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既然生命樹結果是一件龍龍皆知的盛世, 被弗雷姆的話釣到的幼崽又這麽渴望，西爾再沒有阻攔的理由了。
而他最擔心的安全問題……
西爾無奈地看向老神在在的弗雷姆，故作遷怒地說：“既然由你開的頭, 那孩子們的安全就要交給你負責了。這些小麻煩鬼可是很不好對付的。”
火焰巨龍依然氣定神閑：“交給我吧。”
既然弗雷姆都這麽說了, 西爾就基本放心了：且不說弗雷姆在他這裏一向信譽極好, 光從自己身邊那些朋友們的反應上, 就能看出好友在同族裏的威嚴有多深重。
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們要像其他龍那樣，提前一兩年搬過去蹲守嗎？”
西爾一邊好奇問着，一邊擦了擦泡泡嘴邊的龍涎。
輕柔的擦拭就像一場力道恰到好處的按摩，讓小水龍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嗓子眼裏開心地“呼嚕呼嚕”着，尾巴也得意地翹了起來。
目睹了這一幕的噼啪扁了扁嘴, 忍氣“哼”了一聲。
弗雷姆面無表情地從小火龍嘴裏拔出自己濕漉漉的腳爪——噼啪這時光顧着盯占了大便宜的泡泡哥哥的欠揍表情, 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磨牙棒跑了。
聞言，他搖了搖頭：“不用。提前兩天過去就行了。”
見西爾一臉疑惑, 他解釋說：“鄰近生命樹結果的時候，我會有感應。”
至于他為什麽能感應到, 他也不清楚, 只猜測：“可能是跟魔力池的大小有關。”
或許是魔力池越深越廣，就意味着魔核與龍島本源的聯系就越大，也越能感應到被稱為龍島最核心的存在的生命樹的動态。
西爾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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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弗雷姆在不去提前蹲守的情況下, 還總能在恰當的時機趕到, 把果實搶走。
不過, 西爾轉念一想, 又覺得有感應的或許不止弗雷姆, 只是再粗心眼的龍也不會大大咧咧地把這個優勢告訴其他競争對手罷了。
弗雷姆特意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 作為好朋友的他當然要自覺保守。
“那就好。”他放松下來, 順便伸爪逗弄得不到更多按摩、已經意猶未盡地啃上了他尾巴的泡泡：“我們需要提前準備什麽嗎？”
“帶幼崽需要用的東西就夠了。”弗雷姆略頓了頓，話鋒卻忽然變了：“不過，雖然樹沒有那麽快結果，但也可以提前去逛一下。會有集市，幼崽們應該會感興趣。”
西爾怔住了。
他甚至顧不上吐槽弗雷姆又拿“幼崽或許感興趣”來對付他，就被另一個久違的名詞吸引了注意力。
“集市？”
他将滿是龍涎的尾巴尖從泡泡嘴裏拯救出來，不可思議地問。
他搬來龍島也有這麽久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龍族間除了搶奪和極少見的饋贈外，還能有‘交易’這種形式。
弗雷姆微微颔首：“會有龍提前趕過去，在生命樹附近占下位置後，和其他龍拿自己并不喜歡或者需要的收藏品做交換，會比較熱鬧。會有很多來自外界大陸的珍藏，幼崽們說不定會喜歡。”
就譬如水系龍，往往就會把偏火系的魔鑽或者紅色寶石拿出去換掉，黑暗屬性的龍也會第一時間把手裏那些帶光明屬性、來自其他種族的物件出手。
話還沒說完，火焰巨龍的聲音，就被小金龍倏然亮起來的漂亮眼睛給掐斷了。
興趣被充分調動起來的西爾的眼睛亮閃閃的，滿是希冀地倒映着弗雷姆的面龐。
——西爾絲毫沒有意識到，不久前拿幾乎一模一樣的姿态對付他的泡泡、大概率就是從他身上學到的這身渾然天成的撒嬌技巧，
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就算再不喜歡額外的社交，但這種毫不誇張地說，是百年才有那麽一遇的以物易物的龍族集市，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見識一下的。
已經相當了解他的弗雷姆，呼吸依然不受控制地一窒。
面上看起來依然沒什麽波瀾，腦子卻有點昏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問：“要不要現在就去？肯定已經有龍在了。”
