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學校處,兩女生在天臺上嬉鬧。
米玉止不住笑,「哈哈哈,在我快笑斷氣前,給我看一眼那入殓師小姐的照片吧。」
雷杉奈停下懲罰,把手伸進領口,從胸罩裏掏出了手機,點開相冊劃了幾下道,「就是這張了。」
米玉搶過手機,「我靠,還有你的體溫。」但她顧不了那麽多了,忙顧着看照片。
「好飒!這就是傳說中的側顏殺嗎?」
「長得挺清隽的,穿西裝的樣子比男人還帥!」
自己喜歡的人被稱贊了,雷杉奈有些自豪自己的眼光。
「我突然有些興趣認識她了,和我多說點她的事吧!「米玉挽着雷杉奈的胳膊撒嬌道。
雷杉奈藏在心裏的秘密終于可以與人分享了!她一股腦的說,「一開始我也不敢貿貿然去認識她,只是從一位老頭子的手裏拿到了她的名片。老頭子說她很孤僻,還鼓勵我和她做朋友呢。」
「但是緣分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只是在網上關注了一些人,但卻能從她們的共同好友中發現到她的蹤跡。」
網友文桉,「今天又見到她了,她依然清冷如霜。」還附上了一張在某酒吧偷拍的照片。
相片中,衆人狂歡的酒吧裏,向京墨在吧臺一角,彷佛一個穿越的隐者,執杯獨飲,格格不入,但卻心甘情願堕落于這紅燈綠酒中。
雷杉奈,「原來有那麽多人在默默關注着她。」
「一開始只是透過別人分享出來的零碎,去認識她的。後來自己悄悄跑到她經常去的酒吧。今天等不到她來,那就後天再碰碰運氣吧。」
「直到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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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酒吧。
女顧客A,「你這個黃毛叁八學人當小叁搶我女友!」
女顧客B,「不被愛着的人才是小叁好嗎!」
兩女打了起來。
雷杉奈躲在被掀倒在地的圓桌旁,看着眼前飛過的凳子、酒瓶、盤子、內衣。。。她抱起腦袋,瑟瑟發抖。
在她驚恐時,一陣平穩的腳步聲正慢慢地接近她。雷杉奈不敢看,沒想到頭頂一沉,有人給她戴上了頂全盔式的頭盔,還牽起了她的手,将她拉走。
「在我不知所措時,她把我帶到了安全的地方。她在醉酒的狀态下,不自覺地保護了我。」
當時吧臺沒什麽人,牆架上的酒瓶折射出的燈光,朦胧地打在向京墨的睡顏上,向京墨已趴在吧臺上睡着了,盡管附近有人在掐架,她卻能如此安然。
雷杉奈戴着頭盔,坐在她身邊,靜靜的看着她。
她被她身上散發着的一股孤寂,又疏離的氣息給吸引了。
她能感覺到她心裏塞了好多傷心事,她好想抱抱她,卻又沒辦法靠近。
荒廢的停車場彷佛招架不住這場磅礴大雨,生鏽的鐵皮屋頂彷佛随時會被風卷走。
雷杉奈想起了不久前和閨蜜的談話,她是多麽憧憬有一天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想想現在被厭惡的自己,只覺得可笑。
「我以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會像我喜歡上你一樣,喜歡上我,所有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雷杉奈感到好冷,她蜷縮起了身子,将臉埋在臂彎裏,開始哭泣。
唬——
雷杉奈聽到了發自喉音的低吼,她探起頭隔着濕漉漉的假發,見到屋檐外來了一只野犬。野犬淋着雨,目露兇光,對着她嘶啞咧嘴。
另一邊,向京墨撐着傘,踏過積水的路坑,水花濺起。
「那小鬼跑哪去了!」
她在暴雨沖刷下四處尋人。
「汪!汪!汪。。。」
向京墨往犬吠聲看去,她瞧見一只土狗正朝停車場內狂吠。
她前去用傘趕走了野犬。
果然,還真有人躲在裏頭,身體還抖得厲害,正抱着腦袋,不敢往外看。
向京墨朝她走去,輕懷抱起她來,說,「你想要和我談戀愛就談吧。」
「啪!」一聲。
雷杉奈打了向京墨一巴掌,憤道,「不要你施舍!」
向京墨的左臉瞬間紅了一塊。
沉默一陣後,向京墨将雷杉奈一把抱起。
「啊啊啊,你幹嘛!放我下來!」雷杉奈氣道,她慌亂地懷住了向京墨的脖子,雙腿在向京墨的腰間亂恍了下。
「傘拿好,不然我們兩個都要淋濕了。」向京墨稍微蹲下身子,撿起了傘塞給了雷杉奈。不等雷杉奈反應就沖出了停車場,雷杉奈忙舉起傘遮雨。此刻的雷杉奈像離家出走的貓咪,終于被主人找到逮回了家。她将下巴靠在向京墨的肩上,本來氣得鼓起的臉消了下了。
回去後。
浴室傳來吹風機的聲音。
「吹幹了!」
雷杉奈将吹幹的假發重新戴上,她此刻穿着向京墨念書時期的睡衣,是一套淺灰色雪紡滾白色蕾絲邊的長袖連身裙。
她驚訝,居然是女生款的睡衣!不知道向京墨穿女裝的話是什麽樣子的?好想看啊!
