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心變化

慶功宴第二天,木小樹就與TRsam大部隊分離,訂了回國的機票。

按理說,難得一次公費外出,應當趁此機會暢游法國,奈何祁缙謙心心念念要回國。

“法國随時都可以來,我們回國還有要緊事。”他這樣說,“把證領了,我陪你來法國。”

他都說得這樣直白了,她還能說什麽?于是訂了機票,和衆人做了別。

“好好玩,”她對Arbre的成員道,“前段時間辛苦了,這次旅游的費用記在我的賬上。”

瞬間歡呼聲一片。

出乎意料的是,提前離開的還有蘇曉沫。慶功宴當夜她就搭乘最近的航班離開了巴黎。

木小樹從容隽卿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不禁微微一愣,驀地想起了那天晚上蘇曉沫的反常。

容隽卿對蘇曉沫的印象不佳:“因她是你曾經的同學,我才不好當面給她難堪。她缺席那麽重要的展示,一句解釋也沒有,無論作為合作者還是作為你的朋友都不合格。”

見木小樹神色有些黯然,容隽卿更是不客氣:“人是會變的,你們那麽多年沒見,你不知道她的經歷,也看不清她現在的所思所想。你不要太天真了。”

一直到坐上回程的航班,木小樹依然神色恹恹。

“你說,我做人是不是挺失敗。”她忽然問祁缙謙,“我似乎總也處理不好和周邊人的關系。”當年和林媛是如此,現在和蘇曉沫也是如此。她在十一中幾乎沒有朋友,她和木家的關系一團糟。與她交心的也不過K大附高的舊友、十一中的幾位良師、瓊榭的發小、TRsam的前輩以及如今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單伯飛。

這樣看來,她做人當真很失敗。

祁缙謙聽她這樣說,卻笑了:“你很貪心啊,有了這麽多能交心的朋友還不夠嗎?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沒有一個知心的朋友。”

她默了默,只聽他又道:“就像你沒有辦法讓每一個人都喜歡你,你也沒有辦法讓一個本就對你懷有惡意或不軌的人與你交心。這不是你的錯。你現在為了那樣的人難過,不值得。”

他忽而沉吟:“你難過了,我自然也會心疼。所以你看看,為了那樣的人和事,讓你和我都不開心,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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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是忍俊不禁,驅散了眉間陰霾。

*** ***

兩人抵達首都機場時已是深夜,接下來正碰上周末,民政局不上班。為此,祁缙謙很是不郁。

這種不郁統統于深夜體現在了對木小樹的索求上。

“周一就去領證。”他終于停了下來,将她鎖在懷中。

她早已筋疲力盡,卻不敢告訴他,周一有高泠和陳祖平的婚禮,大抵是抽不出時間去民政局。

周一老早,天還未亮透,木小樹便蹑手蹑腳地拖着酸痛的身子溜出了卧室。

她穿戴完畢後又返回卧室看了一眼熟睡的他。昨夜依然糾纏到了很晚,此刻他側卧而眠,仍保持着環着她的姿勢。

留了便條在床頭櫃,她吻了吻他的下巴,繼而輕悄悄地帶上門出去了。

婚禮在N市一家五星酒店舉行。

木小樹到的時候還早,賓客還未來全。她來到新娘休息室,一推門便見高泠一身雪白婚紗,站在全身鏡前。

“這麽漂亮的新娘子是誰呀?”木小樹帶着驚豔的口吻道。

高泠早就從鏡子裏看到了木小樹 ,挑眉道:“後面這位比新娘還要漂亮的美人又是誰?”

兩人隔着鏡子,相視而笑。

木小樹幫高泠理着婚紗的後擺,不由輕笑:“你們終于修成正果了。不過我倒真好奇了,陳小花那麽個經常掉線的屌絲,怎麽就把高美人追到手了呢?”

高泠輕咳一聲,別過頭:“人這輩子總會腦子抽掉幾回,大概是我腦抽了吧。”

“那再重來一次呢?”木小樹打趣。

高泠一本正經道:“應該還會再抽一回。”

木小樹莞爾。

“你們到得真早!”門邊傳來一道女聲。

木小樹回頭便見一位長發美人倚門而立。美人着一身青花瓷紋的白底連衣裙,笑看着木小樹和高泠。

是艾婉良。

“客人都來了嗎?”高泠問。

艾婉良說:“差不多了。程弋陽的飛機晚點,會晚一些到。”

木小樹忽地來了興趣:“程弋陽現在做什麽?”

“他現在是建築設計師。”艾婉良眨眨眼,“你倆一個服裝設計師,一個建築設計師,倒是般配。”

木小樹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果然成為建築設計師了。”程弋陽總是知道該如何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向夢想靠近,不像她,一路磕磕碰碰。

高泠笑了:“你急什麽?很快就能見面了,到時候你想問什麽,自己去問他。”

吉時到了,新娘這方的親戚簇擁着高泠先往禮堂去了。木小樹和艾婉良落在後頭。

人聲過去後,木小樹嬉笑着捅捅艾婉良:“什麽時候輪到你呀?”

高中時,艾婉良是幾人中最腼腆的,三言兩語的打趣都會叫她臉紅。此刻木小樹這麽調侃也沒想着要得到答案,誰知艾婉良卻微微一笑:“快了。”

這下輪到木小樹瞪大了眼睛。所以艾婉良和泰和也完成了愛情長跑?

