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倒計時455天。

戚舟渡更改用戶71賬號的個人簡介。

或許是才得知秦初夢獲得金樹人獎最佳女演員的獎項, 且成為了“大勢演員”，她看着那串數字連平日心中隐隐的酸澀感都沒了。

她點進秦初夢的個人星話，以前好歹還能搶到5200名簽到, 現在一簽就是10000名開外。

但她卻很高興，這意味着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秦初夢, 并喜歡上她。

《如泣如訴》劇組發布公告, 将會更換演員重新進行拍攝, 所幸饒昂文拍攝完的戲份不算太多, 後續劇組趕工也能按期完成拍攝。

網傳饒昂文之前扮演的角色田博晉将在蔔浦和、廉彭祖、司寇波等人中産生，這些演員知名度不算太高，但無論是身形, 還是身上儒雅的氣質都和田博晉很符合。

「要我說一開始就該選司寇波, 氣質太符合了, 選什麽饒昂文。」

「許焰紅導演也真是，選了饒昂文以為能借他宣傳宣傳《如泣如訴》誰知道是這種出名？」

「不過現在《如泣如訴》劇組有了秦初夢應該也撲不到哪裏去了，我看了幾天秦初夢演的電影，《如泣如訴》上映就打算去看。」

「許導這也算反向壓題。」

…

《如泣如訴》需要重新選擇男主演讓秦初夢又多出了幾天假期，她将《如泣如訴》的劇組翻了個遍，揣摩人物心理，将重頭戲模拟演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熟稔于心。

秦初夢切換小號莊舟夢蝶，這些天網絡上的血雨腥風讓她意識到只有實力才是她能依仗的安全感，因此認真閱讀劇本, 有好些天沒打開推推。

但在這幾天裏她打開過許多次閱信，她看着和戚舟渡的聊天界面, 期待對面能發來只字片語，哪怕是句問候的也可以, 但直到這場風波的結束，對面都沒發來任何信息。

她是不是把她忘了。

秦初夢雙腿微屈，臉靠在膝蓋上，一下一下的翻動着閱信界面，往上翻，再往上翻，好像她們還熱絡些，至少會問問吃飯了沒有，偶爾就拍攝的內容進行交流。

-

“說吧，又怎麽了？”夏知秋認命的接起電話，從那場風波開始後，她和戚舟渡的聯系就變得異常頻繁，每天至少一個越洋電話，多時沒有上限。

“秦初夢……”

戚舟渡的話剛說出三字就被夏知秋打斷：“秦初夢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經此一役業內想動歪心思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夠不夠格。”

“《如泣如訴》的男演員……”

“《如泣如訴》的男演員暫時還沒有确定，但目前候選的這幾位滕雨都進行了細致的背調，沒什麽問題，你要實在放心不下，可以打電話找滕雨問問。”夏知秋沒等戚舟渡說完就知道她想要問什麽。

“行，那我一會問問。”

“不是，你還真打算問啊？！”夏知秋驚恐，在她的印象裏戚舟渡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小到吃什麽穿什麽，大到周圍的人或事，主打一個順其自然。

這麽關心一個人真是少見。

“嗯。”戚舟渡在電話那頭嚴肅點頭，有些事還是親自問一問才能放心。

夏知秋蹙了一下眉頭：“戚舟渡，你不覺得你對秦初夢的關注度超過了朋友嗎？”

“……有…有嗎？”戚舟渡罕見的結巴。

“還沒有嗎？”夏知秋反問：“秦初夢全網黑的時候你天天打電話了解情況姑且能算作是對朋友的關心，那現在她已度過了那段時期，你還天天了解情況，不光在我這了解，你還想找滕雨了解。別和我說什麽好朋友，你可不這樣對我。”

“沒有啊…你…你知道的，我追星。”戚舟渡幹巴巴的吐出一句來。

“追星？”夏知秋擡手讓打算進來送茶水的助理出去：“你這是追星，追老婆吧？！”

“別胡說！”戚舟渡匆匆吐出一句來挂斷電話，不就是最近給她打電話打的多了點嗎，不給她打就是了，給滕雨打。

“啧啧。”夏知秋對着手機搖頭，還是不開竅啊。

又是朋友又是追星，理由找得六，一個都站不住腳。

戚舟渡平複了一下由于夏知秋剛剛大放厥詞而激蕩的心跳撥通了滕雨的電話：“滕姐，我想了解一下《如泣如訴》之後會和秦初夢合作的男演員。”

“啊，好的，稍等我一下。”滕雨走到辦公桌上坐下，打開電腦拉出待選的那幾位男演員的信息來：“現在《如泣如訴》的男演員還未确定，初步有五位演員進入第二次試鏡，這次初夢有很大的話語權，在試鏡時她也有一票可以決定最終的男主演。”

