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相府大門敞開着,追捕蘇窈的官兵進門來抓走了蘇窈,蘇窈想掙開他們的手,大聲說:“救救我,救救我,成韻,我不想死……”

聲音愈來愈遠,領頭的侍衛還對成齊行了禮,說了句:“大人,深夜前來,叨擾了,告辭。”說完才離開。

奴仆們關上大門,成韻才好似突然醒過來,她問成齊道:“祖父,她會死嗎?”

成齊沒有回答她,管事的攙扶着成齊走了。

成韻被輕衣扶着走回了潋水院,她一直不斷的想為什麽?為什麽祖父總是會替她鏟除那些不足為患的人,為什麽要一直約束着自己?

成韻大病了一場,仇子義也無計可施,說只要靜養幾日,應該就會好。

她醒過來是,已經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看到銅鏡裏消瘦的自己,她又拿出了那個木雕。

“輕衣,我要出去一趟。”

輕衣擔憂的說:“小姐,相國還不知道您醒了。”

“你願意幫我嗎,輕衣?”成韻冷不丁地問輕衣。

輕衣跪在地上:“小姐,奴婢願為小姐肝腦塗地。”

“那好,我與你換身衣裳,你裝成我的樣子,躺在床上就行了。”

她頓了頓,又道:“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

“小姐,你要做什麽?”輕衣還是忍不住問道。

成韻算了一下,他昏睡了幾天,今日正午,蘇尚書一家就會被問斬,她要去救他們,但她沒有告訴輕衣,她不願再讓其他人為自己冒險。

“你等我便好,我很快回來。”她握了下輕衣的手,随後離開。

成韻跟着一衆出府采買的奴婢出了府,她把頭垂得極低,有人問她:“輕衣姑娘,小姐好些了嗎?”

她也垂着頭沒說話,但那人也沒有起疑。

自顧自采買去了,說來也是奇怪,成韻平日柔弱,但現在卻一個人悄悄到了天牢,她悄聲偷了牢頭的鑰匙。

打開關着蘇窈的牢門時,蘇窈并未認出她,因為她穿着玄衣,戴着黑色的面巾,而她也沒有主動暴露身份:“我帶你出去。”

她拉着蘇窈的手,但囚兵們聞聲而來,她不會武功,只好東躲西藏,他們的刀不長眼,她被劃了好幾刀樹。

蘇窈見狀,果斷放開了她的手,沖她說道:“你快跑,別管我。”蘇窈又推了她一把。

無奈之下,她只好落荒而逃,官兵們一路追殺她,成韻覺得,這一輩子,她都從未跑得如此快過。

終于到了街上人多的地方,她看到春許樓,就毫不猶豫地跑了進去,今日仍然是玲珑公子在唱戲。

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到了後臺,但她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口,血跡一路滴到春許樓就沒了。

那些官兵夜一路追查到了這裏,正在他惴惴不安躲在戲服堆裏的時候,外面的唱和聲結束了。

秋玲珑換下了戲服在銅鏡前卸下妝容,露出清俊的面孔,帶他收拾好一切,他站起身,聲音冰冷到:“是誰?出來。”

成韻的手臂和背部都有傷痕,疼得成韻差點站不穩,但偏偏秋玲珑還在威脅:“再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成韻只好緩緩地走出來:“秋公子,是我。”

秋玲珑見成韻臉色蒼白,仿佛得了什麽重病。

秋玲珑趕忙上前扶着她道:“成姑娘,這說發生了何事?”

“我想救蘇窈,是我害了她。”成韻小聲地說着。

“成姑娘,您受傷了。”秋玲珑看着她的傷口,有些心疼地說。

成韻搖搖頭,表示不在意這些,但分明她疼得快要暈過去:“成姑娘,冒犯了。”

成韻還未反應過來,秋玲珑就已經将她抱在懷裏了。

她不知何時昏了過去,待到醒來,已經有人替她傷口包紮了,又上了藥,而且身上也換身衣裳,旁邊的爐子裏還煮着草藥,整個屋子都彌漫着一股藥味,一個殷勤的中年婦女推門走了進來。

看見成韻醒了,便走過來說道:“姑娘,感覺如何?”

“這……”成韻站着好像不知道說什麽,看起來有些難以啓齒。

“這都是我替你換下來的衣裳,我替你上的藥,小公子知道男女有別,求着我過來幫你,我也不好拒絕。”中年婦女徐徐的說着。

她見成韻不答,又說:“我還從未見過小公子帶誰回來過呢?”

成韻笑了笑,說道:“謝謝。”

中年婦女笑着嗐了一聲。

中年婦女過了一會兒走開了,還兀自說道:“小姑娘長得真好看,和小公子真是天生一對。”

“大娘,秋公子去哪兒了?”成韻見她出門,便急忙問道。

中年婦女撓撓頭又搖頭道:“這我倒是不知道,他把你交給我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成韻點點頭。

“那,這裏就是他家?”

“對呀,我家在隔壁,你有什麽事随時來找我就行。”中年婦女說完就走了。

成韻知道現在定然已過了午時,蘇窈估計已被行刑了,她心中愧疚萬分,這種無力感一直圍繞着她。

成韻拉開門走出去,看見外面有一個小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現在太陽正好,曬在架子上的草藥也顯得特別自在。

她思緒萬千之際,秋玲珑推開院子門走了過來,回來了。

他穿着玄衣,戴着面巾,和之前的成韻着如出一轍,他替她去救出蘇窈,卻也只救的了蘇窈。

見他如此,成韻一時有些失态地問道:“你去救他了嗎?”

