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許杏仁從會議室裏出來的時候,目不斜視。她誰也沒看,不看自己剛剛投了票的孟熙秋,也不看在自己身後的顧叢疏。

她做完了這些,只是通知羅秘書。

“麻煩你将這百分之二十收回,需要什麽我都可以配合,謝謝。”

羅秘書欲言又止,看着始終在後頭跟着的顧叢疏,面色為難。

這次顧叢疏失利,新園的決策權将歸于孟熙秋,這是鄧老夫人無法接受的結果,他知道顧叢疏近段和家裏的關系十分的僵化。

許杏仁轉身便走,一刻也不停留。

而顧叢疏那想要挽留的手伸出去又停留,許杏仁說的那句話深深刻在腦海裏——顧叢疏,你有什麽資格?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結果已定,卻無人慶賀。孟熙秋示意暫停,從座位上起身,跟着出來。

“杏仁,等一等。”她說,孟熙秋經過了顧叢疏,比顧叢疏還要更快地跟上了許杏仁。

許杏仁的心中翻湧,此時什麽也聽不進去。孟熙秋的聲音,和顧叢疏的無聲,她沒有去看,可心中卻看的明明白白。

孟熙秋去拉許杏仁,可許杏仁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你們回吧,我有事,也不想再和這些扯上關系。”許杏仁的聲線很冷,“留步。”

與說話不同的是,她快步進了電梯。轉身面向的是顧叢疏和孟熙秋,兩人的表情在自己的視野裏都開始模糊。

這都是什麽事?

許杏仁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代表着什麽。

顧叢疏沒了這個新園的經營權又如何,她還是顧叢疏,她還可以有更多的産業,有更多的新園,反正是顧家的人,又有什麽做不到的?

許杏仁覺得可笑的是,當時和顧叢疏一起和袁小橘相處的那幾天,她真的動搖過,覺得顧叢疏改變了。

甚至覺得,也許有那麽一天,自己可以和顧叢疏再次試一試。

太可笑了。

許杏仁按了電梯的關門按鈕。

從此,顧叢疏和孟熙秋,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被阻擋在了她的眼前,也被驅逐出自己的腦海。

還好許杏仁還有事情做,她記得,自己定好了的,她要帶着外婆回去了。

也好,回去了就可以遠離這一切的紛紛擾擾。

疾馳在鄉道的路上,李秀萍發現了自己孫女的格外沉默。她在後排裏觀察了好長的距離,悠悠開口:“發生什麽事了?你可別想又瞞着外婆。”

老人家這麽說,把許杏仁正想說沒事的心堵了回去。她無奈地望向後視鏡,忽然感覺到下颚的酸疼,才意識到自己這一路,那裏的肌肉群都是緊繃着的。

“做完了一件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的事情。”許杏仁說,“唯獨做的那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什麽後果都沒去想,就這麽做完出來了,好像到現在回過勁來,才有幾分不知所措。”

許杏仁繼續說:“我欠了孟總一個人情,現在還了。可是還的時間、地點、和東西,都不恰當。但做完這些,在我的心裏,和叢疏姐,和孟總,大抵是兩清了。”

李秀萍道:“既然已經還清了,那就好好過之後的生活,豈不是更好?如果沒有感到輕松,說明你的心裏還有放不下的地方。”

許杏仁沉默片刻。

李秀萍又問:“你放不下的是環境,還是人呢?”

“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能夠想清楚。”

許杏仁淺淺嘆氣。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出了名,解決了自己生活的困境,也解決了自己當時籍籍無名的狀态,一切都會好轉。

可這些事情還是像一團麻紗一樣牢牢的捆着她,沒有任何将要離開的跡象。許杏仁為這一切苦惱,苦于沒有解決辦法,自己又做不到完全放下。

可外婆的一句話說對了,她放不下的不是環境。

是人。

是誰?許杏仁知道,自己的心裏是有答案的,離開的時候,孟熙秋去拉她,可是許杏仁煩悶異常,直接避開了。

她從未去看顧叢疏的眼睛。

明明顧叢疏就在自己的身後,可自己愣是一下都沒回頭過。

她不想,更是不敢去看顧叢疏的眼睛,怕在裏面看到震驚,失落、以及失望。

許杏仁明白自己,她還在在意顧叢疏的想法,在意顧叢疏的感覺。

在聚光燈下的她,短暫的忘卻了自己和顧叢疏之間的關系。可那長達八年的暗戀已經将她和顧叢疏的位置徹底不平等。

哪怕她已經離開了顧家,離開了這個顧太太的身份。

在心底,她還是那個在仰望着顧叢疏的小女孩。

從未,讓自己和顧叢疏在一個平等的位置過。經過了短暫的,因為抗争而帶來的快樂和浮華後,再去審視自己的內心,她感到那空虛是如此的明顯。

歸根結底,她還沒有學會如何去應對這些情況。

這次在新園問題上的失敗,對顧叢疏帶來的影響大嗎?鄧老夫人的手段向來強硬,她又會如何去對待顧叢疏?

