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咱家這狗沒長嘴
第66章 咱家這狗沒長嘴
他就是慫。
“虛拟記憶技術首次應用, 我不放心,多測試幾輪……才能決定要不要拓展,和推廣。”顧筠解釋。
他語氣有些生硬, 還略有磕絆,不過掩飾的好,常寧一點兒也沒聽出來。
顧筠暗暗舒了口氣, 心間又密密匝匝一陣刺痛:“怎麽, 你不喜歡我在游戲裏?”
“怎麽會?”常寧愕然。“我是擔心你不繼續測試了。你不在, 游戲都無聊了。”
上輪游戲裏他沒和顧筠碰面,心裏空落落的。
“我在。”顧筠垂下眼睑,淺淺答了一句。
日光從遮陽簾與車窗的縫隙照進來,灑在他臉上, 瞬間融化了陰霾。
張阿姨燒了一大桌菜, 歡迎顧筠和常寧回家。
顧奕也從訓練隊趕回家吃飯, 他最近訓練比較忙, 本來要在食堂吃的, 可……小叔給的太多了。
不就是陪太子吃飯嗎,他幹了!
但是寧哥胃口似乎更差了, 不是他裝裝傻賣賣乖就能挽救的程度。
而且他也不需要別人哄, 自己就在努力吃, 太努力了,反而讓人看不下去。
顧奕現在合理懷疑, 小叔就是自己盯不下去,才讓他回來盯着。
眼看碗裏還剩兩三口粥, 顧奕拿過常寧手上的勺子:“不差這兩口, 別吃了。”
Advertisement
在沙發上“工作”的顧筠幹咳了一聲。
糟心!這錢他不掙了!
顧奕起身收碗, 手腕卻被常寧捏住了:“我還餓……”
顧奕嘴角抽了抽:“給你熱牛奶。”
“不用熱, 常溫就行。”常寧說着,壓低聲音,“冰的最好。”
喝冰的他嘴巴和喉嚨最舒服。
“好——”顧奕差點兒答應,下意識看了眼顧筠,在他冷冷的眼神下,改弦更張,義正詞嚴:“好家夥!想什麽呢你?肺炎還想喝冰的!”
常寧立刻知道,他在這個家已孤立無援。
“小叔給你多少錢?”接過牛奶時,他在顧奕耳邊玩笑着問。
“你出雙倍?”
“分我一半。”
呵呵。顧奕幹笑:“你該吃藥了。”
張阿姨這時收拾完廚房走出來,從客廳角落拖出個大箱子,請示顧筠:“少爺,上午有人送來這個快遞。”
顧筠看了一眼,視線掃向常寧:“他的。”
張阿姨就把箱子拖到常寧面前:“寧少爺,你的快遞。”
“我沒買東西啊?”常寧納悶。
顧奕卻手快,已經把箱子拆開來。
拆開看了兩眼,他就笑了:“确實是你的。”
“是什麽?”
顧奕雙手把箱子裏半人高的東西提出來,抖了抖:“吶,你的「大白熊」。”
常寧愣了愣,窘迫地看向沙發上的顧筠:“我,我那是開玩笑的……”
他都二十二了,又不是十二,就算真十二歲的時候他也沒玩過這玩意啊……
“我不要——”
“給你你就拿着呗。”顧奕不由分說把那東西丢他懷裏。
咦,好軟,好好捏……
常寧把它抱在懷裏,下意識捏了兩把,中了降頭一樣,怎麽也停不下手來了。
顧筠從平板後擡起頭來,看着他,也中了降頭一樣,怎麽也移不開眼。
“小奕。”把那玩意從頭到腳摸了一遍後,常寧終于停下來,壓低聲音問顧奕:“這是熊還是狗?”
