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束光
四十二束光
一場手術在中午十二點才結束。
江時令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将他身上冷冽的氣質消去了些，看起來更為消瘦了。
“伯母，手術初步成功了，但是他的腿還是需要盡快找到合适的治療方案。”江岸朝江媽媽說。
“辛苦你了，小岸。”江媽媽感謝地朝江岸說道。
“伯母跟我還客氣呢？”江岸笑了笑，看向季尋光。
季尋光看出了他那個眼神的意思，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兩人站在走廊的盡頭，江岸背着手看下面的人來人往，嘆了口氣：“他的情況并不是很好。”
“我已經想到了。”其實在明陽療養院她就知道他的情況不好，這次突然高燒昏厥只會将他的情況更糟糕。
“你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季尋光搖頭：“我暫時沒有什麽可行的方案。”
他的情況比較特殊，霖雲醫院那麽多專家都無計可施，更何況她已經離開這個圈子一年多了。
江岸手撐着窗沿：“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他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期限是多久？”季尋光問道。
“最多半年。”
“我能做到。”季尋光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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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卻有些擔心：“等霖雲醫院那邊資格審查通過，還要進行筆試面試，全部通過後必須先去進修半年，你确定你能做到？”
她目光中沒有任何的退縮：“其實能不能做到都沒關系，就算他這輩子都坐在輪椅上，我都會在他身邊。”
相對季尋光的淡然，江岸卻沒辦法放下心來：“江時令是個很驕傲的人，他不會允許自己這樣的。”
“我當然知道。”她擡頭看向高空的浮雲，“所以我會做到的。”
江岸側目望着她，本來凝重的神情放松下來。
“他應該早點遇到你。”
季尋光也頗有感慨：“是啊，應該早點的。”
兩人的話到這裏也算是結束了，季尋光徑直回了病房，江時令還沒醒。
江媽媽在一旁守着，看到她回來，也沒問什麽，只是說：“尋光，現在時令沒事了，你快回去看看你姑姑吧。”
季尋光感覺江媽媽是想和江時令單獨相處一下，也沒拒絕：“好，那麻煩您和江叔了。”
“不麻煩，時令醒了我給你發消息。”
她最後看了眼江時令，才離開去找自己姑姑，等到了姑姑家直接按了密碼進去，屋內只有季文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想什麽，有些出神。
“姑姑，你還好吧？”季尋光走到她身邊坐下，手抱住她的肩膀，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時令怎麽樣了？”
“他這次的手術成功了，後續要轉到霖雲醫院去。”季尋光起身倒了杯熱水給她，“姑姑你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季文希接過水，喝了幾口緩緩道：“你媽媽還活着的時候早就提醒過我，你爸爸做的一些事情，要我不要糊塗，從那以後有問題的項目我都推出去了。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年你爸爸一直沒同意我進入季氏董事原因。”
季尋光想到這些年姑姑都沒參加過董事會，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沒事就行。”她心有餘悸地抱緊姑姑，“我一直提心吊膽的。”
季文希也知道她的擔心，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過去了。”
“是的，過去了。”
曾經一切的憤恨，現在都有了定數。
季尋光陪着季文希吃了個午飯，江媽媽給給她發了消息，說江時令醒了。
她急忙從姑姑家往醫院去，等到了醫院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沒做同一件事，急忙往醫院一旁的街道去。
等她買完東西匆匆忙忙地回到病房，發現裏面除了躺在床上的江時令沒又其他人。
江時令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她手裏提的袋子。
“買了什麽？”江時令問道。
季尋光看他臉色還好，便也不擔心了，走到病床前，低頭看他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了句：“怎麽就你一個人。”
“太吵。”
“我看你是不想跟你媽媽相處。”她現在是看透他了。
江時令也沒有否認：“她哭了，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讓江叔帶她去吃飯。”
“你媽媽還是關心你。”季尋光坐在一旁，還是沒将手裏的東西拿出來，“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我現在更想知道你藏得什麽。”江時令眉梢微揚，“神神秘秘的。”
