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那……”林溪微微側下頭,瞥了眼朝玉,看她哭得差不多時,盡量柔聲細語問道,“那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呢?”

“接下來---”朝玉垂眸凝神,黑亮的眼睛裏水霧氤氲,一片迷蒙,她怔怔地看着被攥紅的右手手心,思緒似這沉夜的月色,鋪展一地,而後飄散開來。

七歲的朝玉正在後花園裏,呆呆地盯着一樹開好的花時,宮裏的侍衛把真淵帶到了她面前。

“你是誰?”她眨巴着大而清亮的眼睛,怯怯地開口問他。

這小男孩衣衫破爛,華美的服飾似被撕碎成了一條條破布,在風裏揚起又落下。

小男孩沒回答她,烏黑深邃的眼睛裏,有着令她發顫、想要後退的寒意,以及警告。

朝玉皺了皺眉頭,有點胖嘟嘟的小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前,抿着粉唇,似是在鼓足着莫大的勇氣,往前走了一步,兩步,三步,到他面前時,鼓着臉頰,壯起膽子,拉起了他的冰冷的右手。

“以後,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你能陪我玩嗎?”

朝玉看到了他臉上不知來處的血跡,看到了他身上破爛的衣衫,也看到了他眼底快要溢出的孤獨厭世,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兩個小孩這樣面對面地站着,真淵不說一句話,朝玉卻覺得他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不住地引着她往前走着。

朝玉想,可能她自己也太孤獨了,每天只能看着開好的花發呆,沒一個朋友,此刻來了一個和她同齡的,差不多大的漂亮小男孩時,她心裏也開心得厲害,想着終于有人陪她玩了。

“別碰我。”

在朝玉一步步向前牽起他的手,向他示好交朋友時,真淵極為認真地,帶着不符他年齡的狠意,怒意,真淵用力甩開了朝玉的手,嫌惡地說了一句。

“你這小破孩怎麽說話的啊你,這是我們萬妖國的公主,你們華醫國已經被我們滅了,你已經是我們萬妖國的俘虜了,還在這裏擺什麽太子的架子,嫌命太長了是不是!”

一旁的侍衛見此,粗暴地拉開了真淵,真淵被他扯得趔趄一步,差點摔在地上,朝玉聽到這些話,小小的腦子裏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只慌亂不已,快急出了眼淚,忙走上前去揮着小手說道:

“你們不要,你們不要推他,我沒事,他是我的朋友--”

朝玉奶聲奶氣地喊着,但顯然沒什麽用,侍衛似乎是沒有聽到,扯着真淵的後領便将他往左側房屋拖去,嘴裏還不停地說道:“既然你不願意給公主治病,王上便命我們割腕取你的血,忍着吧,誰讓你這小子這麽頑固,既然你們國家已經戰敗被滅,就該乖乖聽我們王上的話,也可以少受些這樣的苦,你這小毛崽子就是不會想事,屈服懂嗎?你們華醫國已經沒了!”

侍衛嘴裏念念有詞,拖着真淵喋喋不休地說了許久,把他拖到了一個光線暗淡,滿是臭味的小房子裏,朝裏面的人擡了擡下巴,頓時便有兩個人抓住了他的手腕,而真淵沒說一句話,只惡狠狠地瞪着他們,像躲在陰暗裏的受傷野獸等待撕碎反撲,身上俱是不畏和恨意。

而後,“刺啦”一聲,旁邊的侍衛抽出了一把短刀,寒光刺眼,真淵略一皺眉,眼眸微微眯起,卻沒有流露出絲毫害怕。

“世人皆說,華醫國太子的血可治百病,有療傷奇效,傳得神乎其神,今日你被我們抓到,便可驗證此事,放你的血一證真假了,看是否真的有這麽神奇。”

