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謂冤家路窄

所謂冤家路窄

不過還沒等我家的賈哥哥從石頭裏蹦出來,我就在校內BBS上八卦到一個令俺心碎不已的驚人內幕——原來W大辯論王子郭梓軒是有女朋友的!

說起郭梓軒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連續三年蟬聯本埠大學辯論賽的最佳辯手,是籃球校隊的主力,未來金融業的新貴,簡直是有名有望有才有貌的完美代表!大概是因為我在家有老媽的無上皇權鎮壓,在學校又被胡蝶飛的鐵血柔道逼迫,每每言語交戰總是處于下風,所以像他那樣能言善辯妙語連珠無所不能的人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

一開始我是覺得這類名人的坊間傳聞都過于誇大事實,根本沒放在心上,偏巧有一次是我們班主任負責辯論賽的後勤工作,我又被當成壯丁抓去幫忙,這才有機會一睹這位傳說中的郭王子的風采,引經據典侃侃而談,遇到別人駁斥也是有理有據的回應,果真名副其實的風華蓋世。

于是他以後的每場比賽我都卯足勁找機會坐在第一排,還不忘拿筆記本記錄經典的句子,蝶飛他們說再沒有比我更忠實的粉絲了。而且看辯論賽也有好處,曾經有個據說同樣是辯論同好的人托人帶了張紙條給我,說想約我在圖書館見面,我後來因為拉肚子耽擱了一陣子,去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一個小時了,沒看到人,真是有些可惜了這夭折的第一次被告白的機會。

我戚戚然挨着胡蝶飛的肩膀忿言:“為什麽?為什麽郭王子選了三年,最後選了這麽棵狗尾巴草啊?”從那張頗具朦胧印象派風格的偷拍照片上看,郭王子的女友長得不咋地嘛!無可否認我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大衆心理,誰叫我現在總為沒對象的事天天憂思難眠處處受人掣肘每每舉步維艱呢?

蝶飛彈了下我的額頭,食指在我眼前悠閑地搖晃:“這你就不懂了吧?俗話說的好,情人眼裏出西施,仇人眼裏出僵屍,只要味兒對了,路邊的狗尾巴草可以變成傾城牡丹,癞蛤蟆也能變天鵝,你明白嗎?”

我機靈一握拳,似懂非懂地朝她猛點頭:“我明白了!臭味相投成知己,就像你明明是個男人婆,可是在付青岩眼裏你卻像千嬌百媚的女神對不對?”毫無意外,立馬接了她一招分筋錯骨手,真是可怕的女人,連說真話都得冒生命危險,難為文質彬彬的付青岩了。

謝芳菲笑着說:“小黛,你也別太難過,一個7號舍你而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7號來滴,總之前途是美好的……”7號是郭王子的籃球隊隊服號碼,也是我的幸運數字。

蝶飛哼着氣補充:“而道路是沒有的……”

我一個抱枕砸去,然後作西子捧心顧影自憐:“哎,每當有一個男孩錯過我,上帝就會流一滴眼淚,一直流啊流啊,所以現在才會出現五大洋……”

蝶飛繼續吐槽:“少惡心!你這丫是給點陽光就腐爛,快給我呆一邊涼快去,小心我們集體把你給河蟹了!”

我委屈地蹲牆角畫圈圈。

肖雨擺擺手說:“好了,你們先別貧了,快來看校園網最新公告,大四這學期還要上選修課,你們要選哪一門?”

我立即大驚失色:“這到底是為什麽啊?我們都要畢業了,為什麽還要上選修課?”

肖雨無奈地翻白眼:“你演窮搖劇是吧,哪兒有這麽多為什麽?這個問題等你當了校長再來讨論,眼下當務之急是趕緊選課,這次選修有滅絕師太的課,如果別的老師那兒滿了的話,我們就只能當師太的徒弟了,你們想嗎?”

Advertisement

我們一致驚恐搖頭,這下問題嚴重了。滅絕師太乃我們管理學院的一大鎮山寶,每堂課的缺席率基本為0%,學期成績通過率總是在30%以內徘徊,征戰滅絕無人還,從來挂科埋白骨,總之死在她手下的有為青年數不勝數。

所以這上選修課也有學問,首先要打聽清楚任課老師上課會不會經常點名,期末考核把關嚴不嚴再下決定。不知道聽哪位先賢說的,挂了考試課,是天做孽猶可恕;挂了選修課,是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我們開始四處搜集各個老師的業務資料,争取早日逃離師太的無敵魔掌。

可是在這麽分秒必争的關鍵時刻,我忽感肚子一陣絞痛,想起今天中午訛了劉十八請我免費海吃了一頓香辣水煮魚,估計塞得太猛膀胱膨脹,現在發作了,我揮揮小手說:“待會你們選課的時候順便幫我選一下,我得去廁所宣洩我的郁悶我的孤苦。後果是被她們狠心地T了出去。

後來肖雨和謝芳菲皆夫唱婦随和男友選了他們同系導師的課,而付青岩因為是建築系大五不用上選修,蝶飛落了單,幫我一起報了老王的課。很無奈吧,女人有了男人以後,閨蜜總是悲催的淪為第二選擇。就這樣,我與人生中一次最重要的選擇失之交臂,一直到很久的後來,每每想起這次選修我都只能悔恨地嘆一句,一切皆是猿糞哪!