洗好澡的雷杉奈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這時一只小白蝶飛到她的面前,她伸出纖手,蝴蝶停在她的指尖,一下又飛走了。
「喵。」阿四的聲音不知何處傳來,雷杉奈光着濕淋淋的腳丫子,尋聲而去了。
雷杉奈來到一處玻璃牆外,牆面的霧氣讓雷杉奈看不清裏頭。
「嗯?什麽地方?」
看着半開的複古銅色的玻璃鐵門,她将門扇推開,把頭探了進去,看了眼後,她驚嘆的吸了口氣。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半橢圓形溫室,前後範圍種下的粉白、紫藍月季樹藤,沿着溫室牆面繁茂生長,都快觸碰到溫室的穹頂了,華麗的圖騰玻璃穹頂連接橫豎的鋼筋,牆體是高貴的白,地面是樸素的灰,灰石磚塊堆砌了地面、階梯與池塘。
但池塘已荒廢多年,假山已堆滿落葉,池中凋刻傳神的女神像也失了光彩。
溫室一角種植了一片花卉綠植,那些厥類植物、芭蕉樹、水仙、開花的仙人掌。。。生得疏落有致,蝴蝶翩跹花樹間,阿四在不遠處的圓桌上抓着蝴蝶。
雷杉奈心想,外頭正傾盆大雨呢,這溫室彷佛是另一個世界。她走進溫室中央環望,原來這是一間連接房子的溫室,雖沒有過多的缤紛花色,但卻雅致得很。
她四處參觀時,發現左邊有一扇白色的門扉。
「那扇門是通往哪裏的?」
雷杉奈往白色門扉走去,拉下銅色門把,咿呀一聲,推開了那扇門。
她走了進去,看着眼前的場景發出了一聲驚嘆,「這是。。。書房!好多書啊。。。像圖書館一樣!」溫室的蝴蝶飛了進來,在書香滿盈的書房裏飛舞,蝴蝶停歇在書上、木梯子上、淺綠鈴铛花水晶吊燈上。雷杉奈在蝴蝶的包圍下走進了書房,彷佛穿越到了神秘又古老的魔法圖書館裏。
阿四追着蝴蝶跑了進來,一只蝴蝶停歇在了一本皮革筆記上,阿四搖了搖尾巴,跳上桌子撲向了蝴蝶。
蝴蝶翩翩飛走,阿四又追了上去。
「咦?是那本筆記。」
雷杉奈拿起那本老舊的皮革筆記,翻開,書中飛出了蝴蝶書簽,但這次她沒有被吓到。蝴蝶書簽沒接好,落到了地上,她看着翻開的那頁筆記,寫道。
2010年,1月08號,陰天。
夢裏,她回來了。她告訴我不會再離開。
我們像往常一樣生活着。
夢醒後,我不管喝醉幾次,都回不去那個夢。
如果有一天
她回來,我不會再放她走。
雷杉奈心口一疼,喉間開始酸澀,她知道向京墨心裏藏着一個人了,永遠都不會愛上她。她将日記本合起,放回了桌上。
她的身子不知為何忽然很疲憊,感覺心口被鑽開了一個洞,體內僅餘的能量都從心口流失了。她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腦袋搖搖晃晃了幾下後,抵不住困意,直接躺下了。
另一邊。
「雷杉奈。」
「洗好了嗎?為什麽那麽久?」
無人回應。
向京墨到別處尋找,依然沒有雷杉奈的蹤跡,但灰色地磚上小小的濕腳印,似乎能幫她找到她。
那不急不徐的步伐聲正穿過溫室,來到書房。蝴蝶飛舞的書房內,少女正沉睡在躺椅上,向京墨看向躺椅的瞬間,整個人恍惚了下。
「阿墨,媽媽又不小心在這裏睡着了。」
熟悉的聲音從回憶傳來,飄蕩在耳邊,向京墨彷佛見到母親從躺椅上撐起身子,對她微笑。
好久沒看到那裏躺人了,向京墨心道。
那是曾經母親看書看累後,會躺在那兒小歇的地方。她來到沙發旁,看着那呼呼酣睡的少女,心想。。。
睡得像豬一樣。
她捂嘴偷偷地笑了下,沒有人知道在向京墨心裏豬是一種很可愛的生物。
見雷杉奈的手有一些損傷,她拿來了藥膏給她塗上。
雷杉奈感覺手心冰涼涼的,還有些瘙癢,她睜開了眼,見坐在沙發邊緣的向京墨在給自己的手上藥,她吓了跳坐了起來。
