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往
過往
“沈一琳，其實我還知道個八卦，關于蕭部的。”白珊衫看着不遠處相聊甚歡的兩人，眼神裏滿是興趣。
“什麽八卦？”
白珊衫收回目光，翹翹手示意沈一琳湊近：“蕭部也不喜歡男人，沒想到吧。”
“真的假的，別以謠傳謠啊。”沈一琳滿臉寫着不相信。
“我雖然愛聽八卦，但這種事不确定肯定不會亂說呀。”，白珊衫又繼續道:“我們組的小陳，有段時間就想着自告奮勇去追蕭部，找了財務部的朋友打聽蕭部一些愛好什麽的，結果對方一句“她不喜歡男的。”就把小陳勸退了，財務部那邊跟蕭部熟悉點的都知道，誰會拿自己的性取向開玩笑呢？”
沈一琳咬着吸管聽着，沒想到剛來公司就得知了這麽多“信息”，前有自己同事，後有公司領導。
白珊衫突然開始慫恿她：“沈一琳，男的不行，你可以去試試啊，萬一就追上女神了呢？”
沈一琳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想看熱鬧不嫌事大啊，你先想想怎麽追你的宋部吧。”
“唉.....”，白珊衫撐着下巴，目光又流轉到宋芝南的方向：“我們宋部，可遠觀，而不可亵玩啊。”
白珊衫的眼神有些炙熱，被坐在宋芝南對面的蕭瀾羽捕捉了去。
見白珊衫将視線收回，蕭瀾羽默默看了她兩眼，細眉蹙起，有些恍惚。
剛剛那一瞬間真像某人......
“你在看什麽？”宋芝南好奇問。
蕭瀾羽聞言回過神，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後兩桌的女生，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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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南微側過臉，瞥了一眼，了然道：“認識，都是我們部的，怎麽了？”
蕭瀾羽微微一笑：“剛剛有個女生，一直在看你。”其中的深意不言而明。
她沒有說明是哪一個，但有昨晚沈一琳的發言在前，宋芝南自然就先入為主的默認是她，便低下眼眸，抿了口水後不再多言。
“你就不好奇是哪一個嗎”
“不重要。”
許是習慣了宋芝南有時冷漠的言語，蕭瀾羽也笑笑沒說什麽，只是将目光又不自覺放到白珊衫臉上時，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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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五，工作日的最後一天。
太久沒回家，沈覃叫她回去住兩天，剛好這段時間沈町回國工作，明天把他叫過來吃頓飯，也算簡單聚一聚。
于是一下班，沈一琳便打算去附近的超市看看，給家裏補點用品。
“家裏還缺什麽嗎還有明天堂哥過來，要不要買點什麽？”沈一琳一手推着購物車，一手拿手機跟沈覃通話，悠閑的逛着。
“買點醬油回來吧，再買點水果，飲料，別買太多了，不要浪費錢，你知道嗎，現在....”
“知道了。”一聽就知道他又要開始扯其他的，沈一琳強硬的打斷他，便挂掉了電話。
拿完需要的物品後，沈一琳便在超市随意的轉轉，去到零食區的時候，意外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心裏一驚。
高挑纖瘦，緊身一點的淺色T恤将她的腰線很好的修飾出來，頭發半紮起，細長白淨的脖頸露出來，倒顯得溫婉。
宋芝南正拿着一盒糖果專心地看着，絲毫沒注意到在一旁擦身而過的沈一琳，
怎麽又碰見了？
沈一琳推着購物車快步離開了零食區。原諒她的社恐，上學時碰見老師會躲，現在碰到領導還是會躲，實在是尴尬，怎麽會就那麽有緣呢？
不過，剛剛看到宋芝南在買糖，沈一琳才想起來那天的事，自己還沒有道謝。
雖然是件小事，但身為下屬應該也要表達一下，正好表明一下自己以後一定會認真工作的态度。
于是手機打開群成員的頁面，找到了宋部的微信，思考了許久，還是下決心點了好友添加。
沒過幾分鐘，好友申請便通過了。
沈一琳先是打出幾個字，然後想想不妥又删掉，構思了會兒語言的組織，才把信息發過去。
[宋部，謝謝那天您的關心！還有以後我會端正态度，積極工作的！]
後面還配了兩個抱拳表情。
宋芝南看着發來的消息，推着車過了個拐角後正想回複，一擡頭，便看見沈一琳就站在前方，拿着手機半靠在購物車上，她不由得一愣，停下了腳步。
沈一琳見一時沒等來回複，便收起手機。
哪知下一秒一擡眼便把她下了一大跳，幾乎事本能的身體一抖，一句“卧槽”脫口而出，瞬間僵住。
本來宋芝南還沒緩過神來，但見沈一琳這麽大的反應，尤其剛剛肉眼可見的那一抖極為好笑，就算宋芝南再怎麽冷臉也忍俊不禁。
她的嘴角微勾起，鼻息顫動，又下意識低頭隐去，輕咳了一聲，
沈一琳此刻很想擁有鑽地的能力，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她剛剛不僅反應過激，還朝着領導爆粗，她的內心在瘋狂的吶喊，只覺得兩人空氣間的尴尬令人窒息，沉默震耳欲聾。
