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兩柱香時間後,人差不多都來齊了,只剩秦深對面的桌子一直沒有人。

沈未雨看了一圈周圍,基本都坐滿了,好像就剩睿王秦珹和六皇子秦玦沒來了,沈未雨知道睿王的位子在長公主左邊,那對面八成就是秦玦的位子了。

真是冤家路窄。

雖然她右邊是秦深,左邊是長公主,可一擡頭就看到秦玦,她就覺得心裏直犯惡心。

“怎麽了?”秦深注意到沈未雨表情不對,偏頭問道。

“對面坐的可是六皇子?”

秦深瞥了一眼對面,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輕答:“是。”

“哦。”

秦深看着旁邊小姑娘滿臉的不樂意,輕哄道:“我知道清兒不想見到他,但是今晚,清兒就先忍忍?”

沈未雨嘆了口氣,算了,不過是隔應一段時間。秦玦如今早已不是昔日衆人追捧的六皇子,坐這兒看看他失意的樣子,也不錯。

不多時,随着總管太監聲音尖細的一句“皇上駕到!”有些喧鬧的大廳瞬時安靜下來。

一縷明黃衣角自殿後出現,各官員紛紛下跪行禮。

“參見皇上(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聖帝笑呵呵道,顯然心情頗好。

聖帝慢悠悠的走到主位上,緊随其後的是近日正得寵的柔妃,然後才是王貴妃淑妃賢妃等有品級較高的妃子,秦玦則跟在王貴妃身邊入了殿。

Advertisement

聖帝環視了一圈,看到沈未雨所處的位子時,也沒有絲毫訝異,反倒是秦玦看到沈未雨坐在秦深旁邊,臉上的笑瞬間就不對勁了。

這副神情盡數落在沈未雨眼裏,沈未雨面上不變,心裏暗暗打起了鼓。

“怎麽不見珹兒?還沒到?”聖帝目光觸及長公主身邊空着的位子,問道。

秦深上前躬身答:“回父皇,三弟臨時有些事要辦,可能要稍晚些才能到。”

聖帝眉頭微皺,但沒細問,:“既如此,那就先不等他了,即刻開宴吧。”

待聖帝落座後,衆人才依次落座。

宮女太監從兩邊魚貫而入,将酒水菜品一一放到衆人的案桌上,然後依次将酒杯滿上。

沈未雨因為剛才秦玦突變的臉色擾的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又看了秦玦一眼,可惜秦玦此時已經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完全看不出端倪。

收回眼神時,沈未雨無意間瞥見給秦深倒酒的小太監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沈未雨瞳孔微縮,再仔細看去又一切如常。

沈未雨不認為是自己眼花,可那小太監低着頭,根本看不清表情,倒完酒酒就匆匆退到了一邊。

沈未雨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小太監,莫名覺得心慌。

“衆位愛卿,今日是朕的掌上明珠沐兒十四歲生辰,此後,黎朝的長公主就是個大姑娘了,朕心甚慰,特設此宴,與衆卿同慶”聖帝舉杯笑道,說完看着長公主故作嚴肅道:“沐兒,今後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調皮了。”

長公主起身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端莊的萬福,“是,父皇。”

聖帝哈哈一笑,“好,今日之宴,衆愛卿可不必拘禮,盡享美酒佳肴,朕先幹為敬。”

衆大臣紛紛起身舉杯,“恭賀皇上,恭賀長公主。”

沈未雨眼睛盯着秦深面前的那杯酒,直覺這酒肯定有問題,秦深舉杯的前一秒,沈未雨在桌下拉住了他的袖子。

秦深轉頭看着沈未雨,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麽,另一只手輕握了握她的手,将杯子舉了起來。

聖帝率先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其他人紛紛效仿。

沈未雨酒量不佳,只是輕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時,對面的秦玦似乎往這邊看了一眼。沈未雨回看過去時,秦玦正對另一大臣微笑示意,仿佛剛才只是幻覺。

沈未雨收回目光,看着秦深,發現秦深自至至終只是舉着杯子,并沒有喝。

聖帝放下酒杯,也注意到了秦深并未同飲,目露疑惑,“深兒,你這是……”

不止是聖帝,其他人此時也都看到了,目光全都落在秦深身上。他們這位太子殿下近來做了太多讓人出其不意的事,這是又要賣什麽關子?

秦深從桌案後走出,看了一眼秦玦和聖帝左下方臉色隐隐有些不對的王貴妃,面向聖帝道:“回父皇,兒臣的身子近日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飲酒,兒臣鬥膽,想讓六弟代兒臣飲這一杯。”

秦深這話,其他人聽了只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何自己不能飲酒要讓六皇子代喝。秦玦看着秦深,直覺不對,面上勉強維持着笑意。只有王貴妃瞬間臉色大變,看着秦深滿眼的不可置信。

聖帝看看秦玦,又看看秦深,“這是何解?”