思緒翻飛間,許杏仁想到了很多關于顧叢疏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放心不下的人是誰了。

她不能啊。

許杏仁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氣,不想讓自己的這些情緒影響到老人家。

回去了也好,那就順勢休息一段時間,讓自己的心緒沉澱下來,好好理清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什麽。

到了吉茶村,許杏仁開車進了院子,後腳給她搬運家當的車也進來了。工作人員動作麻利,搬上搬下還帶将東西整理好,半個多小時也都做完了。

連李秀萍都驚訝:“杏仁,你這次找的人手腳真快,比上次叫的人還麻利一些呢,大家都辛苦了。”

她一邊說,一邊張羅着工作人員喝點熱茶。

許杏仁說:“是孟總找的人,這些都是她安排的。”

“原來如此。”李秀萍若有所思。

這時,其中一個類似負責人的工作人員忍不住說:“孟總可是特意交代,一定要我們公司裏做的最最好的!孟總呀,親自找我們來交代這些家具如何擺放,并且叮囑到時候要以你們的意見為準,我們做事情這麽長時間了,也是第一次碰到這麽細致的。”

李秀萍愣了一下道:“是是,小孟她一直都很細心。”

等到工作人員喝完茶,休息完離開了。

李秀萍拉着許杏仁在沙發上坐下聊天。

“小孟這人,是個适合過日子的。她一直都細心,也會照顧人。”李秀萍拉着許杏仁的手,因為化療的原因,老人家比之前又瘦了許多,皮包骨頭,讓許杏仁看着心酸。

許杏仁輕聲說:“是啊,孟總很細心。”這點許杏仁不否認,孟熙秋做出來的種種,顯示着這是一個平時自己一個人也會好好生活的人。

李秀萍端詳着許杏仁的神色,“難道之後就一直沒別的打算了?”

許杏仁說:“外婆,我們兩個一起生活我已經夠滿意的了。”

李秀萍道:“但我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又怎麽放得下心這世界上沒有人照顧你。你不要總是為外婆打算,是時候要為自己做打算了。”

“我誰也喜歡。”許杏仁說,“起碼要有感情才有選擇,可我對誰都沒有。”

“傻孩子。”李秀萍說,“當初你和小顧結婚的時候,外婆支持你了,因為想的是你喜歡她,那就讓你去了。可結果呢?不如找一個更愛你的人,生活才會如意許多,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小孟那邊,身份與地位都與小顧齊平。她還對你好,在外婆這裏,自然會更偏向她一些。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意思。”李秀萍拍了拍許杏仁的手,“現在我孫女兒也出息了,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外婆知道你不為錢,只是為了自己。但是杏仁啊,任何感情都是需要自己邁出一步,才會有新的發展,你不能一直在原地等被推着走。”

李秀萍與她說了一會兒話,便說累,要去房間裏休息了。

只剩下許杏仁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思考。

一個照顧自己的人固然重要,可在外婆對自己說起這些的時候,許杏仁知道,自己心中挂念的是那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想着想着,許杏仁的唇邊溢出苦笑。

還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會照顧自己的人才會被人惦記。

她打開手機,手機裏有朋友們發來的問候短信,以及——

顧叢疏和孟熙秋都問她安頓好沒有。

許杏仁沒有回複,她心還亂着呢。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許杏仁都在做休整,她讓成晴暫時推後了自己的工作,給自己空出了可以休息的空窗期,除了陪陪家人,就是來整理自己的生活。

她感覺到,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回到了老家。

鄉村裏的氣溫要更加低,一周以後,初冬的氣息降臨,許杏仁換上了自己的厚毛衣。

李秀萍的身體情況一切都還好,這是許杏仁的慰藉。這次的化療結束,盧醫生說,隔月後再進行一輪,一切就都完成了。

有許杏仁對這一切充滿希望,她知道最艱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

只是晚上她常做夢。

夢裏豎着一架高高的天平,一端站着顧叢疏,一端站着孟熙秋。她拿着沉重的砝碼站在遠處,不知該向哪一端加碼。

現實裏,她分明已經選擇了孟熙秋。

那只是自己的一次股份投票的選擇,和其他的無關,許杏仁內心深處是這樣認為的。二選一,她選了孟熙秋,這又能代表什麽?