「我馬上出去!」
雷杉奈準備起身離開,沒想向京墨卻道,「你累了可以繼續睡。」
「到了晚飯時間,我再叫你。」
雷杉奈一臉不可置信地,「啊?」了聲。
向京墨把挂在椅子上的毯子,拿了過來,在拿毯子的時候,向京墨看到了從筆記裏掉出來的蝴蝶書簽。
向京墨把毯子遞給她後,道,「偷看我的日記了?」
雷杉奈抱住毯子,心虛道,「我、我、我。。。」
沒想向京墨卻說,「居然你知道我的一些事了,那我也能知道你的一些事嗎?」
雷杉奈聽後深吸了一口氣。
吊燈上的一朵朵水晶鈴铛花亮起,房廳中央被一圈暖光籠罩着,向京墨邊給雷杉奈包紮着傷口,邊聽她大致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父母是登山隊的,一次她們登山後就遇難了,當時我才八歲。父母不在後,姑姑就成了我的監護人,我就住在了她家。」
向京墨想不到她比她更早失去家人,她說,「你那麽小家人就不在身邊了,到底是什麽還能讓你成長得那麽樂觀?你姑姑把你養的?」
雷杉奈聽到最後一句話馬上反駁道,「才不是呢,我樂觀是天生的,加上我父母在世時給了我很多很美好的回憶。」
「說起我姑姑,她啊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人了,但思想還像個渴望愛情的少女。她沒有空窗期,經常會帶男人回來過夜。那些男人都是老色鬼,經常對我毛手毛腳。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恐懼裏。」
雷杉奈說起小時候,一個夜裏。
叔叔,「你姑姑睡着了。」
「出來陪叔叔玩吧。」
「再不出來,你的小魚就要死掉了。」
小杉奈把自己鎖在了浴室內,看着那男人趴在門窗上的模煳身影,她縮在角落,不敢出去。
雷杉奈對向京墨道,「第二天,魚缸是紅色的。」
「我養的小魚不知道被人用什麽方法給折磨死了,我到現在還是挺後悔沒有去救我的小魚。」
向京墨,「不,你當時沒選擇出去是對的。」
雷杉奈,「那條魚是我父母送我的,我很喜歡,吃飯也要和它一起吃,有心事也和它說。小魚不在後,我就沒有傾述的對象了。」
「對于那些毛手毛腳的老色鬼,姑姑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人給我出頭。」
向京墨聽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在為雷杉奈包紮着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也受傷了的緣故,包紮得有些散亂。
氣氛沉靜了一下後,向京墨道,「以後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我。」
雷杉奈聽到這句話後,心裏樂開了花。
向京墨見雷杉奈對着自己傻笑的樣子,花癡得很,她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抿嘴忍笑。
包紮好後,倆人纏着繃帶的手握在一起。向京墨提醒她:「你還沒說關于你戴假發的事,是不是和你的健康有關?」
「嗯。。。」雷杉奈沉吟一陣後告訴了她。
「十五歲時,我好不容易可以離開姑姑家,開始住宿舍了。以為可以就此展開新的生活,結果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一次高燒不退倒下後,我被送到了醫院。」