秋玲珑點頭,成韻看見他并沒有受傷,便輕舒了一口氣:“那她呢?”

“蘇小姐走了,去了什麽地方也未曾告訴在下,但她似乎覺得,你也是我。”

秋玲珑關上院子的門,走近成韻說。

蘇窈覺得救自己的人一直是秋玲珑。

成韻舍命救她,也沒能成功,所以雖然認錯了人,她也并不在意。

“秋公子,多謝。”

秋玲珑趕忙移步過去扶住成韻道:“若有什麽事,您大可來找在下,只要是在下幫得上忙的,在下定當竭盡全力,您可千萬別再以身犯險。”

成韻沒說活,但心裏卻默默點頭,只要和秋玲珑在一起她就好像有了栖身之地的鳥兒,不必在意其他事情。

秋玲珑把成韻扶到屋子裏坐下,轉身去看煎好的藥,他走過來把藥遞給她:“成姑娘,不嫌棄的話,便把這藥喝了吧,這是在下去山裏自己采的。”

成韻點頭接過藥碗,還有些燙,秋玲珑又将它放在桌子上說:“等晾涼了再喝吧。”

他看着自己一身玄衣,說道:“在下先去換身衣裳,失陪。”

成韻等着他,心中的顧慮消失了,她的心情也大好了,端起藥碗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秋玲珑過來了,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長衫,束起了發,活像一個書生。

“成姑娘,今日在下多有冒犯,您的一切都是由鄰家阿嬸幫忙做的,還請姑娘不要怪罪。”他對坐着的成韻行了個禮。

成韻也站起身放下藥碗,她主動扶起他,“多謝你救我,我怎會怪你呢,我原以為,今日會命喪于此。”

秋玲珑堅定地說道:“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不會有什麽事的。”

成韻自嘲地笑笑,“什麽吉人天相,就算今日我當真喪命,也不會有人為我難過。”

“在下會。”秋玲珑擡頭與成韻四目相對,他自知越界,便又道:“在下逾矩了。”

成韻搖頭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在下送您。”秋玲珑說道。

成韻擡頭,對他說道:“不用了,今日已經太麻煩你了。”

成韻剛出門,秋玲珑就跟上來了,“在下還是不放心,成姑娘你有傷在身,還是讓在下把您送到相府吧。”

成韻難得勾唇道:“秋公子,你為何如此?”

“成姑娘,您是第一個稱在下為秋公子的人。”

秋玲珑的意思是,成韻是第一個尊重他的人。

成韻點點興,邊走邊說道:“秋公子定然是個有勇有謀之人,只是世事無常,想必你只是家道中落才淪落至此。”

秋玲珑否認道:“并非如此,在下十歲就到春許樓學戲,至于武功,是那是的一個前輩教給在下的。”

兩人一路到了相府後門,成韻對他說道:“我到了,秋公子請回吧。”

秋玲珑看着高牆,說道:“你身上有傷,這牆何其高您怎麽過去?”

成韻道:“我自有辦法,你跟我來。”

她向他示意跟上自已,走了幾步後,他們到了一草垛前。

她移開草垛露出一個洞:“這是我之前發現的,有了它我能自由出入相府了。”

秋玲珑笑了笑道:“那在下就放心了。”

成韻準備俯身,秋玲珑突然叫她:“成姑娘。”

成韻回頭看着他,他又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他說:“您好生休養,待您好了,在下為您唱戲。”

成韻對他點頭,又笑了笑:“好。”

直到成韻進相府,秋玲珑還站在原地,他過去把草垛幫忙移回原位,最後看了眼那處草垛。

他掏出又忘歸還的絹布,看了眼上面的圖案又收起來,最後轉身大步離開。

成韻回到潋水院,進到屋子裏關上門,輕衣聞聲下了床,激動道:“小姐,您終于回來了!”

輕衣看見成韻一身粗布衣裳,疑惑地問道:“小姐,您這是?”

成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覺得沒什麽必事。

輕衣為成韻更衣時,發現成韻受傷了,但全都被包紮好了,她心疼地問道:“小姐,疼嗎?”

成韻搖搖頭說道:“不疼,養幾日就好了。”

“奴婢為您找仇太醫來。”輕衣說完就要出門。

成韻拉住她的手,搖頭提醒道:“祖父會知道的。”

輕衣只好又退回來。

成韻每日都要去給成齊請安,一連幾日,她都沒什麽事,在輕衣和地都放下心來的時候,她的傷口突然惡化了。

半夜她開始高熱不斷,她似乎想醒過來,但無法睜開眼睛。

輕衣心急如焚,她不能冒險去找仇子義,也不知道外面的郎中住在何處,在慌亂之間,她忽然到一個人,或許可以幫上忙。

輕衣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從後院的洞口出了府,她不知道秋玲珑家在哪兒,只好去春許樓,她一遍遍拍着春許樓的門,嘴裏喊着玲珑公子。

終于,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在春許樓當值的小二開了門,他告訴輕衣,秋玲珑不在。

輕衣擋住他又要關上的門,祈求地問道:“玲珑公子的家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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