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霍拉司緯期是個有着千年歷史的國家, 鹽是這裏的主旋律,街上大小商店中都販賣着各式各樣與鹽相關的紀念品。
千年前人們在這裏發現了鹽礦進行開采使這裏成為屋爾坦區域最富有的國家,在那個時期鹽是食物唯一的防腐劑, 被人們稱作是“白色金子”,這裏的人還将鹽當作是避邪保平安的吉祥物。
戚舟渡掂了掂手中的吉祥鹽袋, 将它放在耳旁輕晃, 鹽粒碰撞的“沙沙”聲響似乎又帶她回到了那黃沙漫天的拍攝基地。
她離開已有三天, 街道兩側高大的橡樹和銀杏, 還有落了厚厚一層的葉子都告訴她這裏是另外一個沒有秦初夢的地方,可她卻總覺得她還在那馬上要被拆除的拍攝基地之中,還過着如之前一般的生活。
扮演傅明日, 注視秦初夢。
“買嗎?”路望舒走近戚舟渡詢問。
她感到參與《三十歲死亡》拍攝後的戚舟渡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她總是對着一樣物品看半天, 好像看久了就能從裏面看出朵花來。
她變得很沉默,這次回國就像把魂魄丢在了那裏。
“嗯。”戚舟渡低頭又挑了一個吉祥鹽袋拜托路望舒去結賬。
霍拉司緯期很惬意,寬敞的街道,哥特式外牆,宏偉的建築,放眼望去紅紅火火的屋頂,一到夜晚橙黃的燈光在半木結構房屋中依次點亮。
戚舟渡拿着剛買來的吉祥鹽袋和路望舒走在霍拉司緯期的老城廣場中,巷子很多,兩邊各式各樣的咖啡館、餐館、工藝品店玲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但她卻興趣缺缺。
“看, 那裏有一個魔法店。”路望舒興奮的指着左側幽暗巷子中的一家店鋪對戚舟渡說。
“魔法店?”戚舟渡心裏沒什麽波瀾但還是跟着路望舒走進了那道巷子。
她覺得路望舒好像換了種性子,從前她幾乎不會主動提出要進哪家店, 除了旅途的講解之外,她幾乎不暴露她的個人喜好。但這次再見, 路望舒的話多了起來,并不只是旅途的講解,還會在看到感興趣的店的時候問她要不要進去。
就像一個NPC突然被注入了靈魂。
店外是藍色的水波燈光,在巷子中一眼就能看到它的存在。
戚舟渡邁步跟着路望舒走進那家魔法店,店內的裝飾古樸而簡單,牆上挂滿了看不懂的咒語符文和古老的魔法器具。
店主很符合大多數人對于魔法師的印象,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戴着寬邊帽,鼻梁高聳,五官深邃,項鏈上挂着五顏六色的藥劑瓶。
“這家店是幹什麽的?”戚舟渡問,她看着櫃臺上陳列着的魔法道具和各種各樣的藥劑瓶子,生出幾分好奇心。
她本堅定的相信科學,可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卻讓她對世界奇異的東西更加包容。
人死了會去酆都。
那按照地域的差別,這裏的人死了應該會去地獄或者天堂。
戚舟渡這樣想着忽然察覺到一束目光,她擡起頭,店內的魔法師對她微微一笑,路望舒正在将她剛剛的問話翻譯給魔法師聽,魔法師以霍拉司緯期語回應。
“她說,進店的客人各有所求,有所求有所得,有人尋找治愈疾病的藥劑,有人尋覓加持愛情的咒語,有人尋求增強身體健康的法器,也有人想要祈福避禍的護身符袋......你要什麽,這裏就有什麽。”路望舒将店主的回答翻譯給戚舟渡聽。
“要什麽有什麽?這可能嗎?”戚舟渡不大相信,真有這麽靈的話這裏的人就不會這麽少了,從剛剛到現在這家店只有路望舒和她兩人。
“......店主說一切皆有可能。”路望舒聽着店主的話同戚舟渡說。
店主看到戚舟渡臉上懷疑的神情又用霍拉司緯期語同路望舒說了起來。
“萬事萬物守恒往複,店內的這些物品是媒介,有所得必有所失,相信你就能得到,但當你得到的同時,你也必定會失去些同等價值的東西,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交換。”
相信就能得到。
如果她想要活得久一點呢?她該用什麽來交換?