艾婉良看着木小樹,笑了:“我和何哲雲的訂婚宴正在籌備,到時候你這個大忙人一定要來呀。”

木小樹懷疑自己聽錯了,臉上的驚愕更甚。

艾婉良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小樹,人是會變的。泰和很好,可是我等不起了。沒有幾個人能忍得住漫長寂寞,如果有人願意默默等你,你一定要珍惜。”

木小樹一愣。艾婉良似意有所指,但她卻不願再多說了。

艾婉良的這番話卻讓木小樹想到了祁缙謙。

他等了她那麽多年,既做了她的人生導師,又是她的愛人和依靠。她隐約察覺到,他默默守候的日子,絕不止八年。

昨夜,他在她耳邊道:“明天我們去領證好不好?再不領證,我都老了。”他的聲音委屈得不行。

現在想來,她的心又是柔軟,又是酸澀。

衆賓客已入了座,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着新娘新郎相識相知的點點滴滴。視頻的畫面裏俱是木小時熟悉的面孔,她定睛一看,也有她。于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那是屬于她的、他們的美好時光。

艾婉良徑直向某一桌走去。那一桌很快有人站了起來,将她拉到身邊。

是何哲雲。

兩人沒有對話,然眼角眉梢間滿是親昵的溫情。

這一桌都是K大附高的同學,木小樹随意找了個空位就坐了下來。

還未坐定,就聽何哲雲嚷嚷道:“喲,這誰啊,看着怪面熟的,長得怎麽這麽像某個一走就是八年半點音訊也無的沒良心的家夥啊?”

木小樹挑眉:“喲,這不是當年十一班那位嚷嚷着高考要甩我幾十分結果反被我甩的那誰嗎?”

在座諸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何哲雲當先敬了木小樹一杯:“小爺我心胸大,不跟你計較,不過以後要是再莫名其妙玩失蹤,那可別怪我不客氣啊。”

木小樹笑道:“哪敢吶。”說罷與何哲雲碰杯,兩人俱一幹而盡。

縱多年未見,只消一個眼神,便知老友依舊。

都是老同學,興趣相投,感情甚篤。席間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你見着程弋陽了嗎?”何哲雲轉過頭問木小樹。

“沒有,怎麽?”木小樹詢問。

何哲雲微微一頓,繼而道:“你們倆也真是,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也沒有結果。”

木小樹驚訝:“你說什麽呀,我和他怎麽了?”

“你不知道?”何哲雲瞪眼。

木小樹莫名:“我該知道什麽?”

何哲雲不說話了,神色古怪。

忽然,門口處有一陣小小的騷動,又有幾位晚到的賓客入了席。

其中一人環視了一圈後,向着這邊走來。

他架着一副無框眼鏡,穿着休閑衫,身材颀長,年輕而沉靜。

木小樹一眼便認出來了。是程弋陽。

程弋陽在木小樹身邊落了座。

兩人目光一觸,都微微笑了。多年不見,你依然安好。

“好久不見啊,同桌。”木小樹笑道,“現在該叫你建築設計師了。夢想成真,恭喜。”

程弋陽微勾了唇角:“巴黎設計展的直播,我看了。很出色。”

诶?木小樹詫異,随後調侃道:“沒想到你也會看這樣的頻道啊。”

程弋陽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怎麽就不能看了?”

“能,當然能。”木小樹忍不住笑出聲來,轉而又問,“聽艾婉良說你現在在倫敦工作?”

程弋陽點頭:“是,在J·Crown。”

木小樹一愣,那是祁先生的建築設計公司。她驀然想起,祁先生似乎是少年程弋陽的目标,于是問:“你在祁缙謙手下工作嗎?”

程弋陽笑了笑:“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能得祁先生的指點,事實上祁先生這些年已經不帶後輩了。我跟着他的一位合作夥伴,一直到現在。”

“你現在還希望祁先生帶你嗎?”木小樹遲疑地開口問道。

程弋陽答:“能得他的指導自然寶貴,但我并不強求。我感念我的師父,他教會了我良多。”

木小樹看着程弋陽幹淨的眉眼,不禁彎了彎唇角。他的骨子裏依然是當年那個驕傲的少年,目光堅定,坦坦蕩蕩。

臺上,陳祖平和高泠分別致了詞。一對新人在衆人的起哄聲中深情擁吻。

禮堂頂端的彩球算準了時刻,爆裂開來,灑下了漫天金粉。

木小樹拉着艾婉良湊到了人群裏,幾個男同學不懷好意地相約鬧洞房去了。

一時間,桌邊只剩下了程弋陽和何哲雲。

何哲雲看向程弋陽:“近來可好?”

程弋陽啜了啜杯中的紅酒:“還好,你呢?”

何哲雲嗤笑了一聲:“你就別管我了,你自己的事情都把握不好,哪有空問我好?”

程弋陽擡眸看了他一眼。

“八年了,木小樹回來了,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她說?”何哲雲望向程弋陽的眸子。

程弋陽垂眸:“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麽。”

何哲雲笑了:“你還要逃避嗎?高考後聚會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喜歡木小樹這件事,就那麽難以啓齒嗎?”

“你等了她那麽多年,至今單身,別告訴我你準備把對她的感情藏一輩子。”何哲雲眼眶微紅,“你和小樹都是我的好友,我想你倆都好,可你這樣憋在心裏我看着難受。”

程弋陽放下了酒杯,緩緩道:“哲雲,你要想為我和小樹好,就什麽也別對她說。我不想給她任何負擔。我只希望,下一次重逢的時候,我和她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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