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責任
責任
薄暮回到家,于明秋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一幅長談的模樣拍了拍身邊的沙發,“過來坐。”
雖然薄暮比較抗拒,可是想到遲早有這麽一天,躲不能解決問題,便走過去坐了下來。
“暮暮,我不同意你們。”于明秋一開口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媽媽,我已經長大了,已經是醫院獨當一面的科主任,我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自己的選擇。”薄暮正色說道。
“你喜歡他什麽因為他長得好看?”于明秋眉毛微擡神情淡淡,“他遲早有一天會變老,那時候你又當怎麽辦”
“開始時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我才會關注他,可是後來不是。”薄暮老實的說道:“與他在一起,我會覺得安心,有時候工作累了,想到他就會覺得又有了力量。”
“你是在美化你自己的記憶。”于明秋笑了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艾餃,一日三餐都鬧着要吃,不給你就哭。我幹脆放開了讓你吃,結果你只吃了兩天就自己放棄了。所以說你現在堅持的,喜歡的,你以為會天長地久,根本不是那樣。”
“媽媽。程之光是人,不是物品,我也不是小時候那個鬧着要吃糖的孩子,你這樣說對他太不公平,你對他了解多少?”薄暮有些激動起來,她哀哀的看着于明秋,“你是我媽媽,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你為什麽不多給他點機會?你難道看不到他為我做的一切?”
“他做了什麽?給你做飯你喜歡好看的,能給你做飯的,長得好看的廚師你要多少我給你找多少。”于明秋冷冷的道:“我就是因為太了解他,所以我才不會喜歡他。他生在那樣的家庭,從小目睹父母那樣相處,你覺得能給他什麽好的影響?暮暮,你太年輕,不懂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還有,他父親喝醉了酒會打女人,你是醫生,見過多少在這樣家庭長大的男人,最終也活成了自己父親的樣子?”
“媽媽,你這樣說對他太不公平。要說原身父母,我更沒有資格去嫌棄他。我是被抛棄的,我親生父母說不定還是十惡不赦的罪犯,你收養我的時候,你怕不怕我也有這樣的基因?”薄暮的眼眶紅了,神情哀傷,“他上進努力,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就算出身在那樣的家庭,也沒有自暴自棄。不久後他會回到單位,一個舍生忘死保家衛國的男人,更不會是你口中說的家暴男。”
“暮暮,你太年輕了,年輕到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艱難。我佩服他的選擇,但是你知道你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将會面對什麽嗎?”于明秋也隐隐激動了起來,她臉上浮上了厲色,語氣冰冷,“你們将會兩地分居,你這樣跟守活寡有什麽區別?別對我說你不在意,你現在不在意,五年以後呢?十年以後呢?你有沒有想過那時候?你能保證以後你也不在意?
在你懷孕生子的時候,說不定他都無法在你身邊。生了孩子以後也是你自己養,他作為父親無法陪伴孩子長大。要是你以後反悔了想要離婚,可那時已經晚了。不說你名下持有的財産分割問題,軍婚是你想離就離的嗎?”
“媽媽。我根本沒有想那麽多長遠,你為什麽會那麽悲觀?”薄暮太陽穴突突的跳,心裏有無名的火苗在跳動,“就因為你與爸爸婚姻不幸,所以你會認為天下的男人都不值得信任,所有的婚姻都是悲劇?”
于明秋臉徹底淡了下來,她驀地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向門外走去。
薄暮知道自己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慌亂的去拉于明秋,“媽媽,我是太氣了所以打胡亂說,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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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秋拂開薄暮的手,一慣的冷靜溫和再也不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與傷心,“原來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居然為了一個外人來戳自己母親的脊梁骨。薄暮,你太讓我失望。”
薄暮怔怔站在那裏看着于明秋離開,她頹然倒在沙發上,整個人陷入了悔恨與自責中。
手機響了一下,薄暮木然的拿起來一看,是程之光發來的消息:“我已經到家了,你沒有與你媽媽争執吧?”