戚舟渡看向店主,她沖她點了下頭,便和路望舒又說了起來。
“店主說,進店的每位客人都有所求,不必将所求說出,購買店內的物品後常在心底默念,魔法會讓它實現。”
有所得有所失。
如果她所求活得長久好能去愛,去攜一人共度餘生。
那她要失去的又會是什麽?
她的父母已不在了,那她能為之交換的一定與她身邊的人有關。
如果活的久些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那她寧願不求。
“想到要什麽了嗎?”路望舒問。
“嗯。”戚舟渡點頭:“祈福要買什麽?”
“護身符,那邊那些都是。”路望舒回答,她為戚舟渡指了指護身符所在的位置。
戚舟渡轉身走到擺放着許多護身符的木屜前,低頭挑選。
“烏-魯-禾-困-托-羅-司……”
戚舟渡朝路望舒望去,發現她正在同店主咿咿呀呀的學着什麽。
戚舟渡回想了一下沒一會就明白路望舒在求什麽。
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挑選到想要的藍色護身符後戚舟渡給店主付錢,路望舒也為她和店主學習的那幾句咒語買單。
從她們心底出現所求的時候,她們就不再想這家店會不會是忽悠人,而且堅定的相信所求能夠被實現。
“你求的是愛情?”走出那家魔法店的時候戚舟渡罕見的八卦了一下。
路望舒腼腆一笑算是默認:“你呢?”
“祈福。”
求秦初夢平安。
-
秦初夢正式進組《如泣如訴》,這是一部講述鄉村生活的文藝片,命運的摧殘和殘酷的現實是這部影片的主線。
“小秦是吧!”饒昂文一手夾着煙,一只手伸出與秦初夢握手,嗆人的煙味彌漫在周圍。
饒昂文,三十九歲,熒幕中常以硬漢的形象示人,在《如泣如訴》中飾演秦初夢的父親,這也是他的轉型之作。
“饒老師,您好。”秦初夢屏息伸出手與他交握,正打算抽回的時候,卻被他緊緊握住不撒手。
“叫老師多生分啊,叫我昂文。”饒昂文将抽了半截的煙丢在地下,擡腳踩滅,他眼睛直直的看着秦初夢,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捏了幾下。
“饒老師?”秦初夢抽手無果後用質問的眼神看着饒昂文,進組前她看過饒昂文的推推,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粉絲的評論大多都在叫哥哥和老師,怎會如此無禮。
饒昂文不閃不避對上秦初夢的眼神甚至因為秦初夢的神情眼神中還多了幾分興致。
“饒老師,招呼也打了,該松手了吧。”秦初夢不再客氣。
“哦。”饒昂文哦了一聲,仍僵持着沒松手。
他的經紀人扈泓川見這情景從遠處跑來:“昂文松手!”
接着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忘了前陣子你捅的簍子,我們廢了多大功夫才壓下去的嗎?!”
