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區役所
區役所
“五條先生是嗎？”五條悟語出驚人，國木田聽了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扶了扶眼鏡，封面寫有理想二字的小冊子被翻開捏在手裏，“希望您不要開玩笑。”
“開玩笑？”引起軒然大波的罪魁禍首坐在會賓室的單人椅上，雙腿交疊，雙手環胸。
沒料到五條悟即便在對方的地盤還能這麽嚣張，幾乎坐在會賓室最偏遠的小角落裏的福澤清葉擡眼悄咪咪地偷瞄了他一眼，盡量隐藏的打量目光瞬間被捕捉，五條悟的腦袋稍稍朝着她所在的方位偏轉。
糟糕，偷看被抓到了。
“我可沒有開玩笑啊，看這個就應該知道了吧。”說着，他拿出一枚同清葉極為相似的戒指，但在尺寸上稍微大了點，應該是男戒。
都什麽年代了，還時興以物辨人嗎？這劇情未免也太過老套了吧，就連早間劇都已經開始走輕喜劇戀愛路線了啊！
“這種戒指的式樣很普通，很難确認真假。”國木田顯然還想再說點什麽，比起在一旁沉默的福澤谕吉，他更像是憂心女兒被奇奇怪怪的男人拐走的家長。
五條悟沒應答，只是低頭随意地把玩戒指，将對方的話置若罔聞。
“五條家的家主還安好嗎？”福澤谕吉陡然出聲，表情凝重。
五條家的家主……？福澤谕吉看起來像是與那位五條先生相識已久，但通過緊蹙的眉頭，福澤清葉初步判斷兩人的關系或許并不好，更有可能只不過是點頭之交，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把戒指收攏在掌心，五條悟稍微坐直身體，擺出些許的敬意，“現在還活着。”
“我可不是上面那群老頑固，如果你想要改變主意自然也可以。”交疊的雙腿被放平，雙手的手肘撐着大腿，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不過，就連你也無法保證後果吧？”
雖說話語沒有那麽咄咄逼人，而尖銳感卻被隐藏在小角落裏，就比如被他丢到不知道哪裏的敬語。
一言一語間，是無形的刀光劍影，福澤清葉敏銳地察覺到了養父福澤谕吉身上化不開的沉重，他垂下眼簾思索片刻，略過五條悟先前留下的問話，反而是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沒忘叫上一直縮在角落裏的福澤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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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隐瞞了許久的真相，似乎在這一夜即将被揭曉。
*
“什麽？所以……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所幸他們所在的社長辦公室隔音效果不錯，但福澤清葉還是下意識地捂住嘴。
她有些語無倫次，自己的體質會招惹詛咒這一點她不懷疑，因為從小到大在她身邊發生的靈異事件少說也有百來件了，早已是司空見慣。
但福澤谕吉的話使她之前的假設都被推翻。
清葉向來對福澤谕吉的話深信不疑，然而現在實在是有些太過于魔幻現實主義。
“這是我必須要和他結婚的意思嗎？”這什麽爛俗的劇情啊，真的還有人會喜歡這種設定嗎！清葉語調不自覺地變得急促，“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清葉。”福澤谕吉叫了聲她的名字。
像是被突然點中死穴，她表情恹恹。
他有意緩和語調，如翡翠般剔透的雙眸注視眼前的少女，“不是，我們只不過是需要五條家的幫助。”
見清葉沉默許久，福澤谕吉又斟酌着用詞，或許是他之前選擇隐瞞真相招致了她的惱怒？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福澤清葉抿了抿唇，聲音很小，“所以……這些年來我應該也給您造成了很多的麻煩吧？”
說到底，撇去養父福澤谕吉和竹馬江戶川亂步的特殊身份，福澤清葉從根本上和任何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沒有任何區別。
但或許是有區別的吧，尤其是在面對重大選擇的時候，都會考慮到重要之人的感受。
她的雙手攥着襯衫的邊角。
“并沒有。”福澤谕吉說。
肯定是在騙人，在她的成長過程中見識過不少的異能者，都是福澤谕吉領着她去拜訪那些異能者，原因無他，就是她那過分特殊的體質。
“福澤先生，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還記得有次他們從某個異能者的住處離開，她走在福澤谕吉的身側，方才從異能者無聲的搖頭中讀出了無能為力的意思。想到福澤先生總是皺起的眉頭，年幼的清葉将其歸因于自己帶來的麻煩。
“沒有。”福澤谕吉說着，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沒有帶來任何的麻煩。”
現在，問題又一次出現，核心還是她的體質。
但是這一次……她不想再看到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苦惱的衆人。
換言之，無論是福澤先生也好，還是亂步也好，她都不想成為他們的累贅。
福澤清葉深吸一口氣，把從剛剛起一直在喉頭打轉的話說出，“沒關系，我可以接受。”
雖然方法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只要走下去，總能找到問題的其他解。
一旦換個角度思考看待這件事，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而且看那位五條悟先生的樣子估計也是迫于家族壓力才會找到她的，那麽她只要和對方經過協商，搞次徒有其表的婚姻就可以了！
這就是最優解了！
“清葉，不要勉強自己。”看見突然振作起來滿臉希望的清葉，福澤谕吉總覺得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麽，但又不知何從解釋。
該怎麽解釋五條家的大少爺實質上的性格十分一言難盡呢……
“不，完全沒有勉強。”清葉搖搖頭，“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
福澤清葉一臉鄭重，“請務必讓我和五條悟談談。”
*
幾分鐘後社長辦公室的門被人從裏頭打開，福澤清葉緩步走出，外頭已經圍了一圈偵探社的人，她踮起腳尖才看到坐在一旁的五條悟。
福澤清葉越過人群，徑直走到五條悟面前，輕咳一聲，将後者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接着就說，“你挑個日子吧。”
“嗯？”五條悟只發出個簡單的音節以示疑惑。
“去區役所登記的日子。”福澤清葉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