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陷害(三)
陷害(三)
明璟去浴場足足洗了三遍,要不是底下燒水的速度及不上她用水的速度,要不是高雲從再三出言相勸,要不是她不忍看到提水的太監累彎了腰,她肯定再多洗幾遍。
體順堂裏面的擺設還是如原先一樣,弘黎讓人常年保持着幹淨,一來以備她哪天回來小住,二來他偶爾過來小憩以解相思之苦,所以明璟今夜回來直接入住即可。
明璟回到體順堂,遣退所有人,獨自坐在火爐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剛洗好的長發。她擔心古人對完璧之身的看法,古人對男女之防看得這樣重,她擔心弘黎也同樣介懷,屆時免不了來個老嬷嬷驗身……一想到這,明璟就眉頭緊鎖,連連嘆氣,心煩不已。她一直神情恍惚地坐在那裏,即便頭發幹了,即便等到四更天也毫無睡意,就一直等着,也不知道在等什麽,或許在等弘黎對她大發雷霆,又或許在等如魔鬼一般嚴厲的老嬷嬷來對她進行身體上的折磨……但別指望她會乖乖順從就是了!明璟又驚又懼,暗自咬牙給自己壯膽。
突然,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明璟吓得趕緊站起來。她看着弘黎充滿戾氣、一言不發地向她走來,室內的氛圍像是凝固了一般。明璟求助般地看向高雲從,誰知高雲從低着頭把門合上了。高雲從對她一向心存善意,明璟心存感激之餘也心生信賴,但這一刻她也才終于意識到他對她再好,也只是因為他是他的奴才,看臉色行事罷了。
門被關上以後,明璟更感覺自己就要窒息。
“你如今可是過足戲瘾,你腹中有了什麽,你倒是說說你腹中有了什麽!你可真是瘋了,竟想用這種法子逼我放手?你将女子的清白之譽當做什麽!你将我當做什麽!”弘黎抓住她的雙臂,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痛心地怒道。
明璟被吼得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只問了他一句,“如果我真的被玷污了,你當如何?”
弘黎呼吸一滞,突然惡狠狠地将她抱到床上,欺身壓上便開始撕扯她的衣服。明璟臆想中的老嬷嬷并沒有出現,誰曾想弘黎竟親自來檢查,用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雙手,他的身體。她親眼看着他的視線在她□□的身上逡巡,她如芒在背,只覺得極盡羞辱,眼前這人還是她心愛之人,因此才更感受傷。
“你就當我已經被人玷污了吧,不要看了行不行,你出去!出去!你走吧!我求你了!”明璟苦苦哀求、掙紮道。
“你叫朕怎麽甘心!那狗東西就是死得早,否則朕要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雙手,再将他碎屍萬段!”
“不是這樣的,你先放開我!聽我說!”
眼看弘黎的呼吸越來越滾燙急促,看向她的眼神也越發迷離可怕,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她不再幻想能喚醒他的理智,而是出于本能地、求救般地大喊:“放手!放手!不要!不要……”
一切都在向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他們最終還是有了肌膚之親。他态度強硬,動作粗魯,隐忍着怒氣,無盡地索取着她的身體。明璟哭得肝腸寸斷,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了,什麽尊嚴,什麽體面,什麽愛意,全都蕩然無存。這絕望的哭聲聽得弘黎心碎,哭得弘黎不忍再做下去,只草草要了她一次。他抱着她溫存時,輕聲在她耳邊哄道:“這次教你長長記性,往後不可口無遮攔,你要懷……也只能懷朕的骨肉。”卻沒聽到她有任何動靜,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早已昏闕過去。
這時,高雲從在門外喊道:“皇上,太後娘娘來了!”
弘黎無奈,只好作罷,回道:“等着!”