“司寇波，37歲，氣質佳《莫愁》出道，演藝生涯不溫不火，公司浦西文化，規模不大但愛惜藝人，業內風評不錯……”

“蔔浦和，41歲，熱度不錯，演技佳，在《如夢令》中太傅一角深入人心，小爆一把……”

“廉彭祖，39歲，多飾演古裝戲，身形筆挺，多演配角，但飾演的每個角色都有記憶點……”

“……”

戚舟渡認真的聽着滕雨的講解，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将得到的信息記錄下來。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不會比滕雨、夏知秋更專業，但她就是想做這些乍一看沒什麽用又好像能貼近秦初夢生活的事。

講不出原因，于是也只能這樣去做。

“戚小姐，基本就是這些信息了，你還想了解什麽？”滕雨問道，自從饒昂文墜樓那天，滕雨就感受到了戚舟渡對于秦初夢的在意，自己的藝人有這樣的一個好朋友關心愛護，她喜聞樂見。

“謝謝，辛苦你了。”戚舟渡道謝，她看着電腦屏幕上的信息，挑出一個名字來放進搜索欄中進行搜索：“如果還有什麽問題，我能再打電話問你嗎？”

“當然。”滕雨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那太好了。”戚舟渡的聲音明顯開心了起來。

夏知秋，看看滕大經紀人，就不會嫌她了解的多！

秦初夢在玻璃門外輕敲，離《如泣如訴》男演員試鏡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這回她可以親自選她想要合作的男演員。

“來了，初夢。”滕雨循聲望去，用眼神示意。

聽到滕雨口中的那聲初夢，戚舟渡的語氣瞬間慌亂了起來：“滕姐…那個…我就挂了，你別和她說我…我打了電話。”

“嘟嘟嘟……”

滕雨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嘟……”感到不解，不就是打電話來關心一下老朋友嗎，這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還不叫她說，這兩人是鬧什麽矛盾了嗎？

又回到了那時候拍攝完《人生旅途》對兩人的感覺。

滕雨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秦初夢，這麽好的朋友，要是真因為一些小矛盾老死不相往來可惜了。

她越是在圈子裏待得久，就越是覺着真情可貴，有什麽能比一個時時刻刻盼着你好的人珍貴呢？

滕雨合上電腦，捧着文件夾與秦初夢彙合。

秦初夢察覺到滕雨剛剛看着她時略微有些奇怪的神色，她開口發問：“滕姐剛在和誰打電話呢？”

滕雨回想了一下挂斷電話時戚舟渡慌亂的聲音，還是沒按照她說的做：“戚舟渡。”

“戚舟渡？”秦初夢意外從滕雨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她以為戚舟渡飛往霍拉司維期後，她們之間的交集戛然而止。

“對，她很關心你。”滕雨抱着文件夾，同秦初夢并排往試鏡室走去。

“她，關心我？”秦初夢語氣中滿滿的都是不信。

閱信沒有新消息，這些天她的消息在推推熱詞上沸沸揚揚，也沒見來問上一句，但凡是問上一句都算她關心。

“嗯，她很關心你。”滕雨站定同秦初夢說，在這一行中，她見過太多漸行漸遠的人，有的在追名逐利中忘記初心，有的則是由于身份和地位無法維系，但她覺得沒有原則性的問題，真情需要被珍惜。

“她怎麽就關心我了？這麽多天閱信一條都沒發。”秦初夢拿出手機，點開和戚舟渡的聊天界面，大有要讓滕雨來評評理的意思。

滕雨看着秦初夢這樣也有些新鮮，除了演戲之外秦初夢鮮少如此鮮活。

“滕姐，你看看！”秦初夢翻動着和戚舟渡的聊天記錄，語氣中多少帶了幾分控訴。

滕雨輕勾唇角，這兩人明明都很在意對方，為什麽不好好的溝通呢？一個不把自己的關心放在臺面上，一個憋死了也不發消息。

“你看，是不是！”秦初夢說着就想磨牙。

“這麽看着好像是。”滕雨點頭。

“什麽叫好像是啊，她就是不關心我，估計現在都把我忘了呢，不知道在霍拉司維期吃香的喝辣的，幹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反正就是不找我。”秦初夢越說越委屈。

“從你那看她是不關心你，但從我這看她可關心你了，你猜猜她給我打電話問什麽？”滕雨故作神秘，看年輕人交朋友真有趣。

“……問什麽了？”秦初夢本來是想說不想知道的，但嘴巴誠實了一回。

“她問《如泣如訴》新試鏡的這些演員的信息。”滕雨回答。

“她問這些幹嘛？”秦初夢嘴巴微撅。

“那還不是關心你嘛，她怕你再遇到之前的那種事，還拜托我務必要對接下來你要合作的男演員仔細調查。”