“回父皇,三個月前六弟聽信讒言,一時不慎做了錯事,致使兄弟離心,兒臣深感痛心。近日來,兒臣思來想去,覺得六弟不過是一時糊塗,畢竟兄弟之情不可抛,所以兒臣想借今日這杯酒與六弟和解,若六弟願意代兒臣喝了這杯酒,兒臣願既往不咎,與六弟重歸于好。”

原來是這樣,衆大臣都松了口氣。

聖帝欣慰的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深兒,你能這樣想,朕很是高興,兄弟之間的确不該有化不開的結,玦兒,快代深兒喝了這杯吧。”

這段時間,衆大臣在這兩位皇子之間搖擺不定,着實過了一段糟心的日子,若這兩位能修好,那他們便可喘口氣,再觀望一段時間,因此衆大臣都滿目期待的看着兩人。

唯有坐在一旁的王貴妃,在聖帝話音落下之後,臉色驟變,雖然極力克制,嘴唇還是掩飾不了的微微顫抖。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秦深和秦玦身上,沒有看到,沈未雨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沈未雨冷冷看着王貴妃這副模樣,心裏大致猜出了一些原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怪不得秦深說今天有好戲看,看來秦深早已經知道了這對母子的小動作,卻沒有選擇阻止,而是當衆戳穿。

沈未雨心下疑惑,照理說,這對母子這麽多年小動作應該沒少做,秦深應該都是私下解決了,怎麽此次卻選擇當衆揭發呢?不過無論如何,這回,她們算是自掘墳墓了。

秦深拿着酒杯緩步走到了秦玦的桌子前,面上微微帶笑,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六弟,你可願代大哥喝這一杯?”

秦玦的笑容有一絲僵硬,眼神從秦深的臉移到秦深手中的酒杯,遲遲沒有動作。

大殿中一時落針可聞。

衆大臣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這太子殿下都主動求和了,六皇子殿下遲遲不動,莫不是不領情吧。這麽多人都看着呢,這不是讓太子殿下下不來臺麽,若真是這樣,以後這兩位怕是更水火不容了。

聖帝臉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玦兒,怎麽了?”

“無事,兒臣不過是一時有些太高興了,大哥能與兒臣重修舊好,兒臣求之不得。”秦玦勉強笑道,看着秦深似笑非笑的神情,手在袖子裏攥了又松開,心知這酒肯定有問題,但他怕是不喝也得喝。

秦玦深吸了口氣,伸手接過酒杯,正準備硬着頭皮喝下去,卻被一旁突然閃現的人影一把将酒杯打翻在地。

随後,那人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大喊道:“不能喝,有毒!”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衆大臣慌張的放下手裏的酒杯,驚疑不定地看着那個小太監和面對面站着的秦深與秦玦。

聖帝臉上的笑意全然褪去,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旁的王貴妃臉上血色盡褪,強自鎮定着不讓自己失态。

長公主雙眸狠狠一縮,想要上前,被同樣驚訝但事先隐約猜到因而還算冷靜沈未雨拉住了。

殿中靜了一瞬,緊接着私語聲不斷。

秦玦率先反應過來,看着地上這個小太監,瞳孔緊縮,雙手微微發抖。

他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上前一腳将那個小太監踢翻,“狗奴才,誰給你的膽子敢污蔑皇兄?來人,把這膽敢胡言亂語的狗奴才拖下去,亂棍打死!”

“六皇子饒命,六皇子饒命啊。”小太監身子抖如篩糠,啞聲求饒。

在那小太監打翻酒杯時,守在殿外的禦林軍便沖進了門,站在聖帝及衆人的後面嚴陣以待,此時秦玦一聲令下,立刻便有兩名侍衛上前,要将那小太監拿下,卻被秦深揮手制止。

“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深兒,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聖帝沉聲問道。

“回父皇,這酒中的确被人下了毒,不過這下毒之人,父皇就得問一下六弟和王貴妃娘娘了。”秦深淡淡道。

“太子,本宮平日裏待你不薄,就算玦兒上次沖撞了你,你也不至于這樣誣陷本宮與玦兒,居心何在?”王貴妃從座位上站起,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走到殿中跪了下來。“皇上,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大哥,在宮宴上衆目睽睽之下下毒,臣弟沒那個膽子,就算你生臣弟的氣,也不該如此誣陷臣弟,還請父皇為臣弟做主。”秦玦也順勢跪下,附和道。

好一招惡人先告狀,沈未雨心裏狠狠啐了一口這兩人,擔憂的看着秦深。不過秦深絲毫沒有被這兩人的話影響到,甚至表情都沒怎麽變。

聖帝眼睛微微眯起,對着秦深道:“深兒,你的意思是說,這酒裏的毒是玦兒和貴妃下的,你可有證據?”

“兒臣當然有證據。”秦深擡頭看着聖帝繼續道:“不過今日除了此事,兒臣還有另一件事要禀告父皇。”

“什麽事?”

秦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秦玦,冷聲道:“六弟,你可還記得你的随從張興?”

秦玦聽到這個名字,雙眼猛地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深。

“父皇,兒臣來遲了。”

秦珹的聲音從殿外響起,衆人回頭,遲遲未到的秦珹正往殿內走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人左腿走路有些跛腳。

當看清楚那跛腳之人的面容時,秦玦面色大駭,差點癱坐在地上。

“張……張興?你不是……死了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