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豪傑

丁丁攔着馬博上一邊兒去了,王子正木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若無其事的坐下來。馬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還在跟丁丁義憤填膺的敘說王子正怎麽怎麽不地道。王子正只當沒聽見,歪了、翻了的桌椅也不管弄。同學都自己擺好,上課鈴響了,丁丁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了學,丁丁就跟馬博一塊兒出去了。

第二天,丁丁看馬博出去了,就跟王子正說:“你是怎麽招着馬博了?”王子正說:“那種人無風三尺浪,還用招?”丁丁笑道:“我一開始還真以為你攪了他的好事,昨兒晚上跟他出去了,那小子還裝真事兒似的,跟我掖着不肯說,我一看他那架勢就是裝,後來方克去了,我一試探,根本沒那個八宗事兒。這瞎話來的,現編熱乎的,還挺圓。那種混蛋賴皮狗,還是躲他遠點兒,沾上招惡心。”王子正點點頭。

田軒晨進了門,溜了一眼王子正,後面跟進了馬博。丁丁對王子正小聲說:“看,肉包子打着狗了。不對,狗叼着肉包子了。自以為是梁山伯與祝英臺,實際上是王八和綠豆。”王子正說:“真要對了眼兒也行,就怕是對了錢眼兒了。”丁丁說:“馬博一直覺得有錢就高貴,有錢就漂亮,有錢就是牛,有錢才配得上他那一身馬肉。”王子正看似不經意的看着自己的書,說:“馬博盯着咱們呢。”丁丁也縮回頭看着自己的書,說:“星期天我去看電影,你去嗎?”王子正說:“不去。”

上午體育課的時候,做健美操,做着做着,田軒晨身子一軟,萎靡在地上,馬博過來就要背,老師過來說:“別動,我打120。”老師把田軒晨平放到地上,馬博跪在地上,握着田軒晨的手,如喪考妣。田軒晨睜開眼睛,看着馬博哀傷的臉,說:“我怎麽了?”馬博說:“你暈倒了。”田軒晨哇的就哭起來,一邊伸出胳膊抱住馬博的脖子,馬博一邊拍着她的背安慰一邊跟着抹眼淚。

老師說:“沒事了嗎?”田軒晨也不理,馬博說:“哪裏不舒服?以前有過嗎?”田軒晨只是哭,也不答話。丁丁對王子正小聲說:“120來了還有什麽用?這人哭的這麽歡蹦亂跳的,底氣十足。”王子正說:“不是低血糖吧?”丁丁說:“開玩笑,她上節課間的時候才吃的牛奶三明治。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低血糖了,她也是剩下那百分之一。她這絕對是什麽東西補多了,什麽多了也不好。”120來了,馬博跟着上了車,老師說:“馬博,你好好照顧田軒晨,我就不去了。”馬博說:“行,您別管了。”

下午的時候,馬博就拉上了田軒晨的手,出雙入對了,态度甚是狎昵。丁丁對王子正說:“看,上手了,這就。唉,我也想暈倒一次,看哪個女生會出手,我一輩子都對她死心塌地。”王子正說:“你要暈倒,說不定讓體育老師跺一腳就好了,輪不到女生。”丁丁說:“我那麽差嗎?就沒有人惜我這樣的真英雄?”王子正說:“高沛玲呢?”丁丁說:“還是讓老師跺一腳吧。”

放學的時候,王子正和丁丁剛到校門口,一輛紅色賽納停下來,車窗搖下,正是方克。這位仁兄二十四歲,高二從附中辍學,在塔崗養珍珠雞,發了,後來又辦了個煉鐵廠,也紅紅火火,成為這一帶有名的傳奇。傳奇還覺得自己掙的錢不夠花,一邊在商海裏奮勇搏擊,一邊睜着雪亮的雙眼結交八方豪傑,尋找新的機會。王子正的爸爸是法院的法官,丁丁的爸爸是國稅局的一個科長,傳奇覺得十分可交,時不常的就以學長的身份請王子正和丁丁出去Happy。

王子正和丁丁心知肚明,傳奇感興趣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爸爸。王子正怕惹事,不怎麽接茬;丁丁本着吃孫喝孫不謝孫的原則,該吃就吃,該花就花,該不辦事就不辦事。這兩個人越是不好擺弄,傳奇越是覺得有嚼頭兒,就算不辦事,有這樣硬實有頭腦的朋友也是好的。因錢勢聚集起來的碎催必不可少,但是與自己同等級或高等級的朋友卻是更難得,越是拿錢夯不動的,越是有個人魅力,越是值得結交,越是能提高自己的身價。

