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姜且吟假裝沒看到,一臉純良無害地走,踩到一顆大石頭,咚地一聲,跟着摔到地上。
尴尬地撓撓頭:“這裏的山路挺不好走的,你說是吧。”
庾衡僵着一張臉,只是臉色漲紅了些許,大概是因為自己的窘态。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扶着一棵高大的樹,庾衡沒再往前走,而是轉過頭來,朝着姜且吟伸出手,“過來。”
還坐在地上的姜且吟看着庾衡終于主動跟她說話了,心裏不由得開心起來。
嗚嗚,裝弱雞,還是真的可以讨好這個狗男人的。
姜且吟伸出手。
兩人十指相扣,相互攙扶着一起走過這段陡峭的山路。
前面的路途平緩了不少,庾衡松開手,甩了甩自己剛剛扶着姜且吟的那只手,仍然保持着不可侵犯的高傲姿态。
姜且吟察言觀色,像他的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沒有像以前一樣自己往前沖,留他跟在後面。
“庾衡,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庾衡聽着她講話,路過一片竹林時,随手折斷一片葉,打算看看她要出什麽牌。
姜且吟看他沒有不耐煩的神态,絞盡腦汁,她沒什麽文采,也說不出土味情話,眼珠子轉了轉,硬生生地說道:“你今天跟這片竹林一樣,生機勃勃。”
話音剛落,庾衡拿着竹葉的手頓住,視線落在眼前的竹林。
茂密的林子裏,陽光投射進來,翠綠的竹子反射着陽光的光澤,顯得更加嫩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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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是他很綠嗎?被綠了嗎?
庾衡:“呵呵。”
姜且吟聽這個語氣似乎不太友好,舔了舔唇,打算再發揮自己的低級語文水平,垂死掙紮:“像這自然的美......”
庾衡出聲打斷她:“行了,點到為止。”
她是越辦越糟了嗎?
索性不再出聲,她果然是笨嘴拙舌,不會講話啊。
走過了這片竹林,眼前是雜草叢生的荒野。
撥開雜草,姜且吟看見了一小片的牡荊葉,是他們最後的一株植物。
“你看,那是牡荊葉。”
“嗯。”庾衡走過去蹲下身摘下一片。
前一刻因為想着怎麽才能讓庾衡開心起來而煩悶的姜且吟抓緊機會跟庾衡聊天,科普道:“牡荊葉,它可以治胃疼腹疼。”
庾衡興致不高地應答着。
采完最後的牡荊葉,兩人打道回府。
姜且吟還在叽叽喳喳地講着,從牡荊葉聊到它同類型的植株。
一個沒留神,踩空了,摔了一跤。
庾衡伸手去扶她,卻抓了個空,連忙蹲下身,焦急地問:“沒事吧?”
姜且吟看着他眉頭緊皺的緊張模樣,本想說“沒事”,轉而說:“我好像扭到腳了。”
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扭到哪只腳?”
姜且吟看着他關心自己的樣子,心裏喜滋滋的,他并沒有那麽的不近人情嘛,而且就是一個紙老虎,看起來兇巴巴,其實還是很關心自己噠。
她伸出了左腳。
庾衡将手上的小籃子放在一邊,右手握住她的腳,輕輕地揉,那雙幽深明亮的雙眸盯着她的腳踝,溫柔地問道:“好一點了嗎?”
姜且吟點了點頭。
庾衡摸了摸自己的褲袋,拿出一小瓶東西。
仔細一看,是防狼噴霧。
姜且吟:“......”
你拿出來是想要幹嗎?不會是想趁人之危吧?趁着她受傷狠狠欺負她?雖然她是假傷。
但也不帶你這樣的吧?一路上忍了那麽久,果真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逮到機會,就下手?
姜且吟身子往後,遠離庾衡。
庾衡看着這瓶防狼噴霧,愣了片刻,出來前他想着帶一瓶氣霧劑,萬一扭傷還能用一用。奈何今早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拿的時候沒注意,就拿成了這瓶防狼噴霧劑。
看着正在逐漸往後退的姜且吟,庾衡:“......”
他二話沒說,将防狼噴霧放回口袋,解釋:“拿錯了。”
姜且吟松了一口氣,“可是,你上山帶這個是怕山裏有野人嗎?”
“......”
