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90、第90章
梁寧說完就閉上了嘴,等着梁珺的表态。
梁珺垂着頭看着地面,一副思考的模樣,但此時她想的不是如何回應梁寧的問題,而是糾結到底是歇斯底裏地質問他憑什麽,還是沖過去給他一巴掌。
糾結了三分鐘左右,梁珺決定算了,質問得不到答案,還會影響門外病人們的休息;給他一巴掌故而很爽,但自己已經不是兩百斤的時候了,她相信只要自己動了手,梁寧肯定會反擊,倘若她受了傷,幹媽和李靜靜絕對會心疼,到時候自己身上也難受,所以沒必要這麽激進。
想了又想,梁珺說出三個字:“我不去。”
梁寧像是早知道她會這麽回答似的,一瞬間就炸了。
“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冷血!”梁寧指着梁珺的鼻子怒吼,“她可是你親媽啊!你就不怕別人戳着你的脊梁骨罵你不孝不悌嗎?!”
梁珺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笑吟吟地道:“你這話問得好奇怪,當年她從沒想過我的未來和死活,我為什麽要怕別人罵我不孝?”
“你死了嗎!?你死了嗎!?”梁寧問她,“你又沒死!可媽是真的快死了!”
梁珺聳了下肩:“對于你媽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不好意思,我不會去做什麽配型的。如果你們告我,我等着傳票。但如果你們要用什麽狗屁親情硬逼着我就範,那也別怪我把從前你們對我做的事情抖落出來。”
梁寧聽完用眼睛惡狠狠地剜着她:“你不記得梁冰了嗎?你把他害死了還不夠,現在還想把親媽弄死嗎?”
“梁冰?”梁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你去問問你媽梁冰究竟是怎麽死的吧,我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會告訴你真相的。”
說罷,梁珺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梯,走到第三個臺階的時候,她轉過臉看向身後對自己擡起手的梁寧。
“你和我的對話已經被我錄音上傳到雲端了,你的爪子要是敢碰我,我就讓你們一家三口包括你女友肚子裏的那塊肉永遠不得安寧。”
梁寧一臉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她懷孕了?”
“看到你和你媽很護着她的肚子,随口一猜罷了,”梁珺拍了拍他僵在半空的手,“你比誰都清楚你姐的性格,所以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方才的話是随口一說,不然我控制不了自己,可能真的會出事哦。”
.
步行到了一樓,梁珺晃了晃有些眩暈的大腦,又揉了揉發僵的臉,然後戴上口罩,給李靜靜打了個電話。
在住院樓一樓大廳門口的李靜靜正着急地踱着步,得知梁珺在住院樓一樓的消防通道後,匆忙跑了過去。
梁珺看着趕過來的李靜靜彎了彎眼睛,随後道:“他想讓我和我媽做骨髓配型。”
心裏的想法被證實,李靜靜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這幫人怎麽這麽不要臉!他們難道忘記當年做的事了嗎?為什麽這麽恬不知恥地……”
“我拒絕了。”梁珺說。
李靜靜心下一松,接着又擔憂起來:“你拒絕的話,你媽會不會又到處亂說啊,人言可畏,我害怕那群不了解情況的路人會亂站隊。”
“我不怕人言,”梁珺說,“我要是怕那些人廢話,早死八百回了。”
李靜靜聞言還是不放心:“你……”
“不過我确實要做個配型,”梁珺道,“你能瞞着他們幫我做嗎?”
李靜靜:“你想幹什麽?”
梁珺看着她的臉:“不做什麽,就是想知道我能不能救她,能幫我嗎?”
李靜靜思忖良久,點頭:“可以,我現在就去找人幫忙。”
“不急,”梁珺對她伸出手,“能抱抱我嗎?我有點累。”
李靜靜聽完,二話沒說摟住了梁珺的腰。
梁珺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紛亂的思緒終于平穩了一些。
“珺珺,只要不違法亂紀,不管什麽我都會幫你的。”
此話一出,梁珺悶笑出聲:“那假如我違法亂紀了呢?”
“我先試着阻攔你,假如阻攔不了,我就……”
“大義滅親?”
