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林霧其實知道自己說這話多少有點欠揍的,就像是小時候偶然在電視上看過的那種古早油膩總裁。

即便如此,她依舊抱着程若晚,眼裏手上都占着便宜,頗為心安理得。

她甚至在說出這句話的兩秒鐘之後忽然體會到當油膩總裁的快感,有一種完全不顧他人死活的快樂。

程若晚默了默,悄悄地把身子往林霧這邊靠,浴袍就這樣要敞不敞的,手指扶在林霧的後勃頸,手指尖輕輕地一下一下,點在林霧的脖子上。

林霧莫名聯想到以前去過父母的一位世交家中,老人住在山裏,摘取的林子裏最嫩的筍尖下火鍋,咬一口鮮嫩脆爽,不重調料,卻暗暗地勾人。

程若晚的眼皮垂下,輕微地癟了下嘴。

胳膊橫在眼前,從肩頸下來的手臂線條連着坐在她大腿上的身軀,緩緩地繞着她,更像是嘗過的那口鮮筍幻化而成的精魄。

林霧:“今天跟我去,明天不用去了。”

程若晚眼皮掀開,複又垂下,又抿唇,唇角勾起來。

林霧心裏輕輕地被程若晚的手指撓了一下。

林霧:“高興麽?”

程若晚翻個白眼:“這麽一點事,還要我這麽費勁。”

林霧便更覺得對胃口。

她伸手去擡程若晚的下巴,她垂下來的眼睫毛濃密上翹,漂亮極了。

林霧:“另外一件事,你還要再好好地表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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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晚在林霧脖頸後的手指移到她的耳邊,去捏她的耳朵。

林霧沉下臉。

程若晚沒有用力,悄悄捏了會兒,又揉一揉,一雙眼睛瞧着她。

然後,她俯身去吻林霧,連帶着把自己徹底送到林霧的懷裏。

林宜來別墅的時候,阿姨開的門,她随口問了句小姐起了沒。

“應當是起了。”阿姨猶豫着道。

林宜頓了頓,明白阿姨的意思了。

她端坐在沙發上,看着時鐘一點點地過去,等到她心裏估計的最底時間,她站起來,上了樓,去敲主卧室的門。

良好隔音的房間等了大概半分鐘,才隐約傳出林霧的一句稍等。

林宜便回到客廳,拈起阿姨準備的果盤吃。

林霧從樓上下來時,客廳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造型師,造型師的兩個助理,還有林宜。

衣服在架子上排好,林霧挑了一件看上去十分斯文敗類的襯衫,讓造型師給配條褲子,化妝時訓練有素的造型師往她的脖子上糊了大量遮瑕,一句話也沒說。

程若晚是半小時以後下樓的,輕擺着的腰肢像是雨夜過後散發着濃郁香氣的幽昙。

造型師看到她滿臉的興奮,直給她挑了好幾件過分襯托身材的連衣裙。

林霧看了,都說不行。

“要嚴肅一點。”林霧說。

所以程若晚穿了襯衫西裙。

學術研讨會上午十點開始,程若晚一來就在心裏不知道吐槽了幾百句。

古老的大禮堂,平均年紀過了四十的頭發稀疏的教授學者們,女性甚至都沒有超過三分之一,看上去就跟在新聞裏見到的某些重要會議的現場并沒有什麽不同。

雖然也是套裝,但林霧和程若晚實在稱不上低調。

程若晚甚至覺得過分離譜,她直接問出來:

“這種場合你到底是為什麽非要帶我來?”

林霧的位置在中間,她的名字用粉色的紙打印做成桌牌放在桌子上,程若晚被迫坐在她旁邊,還好大會給每個人的旁邊都預留了座位,但別人都是自己一個位置,只有林霧這邊非要陪一個,顯得實在過于奇怪。

很多學者把目光投向這裏,有人交頭接耳地談論起來。

林霧:“讓你看看我工作的環境。”

程若晚:“謝謝,我還是坐後面吧。”

她站起來,貓着腰越過旁邊坐着的學者們,想降低存在感往後面走。

可惜她的存在感并沒有因此降低,落在人群裏都會被人一眼驚豔的長相,在這種嚴肅古板的氛圍裏又怎會少了別人的注目。

“什麽人?總不是哪位教授吧?”

“教授哪能長成這樣?”

“也不好說,她跟着林霧來的,林霧就是副教授,也許這也是個老師。”

“有一個林霧就算了,人家林氏集團的女兒,又多少發表過幾篇還不錯的論文,她可不像。”

“剛剛坐在林霧旁邊沒桌牌,八成是朋友或家屬。”

“穿成這樣,真是不嚴肅。”

林霧看着她從她這排走到最後沒有桌牌的那些位置上坐下,西裙恰到好處地包裹住她的腰臀,一路過去,多少人都在看她。

她坐下,長腿交疊,看她的人實在多,程若晚垂下眼睛,拿出手機來看。

林霧回頭,手指微屈,忽然便有些後悔。

讓這些老頭看見程若晚穿套裝似乎是個錯誤,畢竟她都沒能仔細看過。

什麽破主辦方,放什麽桌牌。

舉辦在雲城的第xx屆歷史學術交流會正式開始,會議冗長且很多領導講話,就算領導不講話了,還有學者發言,在場的學者一個一個講,怪不得要講兩天。

程若晚并不沉迷手機,她看了會兒便把手機收起,慢慢聽着臺上的學者講話。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坐下一個人。

