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跳亂了
心跳亂了
镂空的牆面上擺放着香薰,空氣裏彌漫着烏木沉香,耳邊是人們談笑閑聊的雜音,和時不時叮咚的杯壁碰撞。
清吧內的燈光昏暗不明,大多古木氣息的裝修氛圍,神秘又詭谲。蕭瀾羽飲下一杯特調羅勒碎金酒,口感微酸得令她眯了眯眼。
宋芝南看着她的側臉,暖黃的光半灑在她頭頂,此刻的蕭瀾羽眼神朦胧,慵懶性感。
“你非把我拉來這,就是來看你買醉嗎?”宋芝南的目光跟着蕭瀾羽手中的酒杯,起起落落。
她并不太喜歡來這樣的地方,仿佛鼻腔都充斥着酒精的氣息,偶爾鄰桌爆出的笑聲,還會讓她覺得聒噪。
要不是蕭瀾羽一臉憂愁的樣子,也擔心她一個人來會出事,不然宋芝南一年來清吧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過來的人,絕不愛來湊熱鬧。
“你能喝嗎?”蕭瀾羽突然轉頭問她。
“不喝。”
蕭瀾羽一笑,然後偏頭,朝一旁路過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小哥,幫我再來一杯莫吉托。”
宋芝南默然的看着她,只見蕭瀾羽又朝她笑笑:“我知道你能喝,陪我喝一點。”
這幾天,那些舊事反反複複的在蕭瀾羽的回憶裏肆虐,直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思念如荞麥般瘋長,內心的苦楚快達到了臨界點。
“芝南。”
又一口酒下肚,蕭瀾羽低下眸子,目光找不到該聚焦的點。
“我想跟你講個故事。”
宋芝南木然的眼神擡起,看着蕭瀾羽有些迷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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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個女孩.....”
從前,有一個女孩,因為外貌的出衆,和生性怯懦,而被學校裏一些不懷好意的女生幫派造謠生事,各種關于她的流言在年級裏互相傳開。
那時的蕭瀾羽,作為一個轉校生,沒有交心的朋友傾訴,也不敢将這樣的事告訴父母與老師,獨自承受着這份惡意的排擠。
直到,白芷念的出現。
那日,正處在雨季的天氣,放學的傍晚不出意外的又下了雨。
蕭瀾羽忘帶傘,也沒好意思向同學借用,便獨自在教學樓下獨自站着,此時的天已變得陰沉,身邊陸續有人走過,很快,長廊上就只剩她一人還在等待。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冒雨沖出去時,一把傘忽然撐在她的頭上,她驚訝的往上一看,然後轉過頭,只見身旁一個略比她矮的女生正看着她。
眼睛很大,清澈而明亮。
“你好同學,要一起嗎?”
蕭瀾羽一愣,微點點頭。
兩人在一把傘下,一路走到了校門口外的一輛車前,白芷念将雨傘遞到了她的手上。
“傘你拿着吧,到時候再還我就行。”
“我是高二七班的白芷念。”
白芷念朝她淡淡一笑,轉身打開了車門坐進。
蕭瀾羽握着傘柄,目光跟随着揚長而去的車,杵在原地發怔。
這是她們相遇的那天,也是白芷念打開她心門的那天。
她們有着許多共同的愛好,一起看書、一起聽音樂、一起在校園的操場漫步,暢談着彼此的未來。
她們成為了無話不說的朋友,白芷念也成為了蕭瀾羽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只可惜,還沒等到她把這個秘密對她宣之于口,就.......
“就什麽?然後呢?你們就分開了?”宋芝南見蕭瀾羽說話說一半,好奇心被勾起,不免多問了幾句。
蕭瀾羽卻沉默了,盯着杯裏的酒水,随着她的手搖起,一晃一晃,眼裏似泛着淚光。
許久,她才勾起一抹苦笑:“然後....然後這個秘密,就沒辦法說出來了。”
“為什麽?你沒有再找過她嗎?”宋芝南不解。
蕭瀾羽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撐着下巴,緩緩轉過頭看着她:“找不到了。”
“永遠....都找不到了。”
宋芝南看着她唇邊帶笑,卻眼裏含淚,話說到了這,一切都已經不言而喻了。
宋芝南沒有再去問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的跟蕭瀾羽的碰了碰,然後抿下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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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吧的二樓角落處。
沈一琳和白珊衫還有兩個同事,小陳、小李,四人坐一桌喝着酒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哎,又是沈一琳,快說,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沈一琳看着三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還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都等着看樂。
“真心話,真心話。”
她真是怕了。
上一輪選了大冒險之後,她們就讓她在場随便找個人搭讪,最後沈一琳支支吾吾還是沒好意思去,找了服務員說兩句就蒙混過關了。
白珊衫狡黠一笑,問:“有沒有追過人,或者被追?”
沈一琳一愣,随即笑着搖搖頭。
一旁的小李追問:“那就是暗戀?”
她點頭。
“暗戀了幾年啊?”