顧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是不要嗎?管他是熊是狗。”
常寧紅着臉:“都開封了,也不好退……”
“所以,到底是熊是狗?”他又摸了一遍,還是不确定。
“狗。”顧奕拉着他的手依次放在那玩偶耳朵、眼睛、鼻子上。“你摸,這是耳朵,這是眼睛,這是鼻子。狗,絕對是狗。”
“它嘴呢?”常寧懵。
嘴?顧奕瞥了眼沙發上的顧筠,嘿嘿一笑:
“咱家這狗,沒長嘴。”
“啪”的一聲,顧筠把手上的咖啡杯重重放在茶幾上。
常寧明白過來了:“你騙我,它就是熊。”
“沒錯。”顧奕又一咧嘴。“他就是慫。”
4月21日,最新一輪《幸存》開啓。
去公司前,顧筠再次勸說常寧請假或退出,常寧只用一句話就說服了他:“游戲裏我嘴巴不疼。”
可半路上顧筠又後悔了:“你受傷了,傷口會疼。”
“有麻藥。”他這麽慢才反應過來,常寧其實挺詫異,還有些想笑。“小叔你進去後來找我啊,我就在基地醫院。”
“嗯。”顧筠答應了聲。
可現實中的他,并做不了游戲裏那個“顧筠”的主。
游戲裏的顧筠,對常寧的遭遇一無所知。他接了一個修複通信基站的任務,随隊遠行,回基地時,常寧已經出院。
隔離區的靜态管理已結束,并未有新的變種喪屍出現,這東西的威脅似乎已解除。如今齊城基地內,人人熱議萬衆矚目的,是剛剛恢複的通信。
說是恢複,到底不可與末世前同日而語,只能聯系上幾個同樣修複了通信設施的基地。
即便如此,這也成了末世以來最鼓舞人心的一件大事。
而且,通信恢複後,齊城立刻與各基地交換了幸存者名單,不少幸運兒,從中找到了失聯已久的家屬親友。
姜濤和衛峯就是這樣的幸運兒。姜濤的父親和兄嫂在定州基地,衛峯父母則在首都基地。
“這是好事兒,值得慶祝。”常寧很為他們高興。幾人聚集在顧筠和姜濤的宿舍裏,奢侈地開了幾罐啤酒。
“所以呢,要去找他們嗎?”看着衛峯喝高興了把手搭在常寧肩上不松,安楚幽幽地問。
衛峯和姜濤都沉默下來。
找當然是想找,可大幾百公裏的路途,意味着危險,也意味着,分別。
借着酒意,衛峯視線定在常寧臉上。
是照着他審美捏出來的臉啊,也是為他浴過血的臉……如果再難看到,此生雖久,空餘悵恨。
常寧察覺到衛峯視線:“想我護送就直說,肉麻兮兮的幹嘛?”
姜濤眼睛一亮:“寧哥?”
“嗯,去,我送你們去!”常寧仰頭幹了罐裏啤酒,豪氣幹雲。
[嗚嗚,我們寧寶太好了!]
[肉麻兮兮……所以常寧對衛峯,是完全沒那方面想法吧?]
[說到肉麻,在座除了我們濤哥,哪個眼神不肉麻?]
有人随着彈幕看向直播,發現果然除了姜濤,沒人眼神清白。
“我也一起。”安楚開口。
“加我一個。”顧筠吞下一口啤酒。
“筠哥就不必了吧,普通人,上路不安全。”安楚“關懷”地看着他。
“筠哥可以啊,一手弩已經用的出神入化。”姜濤忙為他說話。
自成為進化者後,常寧就有意識把遠程攻擊交給顧筠和姜濤,自己和衛峯負責近身作戰。所以顧筠和姜濤現在都已是用弩好手。
“而且我們平時組隊都是筠哥指揮,我可能是個拖累,筠哥絕對不是!”姜濤賣力替顧筠争辯着。
“我看安楚和筠哥都不用去,隊長送我們就行了,定州和首都基地反正順路,我們仨一起,人少反而更機動。”
衛峯有理有據地開口,并瞬間在心裏做好打算,到了首都基地,別管用什麽法子,他都要把常寧留下來……
[好家夥,挺會想。]
[少個情敵多條路,富二代算賬就是快!]
[情敵都留下,隊長他帶走。我看行!]
彈幕都為衛峯的機智嘆服。
顧筠沒理會安楚,也沒理會衛峯,手指緊緊捏着啤酒罐,看向常寧:“你要我去嗎?”
“路上可能會有危險——”常寧說着,看向他……手裏捏變形的啤酒罐,口風忽然一轉:“但是當然,我想你去。”
管他遇到什麽危險呢,他一定會護他周全。
“噼啪”一聲,是安楚手裏的啤酒罐擠癟了。
顧筠唇角勾了勾,沒看他,仰頭咽下罐裏剩餘的啤酒。
随着動作,他脖頸拉長,喉結滾動,血管凸顯,常寧忽然咽了下口水,站起身來:“時候不早,我們該回了。”
第二天,鄭秋俞得知他們要北上,很激動:“官方也組織了一支隊伍要去首都基地,我也在其中,我們可以同行!”
