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23、第23章
初六出發前已經做好了和邵蕾起沖突的準備,誰知到了地方以後,她給錢給得特別痛快。
考慮她已經懷孕,初六只說了句好自為之就要走,但還沒出門,忽被邵蕾叫住了。
邵蕾将放在桌上的蛋糕遞給初六,支支吾吾地道:“這是她喜歡吃的輕乳酪蛋糕,煩請你幫我帶給她。”
初六沒接:“不勞您費心,她愛吃我會給她買的。”
邵蕾聞言把蛋糕放回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初六:“她是打算和我分手了嗎?”
初六聽她這口氣,火氣噌的一下竄上了天靈蓋,她揚起下巴,嘲諷道:“怎麽?你還想讓珺子做你孩子的幹媽?”
聽了這話的邵蕾慌亂搖頭:“沒有沒有,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是真心喜歡她,我……”
“真心喜歡你還騙她?!”
“我已經向孩子他爸坦白了,他說只要我生個兒子,他就不管我和梁珺的事情,”邵蕾急道,“我不想騙梁珺,可我還有個女兒,我不能……”
“行了!”初六打斷她的話,“既然這樣,你就好好對你的孩子吧。”
說完便要走人。
豈料剛走了兩步,倏地聽邵蕾說了這麽一句話:“梁珺她能寫字了嗎?”
初六猛地轉過身:“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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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的妹妹叫李熙盼,比梁珺小兩歲,因為兒時的意外,無法自主排洩,所以初六每天都得回一趟家處理妹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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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盼是個很愛笑的女孩,但梁珺知道,熙盼脾氣非常暴躁,對照顧自己的姐姐非打即罵,曾經還當着她的面把帶有排洩物的紙尿褲扔到初六臉上。
而平時一點就炸的初六,每每遇到發飙的妹妹,又是安慰又是服軟,一丁點大姐大的氣質都沒有。
梁珺不明白姐妹倆為什麽是這種相處方式,後來從旁人的口裏了解了一些——初六父親的坐牢和熙盼有關。
至于有什麽關系,外面衆說紛纭,梁珺聽到了好幾個版本,但都覺得不靠譜。
初六去拿錢的那天,梁珺推着熙盼出門曬太陽,從熙盼口中,她知道了另一個版本。
聽完以後,梁珺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見她這個無措的樣子,熙盼大笑出聲,梁珺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兩個人說笑之際,初六騎着車風風火火地回來了,将車停好後,她推熙盼進了房間,而後拽着跟過來的梁珺去了外面。
“邵蕾說你不能寫字了,”初六道,“你不是說都想起來了嗎?為什麽騙我?!”
“不是不能寫字,是計算方面有些問題,”梁珺笑着道,“醫生說能恢複的。”
“那多久能恢複?”初六問,“你還有一年多就要考大學了,在這之前能變回正常嗎?”
梁珺安靜了幾秒,道:“不知道,醫生說也許很快,也許很慢,具體就看老天爺怎麽對我了。”
說到這兒,梁珺自嘲地輕笑一聲:“不過老天爺才不會理會我這種人呢。”
初六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後展開雙臂對梁珺說:“來,讓姐抱抱。”
梁珺頓了頓,上前抱住了她的腰。
“珺兒,條條大路通羅馬,就算考不了試、上不了大學,咱們還可以靠別的辦法發大財。”
“嗯,我知道。”
“珺,如果我分你一點幸運就好了,”初六說,“可惜我的生活也一地雞毛。”
聽見“幸運”這兩個字的梁珺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她抿了抿嘴,沒有應聲。
當天下午,初六帶梁珺去銀行辦卡。辦卡的身份證是初六的,密碼和銀行卡都交由梁珺保管,也是這天,梁珺才知道初六姓孫。
“我不願意和那個糟老頭姓,一直想改,但派出所不同意,”初六說,“一想到我要頂着這個姓過一輩子,我就恨不得馬上就死。”
梁珺一驚:“你認真的?”
