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聞炎在第二天一早的時候頂着紅腫的眼睛跑到了樓上,想去找周景裏說清楚,道歉還是懇求什麽都好,他想說自己受不了一個人待在那間屋子裏。
一晚上沒睡,走路都在飄,跑到樓上拐角處的時候身子沒站穩,哐的一下用肩膀撞到了牆角,疼的彎腰緩了好一陣兒 。
他站在門口深呼吸了很久後,擡手敲了那扇熟悉的門。
景離,我們和好吧。
之前是我膽小,沒想清楚。
聞炎嘴裏一直默默念叨這兩句話,着急的等待着門打開。
過了将近一分鐘,裏面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
聞炎擡手又敲了幾下,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有。
“那間退租了。”拐角處上樓的保潔阿姨沖着聞炎喊了一句。
腦子裏爆炸是什麽感覺,聞炎那時候終于感受到了,驚得腿都發軟,感覺一不留神就能坐地上。
“退租?”聞炎又重複了一遍。
“對啊,昨兒還是我大掃的衛生,東西全搬走了。”阿姨說完拿着掃帚上了樓。
聞炎感覺腦袋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下,整個人坐在門口,望着面前的牆一動不動。
他給周景離打了個電話。
對面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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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炎發了瘋似的一條消息接着一條,問他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來。
周景離一直沒有回,一直到下午的時候回了一條語言。
他說:我們冷靜一下。
聞炎聽到了周圍嘈雜的聲音,回憶了很久才想起來是什麽聲音。
機場廣播。
“您乘坐的.....”
“要嗎?”周景離頭上壓着頂棒球帽,手裏捏了一個沒開糖紙的酸奶糖。
旁邊小孩兒已經巴巴的看着他看了半個小時了。
就因為他吃了兩顆糖。
“快謝謝哥哥。”旁邊女人說。
那小孩乖乖說了句謝謝,剝了糖塞嘴裏。
周景離手裏的手機瘋狂的震動,他又不敢看。
他怕看了,自己這飛機就不用坐了。
“開始檢票了。”女人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兩個人牽着手去排隊。
周景離還是坐着沒動,眼睛看着手機,心裏癢的像被羽毛撓。
他最終還是點開看了一眼,看到聞炎一長串的問話。
就這麽不理人,周景離實在做不出來。
他在排隊前低頭點開語音,說了句:我過一陣就回去。
然後删了。
又說了一句:我沒事兒。
然後又删了。
最後就咬着牙回了那麽一句:我們冷靜一下。
那句話發出去,聞炎估計冷靜不了,沒發瘋都不錯了。
昨天早晨從聞炎家出來的時候,周景離在走廊裏接了個電話,說他爸生病做手術,他媽媽那天訂好票直接過去了。
他媽媽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兒無精打采。
周景離也沒想到能這麽快接到女人打來的電話。
他媽媽就說了幾句話,說他爸爸病了她要過去看他。
第二句是,“你來看看吧,以後你要想留在國內,可能也沒機會見。”
周景離愣了很久,半天才反應過來,回家收拾了行李就準備過去。
搬家那純屬一時興起。
聞炎這事兒惹的周景離挺難受,說不生氣是假的,他這人狠起來也是挺過分,做事兒能做絕了。
他就是想學學聞炎,看看不理人故意冷着人什麽感覺。
昨天搬行李,周景離路過聞炎家門口的時候,聽到了裏面的哭聲,挺大的。
周景離一瞬間就心軟,剛準備敲門的時候,電話響了。
他朋友打的電話,說車到了。
周景離又把自己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稍微冷這人兩天,讓他好好想清楚才行。
至于搬家這事兒,等想清楚了,直接住一間屋子,哪還需要兩間。
東西暫時找了個朋友家放着,等過兩天再搬出來。
周景離那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
就是聞炎這傻子啥都猜不出來,傷心欲絕了一天,悔的腸子都青了。
感覺周景離要跟他恩斷義絕,招呼都不打就散了。
差點兒把自己哭的暈過去。
機場登機口的隊伍緩慢向前走,周景離把票遞過去,滴嗒一聲,邁開步子朝廊裏走,嘴裏還嚼着一顆糖,吃了将近半包了。
他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還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
聞炎沒有繼續給他發消息。
估計又坐門口難受呢。
周景離狠是狠,但心裏又惦記那傻子會不會幹什麽傻事兒。
手裏攥着手機,磨蹭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該回什麽。
快要起飛的時候,周景離實在沒招了,還是沒忍住。
發了一句:我去散散心,你照顧好自己。
下一秒飛機要起飛,周景離迅速把手機關了。
聞炎那邊确實如周景離猜測的一般,坐在他家大門口愣神,眼裏都沒光,木頭人似的。
昨兒一天沒吃東西,這會兒餓的胃都痛。
陳冰給他打了五六個電話,聞炎一直不接。
那小子熟門熟路,直接上門來找人,結果沒看見人,模模糊糊聽到樓上有動靜兒。
“我的乖祖宗,你坐人家門口幹嘛呢?”陳冰被吓死。
聞炎看着跟沒頭似的,整個人像刺猬一樣縮在一起。
“他走了。”聞炎嗓子啞的厲害。
“誰走.....”陳冰擡頭看着周景離門,“不是,他能走哪兒去啊,這還沒畢業呢,難不成退學啊。”
“你倆兒吵架了?”陳冰站在旁邊很茫然。
“他不要我了。”聞炎說話跟小孩似的,“都是我不好。”
陳冰是啥也沒聽明白,也不知道說什麽,低頭憋了半天,“你,你吃麻辣燙嗎?”