“她知道這些又沒用。”秦初夢還是有些氣，不知道為什麽一想起戚舟渡，她就變成了一個氣包包，哪裏都能生出一些氣來。

“知道這些沒用是沒用，那也有有用的時候呀。”滕雨說。

“什麽有用的時候？”秦初夢聽不明白。

“記不記得饒昂文爬陽臺墜樓的那天，我急匆匆的跑進你的房間？”

“記得啊。”秦初夢點頭：“紀雙樂也跟在你的後面，我那時候還奇怪呢，平時你們都不會在午睡時間來我的房間。”

“是戚舟渡打電話給我說她夢到了你遇到危險，叫我務必要來你這裏看看。”滕雨說道，她現在還能記起戚舟渡當時魂不守舍的聲音，那種擔憂和害怕隔着電波都能傳入她的心底，因此在聽她那樣說的時候，她挂斷電話就來了秦初夢所在的套房。

“她夢到我遇到了危險？”秦初夢眉頭微皺，戚舟渡夢到她？夢到她有危險，還讓滕雨來看？

滕雨來看了以後，果真發現了危險，不過是個死了的危險。

“是，不光是我，她還給夏總和紀雙樂都打了電話。”

“雙樂也是因為戚舟渡打電話才來的？”

“對。”滕雨點頭。

“可饒昂文的事不是個巧合嗎？哪有那麽玄乎，再說我也沒事。”秦初夢說。

“如果饒昂文沒有墜樓，這個後果就嚴重了，不管怎麽樣她确實在擔心你。”滕雨同秦初夢說，她想了想又說：“這些天戚舟渡常和我打電話，感冒着還不忘問我你的情況，那些天你不是被全網黑嗎？她還問我你的心情怎麽樣，讓我多去陪陪你。”

“她真打了？”秦初夢表示懷疑，戚舟渡連她的社交圈都不點贊，自從去了霍拉司維期整個人就杳無音信，怎麽都把她和滕雨口中那麽天天打電話的人聯系不起來。

“真的，不信你來看。”滕雨按亮手機，調出通話記錄來給秦初夢看：“你看，這些都是，比合作方打的還要勤呢，這要不是關心你，那我就不知道怎樣是關心你了。”

秦初夢湊過頭去看着滕雨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一條又一條的記錄讓她的心情好了許多，勉勉強強能認同滕雨口中說的戚舟渡對她的關心：“那就算她是關心我吧。”

滕雨看着秦初夢別扭的樣子笑。

“滕姐，你剛說她感冒了？”秦初夢回想起拍攝《人生旅途》時，戚舟渡的那回發燒，這一回她不會也發燒了吧？

“嗯，聽聲音差不多感冒了有一周，不過今天聽好像沒什麽大礙了。”滕雨回答，她忍不住開口：“要維系一段感情哪有誰先誰後的，沒有誰說一句話就掉價，感情需要共同維系，只有雙方都給予正面的反饋，這段感情才能長久的存在下去并越來越好。親情、友情、愛情諸多感情都是這樣，不要因為一時的小矛盾，就失去了能持續一生的感情。”

秦初夢若有所思的點頭，但她越想又覺得氣，明明就是在意她的，為什麽老裝不在意呢？

戚舟渡這個人還真是難搞！

見秦初夢好像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入，滕雨沒再多說：“走吧，初夢，我們去試鏡室。”

“好的，滕姐。”秦初夢跟着滕雨進入試鏡室，坐在第一排皮椅上的時候一時有些感慨。

一年多以前的這個時候，她被滕雨帶進試鏡室，坐在後排，等待試鏡。現在她卻能坐在第一排，看着臺子上的演員試鏡，并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試鏡的結果出爐，司寇波獲得了《如泣如訴》中田博晉這個角色，五票全票通過。

這不光是因為司寇波一早就是許焰紅選定的人選，還因為他本人的氣質非常适合這個角色。

《如泣如訴》不日将重新開工。

秦初夢回到酒店，回想起滕雨的話來覺得說得也對，是不是《三十歲死亡》殺青以後，她對戚舟渡的态度，讓戚舟渡覺得她不想理她，也不想和她說話，所以才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離開。

