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束光

五束光

車直接開回了醫院，季尋光也稀裏糊塗地到了了1220病房內。

屋內還是一盞溫暖的小夜燈。

微亮的光線并不能将整個病房照亮，她心不在焉地想剛才談論關于領證的事，一時失神，膝蓋撞在了沙發上，尖銳的疼意讓她倒吸了口氣。

下一刻手臂就被一只寬大的手握緊。

他拉着她到身邊，垂眸看她的膝蓋，朝江叔說：“開下燈。”

“你不習慣就不用開了。”她說完，就看到江叔掏出了一個手電筒，用一束光照着他們兩。

“……”季尋光沒想到這就是燈，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

江叔在一旁朝她解釋：“季醫生很抱歉，先生确實不喜歡太明亮。”

“嗯。”他沒有反駁。

但是她想到他白天他還一個人在外面，也沒見他有什麽不習慣的。

真是奇奇怪怪的癖好。

她被江時令拉着坐到了沙發上，被撞的膝蓋被他溫熱的掌心握住。

“揉一下。”他說完可能怕她誤解，解釋了句，“你等會也可以揉我。”

他語氣平淡，沒有任何暧昧調情的意味，好似真的只是因為他揉了她，所以她也可以揉他。

性格也奇奇怪怪。

她身上的禮服很貼身，他大概也知道她不方便擡腳，加上他個子高，為了迎合她，腰幾乎都彎了下來，垂着眼眸認真地給她揉膝蓋。

“江叔，擰條熱毛巾。”

江叔連聲應了好，就樂呵呵地走了，季尋光感覺江叔可能覺得他們兩要單獨在屋幹些什麽。

随着門關上的聲音，季尋光心裏有些不自在了。

她和江時令确實只是剛認識不到一天而已。

手電筒被擱放在沙發旁的茶幾上，明亮的光只照在他們兩之間，空氣中有浮沉環繞在四周。

她看着他低垂的長睫，在光下暈着圈，好看的讓人心癢。

她怕自己真的上手摸他的睫毛，手下意識地抓緊自己的裙子。

“你緊張？”他擡起頭看她，清澈的眼睛，讓人看得心亂跳了幾下。

“沒有。”她急忙松開自己的手，挪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放心，我今天不會跟你發生性關系。”他正經地說道，“婚前性行為對你來說不安全。”

季尋光：“……”

“但明天可能會。”

“咳咳！”季尋光被吓嗆了，她完全沒想到這人會這麽直白，急忙拒絕，“不行，不行，我還沒跟你那什麽的準備。”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将自己受傷的腿往回收。

雖然江時令目前是她結婚的好對象，但是不代表她能這麽快接受和他發生關系。

“那什麽？”他眉梢微揚，帶着困惑。

“就是性，性關系！”她閉着眼，羞的臉都紅透了。

“好。”江時令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居然露出了遺憾的神情，“那我等你能接受。”

她心裏猛松一口氣，心想，幸好江時令是個講道理的人。

然後就聽到他又說了句：“你不着急就行。”

季尋光：“？”我才不是貪圖男色的人！

她抿着唇，拿過抱枕輕輕地哼了聲，不想跟他說話了，要不然會被他氣死。

側目看別處，想忽視膝蓋上重新覆上的掌心。

大概掃了眼四周，這裏跟其他VIP病房裝飾一樣，不同的是，他的病房內很空，空到只有一臺靠窗放的電腦很有存在感。

因為電腦屏幕上還鋪着音軌，她盯着看了好幾眼才确定的。

心裏好奇他是幹什麽的，難道是個修音師？

但是想到他能住在這個地方，一個小小的修音師應該也負擔不起這個價格。

可是當紅·歌手，也沒有叫江時令的人。

她轉回頭，猶豫了下才問：“江先生，我們明天就領證了，我好像還不了解你。”

江時令收回手，望着她沉默了許久，眸光在手電筒的光下，都看不到一絲光。

季尋光覺得他這情緒有點不對，急忙補救：“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

反正明天登記都能看到。

“我叫江時令。”他說完這句，季尋光以為還有其他，卻聽到他低聲問她，“你呢？你叫什麽？”

她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陌生的情緒。

她一時沒有找到合适的詞去形容，只能迎着他的話回答：“季尋光，我媽媽說我的名字本來想叫季節的，但是我爺爺覺得不夠大氣，便取了尋光，因為我出生在冬末，正是要迎春光的時候。”

“你猜猜我的小名是什麽？”她笑起來，臉上還帶着兩個酒窩，似乎窩着蜜。

他緊抿的唇角也彎起了弧度：“是什麽？”