再一次從夢中驚醒,許杏仁坐起身來,從窗簾沒有拉嚴實的縫隙裏,許杏仁看到外面的天色微亮。

應當時間還早。

許杏仁沒開燈,只是将窗簾拉開,開了暖氣窩在自己放置在窗邊的躺椅上随意翻開一本書。

大腦裏的思緒自然不在書裏,紙頁未曾翻動過。

但凡顧叢疏那時候有和自己提過什麽,哪怕是在道歉或者談心的時候說起自己那百分之二十是對自己的補償,許杏仁想,自己都不會将那一票直接給了孟熙秋。

天平在不斷傾斜,哪怕她還沒有放上砝碼。

哪怕她将砝碼放在了孟熙秋的這端,明明能夠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許杏仁清楚自己分明對顧叢疏的印象已經好轉了很多,夢此前本來也不再有機會和顧叢疏平衡。

現在什麽都沒了,她對顧叢疏重新充滿了埋怨和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顧叢疏,為什麽要在自己有了一點點希望的時候又一次的将這份希望捏碎。

許杏仁對這件事感到難受和煎熬,并且一次次在夢中體現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去忘卻。

只是,這件事讓她明白,原來她一直都沒有從那種仰望顧叢疏的角度裏走出來過。

聚光燈下的自己還能讓她欺騙自己,離開了衆人的追捧,自己安靜獨處的時候,才能将這一切更清晰的感知。

許杏仁知道自己在逃避,她在回避來自北安市所有的消息和人,也不獲知。一個人只要真正的遮住了自己心裏的眼睛,要避開這些消息就簡單了。

所以,現在她也有很長時間不知道顧叢疏的消息了。

除了在夢境裏飽受折磨。

她的視線落在書頁中。

随意翻開的頁碼中是一首詩,視線聚焦之處剛好是一行經典名句。

“真正的愛情是不能用言語來表達的,行為才是忠心的最好說明。”[注1]

愛。

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明白什麽是愛,就如自己當時喜歡顧叢疏多年,那還不夠是愛嗎。

現在,許杏仁才明白,那根本算不上是愛。

那是暗戀,那不叫愛情。

她一個人喜歡了顧叢疏多年,卻從來沒有雨顧叢疏心意相通,這不是愛。

所以,她才會開始慢慢發現,顧叢疏和自己印象中并不一樣,顧叢疏有那麽多自己不了解、以及以前沒有看到過的地方。

許杏仁又嘆了口氣。

她最近常嘆氣,又找不到那不如意的地方,總之總歸有事情沒做好,但自己的潛意識裏又再度逃避了那件事。

許杏仁将擺在一邊的手機拿來,果真六點半。

她在消息的列表往下劃動了好長,才看到顧叢疏的頭像。

從那次會議之後,顧叢疏也沒有聯系過她了,不然,按照顧叢疏和自己發消息的頻次,不至于要找這麽久才找到。

這麽久沒吱聲,忙什麽?既然新園的事情不再需要她負責了,那顧叢疏應該閑下來才對啊。

不然,就是生自己的氣了?

許杏仁亂七八糟的想着,剛想起身,視線無意間看到了圓川小學的班級群。

界面上停留着的還是前幾天有新成員進群的消息,在群裏的昵稱跟着的就是袁小橘家長。

算了算時間,應該就是領養袁小橘的那會兒。

辦理轉學手續之前,袁小橘還在原班級,自然還有消息會通知,新家長來了也無可厚非。

換個角度想想,這位新家長還是對袁小橘很關注的。

許杏仁現在看到,忽然興起,點開了那位新家長的界面,看到那張頭像微微發愣。

這是一張全家福的Q版人物畫。

三個人都笑得特別開心,父母擁着正中間的孩子,孩子留着短發,手裏拿着棒棒糖,身後是巨大的摩天輪,看着就是在游樂園裏玩的時候照的相片。

很溫馨的畫面,許杏仁盯着看了許久,她以為這裏面的人是袁小橘,那大大的眼睛明亮狡黠,看着就是袁小橘那可愛的模樣。

但看了許久,才發現不是。

小橘只在自己和顧叢疏帶着的時候去過游樂園,再加上頭像上的這個小孩子是短發,應該是個小男孩。他的衣領上還細致的畫着一副圓形的黑框眼鏡。

這些都不是袁小橘的模樣,應該就是個與袁小橘的年齡相仿的半大孩子。

這是那位家長的,有可能是領養家庭以前的那個孩子,也有可能……是對小橘到來之後的美好暢想。

許杏仁盯着看了一會兒,就收起了手機。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還會和顧叢疏去讨論一下這件事,因為只有顧叢疏和她有着一樣的記憶,又和袁小橘相識。