秦初夢聽力不錯,在旁聽了個清楚。
對即将要合作的饒昂文在心裏打了一個問號。
饒昂文的形象十分正面,早年主旋律電影演過不少,憑借着英雄形象即便到了三十九歲也有不少女友粉、男友粉,見面會的路演現場常有粉絲歇斯底裏的表達對他的喜愛。
他塑造的形象正面積極,影片中與他相關的畫面通常充斥着荷爾蒙的氣息,有些粉絲還會喊出“哥哥,我要給你生猴子”這樣的虎狼之詞。
他演英雄演的好好的突然接下這部文藝片,讓不少業內人士和粉絲大跌眼鏡。
就《如泣如訴》這部戲的劇本來看,饒昂文并不适合田博晉一角。
劇本所寫的田博晉,是一名鄉村教師,常穿件灰色的中山裝,洗得發白,手肘處和腰側有布丁,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走路輕飄飄的……
而饒昂文與這個角色相去甚遠,不說別的,就是走路都會讓人感覺他一腳便帶起一片塵土。
饒昂文聽着耳邊扈泓川的告誡,并沒放在心上,笑嘻嘻的看着秦初夢好一會才松開手。
秦初夢扭頭就走,剛一會的功夫饒昂文的手汗弄到了她的手上,令她難受不已。
“初夢姐,我剛給滕姐發了個信息。”紀雙樂跟着秦初夢快步往酒店的房間走,她見狀不對先斬後奏給滕姐發了個消息。
“做的好。”秦初夢肯定道。
聽了扈泓川和饒昂文的對話,她覺得饒昂文并不像他對外界表現的那樣,找滕姐防患于未然非常有必要。
饒昂文看着秦初夢的背影,拿起手放在嘴邊流裏流氣的吹了聲口哨,見秦初夢沒轉身他扭頭和一臉複雜的扈泓川說:“瞧瞧,這個妞多辣!”
“昂文,你真的該收斂收斂了。之前沒鬧出什麽事來,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現在出了事,你必須給我安分一段時間。”
“知道了,啰嗦。”饒昂文不以為然的晃了一下手,他背着手走向開機儀式的場地中央。
哎,都把美人吓跑了。
回到房間,秦初夢擡手接住清潔泡沫揉搓起來,反複洗了幾遍,她才用紙巾擦幹手上的水。
剛擦淨水,滕姐的電話打來了。
“初夢,紀雙樂和我說你在片場的事了,饒昂文除拍攝外盡量避開,前陣子他弄得一個小明星差點上吊自殺,這個消息沒點門路還真查不出來。早知道就該多花些功夫,現在合同都簽了。”滕雨在電話那頭嘆氣,她自認為專業技能過硬,可以為秦初夢選出最适合的劇本,拿到目前能拿到最好的資源,但這次說到底是她的疏忽,對饒昂文的背調不完全。
聽滕雨這麽說秦初夢意識到扈泓川和饒昂文剛剛說的就是那件事,她聽出滕雨言語中的自責安慰道:“沒事滕姐,《如泣如訴》的劇本很好,在片場我會躲着些他的。”
“也只能先這樣了,我馬上過去,《如泣如訴》拍攝期間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的,滕姐。我現在去《如泣如訴》的開機儀式現場。”
“行,一會見。”
秦初夢挂斷電話和紀雙樂再次出門,和上次片場稀稀拉拉幾個人不同,這次四周都是工作人員,她遠遠看到許焰紅導演上前打招呼。
“許導。”秦初夢伸手與許焰紅交握。
她看過許焰紅導演指導的《歧路》,影片應用倒敘和閃回等非線性剪輯手法,善于運用寬鏡頭和低角度來營造氛圍感,雖票房不佳,但在國內、國際上都有獎項收獲,是位成熟的導演。
“初夢來了。”許焰紅剛打算和秦初夢寒暄幾句。
“許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上次合作還是幾年前在《切割》裏,咱們終于又合作了!。”饒昂文邁着大步向秦初夢和許焰紅走來。
“八年前的《割裂》。”
“對對對,八年前八年前,還是許導記性好!”饒昂文哈哈一笑。
“這是饒昂文。”許焰紅為秦初夢介紹。
“這位是……”
“許導不用介紹了,我們不久前認識過了,是不是初夢。”饒昂文伸出手對秦初夢擠眉弄眼。
秦初夢盯着饒昂文再次伸過來的手不發一言,臉色冷了下去。
“認識了啊。”許焰紅不明所以的看着兩人。
噼裏啪啦喜慶的鞭炮聲響起,饒昂文收回手在腦後輕抓,笑着看向秦初夢。