“美女。”

在那個人還沒開口時,程若晚便已經皺起眉頭。

男人身上總是有一種獨有的味道,程若晚比其他人更容易分辨出來,她身體往旁邊傾斜,凝眉看了來人一眼。

一個穿着深色行政短袖的男人。

“你長得好像一位明星。”男人說。

程若晚哦了一聲,腰背挺直地坐着。

“我是滬大歷史系朱哲,現在是教授,網上能查到我的信息,方便加個微信嗎?”

程若晚忽然笑了下,簡單的一個笑,笑得朱哲渾身血液都開始變得興奮。

他堪堪忍住,聽程若晚道:“我有對象了。”

“哦,男朋友哪位,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不必了。”

聲音從身後傳來,是清越中帶些低啞的女聲。

朱哲回頭,看見了林霧。

“林教授?”

“嗯,麻煩讓讓。”

朱哲一臉懵地站起來:“有事麽?”

“沒事,找我女朋友。”

朱哲一臉懵逼地走了。

“腦子有病,不知道你是跟誰來的麽。”

林霧坐下,手機撥弄一會兒,對着微信說話:

“滬大那個朱哲挺不是什麽好東西的,我看見他煩得慌。”

對方可能打了字來,林霧又按語音:“這把年紀了還在外面撩小姑娘,人品看樣也不怎麽樣,這樣的人也搞不好什麽學術,你看着辦吧。”

她把手機收起來。

程若晚:“脾氣好暴躁啊林教授。”

林霧把手放到她西裙下面的大腿上。

程若晚:“不回去坐了嗎?”

“不去,在這兒也能聽。”

“哦。”

林霧摸摸腿,道:“蠻懂事的。”

“嗯?”

“知道說自己有對象。”

“我一般遇到搭讪,都說自己有對象。”

林霧呵一聲,手順着她的細腰往後摸。

坐在後排的家屬瞪大了眼睛。

程若晚拍了下她的手,小聲道:“後面有人。”

林霧往後看了眼,後面的人都低下頭。

“他們眼瞎,看不見。”

林霧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眼睛盯着她這套衣服下包裹的細腰長腿,越看越覺得渴。

明明早上才被這狐貍精勾着剛要過。

得虧是女同,要不然腰怕是都虛了。

林霧垂下眼睛,正準備深入行駛一番金主的權力,便聽臺上的主持人念她的名字。

“接下來請寧大文史學院副教授林霧上臺演講。”

林霧從程若晚白皙的大腿上抽走自己的手,清清嗓子上了臺。

是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

林霧當然不在乎別人怎麽評價她,她路走得筆直,腰杆也挺得筆直,作為林霧本人,本就不需要看任何人的任何臉色。

上了臺的林霧站定,眼睛看向後排的程若晚,戴上上課常戴着的金絲眼鏡,開始講準備好的演講稿。

程若晚是第一次聽林霧作為教授的身份進行演講,她的語調依舊冷清,但平仄有度,稱得上深入淺出,談及她自己的研究領域,言簡意赅到有些瞧不起人的地步。

有不熟悉的人問:“她就是林霧啊。”

“看上去這真年輕,還漂亮。”

“有錢人,都舍得花錢保養的。”

“論文都是家裏人給買的吧。”

“估計是,現在有錢人都喜歡标榜自己腦子好。”

“她帶了個美女來,現在坐在後面。”

“聽說她是喜歡女人的。”

“變态,有錢人就是玩得花。”

“後面那個穿包臀裙那個麽,真是傷風敗俗。”

程若晚聽着周遭的聲音,看着講臺上林霧随意地翻着ppt,語調平穩,像是完全不知道或者不在意這些學術界的前輩們是如何看待她的。她也想不明白為何普通的襯衫西裙,到了其他人嘴裏就成了“傷風敗俗”。

好奇怪,女人只是長得好看身材好一些,就會被人用渴望又貶低的眼神,用最惡意的想法在腦海中肆意侵犯。

周遭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掉,甚至不吐一根骨頭。

程若晚習安靜地坐在那裏,在早就聽慣了的議論聲裏,任由自己随着黑色的旋渦下墜,這種下墜感甚至能帶給她安心。

只是有一件事與以往不同。

本以為和她泾渭分明的林霧,仔細看看,竟然也被籠罩在黑霧裏,成為別人嘴裏的談資,她與她之間,其實只有從座位到講臺的距離。

而林霧已經演講完,從講臺上下來,只走了幾步,便來到她的面前。

她在黑暗中走得腰背筆挺,完全不在乎周遭對她的非議,在她面前站定,眼鏡還沒摘,曾經十分熟悉,後來徹底陌生的目光透過鏡片瞧着她。

“發什麽呆。”林霧朝她露出有些張揚的笑容:“你對象講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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