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程若晚一直知道林霧幼稚。

不只是她這樣認為,認識林霧的人,她的朋友們,多少也都這樣覺得。

聽了她剛剛那一番話,她像是第一次認識林霧一樣,覺得她的想法簡直無比成熟。

她說的那些,翻譯一下,不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種認知,只有在一些道德品質非常高的大企業家身上才會存在一些。

程若晚仔細地看着林霧。

“怎麽了,忽然覺得我很帥氣?”

程若晚想想,搖搖頭。

“只是覺得,難怪。”

程若晚輕嘆口氣,看向林霧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溫暖,然後又咬着牙,瞪了她一眼。

林霧:“你敢不敢告訴我,這一波三折的心理狀态是什麽。”

“不說。”程若晚道。

程若晚想,原來林霧一直都沒變,是那個從小就為了認定的東西就一片熱情赤誠的林霧,認為事情是對的就要去做的林霧,因為從小生長環境優渥,足夠驕傲,足夠自信,這樣的人如果三觀正道德感強的話,會把很多事情當成是自己份內的事情去做,而且做什麽事都義無反顧,不太計較個人得失。

好的方面,她真的可以做到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迷霧基金會。

不好的方面,因為簡單而執着,加上她從小的性格,所以經常不近人情,霸道而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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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霧身上,她的單純和執着居然也體現在感情上,到底是什麽導致一個像她這樣的家世,一路順風順水長大的孩子,會盯着一個人這麽多年不放手,甚至因為她的執着,很多時候顯得不那麽聰明。

愛一個人,首先要尊重對方,她腦海裏應當沒有這種概念,她沒有不尊重人,也并不特別尊重人,她的世界就沒有尊重兩個字,有的只是我對你好,你理所當然承我的情。

全世界都該圍着她轉,她想做的事情就該能做成,她想要的東西不聽話,就該給予懲罰,絕對的自我主義者。

好在,她現在學會了一些。

程若晚不知道該怎麽跟林霧講,只是最好奇一件事:“你是怎麽想通的。”

“想通什麽?”

“你對我和以前不一樣。”

林霧哦一聲:“因為我覺得你不快樂,我想了很久,你為什麽不快樂,有我這樣的人對你那麽好,你到底為什麽不高興?”

程若晚:……

“我把你之前罵我的想了一遍又一遍,又把我自己代入你的生活,就想明白了。”林霧頓了頓,看了程若晚一眼,有些埋怨地說:“這麽簡單的道理你為什麽不早提醒我。”

是林霧能說出來的話。

程若晚覺得很離譜。

她只是難以置信:“我是第一次這麽說你麽?”

“是啊,別人也從沒這樣說過我,你是第一個,也是第一次。”

程若晚:……

林霧看她的表情,寬容地說:“沒關系,我原諒你了。”

程若晚眼神放空。

“主要還是我聰明,想得明白,換個人你罵她,她也不會這麽快想明白的。”林霧說完,自己先皺了眉:“不對,你不必罵別人,不必給別人獎勵,這種事只對我做就好。”

程若晚:……

林霧往前坐,蹭到了程若晚面前,看着懷疑人生的女人,伸手摸摸她的頭發:“我還需要做一會兒工作,你睡會兒覺,或者看看書,幹什麽都好,餓不餓,我叫……”

她想到林宜挂在眼睛下面的大黑眼圈,改口:“我讓阮南點外賣。”

程若晚:“那我正好也有工作要做,我出一趟門,要跟下個劇本的導演見個面。”

林霧剛要說不行,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圈,被她憋了回去。

“那。”她說了一個字,很努力地隐忍着想了片刻:“我陪你去,你會嫌我粘人麽,會覺得我侵犯你個人生活麽?會覺得我霸道麽?你身體還沒好透,自己去不行的。”

程若晚:……

哪裏來的這麽軟的人。話痨一樣,問這問那。

她似乎從那個極端,走向了這個極端。

像是配合她的想法,林霧嘆了口氣:“談戀愛好難,我應該跟那些養魚的好好學學。”

程若晚:“多新鮮啊,哪個養魚的談過的有你多。”

林霧實話實說:“我那時又不需要做什麽,是她們自願的。”

程若晚起身:“我晚上住梁鳥那。”

林霧急了:“別啊,你昨晚不是這樣說的。”

程若晚發出一個呵。

梁鳥下午來的時候,本來以為會看到一對膩歪人的臭情侶,沒想到看見了程若晚正在生氣。

梁鳥:“林宜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程若晚:“你還和她有聯系?”

“總要适當聯系聯系,以你的性格,什麽都不講,我不得關心一下藝人的感情生活,做好應對方案。”

梁鳥看看皺着眉頭打不完工作電話的林霧,又看看明顯耍性子的程若晚,心裏明白了一大半。

“差不多行了,小鬧怡情,大鬧傷情。”

“你到底什麽時候站在她那邊的。”

“用玄學來講,你們這是有緣,或者說是林霧一個人死死地拽着這點緣分,我看你也并不是不喜歡她。打個巴掌記得給甜棗,既然看好了就好好談。”

梁鳥來還有正事,甩給她幾個劇本:“程若晚,你現在出息了。”

她出息了,在她長戀愛腦的時候,她的事業開始上升。

程若晚不敢高興,她早已習慣,這世界上的美好的事情,最終并不會真正屬于她。她得到的東西,最終都會離她而去。

晚上林霧終于忙完了,她對程若晚吐槽說:“我讓林宜給我安排一天假期,就這麽過去了。”

程若晚:呵。

林霧已經洗過了澡,依舊是在客衛洗的,等回來的時候,程若晚忽然有一種隐秘的擔心。

在林霧的第一個吻開始時,程若晚就推她。

已經洗過澡的林霧眉眼清淡柔軟,依舊是那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這樣的林霧又很無奈:“我發現我還不如不懂,以前稀裏糊塗,讓你聽話就好了,如今,你多少得告訴我,你下午生的氣什麽時候才能消吧?”

