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心
狼心
“難道誰還會享受被人莫名其妙地讨厭上？”夏尋用關愛智障的目光看過去。
聞铮表情一僵，剛剛揚起的嘴角立刻被他撫平，他恢複冷淡成的模樣，起身就走。
夏尋想看看這位大爺到底用什麽神通來怎麽解決付賬問題，稍一遲疑，綴在他後頭下了樓。
她看到聞铮去到收銀臺面前，然後……拿出了錢包，取出了卡，遞出去。
刷卡結賬，收起錢包，這過程雖然短暫，但夏尋可以發誓她并沒有看漏聞铮的錢包裏還放着一張黑卡！
夏尋：“……”
說什麽欠債六位數呢？這家夥簡直說謊成性！
本來想看人施展神通的，結果對方普通地付了賬，怪無趣。
她撇了撇嘴，走出了咖啡屋。
她想回家了。
天公不作美，外面不知何時聚集了厚厚的烏雲，那厚重的積雲仿佛把天空壓得極低極低，整個城市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沉，很壓抑，這和夏尋來時的晴空無雲完全不同。
忽然迎面刮來一陣風，在鼻間留下濕潤的氣息。
快下雨了，暴雨。
沒有看天氣預報以至于沒有做防雨準備的夏尋不敢耽擱，想趁着雨下起來之前趕緊到最近的超市裏面去買把雨傘。
剛轉身，和一個匆匆忙忙跑向咖啡屋的男人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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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好意思！”男人扶住夏尋，慌忙道歉，“撞疼你了嗎？”
夏尋穩住身形，擡起了頭，看向男人。
嘩——
外面傾盆大雨砸了下來，砸在店前的遮雨棚上，砰砰作響。
夏尋被外面驚人的雨景吸引了注意力，一時間忘記了面前的男人。
“你是夏小姐吧？你好，初次見面，我是被人介紹來的林子正，我看過你的照片，是你沒錯吧？”男人忽然出聲。
雨聲很大，但由于男人挺高了聲音，所以并沒有妨礙到夏尋聽見男人的自我介紹。
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路人，結果卻還有這樣那樣的關聯，夏尋驚訝了。
她扭過頭，第一次将打量的目光落在面前這個姓林的男人臉上。
男人的長相只算一般，身量和體格也很普通，但氣質溫和，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正常情況下，他可能會給人留下好印象，但現在不是正常情況，他在相親中遲到了，遲到了很久，結果還敢厚顏無恥地跑來！
男人似乎也明白自己有多失禮，歉意道：“抱歉，我遲到了。”
夏尋沒有因為一句抱歉就原諒了對方，出聲刺道：“林先生，這是你拒絕相親的新手段嗎？”
叫林子正的男人慌忙解釋：“不是不是，是我班上的孩子突然生病，我送他去了趟醫院，這才耽擱了……”說到這兒，他露出幾分苦澀的笑，“不好意思，我想夏小姐一定不想再跟我了解下去，我也不敢妄想，之所以跑來，只是想跟夏小姐解釋清楚。”
夏尋默然。
她的餘光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等雨停的聞铮……是的，聞铮早就結完賬出來了，但被暴雨困住了腳步，一直在旁邊等雨。
夏尋收回視線，擡頭看自己的相親對象，道：“林先生是位好老師，只是看來我們緣分不夠，以後有緣再見吧。”
林子正溫和地笑笑：“好。”
夏尋覺得繼續跟相親失敗的男人站在一起有點尴尬，想走開，但雨又太大，走不了，正糾結着，一把傘出現在她面前。
是那位林老師遞過來的。
“請用，如果夏小姐不介意的話。”林子正道。
夏尋微微怔愣。
她看看那位林老師，又看看面前的雨傘。
南陽給的資料中有說到，跟她相親的男人是名高中老師，教語文的，收入一般，但脾氣很好，一直沒有結婚是因為忙于教學事業。
夏尋先前有所了解，所以看到相親對象提着環保袋、穿着樸素出現也不覺得驚訝，真正讓她驚訝的是，這個男人的處事待人給人特別舒服的感覺。
想到這裏，她的眸光閃了閃。
她道了一聲謝，卻沒有伸手接雨傘，末了喊：“林老師——”
“還有什麽事嗎，夏小姐？”
“如果有空，下次我們再約吧。”
“……”
夏尋感覺到突然間有兩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來自相親對象林子正，一道則來自在旁邊躲雨的聞铮。