西爾只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這個提議：“好呀！剛好先去熟悉一下地形。”方便之後幫弗雷姆的忙。
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以家庭為單位、進行短途旅行：饒是像西爾這麽宅的性格，也相當地重視。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頭龍去的話，那肯定一切從簡，只帶上少量必要的交換物、把主要目的定成去逛逛就夠了。
但現在可是要跟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幼崽們、還有最真摯的好友弗雷姆一起出門，當然不能随随便便。
要趁這個好機會，多換些他們會喜歡的東西。
于是，在接下來的大半天裏，西爾便一邊巡視自己的領地，一邊認認真真地思考，自己這裏有什麽值得帶過去進行交換了。
絕大多數魔鑽都屬于龍寶寶的零食，他肯定是不會動用的。
但除此之外，以及他自己之前練習魔力的細微操控用的一堆金屬性魔石，還有少量弗雷姆強制贈送的魔鑽原石、被他轉換成金系的魔鑽，再加上他練治愈魔法後培育得越來越成功的加強版黑藻曬成的幹……
尤其是黑藻幹，西爾覺得，在三天兩頭就因為打架鬥毆而受傷的雄性龍族裏，應該會不愁銷路。
作為曾經的戰鬥狂、在這方面最有話語權的弗雷姆已經告訴過他，在現存的龍中，只有他的金系魔力在轉換過後，是連對龍軀都擁有強大的治愈效果的。
畢竟越強大的龍，修補創傷時需要的治愈魔力就越多：盡管少數人類魔法師已經研究出了較為強大的治愈魔咒，供神官們使用，但對這點感興趣的一些龍族很快就驗證了對他們沒什麽效果。
或許是龍族天生象征着強大與破壞，魔力核心在轉換屬性上完全相悖的治愈系時效率太低下了：哪怕将一頭普通的成年巨龍的魔力池一口氣耗空，能轉換出來的治愈魔力也只是杯水車薪。
既然得不償失，就不再有龍對這點感興趣了。
反正只要再等等，在強大魔力的蘊養下，大多數傷口就會自己修複好了。
迄今為止，也只有黑藻是能幫助傷勢快些愈合的，但遙遠的路途和黑藻脆弱的生命，都注定了它們不受多數龍的青睐。
西爾當然沒有親自出面當龍族醫生的想法，起碼目前沒有。
只是在養崽孵蛋的閑暇時間裏，他不得不研究起了才能讓黑藻生長得更快更大、好彌補泡泡動不動就試圖扯斷它們來玩的高損耗率。
在他的金系魔法的灌注下，就像把那四位人類吓得不輕的巨大型植株一樣，黑藻也變異了：不但蘊含的魔力更充沛，個頭更大，生命力更頑強，就連曬成幹後，還能保存大約一半的治愈魔力。
當然，随着存放的時間越長，黑藻幹裏的治愈魔力就會流失得越多：按照他做的第一批試驗品來看，在存放一年後，黑藻幹裏的治愈效果就只剩下初始的一半了。
品質上肯定還有提升的空間，但現在的半成品，也應該夠拿去交換一些小東西了。
西爾對這點還是很有自信的。
——畢竟物以稀為貴。
西爾在巢穴裏兜兜轉轉，研究該帶哪些東西時，弗雷姆則一聲不吭地跟着他身後走來走去。
而三只小龍崽子，除了自顧自地在地上鹹魚癱的滋滋外，一水一火的兩只龍崽似乎是覺得叔叔跟着爸爸的游戲很好玩，于是難得放下平時針鋒相對的姿态，自發地跟在了弗雷姆身後。
身材一個個吃得圓滾滾的幼龍們邁着小短腿，興致勃勃地追逐着那看似盡在咫尺、卻總在他們能抓住前溜掉的大火龍的粗尾巴。
在小金龍無意識的帶領下，四頭龍徹底開啓了小範圍內團團轉的模式。
當西爾收拾得差不多後，就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身後居然還綴着一大兩小的三只尾巴。
尤其是有這兩個移動火球在，難怪他感覺越來越熱了！
“你們都跟着我做什麽？”
他好笑地問。
“不知道，他們可能只是覺得好玩。”
弗雷姆則一如既往地坦然，甚至默認了這個問題不是向着他的，而是對着兩頭小龍崽子說的。
他很自然地把自己排除在外，一點都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幼稚，兀自淡淡地瞟了兩只在他腳邊打滾、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就激烈纏打起來的兩兄弟。
或者說，是噼啪一邊“嗷嗚嗷嗚”叫着，一邊氣急敗壞地噴着沒什麽殺傷力的小火焰，而年紀和實力都更勝一籌的泡泡則完全忘了哥哥的包容心，興奮地笑着用水球給弟弟洗臉、反複澆熄那可憐巴巴的火焰。