秦初夢懶得搭理将視線移向另一邊。
開機儀式有些長,秦初夢上過香後就打算和許導說聲回去。
“許導。”
“初夢,你對饒昂文是不是有什麽意見。”許焰紅小聲詢問,如果說之前在她面前秦初夢不肯握饒昂文的手讓她發現了些端倪,那之後的開機儀式就讓她更應證了這種猜測。
秦初夢能躲饒昂文多遠就躲多遠,要不是攝影師反複提醒秦初夢都快站到取景框外去了。
明天《如泣如訴》正式開拍,主創不合可不行。
“……”秦初夢整理措辭正想着該怎麽說。
“初夢,不管你對饒昂文有什麽意見,但一定不能影響到咱們這部戲。”
“您放心,我是專業演員。”秦初夢說。
許焰紅湊近秦初夢些告誡:“初夢,饒昂文是博藝文化力捧的中生,常在賀歲片中露面,你才出道不久可別駁了他面子,惹了他影響到你後續的資源可不好。”
聽許焰紅這幾句,秦初夢馬上明白《如泣如訴》為什麽會選擇找與劇本中田博晉并不相符的饒昂文來演,饒昂文雖不像流量小生那樣推推粉絲多戰鬥力強,但票房號召力高,對電影票房大有裨益。
許導也不能免俗。
“好的,許導。”秦初夢點頭,簽了這部戲她就會以專業的态度去完成,至于給不給面子,那得看饒昂文是不是還和之前一樣無禮。
饒昂文站在許焰紅和秦初夢的身後将兩人後面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聽到秦初夢口裏說出的好的,他的心裏不免有幾分得意。
美人,早點明白厲害關系對你對我都好。
“昂文!”扈泓川見饒昂文站在許焰紅和秦初夢身後就覺不對,急忙高聲叫道。
秦初夢轉身看到身後的饒昂文後退一步趁着扈泓川和饒昂文說話的功夫同許焰紅道別回了房間。
“許導。”扈泓川禮貌的同許焰紅笑笑,拉扯着饒昂文到一邊的僻靜處:“昂文,才和你說的話你全忘了?!”
“哥,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我剛就站後面聽了會她們講話。”
“我是不是大驚小怪你心裏清楚,你是不是盯上秦初夢了?”
“還是哥了解我,這個秦初夢不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都是極品,還有那股子傲氣,對味!”饒昂文臉上露出想入非非的表情。
看得扈泓川一巴掌拍到他的腦袋上:“才和你說過的話就忘了?你前面那檔子事公司才給你處理完,再鬧出事來公司可就不管你了。”
“公司不管,不是還有哥管麽?”
扈泓川一臉無奈再次警告:“這個秦初夢你不要碰,她是夏裏娛樂力捧的小花,你敢碰吃不了兜着走。”
“夏裏娛樂不過這陣子風頭盛些,哪有咱們博藝文化家大業大,至于什麽力捧的小花的,推出的新人,公司哪個不是這樣說的,但事實上呢,這裏面的門道你我都清楚。”饒昂文不以為然。
公司能給他擦一次屁股就能幫他擦第二次。
辛苦打拼這麽多年,驚險刺激的戲份沒少拍,身上各處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傷病,不就是為了鈔票、車子、房子和美人嗎?
他好不容易爬上現在的位置,身後盤根錯節牽扯着多方的利益,當然要好好享受享受。
“這個秦初夢不一樣,昂文,哥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好自為之。”扈泓川再三告誡後離開,公司這次來了幾個不錯的新人,若是饒昂文還這麽屢教不改,他也得為自己謀些別的出路。
“嘁,我當多力捧呢,統共也就這麽幾部作品,就雷永福導演指導的《迷霧》還勉強過得去,推推粉絲連五百萬都不到,還沒席曼奕的粉絲多。扈泓川滿嘴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是老子他現在還是當年那個小助理。”饒昂文坐在茶桌前拿着手機翻看着秦初夢的推推賬號自言自語。
“席曼奕。”饒昂文打開推推看着席曼奕的賬號,她的賬號現在還有八百來萬的粉絲,半年前停更。
“都半年沒有姐姐的消息了。”
“是啊,姐姐退圈了嗎?”