周日早上,“死了都要愛”這首曲子在狹窄的寝室缭繞不去,也可以翻譯成——死了都要接電話。

我暈乎乎迷糊糊地看了下時間,才九點五十五。買糕的,這個點數起床真的是要人命,我咕哝地接起來:“愛卿,何故擾哀家清夢?”

“你還有十分鐘,趕緊給我起床,速到階八!”蝶飛的聲音媲美獅子吼,“老王的老婆昨晚生了兒子所以跟學校請了大假,聽說換薛師叔頂上!你趕緊來,我也正從自習室趕去!”

我昏睡的腦細胞頓時清醒:“OK!我馬上就到!”

當初選老王就是因為他是出名的老好人,只要做得不太過分基本百分百的通過。而薛師叔就不同了,顧名思義,他乃滅絕師太的師弟,一招一式盡得老尼真傳,生平最痛恨遲到和逃課,更杯具的是他是紅樓夢發燒友,連帶地清楚地認得山寨林妹妹名字的我的這張圓臉蛋兒,這下連找人代點都不行啊。

曉得了不?名字太古風也是個禍害!

我恨不得化身為鹹蛋超人會飛天,連滾帶爬地撲去階梯教室,只是還沒到教學樓門口就聽見那雄渾有力如同催命符的電鈴聲,我的心撥涼撥涼的,難道就連上帝都抛棄了我?不要啊,薛師叔好殘忍的啊……

人們在危難當前總是能表現出其大無畏的精神,甚至會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寂寞之于爬牆,上課之于爬窗。

我曾在食堂聽一個師兄說起他的豐功偉績,就是趁薛師叔不注意的時候從梯教後面的落地小窗口爬進去,僥幸逃過了一劫。不過很明顯我一時大意忽略了人家師兄那牙簽般苗條的身材,只好一邊在那方寸之口拼死拼活地卡着,一邊悔恨昨晚看電影時不該吃那麽多膨化食品,現在把身體膨脹得壞大事了。

突然有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我得以順利地爬進來。我低下頭拍着褲子上的灰,還不忘道謝:“謝謝你了。”

“不用謝,舉手之勞。”恩人的聲音稍顯清冷,卻感覺非常熟悉,隐隐的,我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在擡頭的那一刻,我的面部表情呈現龜裂狀,“妖孽”二字差點脫口而出,怎、怎麽他在這裏?

更可悲的是我發現全班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一致上演指定動作——笑不攏嘴。

果然,每次見他總沒有好事發生,現在這情況是不是叫做冤家路窄?

他幽深黑亮的眼睛瞥了我一眼,然後不疾不徐地走到講臺前,語氣蘊着笑意:“嗯……這位同學歡迎我的方式很特別很有創意,看來大家都很熱情地趕來上我的課,竟然連爬窗都在所不惜,我深感榮幸。”他說罷還鼓舞性地拍拍手,然後整個梯教都籠罩在掌聲之下,我再次成功的娛樂了大衆。

咦咦咦,怎麽會是他任代課老師?不是換了薛師叔嗎?

我羞憤地掩面哀嚎:“完了,我的一世英名。”

胡蝶飛不了解這其中蕩氣回腸的恩怨情仇,只溫和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你要堅強,千萬挺住啊!”她頓了頓又說,“反正……你本來就沒啥英名可言,不用愁這個虛無缥缈的東西。”

我擡頭可憐巴巴地瞅着她,沮喪得無語凝噎:“我的名聲有這麽差麽?”

驀地,胡蝶飛的手指在我眼前2CM處停住,一驚一乍道:“小黛,你該不會是沒刷牙洗臉就跑來了吧?”

我十分無奈百般委屈地點點頭:“這個……不是你叫我盡快嘛,來不及……其實偶爾素面朝天也不錯,挺純樸的……”在蝶飛鄙視的目光照耀下,我的聲音越說越小。

她撇撇嘴推開我說:“出去千萬別跟人說我認識你,丢我的臉。”

周圍又是一陣毫不遮掩的輕笑聲。

越過蝶飛,我看到了她身後坐着的那位女同胞眼裏閃着興奮的幽光,終于想起來,她是校廣播站站長,BBS灌水版的版主,在她那兒不是真相疑似真相或許是真相的真相傳播的速度肯定比光速還快,我以後還有臉出門麽?真真是天要亡我也。

這一刻,我在臺下丢臉丢人,那妖孽在臺上颠倒衆生。

我如林黛玉般咬碎銀牙,NND,這世界真不公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