沈一琳微低下頭,沉眸,輕聲道:“五年。”
從初中到高中的,五年。
三人沉默了,互相看看不知該說什麽,但沈一琳很快擡起頭,又笑着說:“但都過去了,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白珊衫拍拍她的肩,舉起酒杯跟她的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沈一琳見她如此,同樣将杯中的酒一口悶完,眼神落在光潔的杯底,有些黯然。
酒過三巡,小李跟小陳已經撐不住了,跟她們道了別便互相攙扶着出去了。
沈一琳還算好,但白珊衫快憋不住的去了洗手間。
洗了把臉從洗手間出來後,人也清醒了很多,白珊衫正準備回去時,就看到了此時蹲在門口旁的蕭瀾羽。
她看上去喝了不少,手撐在額頭上,頭低着長發散落,身子還有些搖晃。
就在白珊衫猶豫着要不要問話的時候,蕭瀾羽忽然擡起了頭,看着她,眼神沉寂黯淡,又閃過一絲驚喜。
“白白....”蕭瀾羽喃喃道。
記憶中女人的臉逐漸和眼前的人重合。
“說什麽?”白珊衫半彎着腰,想靠近些能聽得清楚。
蕭瀾羽卻突然站起身來,白珊衫見狀忙扶住她不穩的身體,卻被蕭瀾羽一下抓住了手腕,抵在了牆邊。
“白白,白白....”
“蕭部....你是在叫我嗎?”
白珊衫被蕭瀾羽的一系列動作弄得心亂如麻,此時她被蕭瀾羽壓着,背部緊貼牆壁,她還比她高了半個頭,強大的壓迫感使白珊衫有些緊張。
“白白....”蕭瀾羽再次喚道。
白珊衫被迫看向她好看的眉眼,眸子已經變得迷離,她不确定蕭瀾羽口中的人是不是她,畢竟,她發誓在此之前她們真的沒有任何交集。
沒再給白珊衫更多反應的機會,一個吻就猛然而落--
“唔!”
白珊衫瞪大雙眼,大腦一片空白,她怎麽也想不到,蕭瀾羽竟會如此.....
口中嘗到一絲馥郁的酒香,她能感覺到,蕭瀾羽的唇在不斷的摩擦和吮吸,雙唇的交合夾雜着酒精的味道,令人迷醉,白珊衫心跳如鼓,呆傻的愣在那。
終于在蕭瀾羽要撬開她的齒關時,白珊衫霎時反應過來,手抵在她的肩上不斷推搡,可惜毫無作用,而蕭瀾羽已經忘我的投入,閉着眼,吻也從激烈變得溫柔。
兩人在這僵持了許久,白珊衫甚至能看到一些路過的人都對她們都投來訝異的目光,內心的委屈不斷上湧,眼裏泛起淚光,終是忍受不住的張開貝齒往蕭瀾羽的唇上狠狠咬去。
“嘶....”
蕭瀾羽也因痛意松開了交纏的雙唇,稍微清醒過來,她擡眼看到白珊衫紅着眼,還在平複氣息,随後與她對視了一眼。
與那人相似的眉眼裏,此時透露着憤怒和驚恐,但她終究沒多說什麽,擦了擦嘴便從蕭瀾羽的身邊離去。
“唉.....”蕭瀾羽半靠在牆上,手指用力揉了揉太陽穴。
她這是都幹了什麽事,居然醉酒強吻了人,那人還是公司的同事。
“啧。”蕭瀾羽煩躁的把散亂的發絲一手撩到後面,走進洗手間裏,狠狠的用水洗了把臉,對着鏡子,裏面的女人雙頰紅暈,精致的五官此刻顯得有些妖冶,紅唇被咬破後留下一條血痕,她用舌舔了舔,痛感和血腥味一并而至。
她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緩緩閉上了眸子,腦中剛剛混亂的記憶一閃而過。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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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芝南看了看表,蕭瀾羽去洗手間已經有二十來分鐘了,不會出了什麽事吧,看她去的時候還算正常的。
宋芝南頭疼的揉揉腦袋,早知道她說什麽都不跟她來這了,這完全是在借酒消愁,還要拉上一個人陪醉。
她起身準備去洗手間看看情況,走了兩步感覺腳輕飄飄的,她努力讓自己恢複鎮定的走直線。她也喝多了一點,對于宋芝南這種平常沒事根本不會碰酒的人來說。
雖然還不至于醉,但已經是有些微醺上頭,快走到洗手間的時候被人走過撞了撞,眩暈感一下加重,腳下打滑重心不穩,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倒的時候,一只手穩穩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宋芝南下意識擡眼一看,竟又是她。
為什麽每次都有那麽多,那麽多的巧合。
沈一琳今天穿了一雙馬丁靴,身高上與宋芝南能持平,甚至還高過一點,她剛怕宋芝南摔倒,便一下用力把她拉到了眼前,這個視角剛好适合兩人對視。
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略帶英氣的眉眼和直挺的鼻梁,薄唇微抿着,是充滿着少年氣的臉龐,她的眸子裏黑洞般深邃,讓宋芝南的目光一時無法移開。
她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都按了暫停鍵,無暇再去顧及身邊那些路過的人,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大腦放了空,一時反應不過來,暧昧的氣息流動在兩人之間,宋芝南都忘了把手抽回。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她的心跳居然也會亂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