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雖然毒蛇這一招讓人始料未及,但好在太子殿下防護周全,人馬充足,慌亂過後,很快便重新占據上風。
天将亮未亮之際,殿外的喧嚣漸漸小了下來,秦珹站在殿外看着遠處騎馬疾馳而來的人,看似冷靜,背在身後的手卻微微顫抖。噠噠的馬蹄聲停在正和殿的門口,秦深翻身下馬,先朝着秦玦肯定的點了一下頭。
秦珹大松了一口氣。
“大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有人偷偷破壞了宣德門後的陷阱而已,不是大事,叛賊已全部拿下。”
秦珹看着秦深身上沾染的血跡,知道一定不像他嘴上說的這麽輕松,不過還好結果是好的。
“承寧園這邊情況如何?”秦深道。
“曹将軍極其同夥都已經抓住關押了起來,放毒蛇的人也查了出來,是陳貴人,原因還不明确,去抓她的時候她已經服毒自殺了。沈小姐她們都沒事,只是……”秦珹眼神暗了暗,“父皇被蛇咬傷了。”
秦深神色一凜,“怎麽回事?”
想起此事,秦珹自責又懊悔,“是陳貴人,事發之前,她來過父皇的寝宮。”
正和殿中,一片愁雲慘淡。
聖帝依然躺在裏面昏迷不醒,太醫們正在忙不疊的想辦法。丫鬟們都被打發到了殿外,何賢妃站在屏風在焦急的走來走去。
沈未雨安撫着長公主站在後面,同樣心急如焚,不止是擔心聖帝,更是擔心秦深和相府。
秦深和秦珹一前一後進了門,沈未雨見到秦深的同時,雙眼猛的一亮,心中的焦急頓時散了不少。
秦深如今在前朝後宮的聲望越來越高,往殿中一站就宛如一顆定心丸,衆人見秦深回來,紛紛下跪行禮,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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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路過沈未雨身邊時看着沈未雨擔憂的眼神輕點了下頭,給了沈未雨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腳步匆匆直往屏風後而去。
屏風後,聖帝雙目緊閉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秦珹見聖帝一點好轉的跡象也沒有,怒道:“這都幾個時辰了,怎麽父皇還是一點好轉也無?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幾位太醫身子俱是一抖。
秦深拍拍秦珹的肩膀,“發怒無用,胡太醫,父皇如今情況如何?如何才能解毒?”
為首一人顫巍巍道:“回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皇上所中乃是火環蛇之毒,此蛇毒性極強,最快半個時辰內即可要人性命。所幸皇上中毒不深,且三皇子及時用布纏住了傷口以上部位,毒并沒有漫延全身,微臣已經施針暫時壓制住了毒性,但也保不了多久,要想徹底解毒,必須……得以番靈芝作引即可。”
“番靈芝?”
秦深與秦珹對視一眼,臉色都沉了下來。
番靈芝是黎朝的附屬國番國特有的靈藥,以往都是當做貢品進獻給黎朝,可随着番國墾荒面積的增大,番靈芝已經近乎絕跡,很多年都沒有進貢了,宮中往年剩下的最後一株番靈芝也在給太後治病時用完了。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麽?”秦深沉聲道。
“別無他法。”
“毒性最多能壓制幾天?”
“最多五天。”
秦深略一思索,拿定了主意。
“胡太醫,你盡你最大的能力拖延時間,本宮即刻啓程親自前往番國。”
秦珹身子一震,伸手攔住秦深,開口反駁道,“大哥不可,此事是我保護不周,應當由我去才是,大哥你是太子,這朝中的事還得由你來主持。”
秦珹眼神堅定,父皇病重,最有威望的是太子,也只有太子才能穩住朝堂,他決不能讓大哥前去。
秦深正猶豫間,一道清脆的聲音闖了進來。
“太子殿下,臣女知曉哪裏有番靈芝。”
沈未雨在外面隐約聽到裏面在說什麽番靈芝,猜測估計是與皇上的毒有關。她記得自己外公之前偶然得到過一株番靈芝,說是世間少有,一直很寶貝,後來娘親懷孕便送給了娘親,說是對産後補血大有裨益。
這雖是外公送給娘親的,但是眼下為皇上解毒顯然更重要,眼見着裏面似乎産生了争執,沈未雨再也忍不住,沒聽傳召就走進去開了口。
話音剛落,秦深轉頭看着沈未雨,秦珹不可置信道:“你說的話可當真?”