“不告訴你，你猜。”她才不想對他什麽都不知道，又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他。

她看他沒得到答案，不滿足的樣子，得意地靠在沙發上暗笑。

一天了，都是他說得她啞口無言，這回也該輪到他了。

出去的江叔還沒回來，季尋光靠在沙發上感覺眼睛酸澀，閉上眼想緩緩，嘴裏還跟他念叨：“我的小名可沒幾個人知道。”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屋內徹底安靜下來。

江時令擡頭看她安睡的模樣，唇邊帶着笑，将沙發上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自己坐在輪椅上，撐着額頭安靜地看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手電筒的光越來越暗，最後屋內只剩下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安靜地灑在她的身上。

他沒想到，有些人真的可以失而複得。

*

“同學，你呢？你叫什麽？”一道很遠，很空洞的聲音，把季尋光從夢裏拉了出來。

季尋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幾天真的加班加狠了，她睜眼都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夕。

迷迷瞪瞪地去摸手機，想看看時間。

手機就被放到了手裏。

她看了下時間，淩晨一點，是可以繼續睡覺的點。

她把手機放回去，重新拉過被子，打算閉上眼繼續睡，夢都還沒入突然意識到不對，她之前不是跟江時令聊天來着嗎？

季尋光眼睛倏地睜大，江時令的臉便映入眼簾，把她吓得一個激靈，看了眼自己躺的地方，是張床。

她急忙坐起來，望着正看着書的人：“我怎麽睡你的病床了？”

“沙發太小。”他說着開了一個臺燈，照亮區域比手電筒多一些，應該是新買的。

季尋光看他，又看向不遠處的沙發，揪着被子問:“誰抱我過來的？”

她知道他的腿現在不可能會站起來的。

江時令可能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難得擰了眉心：“我，雙手抱起，雙手放下。”

過程十分清楚，這讓她有點不可思議。

臂力可以這麽強嗎？

她莫名看向他的手臂，卻被他沒扣嚴實的衣服給吸引過去，她發現他真的很白，但是肌肉線條卻很流暢。

視線從他的鎖骨處往下滑，然後就看到他伸手把衣服扣上。

“咳，我沒看你。”她認真地掩飾自己的行為。

“哦？”他輕笑。

季尋光擁着被子，心虛地撅着唇：“我要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江叔應該是聽到了聲響，擔心江時令出事，敲門進來了，手裏還端着熱茶。

看兩人坐在床上，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兩位醒了，累不累？喝點熱茶。”

季尋光看他伺候他們兩事後的架勢，急忙從床上下來，身上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穿着。

只是高跟鞋不在了。

季尋光低頭去找高跟鞋，打算回自己的住處，還沒結婚呢，住一起不好。

走到沙發邊才看到，她坐下穿鞋，江叔就端着熱茶過來，笑眯眯地說：“季醫生今晚就睡這裏吧？起床後我叫車送你們一起去民政局。”

睡？

季尋光腦子閃過剛才她看到的些許男色，腦海冒出一些容易被馬賽克的畫面，擺了擺手：“不要了吧，我還要回去拿戶口本。”

她說着把鞋穿好，拿上自己的包和手機，打算回去了。

江時令自己坐回到輪椅上，跟在她身後：“我送你。”

他看了眼江叔，江叔立刻就懂了，拿上車鑰匙，跟在兩人的身後。

車還是那輛車，之前季尋光沒太看清楚，以為是一輛豪車，沒想到仔細一看是一輛很大衆的商務車，但是內部被改造了，可以讓江時令坐在輪椅上也能直接進來，輪子也被卡的嚴實不會溜動。

他那麽高的個子，車頂還不碰他的頭，這車也是實屬難得。

三人從醫院出發，但其實她的住處就在醫院的不遠處，她步行只需要十幾分鐘，開車幾分鐘就到了。

但是幾分鐘也不妨礙江叔沉浸在自己孩子被拱了的快樂之中，對她充滿好奇：“季醫生是哪裏人啊？”

季尋光呵呵地笑，還沒想好怎麽回，就聽到江時令回了句：“她是海城人，和我相遇在昨天早上九點四十五，今天會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她的小名需要猜。”

季尋光：“……”還記仇是吧！

她覺得江時令這人邏輯格外的嚴謹，還格外煩人！

“是的沒錯。”她笑着附和，心想，這老管家聽到這話會不會被氣的高血壓。

畢竟見過閃婚的，沒見過認識24小時不到的閃婚吧。

“好事好事。”江叔明顯是見多了稀奇事的人，對這樣的事情，接受的很快。

話到這裏，車也緩緩停了下來：“季醫生是這裏嗎？”

“是這裏，謝謝江叔。”她解了安全帶，側目看到江時令似乎在查找什麽，朝他說，“我回家了。”

“季醫生，我能去你家坐坐嗎？”他說完，眼睛還真誠地看着她，“我的目的不是為了跟你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