“公司怎麽也不出來回應呀!”
“是啊,這半年沒有任何曝光。”
“喜歡姐姐扮演的崔辭風,紫衣美人真的殺我,希望還能看到姐姐的新作品。”
……
饒昂文翻看着席曼奕最近一條推文下的消息,臉上浮出幾分詭異的笑來。
不用等了,你們的姐姐瘋了。
她再也不會出現在熒幕中。
饒昂文閉上眼睛,臉上顯現出享受的表情,确實是個美人呢。
-
「知秋:在哪?」
「-:霍拉司緯期」
「知秋:怎麽又走了?」
「-:有事?」
戚舟渡掀開被子下床拿着手機坐在桌前,難道秦初夢出什麽事了?
「知秋:秦初夢這次合作的演員饒昂文有點問題。」
對方請求和您通話……
夏知秋看着手機上戚舟渡的通話請求。
德行。
“喂。”
“合作的演員怎麽了?”
“前陣子有個小明星因他上吊自殺被博藝文化按下來了。”
“情感糾紛還是?”
“還不清楚,博藝文化消息封鎖的緊。”
“不能付違約金嗎?”
“能是能,但聽滕雨說秦初夢喜歡《如泣如訴》的劇本。”
“那問問她要不要拍,不拍就不拍了,安全重要。”
“……”
“怎麽不講話?”戚舟渡看了一眼手機,顯示正在通話中啊。
“這麽關心人家,那麽早回去幹嘛?”夏知秋問。
光是戚舟渡從各地讓她轉寄的禮物她就寄了好多次。
傻子都知道她對人家有好感。
有好感就多接觸接觸呗,跑什麽呢。
夏知秋搖頭,《三十歲死亡》的劇本她看過,拍完這個怎麽着感情多多少少都會升溫才是,怎麽才過沒幾天人又走了。
“如果她實在想拍還是尊重她的意願…那這樣吧,給她派幾個保镖。”戚舟渡忽略夏知秋的問話自顧自的說。
“戚舟渡,你何苦呢?”
“兩個不太夠吧,我剛搜了一下饒昂文,再加幾個,費用從我賬戶上劃。”
“她不拍是最好的,可以再找幾個好劇本給她,違約金也可以從我賬戶上劃。”
“戚舟渡。”夏知秋叫她的名字。
“嗯。”
“追人不是這樣追的。”夏知秋苦口婆心。
“我沒在追她。”戚舟渡回答。
“那你在幹嘛?”夏知秋越來越不懂戚舟渡的行為了,喜歡就表白,不喜歡就拜拜,這樣是在幹嘛?
“反正沒在追她。”
“我真是搞不懂你戚舟渡,你從認識人家開始,房也送了車也送了,人也送了,各式各樣的禮物我轉寄的都累了,我真想扒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只是簡單對朋友好。”
“我也是你朋友你怎麽不這樣對我?夏裏娛樂一季度的財報比年初增長不少,這是我近期取得的成果,你怎麽不送我禮物?”
“我又不知道你取得什麽成果,這樣吧過幾天給你。”
“那我還要上個季度,上上個季度,上上上個季度的。”
“……不要得寸進尺。”
“你不是簡單對朋友好嗎?”夏知秋不忿。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就不一樣。”
“不是都是朋友嗎?怎麽還區別對待上了?”
“我挂了嗷。”
“你敢!”
