。

他沒多說什麽,只當是俞沐懷孕後,口味變挑剔了。

“我重新做一碗。”

簡以裕正打算拿走,卻被俞沐攔住:“你做都做了,別浪費糧食!”

之後簡以裕默默走出屋子,見他走遠了,俞沐立馬捧起這碗香噴噴的米粥,兩三口就吃完了,還滿意地舔了舔嘴角。

晚上,賀維打來電話,又在主動為簡以裕支招。因為談了戀愛,他最近心情大好,與簡以裕的心境簡直是天壤地別。

但為了維持來之不易的愛情,賀維就得排除一切可能幹擾他和寧榭感情的因素,比如說情敵。

賀維之前假想的情敵,一直是俞沐,現在依然是,畢竟寧榭時常暗戳戳地和俞沐聯系。

“裕哥,你有興趣女裝嗎?”

簡以裕:“……”

“既然之前的招數都不管用,那就得放大招啊!我就是這麽拿下阿榭的,相信我!”

簡以裕:“……”

“你穿多大號?我馬上下單給你訂一套。”

簡以裕的眉角一抽,扶額道:“別鬧了,你說點實際的。”

“這很實際啊!”

賀維大聲反駁,接着又絮絮叨叨的,“我上次扮演的是貓系女仆,還有兔子裝,狗狗裝的。裕哥,我覺得你……嗯,你還是最适合狗了,和你絕配!”

簡以裕:“?!”

“等你穿好了,記得對俞沐‘汪汪’,乖乖喊他‘主人’哦。”

汪汪??

還要喊“主人”?!

簡以裕直接挂斷了電話,差點沒忍住把賀維拉黑。

這種難堪的稱呼,他死也喊不出來,況且俞沐也沒那麽惡.趣味,不可能喜歡這種吧?

他還是要投其所好,他記得俞沐喜歡的風格是……

“你可以說點好聽的,別人都會喊‘老婆’,‘寶貝’,‘寶寶’呢。”

簡以裕突然回想起俞沐幾年前說過的話,而他那時候卻嫌棄俞沐很幼稚,也根本沒這麽喚過俞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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