可現在不了。

天亮了。

她合上書頁,想着出去買點早餐回來。村裏的早點很簡單,會有人騎着車來叫賣包子饅頭,主要是給要走路去上學的孩子們準備的,也會喚醒這個寧靜的鄉村。

才走出家門,沒想到今天喚醒她的不再是包子的叫賣聲,而是急促的剎車聲。

白色的轎車停下,可能車主也沒想到這麽早會看到有人出來。

許杏仁也沒想到。

第一個來找自己的人,居然是秦南語。

而秦南語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更是讓她驚奇,秦南語問:“小許,你能去勸勸叢疏嗎?”

許杏仁的心中一個咯噔,秦南語滿臉倦容,那平日裏玩世不恭的神情已經不見了。連她都成了這樣,那得是出了件多大的事情?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看來她沒來找過你。”秦南語卻從許杏仁的神情中明白了一切,她頭痛不已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原來是這樣……她竟然什麽都沒讓你知道。”

許杏仁問:“發生了什麽?”

讓秦南語都這麽着急忙慌的跑過來,北安過來開車也要兩個半小時,她這是趕大早的來,還是說根本沒休息。

看着神情,像是沒休息。

“她可能不想讓你知道。”天氣寒冷,秦南語真被風吹得頭疼了。

這時賣早點的餐車大叔終于來了,好奇地打量着這位開着豪車進了村的姑娘。

“今天早餐幾分吶杏仁妹子?”

“多拿一份。”許杏仁淡定地付了錢,對秦南語招手,“天冷,進來說。”

秦南語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麽會被這鄉野裏的包子油條所蠱惑,覺得熱騰騰的比自己以前吃過的山珍海味還要好吃?

“事情就是這樣,會議結束之後,我們只知道叢疏就脫離顧家了,現在公司裏只有她一個虛職。說的好聽一些是自然還留着總經理的位置,其實,是老夫人不願意公開消息。”秦南語嘆氣道,

“這次她和家裏鬧得太大了,幾乎整個北安的人都在說這件事。別人是議論叢疏要被顧家放棄了,可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知道吶,放棄那不至于,老太太就這一個孫女的,只是想治治她,讓她以後聽話。”

秦南語的語言盡可能簡潔的将這些說出,但許杏仁還是聽得膽戰心驚。

她都想象出來,前段時間的北安市有多腥風血雨,而自己窩在這小山村裏,一概不知。

“她走了,叢疏倔得很。”秦南語說,“以前也是這麽過來的,反正對峙一陣子嘛,她重感情,如果顧家真有什麽事,老太太真有什麽事,叢疏放不下。”

許杏仁:“所以每一次她都回去了?”

“小時候的每一次都回去了,老太太有的是辦法讓她回去,那小孩子時候哪有辦法和大人鬥。”秦南語嗷嗚一大口吃掉燒麥,被燙的眯起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長大了的話這還是頭一回呢。”

“什麽原因?”

“新園的建設項目正式被孟熙秋接管,老太太覺得這事駁了顧家的面子,面子事情很大的。”秦南語說,“本來嘛,道個歉就完事了,也不知道吵什麽了這麽嚴重,叢疏當晚就走了,什麽都沒拿。現在新園項目批了,按照孟熙秋的方案動工,你們這一塊應該馬上要被收了。”

秦南語随意地指了一大片位置。

“她在哪裏?”許杏仁緊皺着眉頭,給外婆的那一份早餐她已經保溫起來了,但聽着秦南語說起這麽多,許杏仁根本就沒心思吃自己手上的東西。

“就在這裏。”秦南語說,“我了解她,她其實還是擔心項目的,她別的地方都不會去的,而且這裏有你。”

“我沒看見有新的人住進來。”既然是村子裏面,消息都流通的很快,如果有新的人住進來,是一定會知道的。

秦南語搖搖頭:“記得嗎?就是之前你們去參加公益活動的福利院不遠的院子,她住在那裏,你們村子裏的人不知道很正常。”