他對同為火屬性的噼啪和滋滋也沒有特別的偏愛，只看了一會兒，就轉移了目光，徑直問西爾：“是要帶這些嗎？”
西爾剛點了下頭，火焰巨龍就駕輕就熟地驅動了空間魔法，把他整理出來的那一堆東西給全裝進去了。
西爾：“……”
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前世見到的那些為心愛的老婆拎包的男人的形象。
不不不，這只是能者多勞。
他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那些詭異的畫面晃了出去後，向一副準備他一聲令下就立即出發的模樣的弗雷姆說：“你先不用着急裝進去。你看，天都快黑透了，泡泡他們吃完零食後就該睡覺了，肯定要等到明天再出發了。”
其實沒有任何證據說明龍崽子也必須像人類那樣日落而息，但西爾總覺得，小龍們能長得那麽快——是經最強大的弗雷姆親口認證的快，說不定就跟早睡早起、多活動多吃有關系呢？
而從破殼起就一直跟着西爾爸爸的三只幼崽，也把‘天黑了就要睡覺’這點深深地刻進了自己的習慣裏，只要一進巢穴吃完零食，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畢竟有一種餓，叫他們爸爸覺得他們餓；又有一種困，叫爸爸覺得他們困。
“哦。”
弗雷姆也不失望，只是平平靜靜地應下了。
不等西爾開口，他就自動自覺地把打得難舍難分、忙着菜雞互啄的兩只小龍強行分開，然後當着他們的面從空間裏掏出一顆碩大的金系魔鑽，娴熟往巢穴深處一扔。
火焰巨龍顯然非常清楚怎樣對付不講道理的龍崽子了：那顆極其誘龍的、帶有西爾魔力的金系魔鑽一出現，就把所有龍崽的吸引力給徹底攫取了。
從金光燦爛的華麗外觀到純正的金系屬性——那簡直是無敵的幼龍誘捕器，甚至連懶洋洋的滋滋都抵擋不住，當場爬了起來。
他們對視一眼後，毫不猶豫地把腦袋往肚子上一埋，瞬間團成了三顆分別呈水藍色和橙紅色的小球，争先恐後地朝着深處滾了過去。
西爾：“……”
有種圍觀了弗雷姆在拿幼崽打保齡球的錯覺。
等弗雷姆把小龍哄騙回家後，西爾也給水池裏的黑藻們挨個提供了一縷金系魔力，讓他們長勢更好一些。
對泡泡之前泡水時趁機辣手摧草、又拔了好幾簇黑藻塞嘴裏的事，他也已經習以為常。
他照常把黑藻的根部切了下來，注入一點治愈魔力後再丢回水裏，讓它自己療傷。而剩下的黑藻莖葉，在喜新厭舊的泡泡美滋滋地啃起了金系魔鑽，不再關注後，他就交給了弗雷姆。
有一位對火系魔力的控制和運用上堪稱登峰造極的室友兼好友，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已經發掘出弗雷姆的至少一百種使用方法的西爾，一定會回複說：就相當于同時擁有了超大型暖爐、烤箱、照明和炸鍋。
比如現在，弗雷姆就輕車熟路地把濕漉漉的黑藻條變成了黑藻幹。
殘存的海鹽還星星點點地覆在烏黑的藻幹上，就像剛灑在新鮮現烤出來的薯片上的海鹽粒，一看就特別酥特別脆。
一定很好吃。
……連西爾看着都忍不住有點饞。
不過只饞了一下，他就想起了生活在不遠處的洞窟裏的人類了，于是問弗雷姆：“等泡泡他們睡着後，我準備去看看他們對的狀況，順便給他們送一點東西，你要一起來嗎？”
人類的臨時住處離他的巢穴這麽近，他當然能感覺到一縷單薄的魔力，知道那一行裏至少有一兩個具備魔法天賦的人，而且生命氣息一共有四道，他們必然都還活着。
西爾并不驚訝。
當初接受過他的魔力救治，有足夠豐富的食物資源在附近，又有弗雷姆和他的氣息進行庇護。除非是這幾個人類蠢到刻意找死，否則是很難出什麽問題的。
送東西當然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想看看一向擅長利用有限的資源發揮出無限的創意和智慧的人類，能不能給他帶來生活類魔法上的驚喜——比如來個類似照相機的、帶留影效果的魔法機器什麽的。
哪怕只是有個構想、由他自己找到處去材料都行——因為，他實在太想拍下龍崽們犯蠢的模樣了。
作為一名慈愛的新手父親，在目睹了他們五花八門的離譜行徑後，西爾的心腸漸漸變得冷硬，也逐漸下定了決心：要是真有這樣的魔法物品的話，那一定要把錄下來的寶貴畫面作為他們的成龍禮，到時候一個都別想跑，必定要在他們的巢穴裏每年……不，每個月都循環播放個幾天。
只有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為他們愁得都快變成鉑金色的那幾枚鱗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