李靜靜:“嗯,等你進了監獄,我就辭職去裏面做志願者,争取讓你開開心心地蹲牢房。”
聽到這話的梁珺笑得更大聲了,笑完她親了親李靜靜的脖頸,保證道:“放心吧,我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十天後,配型失敗的結果出來了。
收到消息的李靜靜松了一大口氣,當天便讓梁珺把這件事通知給孫俊他們。
李靜靜的想法很簡單,她希望這幫人知道後就別再打擾梁珺了,但梁珺卻不願意告訴他們,只說再等等。
配型結果出來的兩天後,梁寧又讓秦芸聯系了梁珺一次,這次他順便把梁珺不肯和親媽做配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企圖破壞梁珺的形象。
秦芸也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她對梁寧講的事情是半個字都不信,不過她還是把梁寧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梁珺。
梁珺聽後主動聯系梁寧,警告他以後有事直接找自己,不要再麻煩秦芸。
得到了梁珺的同意,之後的日子梁寧每天都要打兩個電話勸她來醫院,一開始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後來見說軟話沒有用,又對着梁珺大吼大叫,嘶吼咆哮。
有一回被蘭姨聽見了,吓得她讓梁珺把這個號碼拉黑,可梁珺沒這麽做,她電話照接、辱罵全收,但對配型的事情就是不松口。
蘭姨瞧她最近狀态有異,讓李靜靜去勸勸,李靜靜說她勸不住。
“我前幾天想偷偷告訴她弟配型失敗的消息,但還沒開口,就被她看出來了。”
蘭姨眉頭一擰:“然後呢?”
“然後她用不聲不響地收拾好了行李,我下班發覺不對勁問她怎麽了,她神情很正常地說如果這次她走了,就不會再讓我找到。”
蘭姨沉默了幾秒,問她:“小梁是不是又犯病了?”
李靜靜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确定,但她心情挺好的。”
.
梁珺心情的确很好,因為她終于完成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計劃了。此刻的她精神格外亢奮,這些天已經拿着手機聽了無數遍梁寧的咆哮聲和懇求聲了。
只是聽多了以後,梁珺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帶着這個想法,她思考了兩宿終于想到了:害她變成這樣的孫俊還沒有任何服軟的跡象。
思及此,梁珺發覺之前的開心沒有了意義,畢竟按照她對孫俊的了解,這個人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向自己道歉的。
梁珺想得沒錯,孫俊早就把從前的一切錯誤強壓在了梁珺的頭上,她确實沒想過向梁珺低頭。
但是孫俊低估了病痛的力量,在死亡面前,她的那一點堅持顯得微不足道,她越想活下去,越想看着梁寧結婚生子,身上的痛苦就越多,而最令她痛苦的是——目前唯一有可能讓她活命的,是她一直憎恨厭惡的大女兒。
一想到自己要向梁珺搖尾乞憐,孫俊就恨不得立刻去死,然而她舍不得的東西太多,現如今不肯低頭的她唯有茍延殘喘地苦熬着。
就這麽熬了大半個月,孫俊的病危下來了。經歷過生死一線的孫俊醒後猛然發現自己的堅持百害無一利,于是她讓梁寧聯系梁珺,說自己有話對她講。
接到電話的梁珺沒通知任何人,她背着一個小挎包,獨身一人赴了這場“鴻門宴”。
她一進門,病房裏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們的目光裏有探究、有奇怪、有怒火,但梁珺都不在意,她揚着下巴,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睥睨着坐在病床上的孫俊:“找我有什麽事?”
“你覺得我們找你能有什麽事?”梁寧率先發難,“你沒想到你真的這麽絕情,難道非要老媽跪下來你才肯點頭同意配型嗎?”
梁珺望向他:“我什麽時候說過讓她跪下來這種話?”
“你沒說過,但你的做法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梁珺,你……”
“你好像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梁珺擡手打斷他的話,“我是說就算你們一家都跪下來,我也不會同意的。”
這句話猶如開水濺進了油鍋,周圍圍觀的病人和家屬一齊同仇敵忾起來,他們對着梁珺指指點點,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孩還想踢梁珺,但被她躲開了。
男孩的家長見梁珺目光兇狠地看過來,趕忙将他護在身後,梁珺冷哼一聲,對這位家長道:“你兒子多大了?你知道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在幹嘛?我在工作,就算被車撞成腦震蕩也不能正常休息。而我賺的錢幾年後被這兩個人全部騙光了,換做是你們,你們會以德報怨嗎?”
“就算你之前被騙過,他們現在也遭到了報應,”住在孫俊隔壁病床的一個女人道,“而且就是配個型,也不一定成功的,你何必用過去的事情咄咄逼人呢。”
她這話一出口,好幾個人應和起來,梁珺聽完他們的話,看着孫俊道:“如果我就是不同意,你要怎麽辦?”
孫俊沒說話,她在梁寧的幫助下顫顫巍巍地下了床,然後顫抖着手,将梁珺擁進了懷裏。
“媽錯了,”孫俊哽咽着說,“媽對不起你,媽不求你立刻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向你贖罪的機會。”
孫俊這番話講得人潸然淚下,梁珺有些難受,不過她不是被感動的難受,她是想到如果老天爺沒有讓孫俊遭到這次劫難,自己恐怕一輩子都等不到她的這句對不起了。
作者有話要說:梁珺對仇人的特別狠,所以放寬心哈。
(公司找到人了,讓我等新人出師了滾球,真滴惡心惡心,yue了)