許杏仁這才明白過來。

秦南語應該是從那邊過來的。

果然,秦南語接着說:“我去找了,把邊上的農家樂挨個找一遍,果然給我找到了。但是她不肯回去,說自己在這有事情要做,她有什麽事情做?真的,叢疏什麽東西都沒拿,就這麽走了。”

許杏仁說:“那她現在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就是在看的時候發現瘦了很多,倒是沒有喝酒買醉什麽的,我以為這些你都知道呢,所以還想來找你勸她回去的。”

許杏仁問:“你為什麽覺得我就會勸她回去。”

“當然要勸,我和凡君都想不到除了你,她還會聽誰的話。其實多大點事兒,雖然明面上新園要聽孟熙秋的話了,可顧叢疏這三個字,誰敢忤逆啊?只要叢疏回家,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一切都會好的。”

許杏仁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顧叢疏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如果不是秦南語來說,許杏仁還真不知道顧叢疏是在這樣的強壓裏長大的。在那些反抗無力的成長瞬間裏,顧叢疏是如何學會了接受那一切?

某種程度上來說,許杏仁竟然在此刻和那時的顧叢疏有了共情,那同樣的不想被人安排的想法如此強烈,強烈到散發出的磁場讓許杏仁的鼻尖發酸。

秦南語嘀咕着說:“鬧得大,大到好像真的要和家裏的一切一刀兩斷一樣,……等等,她不會真是這麽想的吧?”

許杏仁搖頭:“這個我怎麽會知道。”

秦南語急了:“所以你去幫我們勸勸她,讓她回來嘛!快點讓她回來,一切才會走到正軌。”

“我為什麽要勸她,為什麽要去找她?或許,對她而言,此時才是她認為的走向了正軌。”許杏仁說,“現在的她和顧家的一切脫離了聯系,她可以去做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正應該是你們這些朋友應該支持的。”

“不能,脫離了顧家又能做什麽?她……”秦南語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但說到一般卻自己結巴,“她……她……”

許杏仁道:“她就是因為大家都這麽想,所以才走的毅然決然吧。”

秦南語沉默地吃掉了最後一口燒麥,冷掉了,沒有了香味。

她仰頭看了一眼外面,忽然感覺到外頭真冷,冬天要來了吧。

“吃完了你就走吧,你提出來的事我沒法幫你。”許杏仁說,“我做出了我的選擇,顧叢疏也有她的選擇,我不幹預。”

秦南語臨走前猶豫了下說:“她的具體地址要不要給你?”

“不用。”許杏仁拒絕的很幹脆,“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秦南語面色複雜的開車走了。

許杏仁回到房裏,拿着手機再次找到顧叢疏的頭像。

原來在顧叢疏的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真的和家中割裂了。

連朋友都說,這是顧叢疏長大之後的唯一一次最為嚴重的反抗。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許杏仁不敢去細想。

因為她?

這個念頭,被許杏仁直接否定。

她只是覺得,此時的顧叢疏想要擺脫身份的急迫,竟然讓自己看到了幾分當時自己想要擺脫身份的樣子。

所以許杏仁感同身受,所以許杏仁不可能勸顧叢疏回去。

只是,顧叢疏會來到這裏,确實讓許杏仁沒想到,但她是不會去找顧叢疏的。

許杏仁刻意将秦南語這天告知自己的事情遺忘到一邊,照常過自己的日子。

直到冬季正式來臨,她愈發不想出門。每天在二樓自己獨屬的練舞房練習,日子過的簡單無比。

李秀萍閑不住,她上午下午的都要出去逛逛,在村口的活動中心坐着和大家一起聊天扯家常。

年底了,大家唠嗑的不外乎是誰誰家的孩子結婚了,誰誰家的孩子今年又不回家過年等等。

這天下午,太陽好得很,直到黃昏了也氣溫也不太涼,許杏仁陪着外婆去,聽到阿婆叔公們一言我一語讨論的很熱烈。

“知道不?最近那個福利院可熱鬧,村裏好多小孩子現在都愛玩那邊跑了!”

一提到福利院,許杏仁的耳朵就豎起來了。

“那福利院的小孩子腦子都……不太靈光的啊,可不能讓這些正常的孩子和她們玩啊!”說話的阿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位置,啧了一聲,“有些還殘疾,成天流口水,不然怎麽會被遺棄。”

許杏仁忍了忍,沒吱聲。

“話不能這麽說,那也是人生父母的不是,生了,就丢了,到福利院,好歹還能吃頓飯,有件衣服穿。”

“別說這個,我知道!那個福利院邊上住了人嘛,開着輛老吉普,還準孩子們上去玩,哦喲,村裏的男孩子都瘋了樣的,就盼着去摸摸方向盤,這大家夥都沒見過的!”

