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準備
準備
路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尋常不過。小蘭若有心經營,也未嘗不會開花結果,眼下一刻又怎知未來是何種光景?思慕之人,本應盡心求取才是。”
“說的太對了!還是少恭明白我!”
“說的太對了!還是少恭明白我!”
“料不到少恭竟是如此事在人為的性子。”
“不過一時心有所感,倒讓紅玉見笑了。”
“有什麽笑不笑的,活得久了,許多心念便被消磨掉,不敢再去争些什麽……少恭這樣,叫我羨慕還來不及……”
“歐陽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的談論已經結束,一直看着旁邊風景的歐陽慧被叫回神,轉頭看見少恭的謙謙微笑“方才的談論若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見諒。”
“歐陽先生何出此言?”莫名其妙的這麽說一句倒是讓歐陽慧有些莫名其妙。
當然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莫名其妙的次數成幾何數級增長。
“方才看歐陽姑娘的面色似乎不太好,不知是在下哪句話說的有誤?”
“不是……”歐陽慧搖搖頭“只不過是聽歐陽先生一番言論忽然想起一位朋友和自家外甥的事情,有些感慨而已。”
“哦?”
“佛祖雲,生老病死愛別離……我那位朋友倒是都占盡了……”
“哦?那可真是人生中的大不幸。”
“可是……原本已經放棄的她卻因為我那個笨蛋外甥而改變了想法……愛情這種東西果然還是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能量……”譬如姐姐和姜世離,雨柔和雲凡,小蠻和龍幽……
“明知道不會有好結果又為什麽還要在一起呢?”歐陽慧搖搖頭自語。
“……”歐陽少恭走在旁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卻終于沒有打斷反而壓下了一臉奇怪忍不住想開口的蘭生。
不期然讓他想起昨夜的對話。
看着百裏和晴雪走出客棧一直到背影消失後很久兩個人都一直詭異的沉默着直到少恭回過神來笑道“月色正濃,想不到百裏公子也有如此雅興。”
“……”強壓下滿腹疑慮的歐陽慧沒有說話而是把視線轉向了桌上的琴“在下進來之前在外面聽見歐陽先生在試琴不知可是在下打擾了。”
“……無妨。”少恭不是沒有看見對方在說這話前眼中閃過的一絲疑慮,不過對方既然沒有盤問而是主動把話題轉移開來倒是讓他求之不得“不過是夜間睡不着聊以□□而已。”
“歐陽先生精通音律?”
“伎倆粗淺,不足挂齒。”少恭搖搖頭笑笑“今夜月色正好,歐陽姑娘若不嫌棄在下便獻醜一二。”
“洗耳恭聽。”
歐陽慧不是不懂音律,因了雨柔琴笛都頗為精通耳渎目染下還是聽得出幾分神色的。
少恭一曲畢她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輕擊掌以示精彩。
不得不說雨柔的音律已經頗為爐火純青,而少恭的技藝仍在其之上。
“方才見姑娘的表情似乎頗懂音律?”
“不敢,不過是曾經以為精通音律的朋友的感染而已……不得不說,先生的技藝更為出衆……說是造化天工也不為過。”
“姑娘說笑了。不妨說說心中所感?”
“這……先生取笑了。”看着少恭似乎一臉期待,歐陽慧只能說“先生此曲清幽悠揚,只是平和之下暗流湧動,不免有些凄神寒骨似乎彈奏之人曾經歷過一些什麽……不太似先生的氣質。”
“哦?那在姑娘眼中在下是何種氣質?”少恭眼中閃過一絲光。
“翩翩公子,遺世獨立,先生何必太在意他人看法。”歐陽少恭這個人身商矛盾重重,是以歐陽慧也無法準确說出只能如此回答。
“……”難得的少恭卻是沉默了,然而表情卻是看不出悲喜的奇怪。
曲由心生,不得不說能奏出此種意味少恭必然是經歷坎坷,然而對于探究別人的身世歐陽慧卻是沒有什麽興趣。
有一些事情別人不願說必然有其道理,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許更有益身心。
歐陽慧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事到此為止的好于是客氣的起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看見少恭眼中閃過的一絲殺氣,也永遠不知道,剛剛的對話她停在了一個多麽危險的鬼門關前。
一路沒有太多的話依然是百裏和晴雪開路不時沖出的幾只小怪被輕松搞定成為主角一點點變強路上的炮灰。
直到村口。
蘭生看着裏面一字一句道“甘、泉、村——就是這兒了吧?”
正說着一位老人走過:“……幾位是?”
“我等有事在身,由江都來到此地,少不得要盤桓幾日。”少恭回答的極為巧妙避開了此行原因“敢問老丈,村中可有借宿之處?”
“……”然而在聽到一行人要在此住宿的時候老人家卻是表情詭異的沉默了“……咱們村子啊,地方小得很,不方便外人留宿,我看你們——”
然而還不待他說完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裴公,遠來即是客,讓他們住我那裏就是。”
衆人轉過頭正看見一個年輕人走過來。
歐陽慧下意識看了看站在身邊的衆人,百裏和紅玉不自覺皺了一下眉頭想必是和自己有同樣的感覺卻沒多說什麽,目光掃過剛剛的老者卻恰巧看見對方一閃而逝的反常表情。
那種欲說不能,苦惱又矛盾的表情讓歐陽慧頗為不舒服。
回頭再次看見紅玉的時候發現她也剛剛将視線收回,兩人對視一眼都聰明的保持沉默。
另一邊,少恭已經與洛平溝通過玉衡的事情。
這位年紀輕輕的村長倒是沒有什麽隐瞞的說出了一些村裏的反常事情并且答應衆人晚上去那個藤仙洞。
這種對于外人的過分信任更是讓歐陽慧感到別扭。
說話間衆人已經散去,一個人無事在村中走走,不期然走到一處聽見一句話讓她停下了腳步“少恭一言一行皆讓人如沐春風,無有不好,反是太好,就像那鏡中花、水中月,世上如何有這般無缺之人?越是如玉如英的君子,越是叫人看不透徹。何況,我聞聖人君子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以少恭之性恐怕非但不是水,反而心如烈火也說不定。如此深藏,未免令人不安。”
聽到紅玉的這一席話,歐陽慧忽然明白每次看見少恭時那種充滿矛盾的別扭感覺是怎麽出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