離開的時候……還留給她了一個小木雕。

秦初夢從枕頭邊拿起戚舟渡送的那個小木雕，自從拿到進組《如泣如訴》後，她就一直陪着她。

多少是有點在意的吧，多少也是有點喜歡的吧。

秦初夢點開推推，賬號登錄的是小號莊舟夢蝶，由于網絡上的血雨腥風，她有好幾天沒去看用戶71的動态。

她無意識的念着用戶71發布的推文。

…看到并喜歡，你我都不是最後一個。

就這麽支持她嗎？

秦初夢翻看着用戶71的推文，發現從那場風波之初，她就從未被輿論裹挾過，始終如一的相信着她，支持着她。

有一個這樣的粉絲還真是好呀。

秦初夢由衷的這樣覺得，她翻看着用戶71的推文莫名感到自己充滿了能量。

她打開閱信，點進戚舟渡的對話框。

「暗：你感冒了？」

嗡嗡——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戚舟渡聽到手機震動聲，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她從床頭拿起手機，看着秦初夢發來的那行消息發呆。

她她她…怎麽知道。

完了，暴露了。

戚舟渡第一反應想找滕雨興師問罪，說好了不說的，不講武德。

但她又克制住了這樣的做法，萬一滕雨以後不和她說秦初夢相關的情況可怎麽辦？

秦初夢攥着手機在屏幕那頭等着回複，她查過霍拉司維期的時間，現在是該睡覺了，但她就是覺得戚舟渡這會沒睡，非要說出個原因來的話，那就是第六感。

「-：嗯，好多了。」

戚舟渡躊躇好一會才回複信息，她沒問秦初夢為什麽知道她感冒的事，總覺得問了有點不打自招。

加上标點六個字。

秦初夢感到氣又從身體不明位置往出冒，她是聽了滕雨的話做了好多心理建設才給戚舟渡發消息的。

算了，維系感情嘛。

秦初夢按耐住性子又發。

「暗：發燒了嗎？」

這回戚舟渡回複的很快。

「-：沒」

沒？

發個沒有能死？

加個句號不行？

秦初夢看着聊天界面，頓時覺得這個天誰愛聊誰聊，反正她是聊不下去了。

「對方正在輸入中……」

哼，還有點眼色。

秦初夢看着對話框上方的提示心裏稍稍有些安慰。

你心情好點沒？

恭喜你獲得金樹人獎的最佳女演員。

《如泣如訴》的男演員敲定了嗎？

拍戲注意安全。

你……

戚舟渡打打删删，她也不清楚這時候該和秦初夢講些什麽，是問問近況還是恭喜她獲得的新成果。

當她反複告誡自己不能越界的時候，她好像也失去了正常溝通的能力，她不知道怎樣的話語在朋友的界限之內可以同秦初夢說。

心越界了，好像說什麽也都越界。

每一句都帶着沉甸甸的熱烈。

每個字都綿密而厚重。

正在輸入這麽久了，不會最後又什麽都不發吧。

秦初夢嘟起嘴看着聊天界面，在這一項上她頗有心得，正在輸入正在輸入，之後就沒了，什麽消息都沒。

對面的人一整個消失。

「-：恭喜你獲得金樹人獎最佳女演員【煙花】【煙花】【煙花】」

給秦初夢做數據、打投、吹彩虹屁久了，自然而然的帶了幾個表情。

直到發出去後不久，戚舟渡才發現和以往她發消息的習慣不同，她往前翻了翻，和秦初夢聊天時，她幾乎沒有帶過表情。

是不是過于活潑了？

戚舟渡本想撤回的，但看到對面的正在輸入中，就知道秦初夢已經看到了，這個時候再撤回就有點欲蓋彌彰。

這次還行，至少發了消息。

秦初夢在心裏安慰自己，打字。

「暗：謝謝。」

她隐約覺得再不發一句，這又是這次聊天的終結。

「暗：就是可惜沒有人和我一起慶祝。」

「-：公司不給你慶祝嗎？」

戚舟渡看着秦初夢發來的消息，在心裏直念叨，夏知秋也真是的，旗下的藝人獲得了這麽重量級的獎項，也不給她慶祝慶祝，也不知道前些天寄出的禮物到哪了。

「暗：慶祝了。」

「-：那就好。」

那就好？秦初夢的眉頭又蹙了起來，什麽叫那就好，說那話什麽意思，她不明白嗎？她一點都不明白嗎？

戚舟渡查了查快遞點開和夏知秋的聊天界面。

「-：我給秦初夢的禮物大概三天後抵達赤蘭市，記得幫我轉寄，你要時刻讓秦初夢感到公司對她的重視程度，公司要給她慶祝，慶祝拿到金樹人獎最佳女演員，不能讓員工寒心啊。」

「知秋：包了一整層慶祝，拿獎當天就慶祝了，還怎麽慶祝，你告訴我！你要不回來吧，你親自給她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