“我還聽到說,那人和福利院的關系也不錯吧,總帶着福利院的孩子們玩,上回在路上,奇了怪了,看到一個坡腳的福利院孩子被一個正常孩子攙着走。”

“誰啊那是?”

“不清楚,村裏的人都沒見過,就算見到,也是被一大群孩子全圍在裏面,或者就是圍在車裏,反正是個城裏人吧!”

許杏仁默默猜測,她們說的可能是顧叢疏。

這麽說着,一大群孩子蜂擁而至,跑來跑去,好不熱鬧。

有阿婆大聲吼:“在這吵什麽吵!今天還不去找你們那個孩子王去玩車子去!”

“今天吉普車姐姐不在哇!”

“今天吉普車姐姐出去了!聽說是找人去了!”

“對對對,姐姐開車走的時候,臉色陰沉沉的好吓人。”

沒來由的,許杏仁的心頭一跳,忽然感到惴惴不安,就問那個亂跑的小孩子:“別走,等一等,你說那個吉普車姐姐找誰去了?”

小男孩從石墩子上跳到許杏仁的面前說:“吉普車姐姐說,福利院裏有小孩不見了。”

許杏仁的手驀然一緊,差點沒捏住手機。正默念着,是小孩子貪玩走丢了而已,別想太多——

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袁宇的聲音在耳邊:

“杏仁姐,壞了,小橘好像走丢了。”

小顧:聽說我有新名字了?

[注1]詩句翻譯,摘自莎士比亞詩集譯本

沒想到昨晚上我居然忘記發更新了!于是今天兩更一起來……

後面還有!!!

——gg時間——預收預收求個收藏嗚嗚嗚,收藏再多一點點下本馬上就開了!!

《退圈當保安後我攻略了白月光影後》

黎光入圈三年,糊到銀行卡餘額兩塊,連下一頓飯都成了問題。最大的熱度,是在一個小綜藝裏打了影後冉明月的電話被挂斷,粉絲們群嘲。

當看到別墅區保安的招聘gg後,黎光悟了。

她根本就不适合混娛樂圈啊!

直接年紀輕輕當上保安,少走幾十年彎路。

上班沒多久,全明星彙聚的逃生綜藝《你逃,我追,你插翅難飛》選在了別墅區開錄,據說嘉賓們各個都是難搞事多的祖宗。

保安隊隊長找到她:小黎啊,你是新人需要鍛煉,這個節目的現場保安就歸你負責了。做得好,下一個保安隊隊長就是你。

黎光:沒問題!

《你逃》上線後,粉絲們發現在冉明月身邊跟着的是一位戴着口罩,身材纖細的保安。

粉絲質疑:不行吧?就這小身板能保護我家影後嗎?

下一秒,黎光一秒踢飛一個飛過來的npc。

粉絲:?

後來——

冉明月死活打不開的門,讓黎光來踹一腳開了

冉明月不敢走的夜路,黎光打着手電筒來了個搖花手

冉明月被npc吓得魂飛魄散,黎光把npc吓得魂飛魄散

最後,一有情況,彈幕和嘉賓:快快快快叫保安!

黎光沒想到,自己本來只是個場外保安,最後竟然引起轟動,期期霸占熱搜,被強烈要求成為常駐嘉賓,獲封最佳大坦克,被越來越多的粉絲要求複出。

黎光:別別別,我今天是保安明天也還是保安

就在黎光拒絕了所有的資源邀約和無數大熱劇本ip後,一張她與影後冉明月共同出入豪宅的照片曝光。

黎光第一時間澄清:誤會,我是她別墅區的保安,我們是普通的雇主和打工人關系

冉明月卻罕見發博轉發,并且艾特了黎光。

【老婆,還在鬧脾氣?】

粉絲們:???

再後來,冉明月被問起那次黎光在節目上打電話給她時為什麽直接挂斷。

影後說:“因為我前一天把她親了一口,她還沒明白我心意,所以我賭氣挂斷的。”

黎光後知後覺:退圈看門三年,歸來仍舊是影後白月光?

粉絲:(草一種植物.jpg

觀衆:質疑黎光,理解黎光,成為黎光#姐!!你的生活我的夢#

暗戀成真+雙向奔赴|躺平開擺也擋不住的武力值|怪力大坦克|小黎究極樂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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