他嘆了一口氣,起身穿好亵褲裏衣,叫來宮女,道:“來人,換被褥,傳太醫。”他用毯子将明璟裹好抱起,好讓宮女收拾。他側過身,看到被面上那抹鮮豔的落紅,有些怔愣,随即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沖動。他看着明璟昏闕後依舊眉頭緊皺的樣子,有些心疼,再次心軟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将她重新放回床上,吩咐宮女仔細照顧之後才換上衣裳回到養心殿。
他行至養心殿,殿外,太後鈕钴祿氏和她的貼身嬷嬷、皇後富察·琬卿、龍丹皆在,旁邊還規矩站着一個陌生的年輕太監,以及地上跪趴着一個面如死灰的高滢泠。弘黎挑了挑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既然龍丹站在這兒,說明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這倒是神速;太後有着私心,出現在養心殿無可厚非;後宮出了這等敗壞風氣之事,身為後宮之主,皇後在此也合情合理;看高滢泠面如死灰的神色,料想她不是主謀就是與此有關;至于那個太監……不用想,他也很快能知道。
“戎丹,可是查清楚了?”戎丹乃是龍丹對外的名字。
弘黎背着手,夜色之下神情晦暗不明,但不知是不是富察·琬卿的錯覺,他語氣上揚,似乎沒有了在慈寧宮花園時的怒氣。她餘光再看太後,只見太後一臉鐵青,隐忍着怒氣,卻也不急着替明璟做主的模樣。
“是。”龍丹抱拳行禮道。
弘黎把手臂伸向太後,道:“皇額娘,進殿吧,這一時半會兒只怕結束不了。”
太後搭着他的手臂走進殿裏,道:“明璟現在怎麽樣了?”
“她情緒不太穩定,太醫現在正替她診斷。”
“明璟有你照顧,哀家放心,明璟的心思哀家也十分清楚從不懷疑,哀家只是來看看是哪個歹毒之人做出這等下賤之事!”
等太後和弘黎都坐下之後,弘黎才開口道:“戎丹,真相到底如何?”
龍丹低頭道:“皇上,此事多虧李玉,是他最先發現的。李玉,你說!”
太監李玉連忙上前,跪下道:“回皇上,奴才早些時候辦完差,路過慈寧宮花園時無意間瞧見一個‘宮女’背着一個人,覺得甚是奇怪。且不說她們這麽晚還出溜,那‘宮女’能背得動一個人力氣倒也不小。原本奴才以為是背上那‘宮女’崴到腳,但走近一看才發現背上那人穿的根本不是宮女的衣物。
奴才一路跟着那‘宮女’,看見她專挑昏黑的小道走,遠遠看見有人還躲起來,覺得她甚是可疑。後來奴才看見她背着人走進花園假山的山洞,過了一會兒就出來了,出來時卻只有她一人。奴才雖然也想進假山裏瞧瞧,但怕假山裏還有其他人,于是就跟着那‘宮女’走了。
快出慈寧宮花園的時候,奴才瞧見那‘宮女’進了草叢,沒過一會兒竟換了一身裝扮出來,赫然就是高貴人現在的裝扮。起先奴才還以為自己眼花,但奴才一路跟着她走到大道上,借着燈籠認出确是高貴人無疑。”李玉自然也知道宮中侍衛和宮女那些腌臜之事,只不過從未見過有誰這麽高調行事,所以才不由多看幾眼,才看到背人的是個女人。不過這些他自然不敢直接跟皇帝說,于是才找了個辦差的由頭。
“你撒謊!你騙人!你想陷害我!”高滢泠發瘋似地爬向李玉,恨不得直接撕爛他的嘴一般。
“奴才句句屬實!奴才一路跟着那‘宮女’,瞧見她換了裝扮,又瞧見她走進高貴人的住處,就是高貴人無疑!”李玉急道。
弘黎嫌高滢泠聒噪,正想命人堵住她的嘴,侍衛裝扮的暗影已經思君所思,先行一步将高滢泠按在地上,用布團堵住高滢泠的嘴不讓她出聲。