沈未雨點頭,解釋了原委後道:“這番靈芝現在應該還在我娘親手裏,太子殿下可現在派人去取。”
“好,太好了,若真能為父皇解了毒,沈小姐便是大功一件。”秦珹臉上的焦急沉重瞬間轉為欣喜,片刻不耽誤的親自帶人去了丞相府。
秦深緊繃的臉也放松了下來,看着沈未雨輕道:“謝謝。”
沈未雨搖搖頭,看着秦深微亂的頭發和盔甲上濺到的絲絲血跡,止不住的心疼,“為皇上解毒是頭等大事,何談謝字?太子殿下累了一晚上了,快坐下歇會兒吧。”
周圍人多,沈未雨從袖子裏拿出一塊手帕,壓制住想要親自為秦深擦去臉上污漬的想法,将手帕遞了過去。
秦深怔了怔,伸手接過,指尖觸到沈未雨指尖時輕微停頓了一下,無聲的傳達着暖意。
一個時辰後,秦珹如衆人所願拿着番靈芝趕了回來,交給了胡太醫,胡太醫大喜,立刻研磨入藥,服侍聖帝喝下之後,聖帝的毒果然解了大半。
殿內衆人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三皇子殿下,你去看過我娘親了麽?相府沒有什麽事吧?”沈未雨對秦珹問道。雖然知道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可還是想得個肯定。
“放心,大哥和相府護衛的雙重保護,自然是什麽事都沒有,不過傷了幾個守門的丫鬟和家丁罷了。”
“那就好。”
秦珹深深向沈未雨行了個禮,“多謝沈小姐獻出番靈芝。”
沈未雨連忙攔住秦珹,“臣女不敢,作為聖上的臣子,黎朝的子民,沒有什麽是比聖上的安危更重要的,太子殿下與三皇子殿下為了平叛亂日夜操勞,臣女及母親能為救治皇上出一份力,已甚感榮幸。”
秦珹看着沈未雨,眼神比起之前因大哥的關系産生的親近更多了一分感激。
這段時間知曉豫王之事的人的心無時無刻不是吊着的,如今此事總算是告一段落,秦玦便又恢複了之前那玩世不恭的模樣。
秦珹看了看殿中正在吩咐下屬準備善後工作的自家大哥,轉了轉眼珠對沈未雨笑道:“我說嫂子,這次你可是大功一件,想好要什麽獎勵沒有?我看……不如趁機要個賜婚聖旨得了。”
沈未雨在聽到秦珹的那句“嫂子”的時候,臉就刷的一下紅了,聽完了更是臊的不行,三皇子這話也太直白了點。
“三皇子殿下,還請莫要取笑臣女了。”
秦深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瞪了秦珹一眼,秦珹不以為然。
“放心,我知道女孩子家不好意思,這不是沒別人麽,我都沒自稱本王。”
“三皇子殿下,還是沒影的事兒,而且,臣女還未及笄,還請三皇子殿下莫要亂說。”沈未雨小聲道,臉紅的跟煮熟的蝦似的。
秦珹一拍腦門兒,“哎呦我給忘了,我還以為你是今年及笄呢。”若是這樣這話的确有些過火了,秦珹想着自家大哥那吓人的眼神,從容的改了口,“沈小姐,說真的,除了你之外,我還真沒見過大哥将別家的小姐放在心上過。”
沈未雨微低着頭,嘴角忍不住揚起。
秦珹回想起這麽長時間來,自己知道的自家大哥為沈未雨做的事,忍不住啧啧兩聲,為自家大哥說起了好話,“沈小姐,你別看我大哥看着悶得很,其實可會關心人了,嘴上不說,暗地裏總會為你做各種各樣的事。”
這話沈未雨大部分是深有同感的,不過三皇子說太子殿下悶這一點沈未雨不太認同,在她面前時,那人好像也不是很悶。
沈未雨輕笑一聲:“臣女知道,太子殿下的确很會關心人,也……很會照顧人。”
“所以說,沈小姐無論家世樣貌還是性格,都與我家大哥十分般配。”
沈未雨噗嗤一笑,她怎麽覺得三皇子這口氣有點像她看過的話本裏媒婆的口氣有點像?可惜他不知道,在他心中不善言語的大哥,私下裏都已經變着法兒的将定情信物都送給自己了。
“在說什麽呢?”秦深吩咐完了事,走過來淡淡道。
“沒什麽,臣女擔心丞相府的情況,正在請三皇子告知呢。”沈未雨搶先答道。
秦珹也轉移話題道:“大哥,那些人都處置完了?”
秦深看着兩人的神色,應該只是普通的玩笑,便沒再追問,點了點頭道:“都處置完了,只剩豫王,曹将軍以及和此事有關的幾位大臣等父皇傷好了再親自處置。”
秦珹點頭,“那陳貴人的死還要繼續調查麽?還有偷偷開宣德門的人,大哥心裏有沒有什麽懷疑的人?”
秦深眼神一暗,懷疑的人倒是有一個,只是現在沒有證據。
“沒有,這兩件事做的很隐秘,估計短時間內調查不出結果,好在沒掀起什麽大浪,先暗中跟進着吧。”
“好吧,也只能先這樣了。”
秦珹長長舒了口氣,看看自家大哥,再看看自家半個準嫂子,很是自覺的道:“那個,我先進去看看父皇。”
秦珹溜得飛快,殿外就只剩下了秦深和沈未雨。
剛才秦深說話雖沒有避着沈未雨,但沈未雨也知道這或許算是機密,于是主動往一旁挪了挪。
秦深看着沈未雨薄紅的臉頰,離得近了些,關心道:“昨晚……沒吓着吧?”
沈未雨搖頭,“沒有,魏大人将我和長公主保護的很好。”倒是太子殿下你,讓我擔心了一晚上。沈未雨心道。
“等父皇養好傷,估計就快回宮了,這件事牽扯了太多的人,回宮後估計有的忙,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得空了。”
沈未雨心裏知道,但還是不免有些失落,這下估計得好一陣子沒法見面了。
“不過在花燈會之前應該就能處理完,之後應該能閑上一段時間。”秦深繼續道。
沈未雨眸中一亮,擡頭看向秦深。
“不知今年的花燈會,清兒可願與我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