“嘟嘟嘟……”
真不是人。
夏知秋看着被挂斷的電話低聲咒罵。
「-:【對不起. jpg】」
「-:【紅包】」
「-:【紅包】」
……
夏知秋毫不客氣的依次點開,直到點到最後一個紅包。
「-:秦初夢的事就拜托你了,謝謝【比心】」
夏知秋皮笑肉不笑:哼哼,又是這樣。
-
《如泣如訴》開機第一天。
秦初夢按時到達片場,饒昂文遠遠看到她就朝她揮手,秦初夢低頭當沒看到,和紀雙樂坐在片場中離饒昂文遠些的地方。
但這種明顯的回避并沒有讓饒昂文知難而退。
“初夢來了啊!”饒昂文邊走邊脫上衣走到秦初夢面前的時候已赤着上身,四月的天氣遠熱不到脫衣服的地步。
秦初夢眼皮一跳低下頭不打算搭理,她身邊的紀雙樂也一早将視線轉向別處。
年輕女孩還是臉皮薄。
饒昂文對他的身材向來自信,三十九歲的年紀能保養成他這個身材已數不易。
“一大把年紀了,出來不把衣服穿穿好,像什麽樣子。”滕雨的聲音從秦初夢的身後傳來。
“你!”饒昂文剛要看看是誰這麽不給他面子,看到滕雨的時候,擠眉弄眼的來了句:“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騰大經紀人啊。”
“幾年沒見,不認識了?老了幾歲這麽不知羞。”滕雨暼了眼饒昂文面露嫌棄。
“你!”饒昂文氣極,将衣服套在身上對着滕雨怒目而視。
他的演藝生涯中本該有一座影帝的獎杯的,可惜被滕雨當時帶的藝人孟方洲奪取,自此他見到滕雨有如仇人。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秦初夢一眼。
美人,這回可不能放過你了,不然哥哥我的面子往哪擱。
滕雨捕捉到饒昂文看向秦初夢的目光,這次必須要跟組。
“各組注意!主演歸位!”許焰紅在監視器前站着,看向饒昂文和秦初夢的方向,看來這兩人不對付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啪——”
或許是滕雨在的緣故,後面的拍攝饒昂文還算老實,除了會在拍戲的間隙叫秦初夢或發出些別的動靜來引起秦初夢的注意外,沒有其他過分的動作。
這與秦初夢和饒昂文今天的對手戲份不多也有關系。
收工正打算回房間,滕雨叫住秦初夢。
“初夢,來一下。”滕雨招手讓秦初夢上車。
秦初夢坐上保姆車就聽滕雨同她說:“初夢,《如泣如訴》這部電影要不咱們推了?”
“合同不是都簽了,推了豈不是……再說《如泣如訴》這部戲的劇本不錯。”秦初夢意外于滕雨的轉變,撇去饒昂文不談,《如泣如訴》的劇本可圈可點,既有命運的坎坷,又有成長的探索,國內鮮有這類題材。
“違約金公司賠得起。”滕雨想起夏總深夜打來的電話,公司對秦初夢的重視程度超乎她的預期。
不過秦初夢本身就很争氣,這次《迷霧》送選金樹人獎,入圍是板上釘釘的事,若是運氣不錯說不定能一舉封後,一炮而紅。
這一年來秦初夢矜矜業業,認真揣摩角色,磨煉演技,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從不要求公司給她資源,接的每部戲都認真對待,完美演繹,不少導演都對她贊譽有加,送來的劇本也越來越多,形成良性循環。
饒昂文暴雷,《如泣如訴》本就是不賺票房賺名聲的文藝片,推掉這一個不一定是壞事。
“……”秦初夢睜大眼睛,公司對她也太好了點吧。
公司不賺錢的嗎?