王子正沖方克點一下頭,騎上車走了。丁丁說:“方哥,來接方瑜姐嗎?”方克說:“怎麽樣?跟哥哥嫂子出去吃吧?”丁丁說:“不去了,最近出去的頻繁了些,我媽又開始唠裏唠叨了。”方克說:“跟阿姨說是跟我出去的,她有什麽不放心?”丁丁說:“我老不回家,我媽想我。”

方克說:“阿姨也真是的,你都多大了,還不撒手。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一個人獨立到塔崗養我的珍珠雞去了,就住在一個小窩棚裏。冬天夜裏凍的得得的,白天還得送貨跑業務喂雞。你這老偎在你媽翅膀底下,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飼料肉雞,賣不出什麽好價錢。話糙理不糙,兄弟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我是好意,你要不聽我的,一輩子都沒大出息。男人嘛,就得有主意,能闖敢幹。我現在手底下都是大學生,本科的,大專的我都不要。我什麽畢業?高二辍學,學歷代表不了水平,水平就是謀生和駕馭能力。大學畢業或者博士畢業,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畢業之後都得在實踐中重頭再學。社會大學才是真大學,我現在手不釋卷,真大學生能照我這樣兒的有幾個?咳,不多說,上車吧。”

後面一輛別克車上下來一個粗壯的馬仔,把丁丁的車搬上了別克的後備箱,丁丁就過去拉別克的車門兒,方克把賽納的門兒打開,說:“坐我身邊兒。”丁丁說:“還是給嫂子坐吧。”丁丁坐進別客,扭頭一看,方瑜出來了。身材高挑,姿容俏麗,校服依然難掩玲珑。雖然按照學校要求是短發,但是短跟短不一樣,她這個一看就是經過精心打理的,有款有型,過來拉開車門兒就進去了。

兩輛車開離了學校,直奔大世界餐飲□□。到了地方,進了包間兒,要了一桌子美容主題套餐。方克說:“子正最近在忙什麽?”丁丁說:“他有什麽可忙的?除了航模就是航模。”方克說:“聽說他不止是玩兒玩兒,還在網上賣這個東西?”丁丁說:“去年開張,賣出去十來架,純利兩千塊錢。在憨石頭玩具廠定制的,後來那兒的老總石敢當要批量生産,還有野心打入國際市場。買他的設計和技術,一次性支付五萬塊,還聘他當技術顧問,年薪一萬,賣的好還長,新技術和新設計出來另算。”方克說:“成啊他,有這好買賣他怎麽不來找我?我大把的錢沒地方花,正紅着眼睛找項目呢。”丁丁說:“你幹的是養殖和煉鐵,跟他那個也不沾邊兒呀。”方克說:“什麽沾邊兒不沾邊兒的,掙錢我就幹。”

丁丁說:“石敢當那邊兒還是挺有實力的,子正好像一開始的時候就找他談過,不知道怎麽談的,我問的太細了,就好像我多嫉妒似的,也沒多問,子正也沒多說,他那個人凡事都是說一半兒留一半兒,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分的非常清楚。現在技術入股挺流行的,不知道他有沒有技術入股。”方克說:“現在有錢的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技術入股不可能吧?航模能有多少技術含量?不就是小孩兒的玩具嗎?”丁丁說:“哥,您老回去上網查查就知道了。據說:九成産品出口國外,一架航模利潤超幾十臺電腦,珠海占據全球一半兒市場。那是玩兒的?現在國內也已經大興了,只要能做出真正的好東西,市場不用愁。航模還是一種運動,有國際比賽。”方克說:“我還真沒拿這個當回事,也不了解。不過,既然能掙大錢,我就有興趣。”

丁丁說:“可以從小成本的玩具做起,咱們山寨最靈、最有的賺了,你資本不是問題,關鍵是技術。你也可以養一幫博士、碩士、學士,可是如果還不如一個高中生……。”方克點點頭說:“我上次在市裏的青年企業家座談會上見過一回石敢當,又愣又硬又橫,好像秦始皇兵馬俑。”丁丁說:“看來不好對付呀。”方克說:“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裏,一個做玩具的,哄哄小孩子還行。”丁丁說:“就是,子正都能把他搞定,你更不在話下了。”

方克說:“你沒跟子正說過,我在找項目投資嗎?”丁丁說:“說過,他沒吭聲,可能當時覺得你可能不會對他那個感興趣。我也沒想到你會對這個感興趣,如果你說要養珍珠兔、珍珠豬,我都可以理解,對養殖這行你熟;如果你說要用煉鐵副産品高爐渣什麽的做建材,我也可以理解,對煉鐵這行你也熟。這個航模實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買賣,我們都想你幹的都是實在産業,未必看得上這種看起來像玩物喪志的膚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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