聞炎餓的渾身都沒勁兒。
“要不....”陳冰手無措的指指外面,“咱們吃個飯去?”
聞炎不說話,陳冰直接上手将人拖下了樓,邊走邊在哪兒罵,說一個臭男人有什麽好的,不就長得好看點兒有點兒身材嘛,明兒帶你去健身房重新撈一個。
聞炎低着頭就是不說話,跟個啞巴似的。
“那種狗男人有什麽好要的!”
“阿嚏!”周景離在轉機,一出門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誰在罵我。”
他揉了一下鼻頭,在機場吃了碗面,又匆匆上了另一班飛機。
天上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周景離睡得昏天黑地,醒來就琢磨聞炎在幹嘛。
手機關機,他擡頭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十一點多,估計睡覺了。
等飛機落地的時候,剛好是中午。
周景離扣着帽子,右手拉着行李,出門就看到了他媽媽。
說不尴尬是假的,兩個人眼神明顯都躲了一下。
“先去吃飯吧。”女人偏頭看着周景離。
“好。”周景離回,“醫院還好嗎?”
“嗯,下午手術。”女人點點頭,開了車門。
兩個人一路上就是簡單的寒暄,很客氣,看着都不像親母子。
車子停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門口。
周景離下車,跟着女人朝飯店裏走,快進門的時候腳步突然停住了。
料理店旁邊是一家甜品店,巨大的玻璃裏擺着彩色的甜品和奶油蛋糕。
周景離插兜站在窗戶那看着,沒動。
“想吃嗎?”女人轉頭沒看見人,走過來問。
周景離搖搖頭說不吃。
就是想給聞炎帶,但帶回去八成都化成甜水了。
一頓飯吃的挺安靜,周景離平時和他媽媽在一起就不怎麽說話,兩個人倒是都習慣了。
他吃完了最後一口面,坐在那兒等他媽媽吃完,冰水上挂了一層水汽,周景離用手指慢慢在上面劃。
劃拉了半天。
“走吧。”女人用紙巾擦完手,起身提前小包轉身朝門口走。
周景離起身離開,杯子上劃了個小小的炎字兒,過一會兒又被水汽蓋住。
醫院裏人不多,那個男人其實算得上和善,跟他親爸比的話确實是好了不止一個度。
對周景離說話也一直客氣,從高中到現在,兩個人不像父子,像親戚家的叔叔,什麽事兒都講究度。
周景離推開病房進去的時候男人在吃飯,看見周景離,說了一句,“小離來啦。”
“嗯。”周景離關上病房門,“還好嗎?”
“明天做完手術就行,沒多大事兒,還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周景離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媽媽在旁邊削蘋果。
“學校怎麽樣?”男人看着他。
周景離點點頭,“挺好的。”
“吃點兒水果。”女人遞過去一半,另一半給周景離遞過去。
三個人在一塊兒挺逗的。
朋友在一塊兒也沒這麽客氣。
空氣凝固了很久。
“我去下廁所。”周景離起身,把那半蘋果放在桌上,沒吃,剛吃完飯也吃不下去。
廁所的門咔嚓一聲關緊。
周景離算算時間,這會兒國內應該已經半夜了。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給陳冰發了個消息,問聞炎怎麽樣了。
陳冰沒幾秒就回了一段語音。
“我說大哥,你倆兒是不是有病,他麽聞炎今兒趴桌子上哭了一下午,別人麻辣燙店裏的人還以為我他麽打他了,一路又拖又拽的給拽回去了,老子臉都沒處放了。”
又補了一句,“你跑哪兒去了?”
周景離被他一串語音轟的腦子暈,這小子估計大半夜還在打游戲。
“國外,我爸病了。”
“不是,那你退租幹嘛?”陳冰問完頓了會兒,“你倆太讓人難琢磨了,我這腦子轉不過來。”
周景離:“你幫我看着點兒他。”
“我看着他有屁用。”陳冰張口說完,又嘆氣說,“我盡量。”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周景離還是補了一句。
陳冰那邊拖着嗓子說了一句好。
挂了電話的一瞬間,周景離有點兒後悔,感覺自己這次是不是有點兒太混蛋了。
萬一真把人惹毛了,搞沒了。
那他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景離出了那個廁所之後,心裏打鼓一樣,一下一下敲的着急煩躁。
來都來了,總得看人把手術做完,等确定沒事之後再走。
那兩天周景離過的沒比聞炎舒服。
真怕聞炎幹出點兒什麽事兒。
隔幾個小時就給陳冰打電話,那小子就跟個間諜似的,藏着掖着彙報情報。
說自己電話費不夠,非讓周景離給他報銷。
周景離爸爸做完手術,一切順利,術後檢查也沒什麽問題。
周景離看看時間,感覺差不多也該走了,路上還得耽誤一天的時間。
這兩天他一直住在家裏,屋子挺大,離醫院也挺近,打車十分鐘不到。
那天他這邊行李還沒收拾完,陳冰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周景離蹲在地上擺行李裏的衣服,“怎麽了?”
陳冰突然扯着嗓子吼。
“聞炎沒了!!跑了!!”
周景離隔着半個地球,差點兒被吓吐血。
以為聞炎要不跳江了,要不就跟野男人跑了。
“跑哪兒去了?”周景離手底下快速關了行李箱,跨開步子就朝門外面沖。
“好像.....”陳冰頓了半天,“回老家了吧,看他姥姥。”
“你他麽下次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周景離氣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