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周景離說完這話自己都想笑,聞炎憋了半天,憋的嘴角都抽筋,噗嗤一下口水噴出去老遠。
“哪裏好笑了?”周景離還得故意黑着臉看他。
“我看看帥哥長什麽樣兒。”聞炎笑着用食指擡起周景離的下巴,倆人一瞬間離了兩指不到的距離,仔細盯着。
聞炎從他的下巴看到了眉眼,硬是把周景離給看的臉紅心跳。
“确實挺帥的。”聞炎揚着笑,沖周景離挑了個眉毛。
周景離撇開臉,一巴掌甩開了他的手,“用得着你說。”
聞炎撇撇嘴,低頭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包在嘴裏含糊罵,“脾氣真臭。”
周景離沒跟他繼續鬧,心全被麻婆豆腐勾走了。
整整挖了一勺,在米飯上堆成了山。
吓得聞炎轉頭瞪着雙大眼睛,嘴裏鼓着土豆絲喊,“你這樣我養不起啊!”
周景離一口豆腐嗆嗓子裏,嘴裏也鼓着大喊,“誰他麽讓你養了!”
“你能別噴我一臉嘛!”
“你把你土豆絲咽下去再說話!”
聞炎:“嗆不死你啊!”
繼續道:“吃飯不閉嘴,晚上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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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離:“..........”
周景離不說話了,埋着頭往嘴裏使勁兒塞米飯,等咽完了最後一口米飯,筷子一放,對着聞言,“你幼稚!”
說完起身,一屁股坐客廳沙發上去了。
聞炎自己一個人低着頭笑了半天,轉頭看他,“還不走?”
“洗碗。”周景離一副冰山酷哥樣兒,嘴裏卻說着,“快吃,我要洗碗。”
聞炎被他逗死,肩膀笑的一直顫,顫到吃完飯了才停下。
“你玩吉他啊?”周景離突然正兒八經兒問了一句。
“嗯?”聞炎轉頭,瞄到了自己家角落的吉他,“那是壞的,好幾年了,我看着挺好看就一直留着。”
周景離過去用手指輕輕撥了琴弦,很沉的聲音,弦還斷了幾根,确實是壞的很徹底。
吉他旁邊的木桌上還放着一個透明收納盒,裏面裝了成堆的唱片,看那樣子應該是很久之前的唱片,角落稍微.....
“我吃好了!”聞炎突然把碗一推,兩手放在腦袋後面,仰頭倒着看周景離。
“奧。”他把眼睛收回去,乖乖過去拿了碗,端去廚房洗。
客廳外面沒幾秒就安靜了。
周景離擦幹手上的水滴,探着腦袋朝外看了一眼,聞炎沒了。
“人呢?”他在一樓轉了一圈,仰頭看着二樓。
他也不方便上去。
“聞炎我走了!”周景離大喊一聲。
“走哪兒去啊?”聞炎的腦袋突然從窗戶外面探進來,怪吓人的,這人鼓着腮幫子咔嚓咔嚓的在嚼東西。
“你又吃什麽呢?”周景離推門。
外頭的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聞炎家裏安了空調,一腳邁出去跟跳進火焰山似的,腳底都燙。
聞炎沒說話,手裏攥着什麽東西,放在自己衣角上擦了擦。
擡手就往周景離嘴裏塞。
“什麽啊?”周景離直往後退。
“你吃!”聞炎往死裏塞。
周景離拗不過,一口包在了嘴裏。
酸甜的小番茄,一瞬間就在嘴裏爆汁。
“我種的。”聞炎往自己嘴裏也塞了一顆,“甜嗎?”