夏尋只看着林子正，露出微笑：“我是覺得今天天氣不太好，而林老師班上的學生又生病，你一定挂心着學生，如此，下次換個時間，我們再坐下來好好了解了解彼此……當然，這還要看林老師的意思。”
對于眼前這個發展，林子正顯然過于驚訝，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愣愣道：“如果夏小姐願意的話，我當然覺得好。”
夏尋笑道：“那麽就這樣說定了！”
她臨時改變主意再約，林子正卻沒有說什麽，好脾氣地附和她，這讓夏尋越發地滿意。
兩人約定了下次見面，又互相留了聯系方式，夏尋不好繼續拉着這位挂心學生的好老師在這裏陪她閑聊，便把人勸走了。
林子正離開咖啡屋後，暴雨仍在繼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停。
夏尋不打算一直戳在屋檐下，那有點傻。
她準備回咖啡屋。
剛擡起一只腳，聽到旁邊的聞铮出聲了。
“你在相親？”聞铮問道。
夏尋聽到這話将擡起的腳又放了回去，扭頭看他：“你不是看了這麽久嗎？還需要問？”
她發現聞铮原本淡色系的眼眸顯得有點暗沉，面色也不明朗，她想這大概是因為外面的天色太過黑沉而産生的視覺效果。
她正漫無邊際地想着有的沒的，這時，聞铮又開口了，他問：“你中意那個男人？”
夏尋心想中意還談不上，只是比她先前相的那些男人要有好感得多，所以才想繼續了解一番。
她心裏這麽想，但她沒有向個外人剖白自己的意思，只是說：“他人不錯。”
聞铮不說話了。
夏尋看他一眼，轉身進咖啡屋，剛走兩步，聽到背後有響動，回頭一看，看到聞铮徑直走進了雨幕中，而這位爺被暴雨好好疼愛着，卻也不跑，悠閑得跟在晴空下散步似的。
正當夏尋以為他要冒雨離開，不想，沒多久他又走回到了咖啡屋的雨棚下。
夏尋：“？？？”
這是有什麽毛病嗎？
聞铮将淋濕的頭發耙到腦後，動作頗為潇灑，引來了滞留在店內的女顧客門臉紅心跳的偷視。
夏尋看着這個荷爾蒙亂灑的家夥，眼中漸漸浮現出兩個字——有病。
這是病得不輕吧！
聞铮察覺到她的目光，偏頭掃她一眼，扯了扯嘴角，道：“看着我做什麽？”
夏尋嘴角抽抽：“看你帥。”
聞铮“哦”了一聲，擺正頭看着外面的雨景，不理她了。
夏尋：“……”
她回到了咖啡屋裏面，坐等雨停。
這場雨來勢兇猛，且久久沒有緩和的意思，等雨停了，天也快黑了。
夏尋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走出咖啡屋，出去時咖啡屋外面的檐下已經沒了聞铮的身影。
冉南陽打來了電話，詢問她相親相得如何，夏尋漫不經心地回道：“還不錯，約了下次見。”
她回完這句話，發現手機裏徹底沒了聲音，她以為電話已經被挂斷了，放下手機一看，發現通話還在繼續中。
她喂了一聲：“南陽？”
這一次，電話裏有了回響，南陽在電話裏回道：“我這邊有點事要忙，回頭再跟你聊。”
夏尋說“好”，等待對面挂電話。
結束了這通短暫的通話，她前去取車回家，走到停車位，一眼看到旁邊的那輛越野的車門開了一條縫，一只手從車窗垂出，了無生氣。
她沒忍住好奇心往車窗裏面望了一眼，結果下一秒兩只眼睛定住不動了。
她看到了熟人。
是聞铮。
此時聞大爺正坐在駕駛位上，背倚着車座，雙眼緊閉，臉色蒼白，沒有了以前的半點嚣張。
生病了？
活該！叫你發瘋跑去淋雨！
夏尋心裏吐着槽，腳卻像釘在地面上了一般，在“走”和“不走”之間猶豫着。
怎麽說也是老同學，還是同桌，這種情況她伸出手幫一把情有可原，可這位老同學似乎讨厭自己，自己上趕着貼他豈不是挺憨？
她掙紮着，最後一拍腦門兒，還是選擇湊了過去。
她敲了敲車門：“喂！聞铮！聞铮！聞——”
聞大爺還沒有病死過去，聽到人聲緩緩掀開了眼，可這雙眼現在不太好使，迷離得很，根本沒認出她來。大爺雖然生病了，但睜開眼後該有的霸道沒丢，他很不領情地驅逐靠近他的人：“走開。”
夏尋忽略他的話，直接問：“要我幫忙叫救護車嗎？”
姓聞的病人眉頭皺得死緊。
夏尋看他這樣子也做不了多麽理智的決定，便沒有再問，直接叫了救護車。
打完救助，她沒有離開，而是守在車旁。
期間聞大爺昏睡了過去，睡着睡着又突然醒來，睜開眼努力看向夏尋的方向。
“原來……是你。”他似乎終于認出了她。
夏尋撇了撇嘴：“沒錯，是我，姓聞的，記住我的恩情吧，等病好後記得回來報恩。”
聞铮眯了眯眼，有氣無力地吐着粗重的氣。
迷離間，他目光放空，喘息着說：“夏尋，你怎麽……這麽煩人……總是……”
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
夏尋只聽到了個“煩人”，額角青筋蹦了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