薄暮的眼淚一下掉了出來,她回道:“程之光,我媽媽估計不會再要我了。”
“怎麽回事?你沒事吧?”程之光很快回了過來。
“沒事,我想靜一靜。”薄暮回了句,就将手機扔在了一邊,然後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是程之光直接打了電話過來,皺了皺眉還是按了接聽。
“我沒事,我一個人呆呆就好。”薄暮直接開口說道。
“要是你工作上的事,我會讓你一個人靜一靜的,可是這也與我有關,我不能置身事外,而讓你一個人去承擔。”程之光生聲音沉沉的,“薄暮,我知道你媽媽不願意你跟我在一起,我更不願意你與你媽媽因為我而疏遠。要是她逼你做選擇,你選擇她吧。”
“程之光!”薄暮一下吼了起來,她激動的說道:“這就是你的選擇?我他媽的為了你與家人翻臉,你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讓我去選擇家人?你這是在扮高姿态還是在扮姜太公釣魚?要是以後我們之間出了事,你是不是可以說一句,我早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選擇我的。你是不是将所有的責任都要推到我身上?”
“薄暮!”程之光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可不可以冷靜一下好好想想?你這樣與家人對着幹你會有什麽好處?要是你媽不同意你硬與我在一起,你以後會快樂嗎?”
薄暮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她仰着頭拼命呼吸,像是瀕臨缺氧的魚。程之光沉重的呼吸通過手機傳了出來,然後聽到他低低的說道:“薄暮,我們都缺失親人緣,可是你幸運遇到了好的養父母,你不能因為我而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親情,那樣你我都不會快樂。我是男人,我不能讓你去與你媽媽争吵,我要與你在一起,這些問題該由我去解決,你給我點時間,相信我好不好?”
“好。”半晌後,薄暮才答了一句。
薄暮也不知道程之光要怎麽去解決,于明秋沒有搬過來,她打過去的電話與發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去她在江市住的地方去找她也沒有見到人,薄暮又擔心又難過,又要面對繁重的工作,在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的時候,春節終于來臨了。
大年二十九薄暮就休了假,這天上午她先去了于明秋的公司,前臺告訴她人不在公司,而且這段時間她幾乎都很少來。
出了公司薄暮又去了于明秋的江畔別墅,看到停到門口的幾輛外地牌照的車,她疑惑的看了幾眼,這些黑色車輛普普通通的,以前倒從來沒有見到過。
薄暮看了一看倒沒有再多想,至少于明秋今天在家,她總算能見她一面了,按了指紋鎖走進去,然後在門口站住了。
客廳裏,程之光與兩個陌生男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于明秋坐在另一邊,正在與他們談着什麽,聽到門口的聲音都擡頭看了過來。
“媽媽。”薄暮先叫了一聲于明秋,然後看向了程之光,一段時間沒見他,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他,不過他來這裏做什麽?
“暮暮快過來。”于明秋站起來對她招了招手,像是兩人從來沒有過那些争執一般,等她走過去,才微笑着對她介紹道:“這就是薄暮。”她指了指稍微年紀大一點的男人說道:“這是程之光單位的曾政委。”
薄暮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驚訝的跟曾政委打了招呼,于明秋又指着稍微年輕一點的男人說道:“這是鄭隊。”
“薄醫生。”薄暮還有些沒有回過神,鄭隊倒先笑着跟她打起了招呼,伸出手來道:“久仰大名。”
薄暮眨着眼愣愣的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你知道我?”
“上次阿舜的葬禮我來過,我與阿光去爬小青山的時候,聽他說了一整晚的你。”鄭隊笑了起來,眼角四周都是深深的魚尾紋,可這些皺紋并不會讓人覺得他老,而是覺得特別有精神。
曾政委的氣質與鄭隊也一樣,就算坐在那裏也腰板挺得直直的,雙手搭在膝蓋上,聽人說話的時候眼睛會盯着你看,像是聽得極為認真。
薄暮突然想到,其實程之光的動作也一樣,以前她倒沒有怎麽注意,這時候見到三人相似的動作氣質才會覺得眼熟。
“我也聽過薄醫生的大名,上次我去單位的醫院探望一個戰友,聽到他的醫生說起了你。”曾政委人不茍言笑,聲音卻洪亮,對着于明秋微微俯身致意,“你将她教的很好,程之光這小子來求我,說了你們很多好,我還以為他在吹牛,本來不想理他的,可又不忍見他一輩子打光棍,他父母親人全無,我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算得上他的半個長輩,所以就來走這麽一遭。”
薄暮難以置信的看着程之光,見到他神色不變,卻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對她飛快的翹了翹嘴角,神情得意至極。
“程之光為人正直,在單位裏獲獎無數,關心隊友人緣也好,那些曾經的戰友們聽到我要來見您,都吵着要跟我一起來。”曾政委聲音铿锵有力,嚴肅又認真的說道:“您盡管放心,他的人品我們全單位都可以給他作保。他不會有負軍人這個稱號,更會承擔起作為丈夫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