庾衡懶得跟她多說,也不打算把神神經經的助理交給他的防狼噴霧是用在誰身上這件事說出來。
說:“我們趕緊回去,給你上藥。”
他轉過身,背對着姜且吟,“來,上來。”
姜且吟看着他寬厚的後背,夏天的衣衫緊貼着他的脊背,脊椎骨的形狀映出來,心裏好像被什麽柔軟的東西填滿,宛如眼前的陽光照亮這一片小竹林。
庾衡背着姜且吟,掂了掂。
“還挺輕的。”
姜且吟指着地上的小籃子,“那個,要記得拿。”
庾衡騰出一只手,提起小籃子給姜且吟拎着。
姜且吟摟着庾衡的脖頸,一手提着籃子,心裏歡快了不少,至少他不再板着一張臉了。
在快走到那段崎岖的山路時,落葉遍地的黃土上,一條四腳蛇爬了過來。
姜且吟明顯感受到庾衡的身體抖了抖,邁着步子往後退了一步,以防自己摔下去,她牢牢摟緊他。
只見庾衡騰出右手,單用一只左手固定住她,不讓她往下掉,然後從口袋摸出了剛剛的那瓶防狼噴霧。
嘶。
朝着四腳蛇噴出噴霧。
從未見過人的四腳蛇被吓得往另一個方向爬去。
姜且吟:“......”
這,防狼噴霧是這麽用的嗎?,而且四腳蛇沒毒。
她一時間心情複雜難言。
庾衡一臉淡定地将噴霧放回口袋,背着她繼續往前走。
完全不覺得剛剛的舉動有什麽奇怪。
峻峭的小山坡,庾衡上得有點艱辛,不過他堅持沒讓姜且吟自己走。
走了很長一段路,庾衡的氣開始不順暢,也吃力起來,步履比剛剛慢多了。
姜且吟其實想跟他說實話,自己沒受傷,但又怕接下來他繼續冷眼相對,不搭理自己,至少現在她是個傷者,他會關注她,會體貼她,會問她還疼不疼。
看着他額角冒出的汗珠,姜且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也越來越糾結,半晌,她說:“其實,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來吧。”
庾衡執意不放:“不行,傷者要好好休息。”
姜且吟抿了抿唇,另一只空閑的手幫他擦掉額角的汗珠。
庾衡後背一僵,停了片刻,才重新往着目的地去,額頭上,姜且吟柔軟的小手幫他拭去了密密匝匝的汗珠。
煩悶和不歡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覺得自己能原諒她,不管她是否還戀慕着自己,他都想要牽起她的手。
如果她不喜歡他了,那就讓他來追求她吧,也給一次機會讓她感受一下被追求的滋味,畢竟這也有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被人追了。
回到營地,庾衡将姜且吟放下來。
工作人員問清楚情況後,去醫藥箱找了一瓶噴霧給庾衡。
庾衡拿着噴霧回去,看見姜且吟愁眉不展地坐在那裏,過去幫她脫掉鞋子,噴霧噴在腳踝上,輕輕地揉。
眸色沉沉,擡起頭望向她:“還疼嗎?”
姜且吟咬着下唇,她現在正處在愧疚的浪尖上,好想脫口而出自己并沒有受傷。
他越是表露出關心,她就越是內疚。
師傅說過,說謊不是好事,應該引以為恥,特別是騙取別人的好意,更不應該。
她張口準備道出真相時,文景陽回來了,看見他們兩個人,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問:“庾哥,怎麽了嗎?”
庾衡:“她崴到腳了。”
一個多小時前,他遇見他們的時候,兩個人還在鬧小情緒,等他走後,不會是打起來了,然後庾衡推倒了姜且吟?
文景陽各種腦補,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庾衡不是魯莽的人,怎麽可能欺負姜且吟?
回想起剛剛姜且吟問他如何哄男人的模樣,文景陽越來越覺得姜且吟一個女人,做到這個份上,有點虧了,怪招人心疼的。
吳程程一副看好戲的姿态,找了個位置坐,就差瓜子了。
文景陽拉着庾衡走到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庾哥,你呀,就不要跟人家小姑娘鬧了,她也不容易,喜歡你這麽久,好不容易你們的關系好一點了,沒那麽僵了,你多多包容她。”
庾衡:“?”
不過你說她喜歡我這麽久,這句話還挺中聽的。
文景陽繼續給庾衡洗腦:“我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你,以前追着你跑,那些就不用說了,現在也心系于你。你知道她找我聊的私事是什麽嗎?”
“是什麽?”庾衡隐隐期待着,他覺得好像有什麽要破繭而出。
“她問我如何哄男人,這分明就是想哄好你。”
這句話讓庾衡內心久久不能平靜,讓他開始後悔今天自己的種種行為。
她偶然一次爽約,肯定是無心之失,而且現在的女孩子跟男朋友約會時,遲到都很正常,他怎麽能因為她的一次爽約,就對她撒脾氣呢?
這不是一個合格男朋友!
庾衡越想越覺得自己很過分,側頭看向冒着好奇眼盯着他們這邊的姜且吟,越發想要好好對她。
都是他的錯,他不應該這麽不大度。
在她給他送花時冷漠相對,草坪上就只有那種花,條件所迫,她就只能摘那朵花給他不是嗎?是他過分解讀了。
還有竹林,那時他們就在竹林,她這麽說很正常。
......
庾衡看一眼文景陽,深深地道一句:“謝謝。”
發自內心的感謝,語氣很真誠。
他看向姜且吟,緩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