程若晚:“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阮南還在,而且很近,也不知道這房子隔音怎麽樣。

她把她的擔憂說了。

“哦,我讓她去外面住了。”林霧說得十分理所當然:“我給她在林氏的溫泉酒店開了房間,想住幾晚住幾晚,她高興地拎着行李就跑了。”

程若晚:……

林霧把臉湊近,瞧着程若晚的眼睛:

“我的假期只剩下今晚了。”

程若晚輕微地眨了下眼睛,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早就說過了,她也想。

但林霧已經不是以前的林霧,剛學會和程若晚相處之道的人相識打開了新大陸,同時也近乎推翻了她以往的所有認知,于是她頗為躊躇,連從何處下手都開始猶豫,只會反複吮着程若晚的唇。

程若晚:……

她說:“你不行的話,就我來。”

這次輪到林霧:……

林霧本就不是躊躇猶豫的性格。

于是,被情感帶着節奏,從緩和溫柔到疾風驟雨,一浪高過一浪,程若晚哭出聲來,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程若晚抱着林霧的肩背,一時都想不起來她到底寡了多久。

“你……”她剛因為哭過,聲音有些啞,眼圈還是紅的,但又太想要知道一些事,于是急着問問題。

“沒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麽緩解?”

“我不用。”林霧輕吻她的唇角:“我是睡你的那個,我不用緩解。”

程若晚用指甲撓她的後背:“你要我教你,你就要聽我的話,第一點,不許騙人。”

林霧又不是沒gc過。

林霧垂眸,看她即使被欺負得狠了,還是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于是說:

“如果我說,有人會幫我緩解。”

程若晚還懵着,下意識地說:“那你就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林霧笑了,更溫柔地吻她。

迷糊中的程若晚第六感作祟,突然回神:!!!

她真的去找別人了!!

程若晚的心底泛出苦來,伸出手推她的臉,就算沒有力氣,态度依然堅決,于是真把人推出了一些距離。

“你……滾開。”程若晚說。

林霧好脾氣地被她推着,一動不動地抱着她。

于是程若晚就哭起來,她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是這樣的,林霧就算嘴上那樣說,并且也一直執着地糾纏她,但她那些年談了又睡了不知道多少個,如今誰又能保證她不會一邊說着只喜歡你一個,一邊再去找別人解決生理需求。

早該想到會這樣,區別只是林霧想不想騙她,想騙她了,說只有她一個,不想騙了,就默認,或者說一句,你要那麽想,我也沒辦法。

沒有人對她說實話,包括她的父母,當年說了要喜歡她一輩子,還不是早早地就離她而去。

奢望得到一個人長久的偏愛,是她對自己人生最大的誤解。

她偏過頭去,決絕地不想再對林霧說一句話,之前因為動了情,如今又因為委屈而紅的眼角格外鮮豔。

林霧诶了一聲,軟着聲音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開個玩笑,我都沒說是誰你怎麽就生這麽大的氣。”

還真的有。

程若晚才不要跟她講話了,眼淚從眼角流下來,沒入枕頭,整個眼睛都紅了,她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林霧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頓時手忙腳亂起來,用手背着急地給她擦眼淚。

“我是說你,是你,你幫我緩解的,我沒別人,真沒有,你可以問任何人,問林宜,我的事她比誰都清楚。”

程若晚不說話。

林霧擦了會兒眼淚,嘆着氣起身,程若晚心裏直冷笑,整個人都像是石化了,一動都也不想動。

直到房間內傳出并不是從她嗓子裏發出的,卻十分耳熟的,令人臉紅耳赤的聲音。

程若晚終于回過身。

林霧無奈地交出手機。

“對不起。”她咬着唇。

手機裏,程若晚的聲音正好來到最高點,她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無力地攤在床上輕顫,美得像是夜裏盛開的牡丹。

程若晚知道這段視頻,是林霧恨她,折磨她的那段時間,在她沒有力氣意識也模糊的時候,随便拍的。

她當時鬧過一場,但受人制約,不被偏愛的人,再怎麽鬧,在林霧那也沒用。

她早知道林霧可惡,這不過是在她那些可惡的行徑裏增加一條。真要細算起來,那幾年的林霧稱得上壞事做盡。

後來她工作也忙,就把這件事忘了。

程若晚擡眼,看着林霧。

林霧忽然覺得哪裏不對,解釋道:“一開始是相機,後來不方便,導入這部新手機裏,從不聯網,沒有卡,只是用于……”

“只是用于有需求的時候,看我的視頻zw,把我當成小電影的女主角,讓我回憶起那段做你金絲雀,被你予取予求,被你推着去給那些老男人跳舞的日子。”

空氣凝滞。

程若晚想明白了林霧的行為邏輯,不代表她重新進入過去的回憶時,會心平氣和,滿不在乎。

程若晚面無表情,一字一句:“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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