季尋光還是給他倒了杯熱水，扶着讓他喝了幾口。
“聞到了。”他突然在她耳邊輕聲說，“買蛋糕了？”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聞出來：“你鼻子真靈。”
他的鼻尖壓在她的脖頸上：“給我買蛋糕做什麽？”
“上次沒陪你吃午飯，江叔要我給你帶一份蛋糕，我答應了，到現在都沒做到。”季尋光将買的小蛋糕放在桌上，“這次給你買了。”
江時令看着巴掌大的小蛋糕，沒想到這都是好幾天的事情，她都記得。
低頭一個溫熱的吻便落在她的頸窩處：“現在應該吻你的，但是沒力氣了。”
季尋光沒想到他這剛做完手術就想這事，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罵，低頭看他蒼白的唇，就淺淺地吻了下：“這樣行嗎？”
江時令當然覺得不行。
可是多麽難得的一個吻，他又知足地點了點頭。
季尋光讓她重新躺下，把蛋糕拆開，用勺子挖了點到他唇邊：“你只能吃一點。”
江時令也沒什麽胃口，吃了些也吃不下了，看她唇邊染上的奶油伸手擦幹淨，望着她的眼睛都是眷戀。
“這麽看我做什麽？”季尋光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他伸手緊握着她的手：“快要過年了是嗎？”
她看了眼手機的日期，都十二月了，确實快要過年了。
“過年想幹嘛？”
江時令收回目光，心想，不是過年要怎麽樣，是要到她生日了。
第一個有他的生日。
江時令可能有點累，陪季尋光看了會資料，就睡着了。
她怕打擾他休息，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打算繼續看相關的文獻。
谷禮的電話打過來，她接通後，那邊就着急地問：“你收到資格初審合格的郵件了嗎？”
季尋光打開了自己的郵箱，沒有收到。
“沒，你呢？”
“我收到了，我要我爸爸問了，你可能有點懸。”
季尋光心裏早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也沒有驚慌：“在等等。”
雖然她心裏也沒底，但是也不想谷禮因為自己的事情分心。
谷禮嘆了口氣：“希望能通過，求求了，我媽早上還問我去不去萬喜寺祈福，我現在想想，可以去看看，聽說那裏許願可靈了。”
“谷小姐，你好歹也是一個高知識分子，還這麽迷信。”季尋光失笑，“別胡思亂想了，好好準備初試，別到時候我去了，你沒考上。”
“我哪次讀書沒跟上你？”谷禮哼了聲，“別瞧不起我啊，季尋光小姐。”
季尋光急忙應着：“是，谷小姐一直都很聰明。”
谷禮這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随後還支支吾吾地說：“江岸好像也會去。”
“江岸？你關注他做什麽？”她發現了不對勁。
“不跟你說了！你照顧好你的老公吧。”谷禮挂了電話，季尋光心裏也察覺出點味道來。
心想，谷禮什麽時候看上江岸的？
也不知道江岸對谷禮什麽想法。
她琢磨了會，也沒頭緒，重新看自己的電腦屏幕。
自從昨天江岸問自己有沒有什麽方案後，她就開始重新查閱這方面的最新研究成果。
但是看了一些，依舊沒什麽突破的方法。
撐着額頭，在平板上寫了些東西，最後也不知道為什麽，目光從屏幕看向了面向自己睡着的江時令。
他眉心緊蹙這着，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做了噩夢。
季尋光托腮，看的舍不得轉眼，心想，江時令真的是個很漂亮的人。
除了唇和眉目像他媽媽，其他地方大概像他爸爸比較多。
想到江爸爸，她發現江爸爸現在還沒回來看他，想來工作肯定忙。
正想着，門就被敲響，她急忙起身去開門，就看到江媽媽和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
那個男人的手還牽着江媽媽的手。
不用介紹，季尋光也知道這人是誰了，心裏讪讪，這剛想到江爸爸，這人就來了。
她多看了幾眼，有點眼熟。
還沒想出自己在哪裏看到過，對方先笑着問了句：“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盛覓冬。”
季尋光愣了下，看着眼前的文氣十足的男人：“您認識我哥哥？”
“我前幾年在海城大學帶過項目。”
她這才想起來：“您是江松山教授？”
江爸爸點了點頭。
“您還記得他？”季尋光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自己哥哥大學時的老師。
江爸爸笑着點頭：“我當然記得，當初在海城大學跟我做項目的學生那麽多，盛覓冬同學在其中可是佼佼者，我怎麽會忘記。”
“您記得就好，我哥他最仰慕你。”
“我當初把我的郵箱留給他了，要他如果打算讀研聯系我，但是我一直沒收到他的郵件，他現在怎麽樣了？”江爸爸不知道盛覓冬已經離世。
江媽媽用手肘撞了下自己的丈夫。
江松山不解地看自己的妻子。
“我哥哥已經去世了。”季尋光朝他說道，“當時我用我哥哥的名義給你發過郵件，您還回複了我，要我節哀。”
後面她還将自己哥哥的一些研究成果都打包發過去了。
“是嗎？”江爸爸有點困惑，他并沒有收到這樣的郵件。
他怕自己誤會，用手機打開了郵箱，翻閱了下，又問：“你是不是發錯了？”
“不是這個嗎？”季尋光将自己備忘錄裏記下的郵箱給他看。
江爸爸搖頭：“最後一個數字應該是3，你的是8。”
這倒是讓她有些詫異，她想到那些被回複郵件，又是誰回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