“滕姐,公司總要賺錢吧。”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滕雨看着秦初夢鄭重其事的說,這是夏總的原話,她原封不動轉述。
什麽神仙公司啊。
秦初夢在心裏感嘆,她想起自己出道前在宮港文化的遭遇,更覺出夏裏娛樂的好了。
這樣的好公司不能讓她倒閉吧,總要讓公司賺點。
秦初夢對夏裏娛樂的歸屬感到達頂點。
“滕姐,我行的,合同都簽了就別讓公司賠違約金了,《如泣如訴》的劇本很好。”秦初夢躊躇滿志,打算即便對手演員是饒昂文,也拿出100%專業的态度去對待。
“還有幾個不錯的劇本,咱們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滕雨再次試圖勸說。
“滕姐你不用勸我了,我想好了,就拿專業的态度去對待,你也在,雙樂也在,公共場合有攝像頭,饒昂文不會做出什麽事的。”
“既然決定了,那我尊重你。走吧下車去拿行李,我們換家酒店。”滕雨帶着秦初夢風風火火的下車,往劇組給秦初夢安排的房間走去。
“初夢姐。”剛到房間門口,秦初夢就見紀雙樂等在門口。
秦初夢拿着房卡刷開房間,在滕雨和紀雙樂的幫助好收拾好行李,去了離劇組不遠的另一家酒店。
保姆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好了,走吧。”滕雨拉開車門在車下同秦初夢招手。
秦初夢和紀雙樂跟着滕雨下車,剛站穩就看滕雨沖着跟在保姆車後的一輛車招手,從下面下來五個西裝革履帶着墨鏡的保镖。
“初夢,這是拍攝期間公司為你派來的保镖。”
秦初夢看着站成一列的保镖,她是看過不少成名的巨星在出席活動時現場會有許多保镖來維持秩序。
但她現在只是在劇組拍戲,哪用得了這麽多人來保護她的安全。
“會不會有點多?”秦初夢看着滕雨。
“不多,保證你的安全最重要。”滕雨說,她沖保镖一招手,後備箱中的行李便被保镖們拿着朝房間去了。
直到秦初夢坐在新的酒店房間的時候,她還在感嘆。
她的房門外此時有兩個保镖站崗,還有三個在套房的客廳站着,門外的那兩個是男的,客廳裏的那三個是女的。
公司可真好!
秦初夢拿起《如泣如訴》的劇本研讀了起來。
-
“聽說了沒?咱們劇組的女主角不滿劇組安排的酒店房間,跑去另一個酒店住了。”
“有這事?”
“那當然,就在承悅酒店,我二嬸在那做保潔。”
“承悅酒店不是五星級酒店嗎?”
“是啊,那她是不是嫌棄劇組給她安排的是四星的啊。”
“饒昂文那樣的大咖都沒嫌棄,她名不見經傳的演員有什麽資本嫌棄。”
“嗨,這你就不懂了,年輕演員嬌氣,耍大牌呗。”
……
秦初夢換酒店了?
饒昂文思忖一會面帶笑容同那那幾名工作人員交談。
“你們說什麽有意思的事呢,說來給我聽聽。”饒昂文一臉和煦,再加之平日熒幕形象所帶來的加成,工作人員看到他都覺得親切。
“是饒老師啊,我們沒說什麽。”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打哈哈,他們畢竟為劇組服務,私下讨論主演的事萬一傳到當事人的耳朵裏,他們的工作都可能會丢。
秦初夢雖然現在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員,但她是主演能左右他們的工作。
“我都聽到了就別藏着掖着了。”饒昂文靠近他們,用肩膀湊近其中一人的肩膀拉進距離:“放心說,有什麽我罩着你們。”
饒昂文,饒老師啊。
這麽平易近人。
“我們在說咱們劇組女主角換了個酒店的事。”
“什麽時候換的?”
“昨天拍攝完就換了。”
饒昂文回想了起來,拍攝完成後滕雨叫秦初夢進了保姆車,該不會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這麽防他。
“饒老師,劇組安排的酒店您住着都沒說什麽,她一個年輕演員還挑三揀四。”一位工作人員谄媚的說。
“我們這些人啊,風餐露宿慣了,什麽環境都接受,沒那麽講究。”饒昂文一擺手,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我就說嘛,才多大,戲都沒拍幾部就耍大牌。”
聽有人這麽說,饒昂文眼睛一轉心裏有了主意:“這事就你們知道嗎?”