見面前人有些不知所措，也知她難堪，宋知南便先開了口：“好巧。”
“啊....确實好巧哦，哈哈。”沈一琳立馬挂起笑容，尴尬得面部肌肉都在顫抖。
宋芝南點點頭，“嗯”了一聲，便又側過身去看貨架，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
見狀，沈一琳舔舔唇，又撓了撓頭，手指在購物車把上摩挲了幾下，才又道：“那個，宋部，我先去結賬了啊。”
宋芝南把一包麥片放進購物車，擡眸朝她點頭，然後又想起了什麽，便道：“信息我看到了，以後好好工作。”
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沈一琳卻聽出了一絲鼓勵，內心的尴尬也緩解不少，生出幾分愉悅感，用力點點頭應下宋芝南後便推車去往結賬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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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一大袋的東西回家的時候，沈覃馬上開門，伸手就幫沈一琳拿走了購物袋。
“來來，餓了吧，快來吃飯，今天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等明天你堂哥來，爸爸再做幾個好菜。”沈覃招呼着沈一琳去餐桌，桌上擺了三菜一湯，全是按她的口味做的。
沈一琳沒應聲，默默脫着鞋子，自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在外租房，因為兩邊離得也不近，她很少回來，今天看到沈覃在忙碌的模樣，突然也覺得他的背影變得滄桑，一時心酸湧上心頭。
“味道怎麽樣？還行嗎？”
“嗯。”
“工作上的事怎麽樣？”沈覃扒拉幾口飯，邊吃邊聊着家常。
“挺好的，同事都很好。”
沈覃放心的點點頭，夾了塊牛肉放進沈一琳的碗裏：“那就好，你媽媽也很.....”
“能不能不要提我媽。”沈一琳放下碗，打斷了他的話，皺眉擡眸看着沈覃，剛剛還有些溫馨的氣氛一下被打破。
沈覃一頓，方才自家女兒的眼神裏分明閃過了一絲厭惡，他沉默半響，又開口道：“其實你媽媽也很關心你，你不要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怪她.....”沈覃無奈的嘆了口氣。
內心也在譴責自己是不是當時就做錯了，事情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可惜一切都發現的晚了。
沈一琳心下冷笑一聲，看着眼前已經略顯老态的男人：“是我怪她嗎？是你一直在怪她，是你從小一直在我耳邊說。”
“她不要我了。”
沈一琳輕聲的說出這句話，盡管臉上依舊平靜，但胸腔洶湧的情感使她的心髒都有些顫抖，雙眼含着淚。
“既然在那時你選擇了讓我徹底遠離她，那現在憑什麽，又讓我改變，去接受她？”
“我也是個人，不是你的操控品。”
沈覃看着沈一琳決絕的眼神，不免有些頹然，眼眶發紅的怔住。
沈一琳有些顫抖着長舒一口氣，平複了下內心，拿着碗筷起了身。
“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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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外面下起了細朦小雨。
天氣要變，心情也在變。
沈一琳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放空自己。
回來那麽一趟，心情卻沒輕松多少，反而是因為剛剛那并不激烈的争吵，變得愈加沉重起來。
這是不是她第一次跟沈覃這樣對話，卻比以往的每次都說得清楚。
有些事，至今仍是她內心的一道疤，也許被時間一點一點的風幹了，但也永遠不可能恢複原樣，始終是她記憶深處的一道黑影，不願再去回憶。
沈一琳深吸一口氣，眨眨眼回過神來，拿起手機随意的刷着，想讓自己轉換一下心情。
朋友圈裏，看着各個好友分享的美食、風景照，還有些好笑的吐槽，沈一琳都覺得蠻有趣，繼續劃到下一條時，她彎起的嘴角又慢慢收回。
是宋芝南發的一段文字，《人間失格》裏的一段話。
“如今的我，談不上幸福，也談不上不幸。一切都會過去的。在所謂“人世間”摸爬滾打至今，我唯一願意視為真理的，就只有這一句話。”
沈一琳心裏默念着這段話，一字一句。
一切，都會過去的。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窗外的雨也漸漸停了。
沈一琳剛剛斂下的笑又微揚了起來，手指輕觸，給她點了個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