“逗你的,”初六挑了下她的下巴,“我事情還沒做完呢,不會輕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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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障礙帶給梁珺的影響比她想象中要大,她發現自己無法集中注意力學習,曾經背下的單詞和公式也都變得模糊不清,梁珺試過死記硬背,但只要開始用腦,她就會胸悶氣短打瞌睡。
梁珺想去醫院看看,可一想到檢查的費用和身上的錢,又打消了念頭。
堅持完半個學期,梁珺發覺自己真的沒辦法專心學習,于是她在初六的建議下,準備休學。
辦理休學手續前,梁珺聯系了楊老師。
對于梁珺的遭遇,楊老師沉默了許久才說了句造化弄人。
“有困難就過來找我和你師母,”楊老師說,“不管是工作還是其他別的,我們都會盡可能地幫助你的。”
梁珺真心實意地說了句謝謝,挂斷電話後在初六家門口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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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休學以後學什麽傍身,梁珺和初六商量了好幾天也沒商量出來,恰好這時之前她兼職過的蛋糕店的老板給她打了電話,說店裏差個領班,希望她能過來幫忙。
梁珺不想與邵蕾共事,于是拒絕了,拒絕的第二天,邵蕾聯系了她。
邵蕾說自己要回老家待産了,她想在離開之前再見梁珺一面。
梁珺沒同意,後來記起邵蕾在醫院照顧自己的種種,終究還是去了。
在約見的地方,她看到了肚子大了不少的邵蕾,以及,快兩年未見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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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靜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上海交大醫學院,大一那年她飛速找了任男朋友,認真和他談了一個月的戀愛後開始專注學習。
由于她斷舍離得太迅速,男友以為她要和自己分手,因此重新找了任女友,等李靜靜忙完回來,看到的就是現男友正和他的現女友在食堂裏互喂雞排的甜蜜畫面。
李靜靜很難過,為了排解難過,她請假去了墓地。
爺爺奶奶的墳于前年遷到了上海,從那以後李靜靜掃墓方便了很多,但也沒了回去找梁珺的機會。
離開縣城的這些年,李靜靜隔三差五便會想起梁珺。起初她很生氣梁珺不聯系自己,後來氣消了,她開始想梁珺現在過得怎樣,是有了對象,還是已經和自己一樣在大學學習,又或者遠離了對她不好的父母,為了夢想堅持奮鬥。
想得多了,她覺得梁珺不聯系自己也不一定全是壞事,梁珺這會兒可能正在某一處努力,等她成功了,願意出來了,自己自然而然就能找到她。
“爺爺奶奶,我雖然很想見到珺珺,可更想她過得好,”李靜靜雙手合十拜了拜,“我可以晚一點時間和她見面,但你們一定要保佑珺珺順順利利啊。”
祈禱完,她跪在墓前,認認真真地磕了六個頭。
彼時的李靜靜對于見到梁珺還是很有信心的,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她二人在十四歲那年分別,再次見面的時候,竟是十幾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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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珺的父親在她回家沒幾年便過世了,死因是心梗。
梁珺早有心理準備,畢竟當年他們勸自己回家的理由就是梁父身體不好,想讓她回家照顧一段時間。
梁父于深夜離世,那時在蘇州上大學的梁寧得到消息緊急往家趕,可還是沒能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
梁寧回來後痛哭流涕地質問梁珺為什麽不好好照看父親,梁珺本想忍着,後來忍不住了,操起燒黃紙的搪瓷盆要往梁寧頭上砸,被梁母攔住了。
“你如果真孝順,就應該就近入學,”梁珺冷聲道,“我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要是想讓我出錢辦葬禮,就給我低調一點的,不然我撂了挑子,臉上難看的是你們。”
聽了這話的梁寧不服,想要嗆聲,被梁母捂着嘴拉走了。
“媽!你幹嘛護着她!”
“噓……你別惹她,小心……”
母子倆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梁珺的耳朵裏,她扯了下嘴角,往搪瓷盆裏丢了一沓黃紙。
那時候的梁珺已經是兩家店的店長,底薪和提成都挺高,梁母猜她應該存了不少錢,于是向她賣慘哭窮。
梁珺起初給過幾次,之後見母親沒完沒了,就不想給了,誰知梁母拿不到錢,便不給丈夫買藥,硬是拖着梁父的病,直到梁珺肯給錢了才帶他去醫院。
現下梁父離世,梁珺雖然難受,但心情尚可,因為她終于能考慮買房的事情了。
初六知道她想買房,告訴她未來郊區會大力發展,讓她趁着房價便宜買那裏的。
初六有些門路,她說會發展,那就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會發展,于是在初六的推薦下,梁珺選中一個地理位置和綠化環境都不錯的小區,打算向初六借點錢把首付交了。
梁母聽說她要買房,立刻表示也要出點錢,梁珺本不想理她,後來見她把存折交給自己,才知道是真的。
“你爸的靈堂是在出租房辦的,我不想以後死了也在別人家辦,”梁母擦了擦眼角的淚,“我年紀大了,房本上不用寫我的名字,你把你弟的名字加上去就行。”
梁珺盯着梁母鬓角的白發,想起回家後的這幾年父母對自己還算可以,一時間有些心軟。她默默嘆了口氣,将存折收了起來。
“你放心,不管你從前如何對我,我都會給你養老的。”
梁母聞言瞧了她一眼,沒有吱聲。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在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