“不清楚。”
“我是聽我二嬸說的,劇組安排的房間已經退了。”
“年輕演員這樣确實不好噢!”饒昂文用眼神尋求支持。
“是啊,我們剛剛就說呢。”
“這事得讓大家都知道知道,好掰正這種不良風氣,你看看我。”饒昂文拍了拍自己的腿:“我光這腿就動過三次手術,還不如劇組安排什麽就住什麽。”
“是啊,她這樣也太不像話了。”
“不能放任她。”
“對,就是。”
“像饒老師這樣的大英雄都沒講究住,她一個沒什麽代表作的年輕演員還在劇組作威作福。”
“謬贊謬贊。”饒昂文不以為意,他狀似不經意的打聽:“秦初夢住在承悅酒店的哪個房間呀,這事啊我看得叫導演來敲打敲打她。”
“我不知道,我也是聽我二嬸說的,套房沒幾間,應該都在頂層吧。”
“噢噢。”得到想要的信息,饒昂文看了眼手上的表:“那就這樣,我還有點事,今天和大夥聊得很開心,以後劇組有什麽事大夥見着我都可以給我聊聊,我這人沒什麽愛好就喜歡和人說上幾句。”
“好好好,饒老師快去忙吧。”
“是啊,饒老師。”
“別忘了讓劇組的其他人員知道秦初夢的事啊,現在的年輕人真不像話。”饒昂文背着手走遠,他打算再去找許焰紅一趟。
“饒老師也太和藹可親了。”
“是啊,他笑咪咪。”
“哪像咱們劇組的那個女主演,美則美矣臉上冷冷的也不怎麽笑。”
“誰說不是呢,拍攝完走得特別快,哪會像饒老師這樣停下來和咱們聊天。”
“年輕一代的演員還是比不上老一輩的。”
“是啊,講究住講究吃就是不講究演技,我和你們說啊,我上次待的那個劇組,男主演每天都不背臺詞,上去拍就abcdefg,聲音全靠後期配。”
“那也太不敬業了吧!”
“對呀,是誰是誰?”
“說了我飯碗就丢了。”
“快說快說。”
……
近幾天秦初夢到劇組的時候總覺得不大對勁,走到哪都有劇組的工作人員指着她竊竊私語,這種現象在之前的劇組中從未發生。
奇怪。
秦初夢派紀雙樂打探消息也徒勞無功,大多數工作人員都知道紀雙樂是秦初夢的助理,一看到她就躲得遠遠的。
“初夢姐,我盡力了,他們本來說着話呢,一見我過去都不說了。”紀雙樂垂頭喪氣,跟初夢姐這麽久,這是初夢姐第一回正兒八經的給她安排任務,可惜铩羽而歸。
“沒事,不怪你。”秦初夢感受的到劇組的奇怪氛圍,不出意外的話她像是被孤立了,就連其他青年演員沒事也不會來找她,她有事問她們的時候,她們也就事論事絕不多說一句。
那問題來了,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能量讓劇組的人都孤立她呢?
“初夢,你來一下。”
一次拍攝完後,秦初夢聽許焰紅叫她過去,她感受着饒昂文投射在她身上令人不悅的眼神,基本猜到了這些天究竟是誰在搞鬼。
秦初夢跟着許焰紅走進導演休息室。
“初夢,你對咱們劇組是不是有什麽不滿啊?”許焰紅問。
“沒有不滿,您很專業,和大家相處的…”秦初夢頓了一下:“也不錯。”
“那你怎麽搬到別的酒店去了,年輕人太講究住可不好,現在劇組都在傳你耍大牌,不光是老一些的演員,連年輕演員都認為你的做法不妥。”
“酒店是公司給我換的,公司想讓我住得好點。”秦初夢回答,聽許焰紅的話,她一下明白過來這幾天的狀況因何而起。
不同,即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