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少女擡起頭看着居于高處,穿着沉重而華麗金色铠甲的男人——依然是那雙紅色的眼睛,依然是仰望的角度,只是這雙眼睛裏透出的冷漠壓倒了一切。

開口的話,會死。

仰望的話,會死。

什麽也不說的話,一樣會死。

“誰許你擡頭直視本王的?”傲慢到甚至有些輕佻的聲音傳入少女的耳朵,鼓動着她的心髒,金色的君王臉上沒有絲毫往日的熟稔可言,“雜種就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免得自己可笑的姿态另本王作嘔。”

——面前的這個男人,确實是吉爾伽美什沒有錯。

原本應該在東躲西藏逃避敵人的追擊,一邊還要防止自己受傷而無法抵禦來自吉爾君的記憶回流,只是沒有想到攻擊來得比預期更加的快而猛烈,那位駕駛着鐵戰車的女王又一次展開了襲擊,而這一次除了caster還有其他人從旁協助。

當第五塊石頭砸向他們的時候,少女被天之鎖拉到了遠處,即使身上多處被擦傷了,但是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還是看向了吉爾君所在的方向。

然而那裏已經沒有了金發紅眼的可愛少年,取而代之的,是身着金色铠甲、有着一雙冷漠暴戾眼睛的青年。

——必須得長成成年的姿态了,否則無法動用寶具只會在這裏被強行退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己和那個孩子的契約已經完整了,成長是遲早的。

年幼的賢王是如此判斷的。

至于之後的事情——

那個孩子是沒有問題的。

即使自己“沒有關于她的記憶”也一樣。

被無數的,如同盛大的流星雨一樣轟擊過後的地面簡直千瘡百孔,而敵軍也似乎因為做出了“無法在這裏戰勝他”這樣的判斷而撤退了。

香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就像是傲慢的化身一樣睨着少女,“哼,區區人偶,露出這番表情來是想取悅本王嗎?模仿人類喜怒哀樂的僞物喲。”說着香織根本聽不懂的話。

“等一下?你是……吉爾君對吧?是——”少女的話沒有說完,男人就冷哼了一聲,“雜種,不許用那可笑的詞語來稱呼本王。”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話又說回來了,以粗暴的手段強行将本王從英靈座上拉下來的罪孽還沒有同你清算呢,區區僞物,也有這等強烈的生存欲嗎?”吉爾伽美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毫不在意的一口一個“僞物”的稱呼少女。

“但是你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高傲的黃金之王這樣宣稱道,“本王沒有為你戰鬥的理由,并非本王回應你的召喚,而是你冒犯了餘,不如說讓你得見尊顏,還沒有制裁你已經是王的仁慈了。”

……完、完全插不上嘴。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香織作為小動物的警鈴正在呼呼作響,警告她要遠離這個危險的從者。

“那、那個……”趁着高傲的王者長篇大論的間隙,她終于找到機會插了一句,“拉你、您下來的事情,對不起。”她縮着肩膀對着男人鞠躬道歉道。

“……”吉爾伽美什被猝不及防的嗆了一句,臉上的表情頓時陰晴不定起來。

“但是……但是……為了活下去,所以我不覺得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做錯了什麽!如果讓您不快了,對、對不起!”香織閉上眼睛,用很大的是聲音回答道,帶着顫抖和哭腔,抱着幾乎可說是必死的決心,怎麽樣也要說出來,害怕也要說出來。

本來以為自己會被生氣的王串成串,然而事情卻超乎意料,男人單手捂住了眼睛,發出了一連串讓人耳膜隐隐作痛,長達一分鐘的大笑,長到讓人懷疑他的肺活量。

“真是有趣的小醜的詭辯,這麽說,既然不覺得錯,為何要道歉?”吉爾伽美什站在少女的前方,抛出了這個問題。

“……因為,你、您生氣了,生氣了的話,就是我做的事情讓您不高興了,所以要道歉。”香織捂住了帶着令咒的右手,怯生生的看着他,“這個和自己覺得對不對沒有關系吧。”

“蠢貨,連自己應該為什麽道歉都不知道,你這人偶活着還不如早點去死!”男人出口的話語簡直可以用惡毒來形容,“本王居然會被你這樣的蠢貨拽下英靈座,也實在是睡得太久,漫心過頭了!”