“嗯。”周景離插着兜靠在那兒盯着聞炎看。
挺有意思的一個小子。
“你可以走了,我準備午睡。”聞炎擡腳進了屋,留周景離一個人在門外罵罵咧咧的說他沒良心,大好青年全浪費在睡覺上,有這時間不去看兩本書。
嘴上這麽說着,周景離進了自己屋,風扇一開,伴随着烏拉烏拉的聲兒,自己也睡
窗外知了有節奏的叫,風扇吹的周景離衣角向上掀起,落下,他夢到了原來的家。
一個壓抑不透光的屋子。
夏天的蚊子在耳邊叫,周景離睡了半個鐘頭又被咬醒。
氣的自己在客廳轉圈,沒招。
瞄了一眼表,覺得聞炎也該醒了。
他掀開門簾朝聞炎家走,對着那扇門哐哐敲了兩下。
“聞炎!”周景離在院子裏喊。
喊了将近十分鐘還沒人。
他都琢磨這小子是不是睡死了。
準備轉身走人的時候,門咔嚓一聲開了。
聞炎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是沒睡醒的那種難受,是眼神故意躲閃,故意擺臉色的那種。
周景離覺察出不對,戳着聞炎後背湊上去,“幹嘛呢?”
聞炎扭了下身子,“睡覺。”
“睡覺呢?”周景離朝他褲子底下一瞄,“奧~睡覺呢。”
聞炎轉頭就瞪他,“你要幹嘛?”
“有花露水嗎?蚊香也行,那蚊子折騰的我睡不着。”周景離沒逗他,但眼睛沒忍住,使勁兒往下看。
“你沒蚊帳嗎?”聞炎問。
周景離瞄着他□□,“沒有。”
“再看把你眼睛戳了。”聞炎吼他。
周景離撇撇嘴,不看就不看。
聞炎憋着氣兒去卧室翻騰了一會兒,拿出來一瓶花露水,甩在周景離腿上,“拿走。”
“謝了。”周景離笑着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賤兮兮望着聞炎,“你也不怕你撸.的時候你爸媽回來?”
“滾你大爺的!”聞炎揣起腳上的拖鞋沖着周景離屁股扔了過去。
那家夥閃的快,哐的一聲,鞋子砸門上了。
門外周景離的笑聲恨不得傳的整條街都聽到。
等笑完了,笑累了,平靜了。
周景離站在那街道上,擡眼便是閃着金黃微光的海平面,平靜沒有波瀾。
在這兒待了兩天,空氣裏的潮濕勁兒都習慣了。
像渾身泡在溫水裏,大腦放空,全身在廣闊的水面浮動,沒有城市嘈雜的車喇叭聲,吵架聲,打碎碗碟的聲音.....
周景離聽到了海浪在沙灘沖刷,湧動,退去,拍打每一塊礁石。
外婆的院子裏有個老舊單車,坐兒很高,周景裏擡腿就跨了上去,站在但這上朝外騎。
熱風把寬松背心兜了起來,整個人像挂了線的氣球。
太陽照得睜不開眼,周景離眯眼,沿着那條跑步的公路朝岔路口奔。
單車剎在了旁邊的欄杆上,整個熱撒了瘋的朝海水裏沖。
他脫了渾身的衣物,腳尖觸碰溫熱的海水,像一只魚,低頭憋氣鑽了進去。
幾秒過後,跟那從山上放下來的野猴子似的嗷了兩嗓子。
發絲貼緊頭皮,被他用手指一把撸上去,嘴裏吞了兩口齁鹹的海水。
路上站着一個提着菜包的老大爺。
周景裏擡手沖着人,“下來玩啊!”
人老大爺沒工夫跟他玩兒,搖搖手,騎着車晃悠着走了。
周景離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魚缸裏,豪華魚缸,但終究還是魚缸,外玻璃比那小破玻璃魚缸還要堅硬。
他家太熱鬧了。
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
就跟那家庭倫理電視劇似的,放學回來家門口總是喊叫聲不斷。
周景離小時候喜歡蹲在門外面等,等吵鬧聲沒了再回去。
後來大點兒了,直接不回家了,在學校操場上待着,等門衛趕人了再回去。
臭脾氣像他媽媽,忍耐力又像他爸爸。
結果就是臭着臉憋氣兒,見誰都愛答不理。
周景離很想一個人靜靜,他把腦袋埋在水裏的瞬間,第一次感覺到那麽安靜,周遭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周離!”
“周離!”
周景離在水裏猛地睜開了眼睛,唰的一下把腦袋從水裏擡起,猛吸了一口氧氣。
憋得臉都紅了。
“周離!”