侍衛話落,右手握着刀柄便欲朝真淵的手腕處割去,但是,在觸及到真淵手腕的前一刻,這鋒利的刀刃被一手握住,使之往下近不了一分了。

殷紅的血液順着冷白的刀尖向下流淌着,一滴滴地滴在了真淵青筋微現的手腕上。

他死寂無波的眼裏似有水光蕩漾,瞳孔有些微顫抖,面無表情的臉色第一次有了神色變化。

“你們別傷害他!”朝玉之前叫了許久,沒人聽見她的聲音,此刻突然大聲吼叫着,都怔了許久,真淵亦是。

“所以,我的右手手心,至今都有這一道疤痕,那次的刀,差點貫穿我的手掌。”

朝玉這次到是情緒十分平和,靜靜地向林溪講述着,偶爾看向窗外,似是在期待着什麽,偶爾又看向手心,在回憶着什麽。

林溪有些聽呆了,眼眶發紅,如翅般的長睫上蕩着點點晶瑩,有些難以置信。

這朝玉公主和真淵竟是有這樣一段往事,好虐,虐得她心肝脾肺腎都是疼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和這朝玉公主說什麽。

林溪想,所以,這真的是一段雙箭頭的戀愛嗎,真淵他肯定對這朝玉公主又愛又恨的,所以才會糾結病嬌到顯得有些變态,吧……

所以,渣男還是洗白了,還是最令人無法反駁那種。

“那次之後,真淵看我的眼神便變了許多,不似以往那麽淡漠冰冷,但我也……從中感受不到多少溫暖。”

朝玉公主喃喃道:“後面我才知道,真淵當時被抓到萬妖國後,父王命他醫我,真淵一言不發,并不肯醫我,父王便命人割他手腕放血,父王或許是想吓他吧,我也不清楚父王當時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當時看到沒想什麽,只是不想他受傷害,想留住他,和他當朋友而已,便用手拿住那把刀,被割了一手的血,我想,就是在那時,真淵才對我敞開了一點心扉。”

“後面,他沉默不語,默默地用他的血,再混着他身上的靈力醫了我,許多年吧,好多年,直到我的病完全愈合。”

林溪聽着,越來越覺得這真淵國師的治愈能力和自己莫名相似。

“朝玉公主,真淵他擁有的是木系靈力嗎?”林溪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朝玉注視着林溪,認真道,“真淵他确實擁有着普通凡人所沒有的靈力,他會治愈術,會醫人,但是,他除了我以為,不醫我們國家的任何人。”

“能理解。”林溪回道。

這真淵看上去便不是聖母白蓮花那種,按他從小的經歷以及作者所賦予他的人設來講,他不腹黑踏平這萬妖國,這便是他最大的善良仁慈了。

等等,林溪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華點。

要是他真的有認真想過,要踏平這萬妖國呢……細思極恐。

“朝玉公主,那你們倆……現在,是一種什麽情況呢?”林溪終于是八卦到了這個點。

朝玉公主聽着,面色有些微紅,說道:“我病好以後,我也是徹徹底底地愛上了他,我們一直待在彼此身邊,他不怎麽說話,我便會說很多的話,朝他笑,他練劍時,我在一旁看書,他出征時,我會為他祈福。”

“出征?”林溪又聽到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這便是那宮女說提到的出征嗎。

“恩。”朝玉面帶憂色地點了點頭,說道,“雖真淵從未和我講,但我能肯定,這是我父王的命令,我總能從真淵眼裏看他對我父王到他對我父王,對我們萬妖國深深的憎惡,以及,刻骨的恨意。”

“那你父王,剛剛便是拿真淵出征這件事威脅你,讓你去和親?”林溪道。

“你怎麽知道?”朝玉聽到林溪說得如此準确,甚是訝異。

“我聽到了那宮女喊你的話,而且,你剛剛不是說,真淵要出征嗎,我猜,你父王或許是借這件事,威脅了你們兩個人。”

“威脅了我們兩個人?”朝玉眼眸上揚,有點驚訝。

“恩,是啊。”林溪道,“你父王拿你的婚事,去威脅真淵,讓他替你們國家賣命,去外面征戰,而對于你,你父王則是拿真淵出征打仗的事情,來威脅你,讓你答應去和親,我說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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