「住院了一陣子,我就被診斷出得了急性血癌。」
「接着的兩年裏我都在做化療,忍受着各種藥物打進身體的痛苦,抽嵴髓液也超痛的。頭發掉落,身體插着管,最難受的還是嘴巴粘膜脫落,比平時嘴巴潰瘍還要痛上好幾百倍,還吃什麽吐什麽,體重都不是正常人的體重了,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辦法下床走動。」
她充滿鼓勁地對向京墨笑道,「不過後來我骨髓移植成功了,身體也康複得差不多,我現在可是越來越健壯了喔!」
哈啾!雷杉奈連續打了幾聲噴嚏,她想控製都控製不住。
她吸着鼻涕,想說只是剛剛冷到而已,沒想向京墨卻道了句,「吃飽後去一趟醫院吧。」
雷杉奈,「啊?」
向京墨,「淋了雨,去檢查下身體吧,不要又發燒了。」
毫無波瀾的語氣,平平澹澹的話,聽着卻能溫暖心窩。
那一夜她們打了車,前往附近的小醫院。
到了醫院檢查完後,聽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只是輕微感冒。拿感冒藥時她們坐在走廊旁的椅子上等待,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久,向京墨看了看手表的時間讓雷杉奈先等着,她就出去了。
拿完藥後,向京墨還未回來,信息依然是黑名單狀态,她發不了信息。
另一邊向京墨開着重機在附近尋找還未打樣的蛋糕店鋪,果然大部分蛋糕店都關門了,還好沒事先告訴她要去買蛋糕,不然她會期待,空手而歸的話她應該會失落吧?
這時她經過一家還亮着燈的蛋糕店,她直接将重機停放路邊,車鑰匙都沒拔下來,就直接跑向店門,伸手抵住快要拉下的鐵匣門,整個人還摔了一跤,狼狽得很。
等了許久,雷杉奈在醫院到處找都找不到向京墨,她以為向京墨抛下自己離去了,她失落得準備離開。沒想這時她受到一封信息,是向京墨發來的,黑名單已解除。
信息寫道,「拿完藥就出來。」
雷杉奈如死灰般的內心瞬間點燃,她走出醫院大門,自動門打開的一瞬間,她見到了向京墨就候在醫院對面的湖泊旁。她靠在欄杆上抽着煙,一個透明小盒裝的小蛋糕放在了複古重機後座上。
雷杉奈笑着跑向了她,向京墨見她到來取下口中香煙,纖指夾着,說,「夜了,很難買到蛋糕,不知道這種口味的你吃不吃。」
雷杉奈看着柚子果醬蛋糕勐點了點頭,說,「吃!」
「我最愛柚子口味的了!」
向京墨看了下手表道:「距離你十八歲生日結束還有10分鐘,許個願吧。」說完她含回想煙拿出了打火機。
透明盒子取下,蛋糕插上蠟燭,沒想風太大了,蠟燭點上了又熄滅。好不容易再次點上後,倆人纏着繃帶的手忙護住勉力燃起到星火,當星火然成火苗時,倆人終于松了口氣,沒想大風一吹又熄滅了。
向京墨看了看手表,開始有些急躁,不停的打着火機,但燭芯怎麽都點不燃。
快要十二點了!
雷杉奈取下向京墨口裏的煙,将蠟燭取下扔盒子,插上了香煙。她許願道,「希望向京墨永遠幸福、快樂、自由!」
向京墨聽到她的願望後,悄悄地,淺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說完,雷杉奈吹掉了香煙上的火星子,落灰随風飄散。
雷杉奈拿起手機看了時間,恰好十二點正,第二天了。「趕上了!哈哈哈!」她捧着蛋糕開心的旋轉起來,向京墨将她的笑容盡收眼底。
忽然雷杉奈被皮夾克給罩住了,她看着向京墨緩緩地将皮夾克,從頭上披到她肩上,然後對她說,「回去早點睡,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