還有人叫他。
周景離朝後一瞄,看到聞炎站在那兒沖着他揮手,手裏拿了個巨大的冰激淩甜筒。
“長得不胖,怎麽那麽能吃。”周景離自顧自嘟囔了兩句。
他上岸,那會兒才發現沒穿衣服,突然轉身,有些尴尬的在礁石後面套衣服。
聞炎早看見了,揚着頭笑。
“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周景離在石頭後面喊。
聞炎慢慢踩着沙子走過來,嘴裏嚼着淡藍色的冰激淩,吃的舌頭上都染了色。
“不然幹嘛?”聞炎好笑的看他,“你成天不也是吃了睡,發了脾氣接着吃和睡。”
“爆炸桶似的。”聞炎沖着他咂嘴。
“跑這兒幹嘛?”周景離從他身邊擦過去,低頭在找鞋。
“買冰激淩啊。”聞炎無語,“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老子鞋呢!”周景離氣的在沙灘邊上大喊大叫。
果然這好脾氣維持不了幾秒。
聞炎指指他對面的礁石,“在那兒。”
周景離看見了,跨開步子朝那邊走。
結果走了沒兩步,突然皺眉啊了一聲,整個人蜷着半邊身子倒吸了一口氣兒,站那不動了。
“怎麽了?”聞炎吓着了,跑過去一看。
周景離腳被石頭割破了,挺深的一道口子,那會兒使勁的往外冒血,滴了幾滴在沙灘上,一陣風後又被埋了。
“你這人真該去買個彩票,我在這兒踩了十幾年也沒這樣過。”聞炎嘴裏含着冰激淋,伸手去扶周景離。
結果嘴裏冰激淩使勁兒的話,他就一個勁兒的吸溜糖水。
怪忙的。
“你能不能把你冰激淩吃完再扶我。”周景離一臉嫌棄的皺眉看他,“跟個抽氣筒似的再耳朵邊呼哧呼哧的吸。”
聞炎沒說話,兩大口把冰激淩給包進了嘴裏,整個人塞的像個金魚。
“也不怕噎死。”周景離三句裏沒一句好話。
聞炎吞了嘴裏的東西,牙都凍麻了,“你在這兒滴血,我還不是想快一點兒別耽誤時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沒良心!”
“我要是腳破了,你估計能在旁邊跳個舞在扶我走。”聞炎拽了一把的他的手臂,挺生氣。
手底下力氣很大,故意的。
周景離看他那樣子就覺得逗,一路上也沒繼續氣人,乖乖被扶着回了家。
“惠奶奶。”聞炎推開大門。
“小炎來啦。”外婆從裏屋出來,看見周景離那副慘兮兮的樣子吓得不輕。
“我的乖乖。”外婆一直在念叨這一句,念叨了好幾分鐘。
周景離偏頭勾着嘴角笑,一群人逗死了。
外婆在藥箱裏翻騰半天,“只有這個了。”
“酒精?”周景離這邊嘴角還沒放下去,轉頭看見外婆手上的白盒子,吓得手腳都抽抽。
那是真的抽抽,一個勁兒的往後躲。
這要塗上去,簡直要命。
“怕什麽啊。”聞炎就是個看熱鬧的,“我給你塗!”
“塗你個狗屁。”周景離張嘴就罵,罵完發現外婆還在旁邊,顯得沒禮貌。
他低了聲兒,“那個.....不用,我用水沖沖就行。”
“那不行啊!”外婆拿着酒精棉球朝沙發這邊沖。
周景離吓得往聞炎背後躲。
聞炎笑的肩膀一個勁兒的逗,周景離這會兒也沒空罵他,“我自己來吧。”
“好好好。”外婆把酒精棉球給他。
周景離看着手裏夾子上的棉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真不敢下手。
“我來!”聞炎一把奪了去。
都沒管周景離什麽反應,把周景離腳掰到了自己大腿上,低頭,手裏拿着棉球就往傷口上戳。
力氣很小,他還沒莽到那個程度。
但周景離莽啊。
一聲殺豬似的叫聲。
哐————
腳跟彈簧似的,唰就朝上踹,一腳踹到了聞炎臉上。
這小子疼的曲腰,把臉埋腿上,緩慢擡頭,可憐兮兮的樣兒。
“惠奶奶,我...流鼻血了...”
“周離你個殺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