……突、突然被罵了?香織瑟縮了一下,一臉委屈的看着不知道為什麽自顧自的在那裏跳腳的男人。

“也罷,本王之前說過,沒有作為你的從者戰鬥的理由,這場鬧劇就到此為止吧。”自由散漫的英雄王這樣斷定道,“本王沒有同你締結契約的理由和記憶,趁着本王興致還算好,快點從餘面前消失。”

——這個人真是不講道理!明明自己現在還在給他提供魔力的說!“那個、那個……你身上的魔力……”還是我提供的……香織壯起膽子這樣回答道。

氣氛又一次迷之沉默了,“怎麽,你想說出‘你的魔力是由我提供的,所以你是我的從者’這樣可笑的話來嗎?身在本王的庭院之中,光是得見尊顏就已經是無上榮光,能夠為本王提供魔力更是榮幸中的榮幸,居然還妄想王侍奉你嗎,雜種?”吉爾伽美什冷着一張臉開口道。

“……沒有從者的話,我會死在這場聖杯戰争中的。”香織低下了頭。

“那又如何?”

“您為什麽要稱呼我為人偶呢?”香織捂緊了手背上的令咒。

“哼,模仿人類的喜怒哀樂而存在,沒有自我的玩意,連被本王判定的價值都沒有。”這麽說着,男人轉過了身,身上金色铠甲發出了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連能向本王獻上的貢品都沒有,空有着巨大魔力的道具,甚至連求生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即使放置不管也會很快死去。”少女當然可以用令咒來命令他屈服,然而只要她這麽做,他就立刻掏出那顆不敬的心髒,把它丢在一邊任由它腐化掉。

“……我不是。”女孩咬緊了嘴唇,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不是什麽人偶,我也沒有去模仿人類的喜怒哀樂。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她終于也不再用敬語了,換成別人她大概也沒有這麽大膽——但是偏偏,是面對暴君之祖,她偏偏拿出了這個膽量來,“我跟本、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啊!”少女帶着哭腔大聲的反駁道,眼裏都是委屈的眼淚,從莫名其妙被追殺,又莫名其妙的加入了這場戰争,再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什麽叫做‘沒有自我的玩意,連被本王判定的價值都沒有’,什麽叫做‘連能向本王獻上的貢品都沒有,空有着巨大魔力的道具’啊!如果我有能獻上的東西的話,如果我能證明自己不是人偶,不是模仿人類喜怒哀樂的僞物,你就給我收回前言!什麽王啊!什麽英雄王啊!你這個讨人厭的家夥!”她一邊大聲的斥責着,一邊擦着眼淚,露出了笨蛋一樣的神情。

男人沉默着,冷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完、完蛋了,要被殺掉了。

“好啊,你說有可以獻上的東西,那就獻上來吧,王不會拒絕庭院內的小動物獻上草環,”男人擡起手,手邊上出現了一道金色的漣漪,“但是不入流的話,你就去死好了。”

香織擦幹了眼淚,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以這三道令咒獻上,”此時才能從這個溫吞水一樣的少女眼睛裏看出超乎尋常的倔強來,“看着我,評定我,我要向你證明——”

——“我不是人偶,我也不是模仿人類喜怒哀樂的僞物,我也不是沒有自己意志的道具。”

令咒的光芒閃過,少女的手上已經光潔無物。

“你知道沒有令咒,你就沒有制約本王的道具了吧。”男人昂起頭饒有興致的看着她,“若是我評斷你依舊是毫無價值的人偶,你可笑的命運也就到頭了。”

“我、我不會後悔的。”事到如今……害怕也沒有什麽用了,反而輕松了起來。

——嗚,我這個笨蛋,到底在幹什麽啊!輕松下來之後,反而頭腦冷靜了,對着吉爾伽美什自己剛才那個沖動的舉動……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哼,既然收受了貢品,也不放當做餘興節目來愉悅一番好了。”

不知道是因為令咒的關系,還是他卻是被勾起了興趣,心情轉好,總之……暫時不用擔心被他殺掉了呢。

——可是,他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嗚,光是想起來就覺得委屈和生氣。

霧繪香織第一次因為來自某個人的毒舌而失去了理智這件事情,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奇怪的情緒。

是的,委屈。

她從小到大,雖然沒有父母親族,卻幾乎從來沒有受過委屈,這種心地酸酸漲漲,連眼睛和鼻子也一起酸漲起來的情緒,沒有人會用這樣過分的語言來形容她,也沒有人會這樣過分的責罵她。

聽着就想大哭一場,然後搜腸刮肚的回敬回去,然而卻發現自己怎麽樣都沒法和他一樣毒舌,就氣的快要不顧一切的在地上打滾,再也不理睬這個人。

可是……

為什麽光是被他這樣說,就會委屈成這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被愛之人的關系,妹子從小到大沒受過一點委屈,連重話都沒人跟她說過一句

上來就被大王毒舌噴到想要和他對噴……然而妹子并沒有那麽多毒舌的詞彙去回敬大王23333333333于是她只能氣的哭(甚至想去地上打滾【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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