“鄭老師也要去?”常寧不解。據他所知,鄭秋俞并沒有親人在北方。
“首都基地征召。”鄭秋俞簡單解釋。在齊城,條件不足,他的科研進入瓶頸,無以為繼,恰好首都基地要集中生物醫藥方面的人才,基地就将他報了上去。
這便說得通了。
能和官方隊伍一起走自然更好,常寧他們做足物資準備,兩天後随官方大隊伍上路。
現實中正值春夏之交,游戲中卻秋去冬來。出發時,甚至下了場小雪,鹽一樣的雪粒子落滿人肩頭。
走上兩天,雪越發大,野外越發死寂,像一具屍骸被銀白裝裹。
為省油,車裏沒開暖風,姜濤一直在瑟瑟發抖。
“筠哥,你不冷嗎?”三個進化者不算,顧筠穿的比他還少,看着卻一點兒也不畏寒。
常寧開着車,抽空看了眼副駕駛的顧筠。
他穿着件沖鋒衣,臉上沒什麽血色,雖然沒像姜濤一樣哆嗦,手卻青白僵硬。
常寧伸手碰了下他手背,冰涼。
他悔死了,昨晚不該沒忍住,又吸了兩口他的血。
後排的三人都看到他動作,兩個深深皺眉,一個無聲笑笑。常寧收回手,想着到了前面鎮子,一定要好好翻翻,給顧筠找副手套。
直播間的打賞選項立即刷新,手套帽子圍巾應有盡有。
粉絲們大方,瞬間就清空他的“願望清單”,莫名有種替自家小狗養老婆的驕傲。
顧筠卻全神戒備,忽然叫了聲停車。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驚破了荒原凝寂。
一群喪屍,從西南方的樹林出現,自側翼向隊伍包抄,常寧他們的車子首當其沖。
離得近了,衆人才看清,幾十人的喪屍群中,還夾雜着十數只喪屍獸,披風着雪,洶湧而來。
[奇怪,還沒見過喪屍和喪屍獸紮堆呢……]
确實奇怪,不光觀衆沒見過,常寧他們也沒見過。
不過,此時不是好奇的時候。
按照既往戰術,常寧和衛峯、安楚迅速下車,各守車子前、左、右三側,顧筠和姜濤留在車裏,負責遠程攻擊。
直面屍群的非止一輛車,分攤之下,倒也不難應對,何況按照慣例,內側的大部隊很快就會施以援手。
但今天,事情卻未按照慣例展開。
襲向他們的屍群仿佛只是虛晃一槍,并未過多糾纏,很快撲向裏側的大部隊,反而将他們與大部隊隔離開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常寧很快意識到不對。
解決掉手上的喪屍,他借力翻上車頂,視線掃過西南方,松林中,一道身影奔襲而出,速度之快,瞬間将身後皚皚積雪,犁出一道深壑。
常寧瞳孔重重一縮:“小心!”
話音未落,人影已至。
守在車門左側十米開外的衛峯只覺一團雪粒子在眼前爆開,視線被遮擋的同時,額發被凜冽寒風吹開,一只冰涼的手,從前至後繞到他後頸。
他遍體生寒,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只手又撒開了——确切說,是那手的主人,被猛然撞開。
“是變種!”
常寧借沖勢撞開那“人”後,提醒一聲,未敢再分心,抽出長刀,右臂外旋,刀刃緊貼身體撩出,在雪中劃過一抹弧光。
是驚鴻一刀,卻将将落空。
常寧既不意外也不氣餒,迅速換攻為守,掄刀向前,刀刃朝外,堪堪抵住那變種喪屍襲來的手臂。
以肉身對利刃,饒是喪屍,也痛。
這痛激怒了它。
它悍然伸手,握住鋒利刀身,竟是要空手奪白刃。
以它力道之大,常寧知道自己不能抗衡。雖知道,卻沒撒手,斜向用力,借助那喪屍與他角力的慣性,扭轉方向,由背對車子轉為面對車子,同時喊了一句“筠哥”。
話才出口,弩箭襲來,正正釘向那喪屍後腦。
[好默契!]
[可惜……]
可惜那箭偏了一寸,沒射中喪屍要害。
顧筠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僵硬的手指再度搭上扳機。
喪屍吃痛發狂,在箭的沖勢下身體前傾,将剛奪來的刀砸向常寧胸骨,同時一口咬在常寧頸窩,常寧自恃有抗體,躲也未躲,藏在左手中的匕首趁勢刺入它後頸椎骨骨縫,感受到喪屍身體不明顯地抽搐了下,常寧一喜,牢牢按住匕首:“再來!”
如何再來?他離它太近了!
近到他的箭稍有偏差,就會落到他身上。
可顧筠也清楚,若非常寧近身控制,他根本沒有出箭的機會。
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多想,集中精神放出第二箭。
萬幸,中了。
那喪屍動作又遲滞一瞬,衛峯趁此機會欺身而上,手肘圈住那喪屍脖頸将他從常寧身上扒下來,手中匕首狠狠刺入它眼眶。
成了。
常寧咧嘴一笑:“幹得好。”
衛峯回頭,剛要開口說話,面色阒然一變,本能般伸手拉過常寧,以背護住他,一只尖銳的手爪,瞬間抓破他後頸,撕爛他外套,留下幾道淋漓傷口。
[卧槽!還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