又聽得龍丹道:“有了李玉提供的方向,奴才先行檢查了高貴人的住處。奴才記得侍衛陸奇死後手勢呈爪形,猜想他死前應該抓傷了兇手,遂逐一檢查高貴人住處所有的宮女,卻只在高貴人一人手臂上發現抓痕。”說罷,有侍衛将高滢泠的袖子拉高,果然雙臂都布滿了駭人的淤痕。
“因證據确鑿,奴才當即命人将高貴人押送過來。”龍丹頓了頓,爾後道:“陸奇死相猙獰,口角流涎,而且屍溫要比平常的屍體低,奴才判斷他應當是中了□□。他的屍體僵硬,應該早已死去多時,明璟格格應該沒有被他……”
“朕知。”弘黎打斷他,又道:“松開她的嘴,朕要看看她如何辯解……”
按住高滢泠的侍衛扯下高滢泠嘴裏的布團,高滢泠自然不肯坐以待斃,哭喊道:“皇上,臣妾實屬冤枉!這手上的抓痕不過是臣妾今日抓癢用力過猛所致!況且明璟格格乃臣妾的姐姐,真正血緣上的至親,臣妾怎麽舍得害她!皇上,臣妾真的冤枉!求皇上明察!”
弘黎嫌她吵鬧,又命人将她的嘴堵上,正想開口處置她,就聽見太後一聲嗤笑,不知是笑高滢泠的借口太蹩腳,還是怒極反笑。她道:“看來,左右不過又是為了争寵……從前就一直有人說你長得像明璟格格,但那只不過是像而已,別人多說了幾句,你便信以為真?你是沾了明璟格格的光才會被人記得……你的豬腦也不想想,就算皇帝因此厭惡了小明璟,你以為和小明璟長得相似的你就能得寵嗎,只怕半夜看到你都要犯惡心罷!怡賢親王生前待她可是如公主般千嬌萬寵,比你們這些個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不知金貴多少倍,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對她出手!哀家還沒死呢,就在哀家眼皮底下做這些肮髒事,你是沒把哀家放在眼裏!皇上,哀家要先将她拖出去仗打三十大板,你不會怪哀家僭越吧?”
“自然,只要留住她的小命即可,朕還要查她是否有同謀,所用毒藥又是從何而得。戎丹,此事交由你去做,繼續追查。”
“是。”
“嗚嗚……”侍衛将仍在掙紮的高滢泠拉下去,高滢泠卻因為掙紮過度,小腹突然一陣劇痛。“唔!”不多時,就有一股紅色液體浸透褲子,在她旗袍下方暈開。她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冷汗,看起來劇痛難忍,要不是有侍衛按住她,恐怕她都要蜷縮起來了。
富察·琬卿見狀于心不忍道:“皇上,高貴人此狀怕不是小産的征兆,不如先傳太醫過來看看吧?”
小産?他從來就沒碰過她,怎麽可能會小産?這不正坐實了她與侍衛私通的罪行!弘黎緩緩走到高滢泠跟前,背對着太後和皇後,以掩飾自己無法抑制的譏諷。伴随着那一聲聲沒入地毯的腳步聲,趴在地上的高滢泠根本不敢直視弘黎,她心驚膽顫地盯着弘黎的腳尖,心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暴露無疑,甚至連痛苦的□□聲都不敢再發出。
弘黎微微偏頭,居高臨下、不屑地看着她道:“你也就得益于你這張臉,沒有這張臉,你便什麽也不是。來人,将她打入冷宮。”他轉身對太後道:“皇額娘,依現在這個情況,三十板子下去只怕會要了她的賤命,不若就先将她打入冷宮罷,朕留着她的小命還有用。”
太後嘆氣道:“也只能這樣了。命人好生照顧明璟,哀家乏了,等她醒了哀家再去看她。”
“自然。高雲從,送太後。”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